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俊脸上没有什么笑意,不过他的心底,却是十分温暖的。
走到顾探身侧,苏希脑袋温柔依偎在顾探厚实的肩膀上,她手端一碗清炖的排骨汤,汤还在冒着热气。这大夏天的,她还处于月子期间,顾探不允许她碰冷水,就连刷牙也是用温水,吃喝也尽是些有营养的好东西。苏希有时候盯着手中的好东西,总会想起八年前生顾诺贤时,一个人生活的场景。说实话,她不是温室花朵,吃不惯山珍海味,美味佳肴。
这两天的日子,总让她有一种以往的种种经历都已烟消云散的错觉。
喝下一口汤,苏希暗想,等她做完月子估计都要胖成球了。为了生产以后还能有个好身体,苏希每天都要在腰部缠上束腰纱布,因为腰间多了几层纱布,现在即使只穿着一套丝质睡衣,她也觉得好热。
伸手将苏希纤弱的身子拥进臂弯,顾探在苏希额头上温柔落下一吻。“小希,你怎么热的满头大汗?”苏希额头上的发丝已被汗湿,见状,顾探有些不解。“要我去开空调吗?”
“听说坐月子期间不适合吹空调。”
“只要不对着你吹就好,再说,温度调在27度左右还是可以的。”顾探可舍不得热坏了他的小希,说罢,他打开空调,还真将气温调到了27度。已是九月初,过了十月份,C市就要开始降温了,最近的天气,算不得炎热,只是有些热意罢了。
“来,你乖乖给我躺在床上,尽量不要下床走动。”牵着苏希,顾探接过她手中的空碗,示意她躺下。苏希依言坐在床上,又让顾诺贤把孩子们推到她的床边,“诺诺,将弟弟抱到妈咪这儿来。”
“哦!”顾诺贤听话抱起顾言溪,送到苏希双手之上。顾探眼巴巴看着顾言溪的嘴巴朝苏希身上只属于他的某处碰去,他感受到,他体内的血液都在躁动了!苏希提起丝质上衣,在顾探冒火的目光中给顾言溪喂奶。
顾诺贤瞧见爹地的反应,只是抿唇窃笑两声。
老婆不理自己了,顾探只好将目标转向顾诺妍。顾诺妍刚身下来不过三四天,小孩儿的身体每天都在产生变化,顾诺妍红彤彤的脸蛋越发变得白皙起来,那颜色尚浅的头发丝长在小脑袋瓜子上,很是可爱。等着一双乌黑的双眼看着顾探,顾诺妍像是感应到这个男人就是她爹地似的。伸出小手,顾诺妍用手指摸了摸顾探矜贵俊美的脸颊,鹅蛋般精致迷人的小脸蛋上,水汪汪的眼珠子染上几丝亮意,小嘴一扯,顾诺妍忽然咯咯笑了起来。
睨着怀中女儿可爱可掬的笑容,顾探刚因顾言溪霸占了苏希而产生的酸意,也在这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妍妍,我是爹地。”每一天,顾探都会抱着顾诺妍,不厌其烦的告诉她,他是爹地。
怀中小女孩眨眨狭长的睫毛,睫毛下的美眸盛着满满的星光。“呀呀…呀呀…”衣袖下小的可怜的双手拍打在一起,配合着女孩的呀呀之语,暖化了天性冰凉的顾探。“诶,真是爹地的好女儿!”顾诺妍的牙牙学语,被顾探理所当然理解为她是在唤他。
苏希看着这一幕,内心也是安静祥和的不像话。
顾诺贤笑看爹地与妹妹,又侧身看了眼苏希手臂处的弟弟,他心里先是升起一股暖意,不过那暖意,很快便被失落所取代。雅若,你若尚在,那才是完美。抬眸不经意看到儿子脸上的失落之色,苏希笑脸一怔,绝美容颜上浮上一抹担忧。
“爱啊!妍妍,爹地这么爱你,你怎么能尿爹爹一身了?”顾探将顾诺妍举起,苏希跟顾诺贤看到,他黑色衬衣湿了一大片。噗嗤!母子二人捂嘴哈哈大笑,与他们幸灾乐祸的模样不同,顾探脸上彻底变成了黑锅。“爹地,你该给妹妹换尿布了。”顾诺贤指了指顾诺妍裆部还在滴水的尿布,声音是带着窃喜的。顾探努努嘴,在顾诺妍小屁股上轻轻拍了一巴掌,这才扯下尿布,在顾诺贤以及苏希挤眉弄眼的打趣笑声中走出房门。
“来,妹妹,哥哥给你洗屁屁!”顾诺贤去洗手间端来一盆子热水,将顾诺妍抱起,这才用纯棉的小毛巾给顾诺妍洗屁屁。趴在顾诺贤双腿之上,顾诺妍一直咯咯笑个不停。顾诺贤听着妹妹咯咯的笑声,他跟顾探一样的不要脸,都将其理解为是妹妹在叫唤他。
*
将尿布扔进专门给孩子们用作洗衣盆的盆子里,顾探盯着盆子里那块湿布看了看,无奈叹了口气。
动作随意挽起衣袖,如此简单的动作出现在顾探身上,无端的慵懒优雅。
蹲下身子,一米八八的大男人当起了奶爸。
雷鹰跟蓝厥站在院子内,看着他们的门主从天神沦为奶爸,脸部都是有些抽搐。“诶蓝厥,这样的日子,你怕是享受不了了。”雷鹰背靠大树,一只脚随意踢在树干上,目光带着些许惋惜。不过那惋惜,怎么看都有些假惺惺。蓝厥仰头斜睨了雷鹰一眼,冷冷一哼,问道:“何解?”
