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半掩着脸,眉眼之间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不要去。”
白洛庭勾唇一笑,温热的手隔着衣领覆上她的脸。
“阿杰。”
叶彦杰跑过来,紧张的看着他,“老白,你真的要跟他比啊?这个丧狗有病的,他开车不要命。”
白洛庭没理会他的话,“丫头交给你了,给我看好了,要是少了一根头发我要你的命。”
裴伊月扯着白洛庭的袖口,却又没办法多说什么。
看着他挣开她的手,裴伊月握紧的拳蓦然一抖。
白洛庭走了,叶彦杰看着裴伊月安慰道:“放心好了,老白车技很好,没事的。”
裴伊月低着头,整个人看上去孤立又无助。
半晌,她弱弱的说:“我有点冷,想在车里等。”
在车里等,这再好不过了。
在车里别说是头发,就连汗毛都少不了。
叶彦杰立马答应,打开一辆车的车门,开了暖气让她坐了进去。
坐进车里,裴伊月拿出手机给蒙小妖发了条信息。
嗡的一声,信息回复——收到!
前方,一声接着一声的车鸣骤然响起。
大灯照在一个举起的人身上,旗子高高扬起,就在两辆车正准备冲出去的时候,前方赛道轰隆一声……
一阵乍现的火光……
紧接着又是一阵轰鸣回响,山道接连炸裂。
一瞬间,在场的人人仰马翻,叶彦杰顾不得坐在车里的裴伊月,直奔白洛庭跑了过去。
丧狗的车跟白洛庭的车并排在狭窄的赛道上,想要掉头是不可能了。
看着赛道一点点的朝着他们的方向炸了过来,丧狗咬牙咒骂一声,下车,转身就往回跑。
裴伊月坐在车里,看着丧狗跑来,嘴角邪肆一撩。
砰地一声,她一脚踹开车门,把丧狗撞翻在地。
她一只脚从车里迈出,手腕轻搭车门,看着捂着鼻子躺在地上的丧狗,笑了笑。
“抱歉,我故意的。”
温柔的语调尽是邪肆。
魅惑的容颜却带着鬼煞般的笑意。
不知道是他刚刚跑的太快,还是车门开的太狠,竟是撞的他眼冒金星半天都缓不过来。
听了裴伊月轻飘飘的话,丧狗更是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睁开眼,看着那居高而站的人。
下一秒,就像斗转星移似的,前一刻大半个身子还嵌在车里的人,眨眼间就站在了他的另一侧。
丧狗来不及惊恐,裴伊月脚下的鞋跟就已经踩上他手腕的动脉。
她低着眼眸,淡淡的说:“车钥匙。”
丧狗愣怔的看着她,有些懵。
这真的是传闻中的裴家大小姐?
“啊!”
一声鬼叫,鞋跟已经嵌进了他的手腕,黑暗的泊油路上,血液顺着尖细的鞋跟蔓延。
裴伊月脸上没有怜悯,她再次冷了冷声音,重复道:“车钥匙!”
“啊,在这,在这,给你。”
丧狗颤颤巍巍的掏出车钥匙,递给裴伊月。
裴伊月伸手接过,微微俯下身子,白皙的指尖轻提领口,遮住口鼻。
“不该说的话最好一辈子都别说,否则,没人知道你能活到哪天。”
清冷的声音透过衣领,显的有些飘无。
鞋跟一抬,从那血肉模糊的手腕中拔出。
裴伊月再次睨了他一眼,“还不滚?”
莫名的爆炸让所有人都乱成了一锅粥,白洛庭正准备往外走,却见叶彦杰跑了过来。
“怎么就你自己,小月呢?”他一把抓住叶彦杰,急道。
叶彦杰一怔,伸手指了指身后,“她说冷,我让她在后面的车里等着。”
闻言,白洛庭眉一拧,推开他就往外走。
没走几步,就见裴伊月朝他跑了过来。
白洛庭迎上前,一把拉过她,“你是笨蛋吗,我有没有说过危险让你先走?”
白洛庭的手很用力,抓的她肩膀生疼。
裴伊月皱了下眉,把手里的钥匙递给他,“我的车。”
看着她手里多出来的钥匙,白洛庭愕然的看向她,“你哪来的?”
“捡的。”
说谎,裴伊月向来是理直气壮。
“捡的?”
白洛庭有些怀疑。
但看着她真诚、无辜、明亮又迫切的眼,白洛庭真的没办法说出怀疑她的话。
叶彦杰走过来,看着她手里车钥匙,笑了笑。
“小嫂子你真是太牛逼了,这都能捡到。”
他还敢笑?
