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守在马场的这些兵卫也看得津津有味。
娄筝发现一个年纪大的屠夫放下了屠刀,居然坐在了选中的那头牦牛面前,他身后跟着的小徒弟竟然还跪在了师父身后。
听着那屠夫对着高大壮硕的牦牛像是嘀嘀咕咕在说着什么,娄筝好奇的走近了几步,就听到那屠夫说的竟然是劝慰牦牛慷慨赴死的话。
娄筝不由得汗颜。
跟在身后的吴管家笑着道:“小娘子,你不要奇怪,这是他们屠夫的规矩,牛在咱们大武朝是农户的根本,珍贵无比,虽然这些蛮人的牛与咱们的水牛不一样,不能用来劳作,可它们也是牛,就算是皇家祭天,也只会选一头老牛宰杀,其他的勋贵更是没资格用牛头来祭祀。这些屠夫虽然激动的想要立马就杀掉这些牦牛,也要先耐心劝死,不然随意把牛杀了,牛头马面是会来找人算账的,这些罪孽他们可不敢当。”
娄筝听吴管家缕着胡须说的摇头晃脑,无奈地点了点头,大武朝的民智摆在这里,哪里能要求他们与后世的人一样,正是因为不知道、不了解,才会对鬼神存在着敬畏。
果然娄筝转眼望去。很多屠夫都像是这老屠夫一样嘴里念念叨叨。
不过这个程序没有进行多久,这片被隔开的马场就彻底沦为了一片屠宰场。
在马场的不远处,娄筝吩咐父亲的亲兵架起了十几口小缸一样的大铁锅,这些铁锅是军营里伙头兵用来造饭的铁锅。铁锅配着专门的大铁勺。
让亲兵们把牛肉切成块状,扔进铁锅里煮。
等到锅烧开,把锅里的血水篦掉,重新倒进新水再煮,烧开后再倒掉。等到换第三遍水的时候,才是煮牛肉汤真正要用到的水。
娄筝从吴管家手里接过早就准备好的香料。
虽然只有一些盐、葱、姜、八角,连花椒和桂皮这些香料都没有,可是对于现在的情况来说已经足够了。
按照娄筝的吩咐,所有的铁锅里都加了这些调味料。
那些屠夫这个时候抬着好些巨大的木桶来,有的木桶里装着的是牛血,有的木桶里装着的是牛的内脏。
屠夫们都奇怪的看向站在中间这位身份极高的小娘子,想不明白小娘子杀牛就杀牛还要这些牛下水做什么。
娄筝装作没看见这些屠夫眼中的疑惑,让鱼九叫来一个身强体壮的火头兵,让他在牛血里兑了盐水。然后拼命搅动几下,这样新鲜的牛血可是做血豆腐的最佳材料,那些牛的内脏也是极为美味的食材。
边军中的粮食娄筝知道坚持不了两天了,他们都在焦急等着陆宏修回来,正好这些牛血牛内脏不能摆放,加上这几十锅牛肉汤,恰好当做是安抚军心的犒赏。
以前牛下水和牛血都被直接掩埋掉了,只是因为这些人根本不会处理,现在娄筝在,就不用担心这些问题了。反正这些火头兵有时间。
再看向那些被拆卸了的牦牛,娄筝更是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蛮人不懂,养这些牛。只会杀牛吃肉,顶多再留下牛皮。
但在娄筝看来,这些牦牛浑身都是宝贝。
牦牛毛可以用来制作韧性十足的绳子,牛角可以制作弓箭,牛皮是做软甲和弓弩的原料,就连被人们称为最无用的牛下水。也会成为美味的军粮。
想到这里,娄筝紧绷了几天的脸泛起一丝柔和来。
屠夫们杀完了牛还有那些羊,他们按照娄筝的话把牛下水处理好,就去杀羊了。
虽然一次性杀这么些牲畜是个累活计,但是每个人脸上都是笑嘻嘻的,不但是因为娄筝给的工钱充裕,还因为娄筝答应他们,等他们回去的时候,会给每人三斤生牛肉,如果不想要生牛肉,还可以用这三斤生牛肉在马场的火头兵这里换成两斤熟牛肉带回去。
娄筝亲自走到一口大铁锅面前,用一把长筷子戳了戳浸泡在汤里的牛肉,还有些硬,估摸着还得煮上好一段时间呢!