雷鹰抹抹嘴,说出来的话,差点没气丝蓝厥。
“你跟那白煅,两个大老爷们,生不出来孩子的!”
一句话,让蓝厥俊脸成了灰脸。“雷鹰,小心你以后生个孩子没屁眼…”雷鹰虎目一瞪,差点没用眼神杀死蓝厥。“去你丫的,老子媳妇还在娘家,你说的不算!”
“你这话错了。”蓝厥摇摇手指头,纠正雷鹰。
雷鹰眨眨眼,不解问道:“咋错了?”
蓝厥神秘兮兮一笑,他略微淡薄的双唇张了张,雷鹰听见他说道。“你的媳妇可不一定在娘家,指不定,她此时正在跟某个男人一起摇晃床榻!”有些女人在船上婚纱之前,不知道摇晃了多少床榻。听到蓝厥这话,雷鹰彻底哑语。“行行行!老子说不过你,老子不说了还不成!”雷鹰郁闷极了。他挥挥手,跟顾探打了个招呼就回总部去了。
拧干尿布,顾探将其用夹子固定好,这才摸摸手,走到脸色有些异样的蓝厥身边。
“来一根?”
蓝厥盯着顾探手中的香烟,心里很不是滋味。伸手接过香烟,蓝厥刚将其放进嘴里,顾探便点燃了打火机,送到蓝厥烟前。狠狠吸了一口烟,感受着烟被顺着喉咙吞下,又从鼻子里吐出,蓝厥这才轻呼了一口气。顾探给自己装上一根烟,也是沉默着吸了一大口。
“蓝厥,我们似乎很久没有一起抽过烟了。”顾探嘴里叼着烟,他双手揣进裤兜,烟雾后方的俊脸慵懒又迷人。蓝厥点点头,仰头看了眼上空,天空放晴,十里无云,天空湛蓝,是一个好天气。“是啊,上一次靠在一起吸烟,还是在西南边境的时候。”
蓝厥认识顾探,是在十年前,那是雷鹰已是顾探的左右手。
“蓝厥,我一直很佩服你。”
“为何?”香烟在指尖萦绕,蓝厥依旧是仰头看着天,他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恭敬。
“十六岁,就已是名震全球的佣兵部队‘隼鹰’里面最杰出的队员,若是我没记错,到你十九岁的时候,你协助隼鹰共完成了A级任务12次;B级任务15次,E级任务21次,S级任务…99次!”S级任务,是执行起来最艰难,最有难度的任务。蓝厥的能耐,可想而知。这些年跟在顾探身边,他很少单独执行任务,跟在自己身边久了,顾探都快忘了,蓝厥也曾是这世上最拔尖的那几人。
“门主,无论战绩多丰功耀眼,那都已经曾经了。”烟烧到手指,蓝厥手指下意识弹了弹,他拿起香烟,又吸了一口。顾探看着他,他这才发觉,彼此都长大了。曾经那个十九岁的少年,如今已是二十九的大男人了。“你说,我是该叫你曾凌,还是该叫你蓝厥?”双目炯炯盯着蓝厥,顾探问出来的话,让蓝厥一怔。
抽完最后一根烟,蓝厥将其扔到地上,又用脚尖狠狠踩了踩,“曾凌已经死了,死在了十年前的云南边境。蓝厥这个名字,会伴我活一辈子,而门主你,是赐予我第二次生命的人。”当年在执行第100次S级任务时,他们败了,败给了C国,败给了那个看上去像病猫,稍微一碰便发威的猛虎。那一次在边境,若不是顾探救下了他,那他也随着队里其他人死了。
“好,以后道上再见,我依旧当你是蓝厥!”顾探狠狠一拍蓝厥的肩膀,他看着他,冷冽寒眸里,一片真诚信任。“蓝厥,想走就走吧!走了,你依旧是我炎门的蓝执事,你依旧是我顾探的右手!”顾探的话,让蓝厥沉默了。
“门主,你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从上次我假死以后,你借用‘IS’的力量,帮我炎门赶走R国那群碍眼的苍蝇时,我就已经猜到了。”上次等顾探从南无山下来,跟炎门作对了十来天的R国黑帮组织连夜撤出了C国,当时他以为是他们知道了自己没死被吓跑了,后来听雷鹰说起白煅来了C市,他暗想,一定是蓝厥跟白煅做了交易。
“说吧,你们做了什么交易。”
“他要我去俄罗斯。”
