“对。”颜曦晨有点不好意思，“我是记者，也是社长。我们就是个小报社，简陋得很。”
“哦！这个世界真是很小。”白瑾霜有点失落地说道，“看来，我也不用隐瞒我的身份了。我想，社长你也不会请我了。”
“白小姐，请留步。”颜曦晨站了起来。
白瑾霜看了看他。
“我们这里很缺一个人手，既然你是来应聘的，我还没有拒绝你，你怎么就自己走了呢？”他莫名其妙问道。
“因为我的身份。我觉得，我还是不要强人所难了。”
“白小姐，你会写字吗？”
白瑾霜眼前一亮，“我当然会。”
“你真的准备独立，离开萧府，自力更生吗？”
“对。”
“既然如此，你完全符合我们的要求啊。为什么会是强人所难？”颜曦晨笑了笑，“你不是要很高的酬劳吧？太高的酬劳，我的确给不起。”
“不是。我暂时还不缺钱。”她有一家四宝楼，还有许多藏起来的金银首饰。
“那你就是要追寻自我价值的。对不？”他为她倒了一杯水。
她点了点头，“算是吧。”
“那就行了。我们振龙报社，就是要当民众的喉舌，向民众宣传新思想的。你想当新时代女性，自己也需要接受新思想。”
“那，你真的愿意请我当文书？”
“一个月就五百大洋，你能接受吗？”颜曦晨有点底气不足地问道。
白瑾霜笑了笑，“当然。”但是她想了想，又说道，“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你真的敢请我当文书吗？他是一省的督军，说实在的，他估计对你们这种报社也是不太……”她斟酌了一会，还是没有往下说。
“我知道，他们都是大军阀，最恨我们这些人了。白小姐，我问你，那你自己没有什么顾忌吗？”
“没有。他是他，我是我。”
“那就是你，你是你，你的丈夫是你丈夫。我请的是你，你的丈夫是干什么的，我在乎干嘛？更何况，你不是说，你要离开他了吗？”
白瑾霜顿了顿，点点头，“我是准备离开的。”
“好，成交。”颜曦晨伸出自己的手，“欢迎加入我们曦晨报社。”
“谢谢颜先生。不过，我的身份比较特殊，能不能帮我保密啊？”
“当然可以。你想个化名就行了。”
“那，我叫白雪好了。”她随口说道。
“我们这里都是平等的。你叫我老颜就行了，他们就叫你小白。”
小白？她皱了皱眉，想起府里那只可爱的猫宝贝大白了。
“对了，我们这边特别缺人手，你今天能可以上班吗？”他着急说道。
“当然可以。”
“那太好了。你会打字吗？”
“我不会，我就会写字。”白瑾霜有点尴尬。
“没事的，我让小陈教你。他是个男人，没有耐心。我这里有写好的文稿，你帮我打进去就行了。我们本来是让印刷厂的人打的，但是他们经常写错别字，我不能忍受。所以，我才咬咬牙，买了一台二手的打字机，所以……可能不太好用，还经常会坏，你不要介意。”
“没关系的，谢谢你给我学习的机会。”
白瑾霜有点兴奋。她以前在学堂也学过许多国外女性独立自主的故事，但是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和这些事情沾上边。真是没想到，自己竟然有离新时代女性那么近的一天。
小陈一见来了帮手，一下兴奋了。
他教了教白瑾霜，白瑾霜就大概知道应该怎么打字了。这打字机是西洋人发明的，后来有留学生经过研究，发明了可以打中文的打字机。
小陈把文稿递给她，“小白，你来试试。”
白瑾霜一翻文稿，上面写的都是关于反对封建，要求进步的言辞，里面也有对军阀割据、依附于西方国家的不满。
她看着文稿，上面写得有理有据，思路也非常清晰。
虽然她两世都是军阀家的人，却也不得不暗自佩服。说实在的，那些大道理，她也懂。只是上一世，她爹爹一直不肯让她去管国家大事，她也从来没有去认真思考过。
她一边艰难地打着字，一边在默默地思索着。
不知不觉过了一段时间。
