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迦南见她脸色惨白,抖得厉害,伸手狠狠地攫住她的胳膊,压低声音,沉沉地说道:“迦叶,你别怕,哥哥很快就能接你出去,你再忍耐两天。”
*
谢惊蛰开车到李明月住的小区时,夜幕已经降临。
男人感觉心神不宁,有一种突如其来的心悸感,顿时皱了皱眉,强自稳定心神,进了居民区,上了楼,推开虚掩的门。
谢惊蛰想起除夕那夜,李明月住的地方,门也是没有关的,这一次依旧如此,她是笃定他一定会来吗?
室内放着轻柔的曲子,李明月穿着碎花裙浸泡在浴缸里,听到男人推门而入的声音,连忙拿起一侧的水果刀,在手腕上狠狠地划了一刀,由于慌乱,划的不够深,但是依旧有血汩汩地流出来,滴落在地上。
谢惊蛰进了浴室,俊美的面容落下几丝的阴霾,看着她割腕自杀,有一瞬间,感觉到了一种刺骨的冰寒。
“你割的不够深,没有割到动脉,最多失血,不会死亡。”男人薄唇吐出冷漠的话语来。
李明月浑身轻颤,不可思议地抬眼看着认识多年的男人,为什么谢惊蛰会是这种表情,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
他不是应该惊慌失措地扑过来,帮她止血,救她,送她去医院吗?
第1113章 爱情已入寒冬
谢惊蛰抬眼,俊美冷肃的面容没有一丝的表情。
男人走进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淡地开口:“明月,这些年,你哥哥对我的恩情都让你败光了。我供你读书,供你吃喝,不好吗?还是你真的以为我是你可以玩弄于股掌的人?”
李明月脸色苍白,手腕传来钻心的疼痛,血还在流,她下意识地就按住了手腕,看见男人眼底的失望以及厌恶,顿时浑身冰寒,感觉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
“谢大哥,我只是太爱你了,才会做这么多蠢事。”她疼的泪流满面,惊慌失措,甚至开始绝望,努力想唤回男人的怜悯之心。
“你爱的只是我的权势地位。”谢惊蛰冷淡地说道,“若是今日我脱去少将的身份,脱去谢家继承人的身份,你会对另一个男人说,你爱他。”
“不是这样的。”李明月脸色发白,见男人眼睁睁地看着她流血,却无动于衷,顿时恐慌起来,谢惊蛰难道要看着她血流尽致死吗?
“你以前分明是喜欢我的,我都知道。”
他也以为自己是喜欢她的,西南军区的那几年,看着她一个人宁可上山挖野菜也要顽强地活着,心生怜悯,以为这就是所谓的喜欢。
他的父母爱的太过浓烈,当年父亲为国捐躯,母亲得知噩耗之后一言不发,半年后就死在一场国际救援之中,也成为了烈士,他后来调查过,却得到了一个自己无法接受的事实。
那场国际救援,母亲原本是可以自救的,可是依然选择了赴死。那一年他才八岁。
父亲死后,母亲便想追随而去,死的的时候,只怕都没有想过他,想过奶奶,想过谢氏。
他恐惧这样的感情,觉得自己的爱情应该是平淡的,浅浅的,只要一点点的喜欢,就足够了。他们各自处在最安全的线内,若是可以,他并不想碰触所谓的爱情,只想这一生都奉献给国家,给谢氏门阀。
对李明月的那点怜悯之情,让他内心安宁,甚至想过娶李明月,那样他永远都不会像他的父母那样,走那样令人心生恐惧的道路。
无爱则刚。
谢惊蛰面容冷肃,看着她苍白而陌生的小脸,低沉淡漠地说道:“大约是同情,却不是喜欢,李明月,我若是喜欢你,就不会娶澜雪了。”
“你骗我,你骗我。”她凄厉地叫起来,哭喊道,“你明明喜欢我,不然这些年不会对我这么好,不会让我来帝都,除夕夜我一个电话你就赶过来,是你给了我希望,为什么又要让我绝望。你是不是喜欢上澜雪了?”