想了想,招来一个火头兵吩咐晚上多造些锅盔,粥什么的今晚上就不用了,硬硬的锅盔撕成块泡进香喷喷的牛肉汤里,对于这些大部分来自大武朝关中的汉子来说,牛肉汤泡锅盔才是绝顶的美味。
娄筝又在养马场转了半个时辰。
这个时候火头兵那边的牛肉煮了六七成熟了,大开的铁锅上,一股股香浓的味道顺着风飘散在整个养马场,激的每个人都忍不住不停地咽口水。
就连跟在娄筝身后见多识广的吴管家也频频吞咽唾液。
牛肉在大武朝很宝贵,不是勋贵人家几乎一生都吃不到一次,加上娄筝教给火头兵煮牛肉的方法好,香味蔓延,配上锅里的香料,简直是勾引馋虫的利器。
娄筝看到大家都忍不住眼巴巴地看向火头兵那边,无奈地笑了笑,“鱼九,你去吩咐一声,让大伙儿都停下手头的活计,都去分一碗牛肉汤喝吧!咱们今天这牛肉可是多的很。”
鱼九听到娄筝的话,双眼亮晶晶,迅速去传令了。
吴管家一脚踹过去,沉着声骂鱼九是个吃货,可是语气里并无一丝怒气,甚至对这些年轻的兵士们还多了一丝纵容和爱护。
很快火头兵就知道了小娘子的吩咐,让大家一个个都排好队,分牛肉汤。
娄筝笑着对身边的吴管家说:“吴伯伯,我们也过去尝尝吧!”
吴管家捋了捋花白胡须,“老奴这么大年纪还没吃过牛肉,今天可是沾了小娘子的光了。”(未完待续。)
☆、第24章:牛肉干
娄筝扬起嘴角摇摇头,“咱们再做个炒牛血,正好午饭一起吃了。”
吴管家也知道自家小娘子时不时喜欢自己做个饭菜,这里是娄大将军的地盘,倒是也没那么多规矩,小娘子高兴就好,况且,他对小娘子的手艺非常的期待。
“那就劳累小娘子了,老奴今天就坐享渠成一回。”
其实有火头兵哪里用得着娄筝亲自动手,取了新鲜的牛血,告知了火头兵方法,一大木盆的炒牛血就做出来了,新鲜的牛血嫩滑,飘散着浓浓的香味,加上了牛骨熬成的高汤,味道比大锅里的牛肉汤好上几倍。
做饭的火头兵挺有天赋,菜做的极为好吃,因为娄筝教的一道炒牛血高兴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还不断的千恩万谢。
幸好药奴不在这里,不然知道自家小娘子教了别人做菜,还不委屈的哭出来。
娄筝、吴管家、鱼九等人喝了牛肉汤,吃了炒牛血,又吃了些带来的干饼,整个胃都是暖烘烘的。
尤其鱼九,这个家伙几乎吃了整整大半碗的炒牛血,吴管家也是吃的非常畅快,只有娄筝只动了几筷子。
娄筝在心里无奈地摇摇头,炒牛血没有辣椒,没有花椒,没有朝天椒,这味道总是觉得有点不够。
用过饭,娄筝派人给军营里的娄大将军和周参军送去牛肉汤和炒牛血,并写了一封信让亲兵亲自交给父亲。
等到娄大将军和周参军喝到娄筝送来的牛肉汤时,两人都是高兴的哈哈大笑。
随即娄大将军又看了女儿的信,深思了起来。
确实这些天由于军粮缺乏,虽然军营中用度如常,但是没有朝廷拨的粮草。兵士们总是心中惶惶,陆宏修一行又还没回来,图浑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骚扰凉州,这时候确实需要安定一下军心。
想到娄筝提议借用犒军的机会,让士兵们吃一顿美味的牛肉汤,或许会有效果。
“周兄,你觉得阿筝这个法子如何?”
周璧比娄大将军更加稳重。他略微思索了片刻。点点头,“昨日贤侄女命人赶了那么多牛羊去马场,很多兵士们是亲眼看到的。咱们粮草不济,如果照着贤侄女的办法,是想让兵士们误会就算是没有粮草,蛮人的牛羊也可以作为咱们的军粮。有了这个认知,军心就不会如现在一样浮动了。”
“好。那就这么办!”
娄大将军一锤定音。
三万将士的吃食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做好的,火头兵为了这顿牛肉汤整整忙了一个下午。
为了安定军心,娄筝只留下了十头牦牛的肉,其他都准备给父亲犒赏边军的兵卒们。
羊也都没留下。三十来头牛,百来只羊,还有牛杂。牛血,加上锅盔。勉强够这三万将士的一场犒赏宴。
这天晚上,凉州边军军营里的气氛格外的高涨,虽然无酒是个遗憾,但是在边塞还能吃到这么美味的食物,尤其还是在军营里,许多兵士吃着吃着就大哭起来,并且发誓至死效力娄大将军。
这场以安慰为目的的犒赏宴还是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娄大将军和周参军明显感觉到军心一夜之间变得稳固,试想大将军都能弄这么美味的牛肉来犒劳兵士,他们还有什么理由去担心军营会无钱无粮?
