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吵,吉蒂!”贝内特太太低声喝止女儿,悄悄向伊丽莎白和达西那边望去。
“怎么了,妈妈?”吉蒂不明白,她满以为妈妈肯定和自己一样高兴。
“这个最好先跟丽齐商量一下吧?”贝内特太太嘟囔。
她不敢肯定伊丽莎白,确切的说,是不敢肯定达西先生是否欢迎自己这一大家子,但又不想在菲尔丁太太面前,表现出畏惧女婿的模样。
偏偏吉蒂不够灵光,马上给她顶撞回去,“您是担心丽齐不同意吗?哦,妈妈,雷诺兹太太说了,彭伯里可是最少有三十个房间!”
吉蒂的嗓门略大,登时把达西夫妇,还有沙尔顿小姐给吸引过来了,或者说其实后者一直就在关心这边的谈话,而现在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关心了。
她知道贝内特母女在谈论什么,也注意到达西先生的浓眉一沉,心想问题可算要暴露出来了。
以威克姆先生的德行,他才不会轻易放弃彭伯里呢,刚才自己也不着痕迹的给他鼓励了,他必定会厚着脸皮赖上去。
达西先生怎么可能允许这种人,再踏进彭伯里半步?
而伊丽莎白会拒绝母亲的请求,将妹妹和妹夫拒之门外吗?
沙尔顿小姐迫不及待的想看看,这对被读者误解为必定会是恩爱夫妻的两人,面对这个矛盾将要怎么办?
她甚至已经打定主意,一旦场面变得不可收拾,就出面挽留威克姆夫妇在蔷薇庄园多住几日。
这样一来,达西先生就会感激她的善解人意,相比之下,达西夫人是多么的自私和不通情达理!
伊丽莎白大概也猜到了,妈妈和妹妹那边正在谈论什么,她的确挺很为难。
达西能和威克姆呆在一个大厅里头三个小时,已经是他出于对主人的尊重,把容忍度提到最极限了,怎么可能再把那家伙迎接回彭伯里?
只要想想到可怜的乔治安娜会有什么反应,就算是自己也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
可是该怎么回绝妈妈和妹妹呢,威克姆的真面目还有他做过的那些事,她们可不知道,又无法向她们解释,因为那关系到彭伯里,特别是乔治安娜的名誉。
总之,绝对不能在这里产生争论!
伊丽莎白见达西的面色越来越阴沉,略一沉吟,在达西的手背上拍了拍,示意他放心,自己则打算过去跟妈妈和妹妹们说清楚,暂时威克姆和莉迪亚不方便到彭伯里来。
至于如何措辞,才不会引起她们的大惊小怪和不满,伊丽莎白还真是头疼得很。
不过她的运气还算好,正准备起身,就听见莉迪亚满不在乎的嚷嚷:“我才不要去彭伯里,那里太冷清了,我宁可留在这里,每天可以和大家一起打牌跳舞,对吧,乔治,兰瑟?”
“当然,威克姆太太,假如您离开了,这里真是会冷清许多。”兰瑟微笑点头,“如果您愿意牺牲和家人团聚的幸福而留下来,相信大家都求之不得。”
兰瑟。沙尔顿是一个非常细心的人,或者说,他一直都在留意艾薇、达西先生和达西夫人,幸好妹妹对达西先生,并没有什么太异样或者出格的举动。
反倒是贝内特小姐说起去彭伯里,他注意到了达西夫人的态度有些奇怪,他无意去探究别人家的私密,但既然达西夫人感到为难,他也乐于帮她一把,热情的挽留威克姆夫妇。
“就这样说定了,妈妈,过几天我再去彭伯里看您和丽齐,或者您回家的时候,顺道再到这里来一趟。”莉迪亚大喇喇的安排起来,也不顾征求主人家的同意。
“那好吧,宝贝,妈妈可是会一直都想念你的。”贝内特太太拥抱了莉迪亚,又和威克姆拥抱,再三嘱咐他要照顾好她的莉迪亚。
期待中的场面没有出现,沙尔顿小姐很失望,不过脸上绝对看不出来,在达西夫妇向沙尔顿一家道别的时候,她特地拿了一本琴谱给伊丽莎白,说是自己闲暇时写的曲子,希望能和达西小姐交流一下。