“怎么样？”原来是颜曦晨来了，“已经是午饭时间了，你觉得怎么样？”
她站了起来，“挺好的。就还是有点生疏，打得不多。我刚刚听小陈说，这文稿，还有点急用。”
“没关系，你已经很聪明了，上次来的那个小姑娘，学了几天都不会。慢慢来吧。”他突然想起什么，又说道，“我在文章里批判了封建割据，你不会介意吧？”
“不介意。你说得有道理。现在不是民国嘛，追求的是共和平等。每个人都有发言的自由啊。”白瑾霜想起他在文稿里面的话，连忙照搬出来。
颜曦晨果然很是满意，“看来是孺子可教啊！你想吃什么？我们一起去吃午饭吧。其他几个人都出去忙了。”
“不用了，我待会自己去吧。”白瑾霜翻了翻那几页稿子，不自觉捶了捶自己的手臂。
颜曦晨拉着她的手臂，“走吧，铁人也是要休息的。别人会说，你上班的第一天，我就如此苛刻。”
“但是……”
“别但是了，我知道你肯定经常在四宝楼吃的。今天我带你去一家新的菜馆试试，就在隔壁街，虽然远了些，味道也是不错的。”
美食面前，白瑾霜终于答应了。
督军办公室里。
现在是午饭时间，萧倾陌却没有胃口。他看着窗外的紫荆纷纷，思绪也在纷飞。
“督军。”许桑走了进来，“有两个消息，分别是您两个女人的，你想先听哪一个？”
“你说呢？他回过头，一脸不悦。有白瑾霜的消息，他还不想知道？
“就是玲珑小姐……”许桑说道这里，故意看了看萧倾陌。
他知道萧倾陌想知道白瑾霜的消息，却故意先提起兰玲珑。
129、醋意横生
萧倾陌也知道许桑是故意的，于是一脸波澜不惊，“玲珑怎么了？继续说。”
“就是玲珑小姐每天都搬许多东西到府里来，看她的意思，好像很快会搬进来了。”许桑禀告说。
“随她吧。我答应过的。”萧倾陌淡淡说道。
“对了，她约你到明天中午到西餐厅吃饭，去吗？”
“去吧。我得问问她关于建厂的进展了。”他淡淡说道。
“对了，这是她给你买的领带。”许桑提了提手上的纸袋。
“放在那头。”他不耐烦说道。接着又问道，“还有呢？”
“还有就是关于……”许桑又顿了顿。
“许桑！适可而止！你最近觉得自己过得太舒服是吧？”萧倾陌终于发火了。
许桑憋着笑，回答道，“就是夫人她，竟然出去找了一份工作。”
“什么？”萧倾陌叹了一口气，“算了吧，她爱工作就工作几天吧。她有点寄托，也不会胡思乱想了。”
“但是她这工作……”
“怎么了？”
“她跑到颜曦晨的报社上班去了，好像是去当文书。”
“她居然去了颜曦晨那里。真是找死。”他的脸乌云密布。
“那现在怎办？”许桑问道。
“我今晚去见见她，劝她一劝。”他叹了一口气，“她不能在颜曦晨身边的。”
许桑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
振龙报社。
因为刚刚接触打字，白瑾霜一直打得很慢，直到天都黑了，她才打了一半的文稿。
她的手指已经磨得起了泡，她吹了吹自己的手指，暗自感概，这种世道，女人独立真的很不容易。
“小白，你怎么还没走啊？我还以为外面的是小刘呢。”颜曦晨走了出来。
“颜先生。”她不习惯他们那些先进人士之间的称呼，“我打字打得慢，怕耽误你们了。好像说明天午时之前就要给印刷厂送过去了。”
“先回去吧。我明天让小陈一起帮你。走吧。”颜曦晨一脸坦然，“还好，我们都住在及第街，刚好可以送你回去。”
“那谢谢了。”
“我以为我们已经很熟了，你不要那么客气。以后叫我老颜就行了，记得了。”颜曦晨笑着说道。
于是，他们俩一起往回走。
颜曦晨讲起自己当年学生时代的趣事，白瑾霜倒是颇有兴趣。他一直眉飞色舞地讲着如何戏弄那个古板顽固的古学老师，白瑾霜忍不住笑了起来。
“所以，那个老师再遇到我，都得绕着路走了。”
“真的吗？那你在学院里不是也横行无忌？”白瑾霜问道。