男人垂眼,茶色的眼眸掩去心底翻滚而出的浪潮。
喜欢澜雪吗?他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结婚第一年,就下意识地逃避到了西南军区,一年未归,后来李明月找他,他也时常出去,看看她,便觉得心里安宁,再后来澜雪怀孕,说要离婚,他选择了出国维和,原本维和行动根本就不需要他去负责。
两年,也许是更久的时间,他不怎么去关注她,甚至不怎么去想这么一个人的存在,即使澜雪从小在奶奶身边长大,时常出入谢宅,他跟她却犹如陌生人一般。
这是喜欢吗?他并不想喜欢上澜雪。
“西南军区那几年,偶尔去看你,只是因为你哥哥的缘故,让你来帝都读书,甚至供你吃喝住,对你做的那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是没有心思与你计较。”谢惊蛰冷漠地说道。
他不过是想麻痹自己喜欢李明月,刻意地纵容罢了,若是她足够聪明,有自知之明,就该趁着他还有点耐心的时候,好好把握住现有的东西,而不该痴心妄想不属于她的东西。
如今他的耐心耗尽了。
“等会自己去医院包扎伤口,去学校申请退学,给你一周的时间收拾行李离开帝都,往后不要再让我看到你。”男人眼底闪过一丝的冷漠,说完转身就走。
李明月失声痛哭起来,看着他冷酷决绝的背影,想也不想地就拿起手机拍了一张照片,眼底闪过嫉恨的火光,都是澜雪,若不是因为澜雪,谢惊蛰可能会养她一辈子,毕竟谢家不差钱,他还差她哥哥一条命呢。
她就算死,也不要澜雪好过,不要她肚子里的孩子好过。
李明月将照片发给澜雪,然后冷冷地打下一行字:“你嫁给谢惊蛰又怎么样,你快要生的时候,他都在我这里,他娶你,不过是把你当做一件摆设。”
*
澜雪不太记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谢惊蛰的,记忆里,男人对她总是一副冷淡的模样,几乎从来不看她,目光看向遥远的方向,好像谜团,无法看透。
结婚两年,她也想不起来,两人有多少温存的时光。
她固执地喜欢这个男人,一意孤行地嫁给他,他是不是早就知道,她是容家的女儿?因为谢家愧对容家,所以心生不安,才会娶她吗?
她双眼生疼,泪水滚落,看向面前的司迦南,沙哑地问道:“我是叫迦叶吗?”
“对,容氏已经不能用了,往后你随我姓,叫做司迦叶。”司迦南双眼赤红,有些伤感地给她擦了擦眼泪,轻声说道,“司迦叶,司迦南,往后我们相依为命吧。”
她点了点头,泪水滚落,就这样相依为命吧。
陆野在外面敲着门,低低地说道:“夫人,时间差不多了。”
司迦南站起身来,他的身份实在是过于敏感,出现在帝都,一旦被发现,会被军方直接派人枪毙。
“迦叶,有哥哥在,你别怕,等我安排好,陆野就会带你离开这里。”司迦南说完,俯下身子,轻轻地抱了抱她。
她点了点头,已经无法起身,低低地说道:“你走吧,谢惊蛰应该快回来了。”
司迦南俊脸阴沉了几分,克制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室外重归一片沉寂。
直到手机屏幕亮起来,李明月的信息进来,她看着照片上男人熟悉的背影,肚子一阵剧烈地疼痛,五脏六腑疼痛入骨。
她打破桌子上的台灯,疼的话都说不出来,这些年有多爱这个男人,如今就有多恨。
第1114章 犹如绝望挣扎的困兽,想将她撕裂
司迦南离开之后,陆野便心神不宁起来,兄妹两在里面呆的时间太长,司迦南出来时,眼神是前所未见的凶狠,还带着赤红,而夫人则一点动静都没有。
今天下午澜珠来的时候,陆野便有了预感,夫人是个聪慧的人,如今生产在即,居然还见了澜珠,自然是为了问自己的身世。
纸包不住火了吗?陆野不自觉地想到了少将大人,跟随谢惊蛰的七年,他其实也如同其他人一样,对谢惊蛰有一种盲目的崇拜,这个男人出身高贵,祖上三代都是军区高层,私底下他们都戏称,半个军区都姓谢,拥有这样的出身,谢惊蛰却比任何人都要拼,正直,勇敢,重情义,敏锐以及军事上有着惊人的才干。
军区人人都以能成为少将的亲兵自豪,他因为年少时的经历,因为哥哥在金三角出生入死,被迫比别人努力十倍,百倍,花了七年的时间才一步步地走到了谢惊蛰的身边,即使如此也只能仰望着他。
陆野低低地叹息,司迦南跟少将注定势不两立,无论少将娶夫人的目的是什么,这桩婚事终归要以惨烈的悲剧收场。这大约是少将荣光生涯里,唯一黯淡的一笔了。
陆野心神不宁地守在门外,听到屋内传来破碎沉闷的声响,好像是什么东西打破了一般,顿时脸色一变,低声喊道:“夫人?”