没看到,边军中有一大半的兵卒都穿上了新的军衣军靴了吗?甚至将官级别的都换了新的武器和铠甲。
剩下的十头牛的肉煮熟后,都按照娄筝的要求切成了大小适中的牛肉片,装袋扛回了大帅府。
然后把这十头牛的肉片交给了药奴来管理。
娄筝教药奴先用香料把牛肉片搅拌腌制过后,再拿去大太阳底下晒干。
经过四五个大太阳暴晒,娄筝相信这些牛肉片很快就能变为美味的牛肉干。
到时候也更加的容易储存。
这批剩下的牛肉不多了,所以娄筝也没打算现在就要做军营里当成军粮的那种牛肉干,而是用了好些调料做些味道好,先尝试一番。
如果成功,日后这牛肉干也是一条收入不菲的路子。
又过了一日,还是没有陆宏修的消息,就连娄筝都开始有些担心和焦躁了。
虽然小部族的蛮人也有来交易,他们用很少的钱制作咸菜就能与蛮人换得牛羊马,但是蛮人都是散布在草原上的小部族,每次来的人换的牛羊马不过是百十来头,这样的交易并不能用来支撑整个边军。
况且这还处于交易的初始阶段,信任的蛮人并不多,来交易的人少,牲畜也少。
药奴陪着心事重重的小娘子去后院看她手下的那些妇人晒牛肉干。
后院的一个小院子里,整个地面都被铺上了一层干草,干草上又铺了层纱布,纱布上摊了一层牛肉干。
十头牛做成的牛肉干晒满了整个院子,一眼望过去,都是红红黑黑的牛肉,散发着勾人的香味。
这几天正好天气好,又开春,没那些苍蝇蚊子,正是制作牛肉干最好的时候。
药奴跟着娄筝来到小院子的门口,就见几个妇人站在院门口围着一起说说笑笑,还在吃着什么。
黄婶子和谢婶子更是从小院子里走出来,两人身前的围裙上鼓出来一小块,嘴巴里还在不停的咀嚼。
药奴一张包子脸顿时就鼓了起来,委屈的道:“小娘子,你看,她们竟然偷吃牛肉干!”
娄筝出神间被药奴这声吼吼的回过神来,奇怪地看向药奴,药奴这个小守财奴伸着手指指着院门口那五六个妇人,不依不饶的告状:“小娘子,她们不但吃还拿!”
两人离院子不远,药奴声音清脆,那边那群妇人自然这个时候也发现娄筝主仆了,顿时各个脸上都是一片红色。
娄筝好笑,带着药奴走过去。
黄婶子和谢婶子讷讷地不好意思说话,旁边几个妇人更是一脸害怕之色。
“小娘子,这……这……老妇贪嘴,请小娘子惩罚。”
黄婶子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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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陆宏修回来了
药奴噘着嘴看着这几个妇人,“我让你们看着牛肉干,你们居然背着我偷吃,小娘子都不许药奴吃的!”
娄筝瞧着几个妇人都是瑟瑟的不敢说话,瞪了药奴一眼,又瞥见不远处墙角几个孩子睁着几双大眼眼巴巴的看向这边。
娄筝轻咳了一声,“药奴,好了,别说了。各位婶子,你们莫慌,其实这些牛肉干晒好,我本来就是想着分给大家一部分的,你们都是爹爹家将的妻眷,就是我和爹爹的家人,吃点牛肉干算什么,药奴,你带两个人给各位婶子家里都送点。”
药奴撅着嘴不甘心,“小娘子,这牛肉干可珍贵呢!我都忍着没吃!”
“喜欢吃就去拿,谁不让你吃了!”娄筝拍拍药奴的头。
这几个偷拿牛肉干的妇人听了娄筝的话更是无地自容,尤其是黄婶子和谢婶子,眼圈都红了。
等到娄筝离开,药奴气哼哼把一些牛肉干分给这些妇人,然后临走的时候,自己也很狠抓了一把,看着自己的小手,觉得一把牛肉干太少,又转回去,用裙子兜了好几把才做贼似的回自己房间准备痛痛快快的大吃一顿。
娄筝离开后就去了陆宏修的小院子,照料了陆宏修院子里栽种的那些草药,顺便着重看了那几株辣椒秧苗。
凉州的春天彻底来临了,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