“后来，我就被开除了。我就到了明珠岛，又学了不少新的理念。”
“你还去了明珠岛？”
“对，虽然它已经成了吉利国的殖民地，但是那里的氛围还是很开放包容的。那里的女孩都是和男孩一起上学堂的。很多女性都会独立工作。”
白瑾霜点点头，颜曦晨给她带来的，是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不知不觉地，他们已经来到了白瑾霜住的院落。
“谢谢你，老颜。”
“怎么又谢我呢？”
“因为你给我带来不一样的开始。我很感激。”
“那就好，你以后还可以学到更多的东西。女人可不只在家相夫教子的。”颜曦晨看了看天色，“晚了，我走了，明天见啦。”
“好，明天见。”她鞠躬说道。
颜曦晨于是大步离开了。
白瑾霜知道彩蝶应该已经回来了。正准备敲门，突然她被人捂着嘴巴，腰也被人轻轻一带，整个人一下子就朝着门口的墙倒了过去。
她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眼前出现的是一张乌云密布的俊脸。他眸子黝黑，就像要把她吸进去一样。
“白瑾霜！你够狠！”他把她抵在墙上，咬牙切齿说道。
她厌恶地转开自己的脸，针锋相对，“我狠也不够你狠！”
“缺钱花吗？非要抛头露面？要多少钱我给你。”
“我有的是钱。我不要你的臭钱！”她生气说道。
“不许你去颜曦晨报社去工作。”他直截了当地说。
“凭什么？我就是要去工作。你管得着我？”她一脸挑衅。
“我怎么管不着你？你是我妻子！我们是有结婚证书的！”
“我是你的妻子？笑话！我们马上就要离婚了！”白瑾霜冷笑一声，“我查过了，女性也可以申请离婚的。”
听到这句话，萧倾陌的脸色气得青筋都暴涨了起来。
他在风中等了她两个时辰，想到她昨天一个人，是多么难受痛苦。看看今天，她应该也是垂头丧气地回来吧。他甚至在想，也许她已经心软了，后悔了，看到他在等着她，会飞奔而来，投进他的怀里。
没想到……
他却只是看到这个女人和另外一个男人有说有笑地回来，他已经一肚子火了。
现在，她居然还说这种狗屁的话，说什么要离婚？这简直是火上浇油。这个女人，总是轻易激起他的怒意。
他捏着她的下巴，朝着她的粉唇揪了过去。以他的力气，她根本就不是对他的对手。她很明白，她只顾将自己的唇咬得紧紧的。
于是，他没有叩开她的齿关，却感觉嘴里弥漫着一股血腥味。他松开了自己的手。
他见她把自己的嘴唇咬破了，很是心疼，拿出自己的手帕，想要去擦她脸上的血。
她却一个巴掌扇了过去，“萧倾陌，你除了用强的欺负我，你还能干什么？”
萧倾陌捂着发热的脸，好生懊恼，“现在是谁欺负谁？”
“萧倾陌，为什么？我已经愿意离婚了，我已经搬走了，你都不愿意放过我？我真的只想平平静静地生活下去。我很累。我也不想和别人分享一个丈夫。你明白吗？”她蹲在地上，痛哭起来。
这句话，让萧倾陌无言以对。他不是说过要让她先冷静冷静，同时也避开风头吗？怎么又发起火来。
彩蝶听到声响，连忙跑了出来，却看到这两人又开始吵架了。
“督军，夫人，你们别再吵了。这是不是在府里，左邻右里的都听得见。”彩蝶劝道。
“你给我进去。”萧倾陌恨恨对着彩蝶说道。
彩蝶只好灰溜溜地把大门打开，又守在门口张望着。
他看了看寂静的四周，叹了一口气，伸出自己的手，“起来吧。刚刚是我不对。我是想好好和你说话。你非要惹我生气的。”
她抽泣着，不肯动。他于是弯下腰，缓缓地扶起她。
她挣脱开，“你少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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