没有人应声。
陆野推门进去,见澜雪捂着肚子,倒在地上,顿时脸色骤变,飞快地按铃,然后扶起她,沉声说道:“夫人,医生马上就到。”
澜雪没有昏迷,脸色苍白,睁着乌黑漂亮的大眼睛,定定地看着他,浑身疼的痉挛。她知道自己要生了,得知自己身世的那一瞬间,这个孩子就想着要出来了,她忍了很久,送走了司迦南,才敢觉得疼。
那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她不能让他留下来涉险。
响铃一响,便有医生和护士急急地赶来。
“夫人羊水破了,马上打催产针。”
“推到一号产房。”
“是顺产还是剖腹产?”
“家属呢,家属在哪里?”
场面顿时紧张起来。
谢惊蛰到医院的时候,看着房间里空无一人,脸色大变,赶到手术室时,女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说道:“夫人有难产的迹象,只能剖腹产。”
“无论如何,都要保大人平安。”谢惊蛰沉声说道,握起的拳头,手背青筋暴起,声音沉到近乎阴沉。
医生半点也不敢耽搁,急急忙忙进了手术室。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是还有半个月才到预产期吗?”谢惊蛰目光深沉地问向陆野。
陆野不敢瞒着,低低地说道:“下午的时候,夫人见了澜珠,澜珠说了一些话,当场就气到了夫人,晚饭之后,赵嫂回谢家给夫人取宵夜,我听到里面传来动静,推门进去就见夫人倒在了地上。”
陆野说着将澜雪的手机递了过去。
谢惊蛰解锁手机,看见李明月发来的照片以及信息,瞬间浑身散发出冷冽凌厉的气息,呼吸有些急促,整个人犹如陷入了冰窟一般,他不该去见李明月,不该给她有机可趁。
男人第一次涌现出浓烈的杀意来。
“派人将李明月带过来,不准她包扎伤口,澜雪一日不脱离危险,便让她血流尽致死。”男人眼底都是冷酷之色,“还有澜珠。”
陆野低低地应了一声,给爽子发了信息。
谢惊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看着手术室亮着的灯,生平第一次度日如年,心口窒息。
“她进手术室的时候,有说什么吗?”男人低哑地问了一句。
陆野垂眼低低地说道:“夫人说,保孩子。”
谢惊蛰浑身一震,高大的身子有一瞬间的轻颤,双手紧握成拳,狠狠地盯着手术室,内心闪过一丝的绝望。为什么要保孩子,他们以后还可以有很多的孩子,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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澜珠拿了澜雪的一百万,一顿胡吃海喝,在夜店被人逮住,原本吓得瑟瑟发抖,等在医院看到谢惊蛰时,顿时喜出望外,惊喜地说道:“惊蛰,你怎么知道我回国了?你要是想见我,给我打电话就好,不用派人来接我。”
谢惊蛰见她被押了过来,俊美冷肃的面容没有一丝的情绪,茶色的眼眸闪过冷酷的光芒,伸手攫住了澜珠的手腕,施力狠狠地捏了下去。
澜珠感觉手都要被他捏断了,疼的哭喊道:“惊蛰,我是澜珠。”
“必要的时候,我也会对女人出手。”男人冷酷地说道,眼底闪过一丝的厌恶,沉沉地问道:“你下午都跟澜雪说了什么?漏了一个字,就断一根手指。”
男人说完,手指毫不留情地捏了下去,澜珠惨叫一声,浑身犹如烂泥般跌在地上,疼的汗如雨下,她的手,断了,一定是断了。
“我说,我都说。”澜珠脸色惨白,发抖地说道,“澜雪问我她的身世,我偷听到了我爸妈的对话,知道十七年前,澜雪被送到我们家的时候,帝都发生了一桩贪污案,我爸说澜雪可能就是他们家的女儿,不然谢家不可能对她这么好。我就说了这件事情,别的我什么都没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澜珠颤颤巍巍地说完,被捏断手的恐惧将她深深地笼罩着,为什么她之前会喜欢上谢惊蛰,这个男人这么恐怖,就是一个疯子。
谢惊蛰听她说完,脸色阴沉,内心一股暴虐的气息拔地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