顾探勾唇轻笑,果然如此。雷鹰最近总是跟蓝厥斗嘴,便是因为无意间得知了他与白煅的交易。“是不是还有一条,要你退出炎门,加入‘IS’?”蓝厥摇头,“没有这一点,他只是要我退出炎门,加不加入‘IS’,完全看我自己的意愿。”
顾探再次拿出烟盒,从中抽出一根烟来,他点上烟放进嘴里。烟吸进肺中,顾探长长呼了一口气,问道:“蓝厥,你要走,我不留。你不愿走,我愿意提刀杀到IS总部,亲自跟白煅要回你!”顾探这话,声音并不大,听进蓝厥耳中,却是好一阵感动。
这个男人,总能让任何一个强大的人甘愿做他的手下。
因为,他值得!
“蓝厥,你是走,还是留。”
深呼吸一口气,顾探听到了蓝厥的回答。“走!”
轻笑两声,顾探点点头,“我知道了。”词话一落,两个人又没了言语。
“门主,你放心,我走后,宇斯会代替我的职位,他是一个出色的人,有他在你身边服侍你,我很放心。”
“嗯。”
“雷鹰看似大大咧咧,实则心细如针,那些小事可以交给其他人去办,大事你尽可放心交给雷鹰去办。我了解他,他很好!”
“嗯。”
“门主,你跟夫人一路走来不易,以后要走的路还很长,你是男人,凡事让着些,家庭才会更加和睦。”
“我知道。”
“门主,我…”
蓝厥还有很多话要说,却不知该从何说起。顾探伸出手挡在他的眼前,蓝厥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乖乖闭嘴了。见他安静下来,顾探这才收回手掌,第二只烟,又烧完了。抖掉手指上的烟灰,顾探沉默了许久,问了一个,他最关心的问题。“蓝厥,白煅好吗?”
微垂眼眸,蓝厥眼珠子染上几丝异光,那是只有在想起喜爱的人儿时,才会出现的神色。见状,顾探忽然明白了。
蓝厥找到了心之所在,他该送他走向幸福的未来,而不是因为一己私利将他留在炎门。
“既然他很好,那你就去吧!”
“炎门不是束缚你幸福的地方,炎门是你的家,是你累了时,回来休息的臂弯。蓝厥,放心大胆的离开吧,这里有我,有希尧,有其他兄弟。这世上,却只有一个白煅,他既然值得你这么做,那就一往无前去做吧!”
“做了,不怕后悔!”
“不做,遗憾终生!”
顾探素来是个薄凉简言的人,至少蓝厥从未听到他对自及说过这么长的句子。“门主…”门主二字开口,蓝厥几乎在瞬间红了双眼眶。顾探柔和一笑,那笑容,温暖了整个天际。“蓝厥,还不走?”蓝厥缓缓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红润消失了。
开怀大笑两声,蓝厥如同以往,笑容干净,脸蛋俊美。
“门主,我走了!”
狠狠一把抱住顾探,蓝厥的声音,不大,却很慎重。
“嗯。”回答他的,依旧只是一个简单的音节。
“我真的走了…”
“滚吧!我让你滚!”
男人揉揉眼,像往常一样随意挥挥手,他迈开双腿,一步步,走向这个世界的北端,那个极冷的地方。那里,有着他的幸福。
顾探靠着树干,看着地上那根被人用脚尖踩灭了的烟蒂,他心忽然有些惆怅。人生就是这样,他们在同一个地点踏步,有的去到了北方,有的去到了南方,有的还停留在原地。停留在原地的人,是在等那些离开的人,他舍不得离去,他怕自己若是走了,那些走远了的人,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从新点燃一根烟,顾探再一次抽了起来。
将两个孩子哄睡,苏希拿起床头柜上的空碗,准备送去厨房,她人刚绕过走到,就见到了顾探与蓝厥。她沉默看着蓝厥与顾探告别,踏上去北方的征程,她看着顾探一个人惆怅靠在树旁,独自抽着烟,将不舍跟氐惆吞进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