伊丽莎白自然感谢不尽的收下了,并且邀请沙尔顿小姐方便的时候,再到彭伯里来做客,当面和乔治安娜交流钢琴技艺。
达西也难得说了几句客气话,表示对妻子的赞同。
虽然无法断定,但伊丽莎白总有一种感觉,沙尔顿小姐是有意使自己不得不发出邀请,这位小姐真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儿。
作者有话要说:
☆、达西先生的表白
一行人回到彭伯里的时候,乔治安娜已经睡下了,伊丽莎白问过雷诺兹太太,得知达西小姐吃过药之后明显感觉好些了,这才放心和达西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伊丽莎白在更衣室里卸妆,达西就坐着等候,他略有些无聊,正好看见桌上搁着沙尔顿小姐送给乔治安娜的琴谱,便随手拿起来翻看。
除了第一首《梦醒的森林》,另外还有两支钢琴曲,达西在心理默默的模拟着优美的旋律,又回想起沙尔顿小姐今天晚上在舞会上的演奏,不得不承认,她做的曲子真是十分优秀,充满了风情和意境,
可以想象,沙尔顿小姐必定也有着丰富而细腻的内心世界,这样卓有才情的女子,的确是不多见。
可惜的是,她的钢琴演奏技艺只能算是不错而已,还不能充分的将曲子的魅力展现出来。
当然,对这一点,达西并不苛求,要知道世间具备各种才华,并且样样精通的女子可谓凤毛麟角,何况她还只是一个和乔治安娜差不多大的姑娘。
尤其是和亲爱的丽齐在一起之后,达西越发觉得,是不是拥有令人惊羡的才华,这一点并不是很重要。
“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伴随着一阵香风,伊丽莎白不知何时来到了达西身后,手臂绕上他的脖颈,柔软的胸脯轻轻贴着他宽厚的脊背。
“没什么。”达西一省,淡淡笑了笑,把琴谱抛回桌上。
伊丽莎白扫了一眼,似乎颇有感慨,“沙尔顿小姐真是才华横溢,即使像我这样对音乐一无所知的人,也觉得她做的曲子美极了。”
她的话达西显然不同意,将伊丽莎白的手臂从脖子上拉下来,又把她拉到跟前来,面对面的摇头,“不对,丽齐,你怎么是对音乐一无所知,你会弹琴,唱歌,舞也跳得很好。”
听了这话,伊丽莎白的唇边现出两点小小的笑涡,眼神也变得狡黠起来,“那么,还有呢?除此之外,我还有什么才华?”
“还有,你会编制漂亮的桌布,会插花,以及……”
达西果然很认真的在想,可是发现妻子的“才华”,的确相当有限,继而又觉察到了伊丽莎白眼中越来越明显的戏谑之意,才明白又被她戏弄了,立即闭嘴,不满的瞪着妻子。
“我想,达西先生终于遇上第七位称得上‘才女’的姑娘了。”伊丽莎白怃然的叹了口气。
“丽齐,你到底想说什么?”达西皱眉。
“很遗憾,亲爱的,我不够聪明,我的家世也无法让我学习更多的才艺,比起沙尔顿小姐……”
“够了,丽齐,你是在取笑我说过的话吗?”
达西显然不耐烦的打断了伊丽莎白,一手稍稍用力,使她跌坐在自己膝上,牢牢的抱定,另一手温柔而坚定的捏着她的下颌,不然她的眼神有躲避的机会。
“既然这样,那么我有必要修正一下关于才华的看法。”
“哦,亲爱的,别这样……”
见丈夫这样认真,并且有了一点生气的意思,伊丽莎白也有点儿后悔,不该拿他和沙尔顿小姐开玩笑,就算注意到了那位小姐奇怪的态度,自己的丈夫可是个再正经不过的男人。
“不,你得听我说。”达西按下了伊丽莎白视图掩住自己嘴唇的手指,“关于才华,不该是那么狭隘的,尽管你不会作曲,不会绘画和雕塑,但是丽齐,你有你特殊的才华,是其他人比不上的。”
见丈夫说的格外郑重,伊丽莎白也忍不住问:“哦?那你说说,我有什么特殊的才华?”
“你善于思考,对人和事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并且对身边的人都有足够的耐心和爱心。”达西手指松开,在伊丽莎白耳际鬓边轻轻抚摸,“丽齐,一颗善良而透彻的心灵,要远胜那些呆板的才华。”
伊丽莎白完全没有想到,达西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尽管她早就相信,丈夫对于自己的爱,绝不是源自于那些一眼就能看透的肤浅的理由,但听他如此认真坦诚的表白,还是第一次。
她内心激动而温暖,缓缓的向达西贴近,在嘴唇眼看要印上他面颊之际,突然又噗嗤一笑,“亲爱的,我要告诉莉迪亚,她说错了,达西先生从来都不吝惜恭维人。”
“不,她说的没错,我只对你例外而已。”达西被妻子撩拨得情怀荡漾,索性扳过她的脸,主动吻了上去。
伊丽莎白的睡袍半褪,达西的密集热吻已从嘴唇一路转移到了胸口,她抱着丈夫的脑袋几乎难以自持之际,忽然窗外传来一阵钢琴声。
达西不得不停止行动,愕然抬头,“这个时候了谁还在弹琴?”
侧耳倾听了一会,伊丽莎白也觉得奇怪,“好像是玛丽?怎么回事?”
这一点小小的干扰,才不会浇熄达西的热情,他走到窗边一把将窗帘严严实实的拉上,回来立即拦腰抱起了伊丽莎白。
吉蒂在床上重重翻了个身,把脑袋埋进了枕头里,“哦,妈妈,现在已经快十点了吧,玛丽她是发疯了吗,行行好,您快去阻止她吧。”
“真要命,楼上可就住着达西小姐,她还生病着呢。”贝内特太太蹬上拖鞋,裹了披肩,打算去小钢琴房瞅瞅玛丽究竟怎么回事。
她才走出房门,琴声就中断了,光线昏暗的走廊尽头,小钢琴房那边走来一人,凑近一看,果然就是玛丽。
“怎么了,宝贝,你睡不着吗?”
贝内特太太本想数落她几句,又发觉玛丽似乎精神不济,眼神有些恍惚的样子,不禁又担心起来,伸手去摸她的额头。
“没什么,妈妈,晚安。”玛丽顺势抱了抱贝内特太太的肩膀,在她额上吻了一下。
“哦哦,晚安……”玛丽没有发烧,可看着她略显僵直的背影,贝内特太太还是不大放心。
这孩子可怎么了?
在舞会上她明明表现的挺好,也颇得几位先生的看重,除了威克姆,他们每个人都邀请她跳舞了啊?
她怎知道,玛丽的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兰瑟。沙尔顿俊美的容貌和温雅的风度,越是觉得他迷人可亲,越是沮丧于自己拙劣的琴艺,浅薄的见识和呆板的谈吐。
这个可怜的,缺乏勇气的姑娘,在刚刚开始向往甜美爱情的时候,似乎就已经失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没出息的太太
平静的日子又过了两三天,乔治安娜的感冒完全好了,她觉察到玛丽比先前更加沉默,但她并不习惯去探问别人内心的隐秘,而是付出加倍的耐心和友好,来陪伴贝内特小姐。
至于吉蒂,她玩腻了彭伯里的大宅、草场和苑囿,对她而言,自然界的风光再没,也及不上麦里屯的驻军和浪搏恩的小姐妹来的有趣,便开始怂恿贝内特太太回去。
贝内特太太一来离家已有些日子,不免牵挂贝内特先生,二来也希望返回浪搏恩的路上,经过蔷薇庄园时,在去探望一次心爱的莉迪亚,于是就向达西和伊丽莎白告辞。
达西夫人当然舍不得母亲和妹妹们就走,达西先生完全理解妻子的心意,也着实说了几句诚恳挽留的话,贝内特太太受宠若惊,真的开始考虑再多住几天的可能性,后来还是雷诺兹太太提出建议,亲家太太和小姐们不妨在彭伯里度过了五月节再走。
就这样,贝内特太太和玛丽、吉蒂留了下来,并且兴致勃勃的,和雷诺兹太太讨论起过五月节的事。
吉蒂一开始是有些失望,然而听说就在本周末,达西一家就会按照往年的惯例,到镇上的教堂去参加五月节弥撒,并邀请她们一同前往,她很快又高兴起来了。
提到五月节弥撒,伊丽莎白这才想,她险些儿忘记了一位朋友的嘱托,那就是关于肖特牧师请求达西先生,向教会推荐他的外甥里德先生,接任本教区牧师一职的事。
尽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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