裴伊月眼一横,瞪着叶彦杰。
“上次把车借你的时候我说过了,磕了碰了原价赔偿,你就等着倾家荡产吧!”
——
回到家,已经是深夜。
“喂,大小姐,你到底搞什么鬼?不是说好了炸了整条赛道,为什么临时改变主意炸一半,枉我还带着青雷社那帮人去山顶观景,结果屁都没看到。”
手机开的免提放在桌面上,裴伊月刚洗完澡,穿着浴袍,一边擦头发一边听着蒙小妖唠叨。
裴伊月抿着唇有些想笑。
心想,她是有多闲,大冷天的居然还带人去观景?
听不见她说话,蒙小妖不耐烦道:“你倒是说话呀,你到底为什么改变主意?”
裴伊月擦头发的动作慢慢的缓了下来。
她垂着眼,似乎在想。
她为什么改变主意?
她没想过这个问题。
当白洛庭说要替她赛车那一刻,她的思想是乱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她只知道,如果按照她原来的计划炸掉整条山道,那么白洛庭一定会在赛道上炸死。
也许他的车技真的像叶彦杰说的那么好,但她顾虑的却是那千分之一的可能。
蒙小妖不耐烦的口吻一转,突然变的有些意味深长,“我知道了,又是为了白洛庭吧?”
蒙小妖一语道破。
裴伊月还是选择沉默。
“妞,你有没有发现,最近你只要不说话,肯定是因为白洛庭,我真的怀疑你已经移情别恋了。”
“你能不能别胡说?”裴伊月冷声打断。
“呵呵,我是不是胡说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不过我想提醒你,你别忘了你是有任务的,就算你打算结束任务,也会有下一个人来接手,不要陷的太深,对你没好处。”
裴伊月淡淡“嗯”了一声,没有多说。
蒙小妖也知道她做事向来有分寸,她的提醒不过是因为担心,至于该怎么做,还是要看她自己。
“不跟你说了,赛道上那些残局还等着我去收拾呢,挂了!”
裴伊月静静的看着被挂断的电话,许久的沉寂换来一声叹息。
她转身看向窗外,看着窗子上倒映出来的自己。
漆黑的眼中层层叠叠的倒影,看着看着,心中腾升出一丝茫然。
白洛庭,这个男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题外话------
小月的心,不动则以,一动惊人。
☆、113 手腕上的伤口
医院病房,吵吵嚷嚷的声音打扰了其他床铺的人休息,护士进来提醒过几回,却反过来被那些流里流气的人调戏。
“老大,咱们的赛道被炸了,你说会不会是杰少找人做的?”
“我看不太像,赛道爆炸的时候我就站在他身边,我看他也吓了一跳,要真是他干的,他应该不会有那样反应。”
“不是他的话那还能是谁,难道是白二少?”
另一个人扬手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你特么傻不傻,要真是白二少,他还会跟咱们老大赛车?他不要命了?”
丧狗躺在病床上,一手缠着绷带,另一只手拿着一个苹果啃着。
被这些人吵的不耐烦,他忍不住吼道:“你们他妈的能不能少说两句,吵死人了。”
一个小弟怯怯上前,“对了老大,那车不知怎么搞得,被杰少他们开回去了,要不要兄弟们去抢回来啊,那毕竟是您赢的,他们居然就这么给偷走了,太特么不是人了。”
丧狗张着嘴正打算咬苹果,听到这话,蓦地一下把手里吃了一半的苹果朝他脸上砸了过去。
“你特么给我滚蛋,看不见老子的手都这样了?也特么知道是那个龟孙子记者乱写,什么狗屁大小姐,妈的,她特么活脱脱就是一疯子,我警告你们,要是不想死,谁特么都别再去招惹那个女人,否则,小心你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听了这话,一群人面面相窥。
他们还以为自己老大是想着怎么报仇呢,没想到居然是在忌惮一个女人。
可是他说的女人是谁?
难道是昨天那个裴家大小姐?
“老大,您该不会是被爆炸吓傻了吧?您说的是谁啊?”一个小弟壮着胆子问。
丧狗眼一瞪,说话的小弟吓了一跳。
“昨天你见到几个女人?除了她,你以为我说的是你妈?”
傅里被几个护士拉着抱怨了几句,借着查房的机会进来看看这群人,没想到却听到这样一番话。
他走过来,一群小弟倒是没有挡着他,一个个殷勤的问:“医生,我老大没事吧?”
傅里拿出床头的病例看了看,而后又把病历本塞了回去。
“没事倒是没事,但你们这样大吵大闹的,怕是会影响病人休息,病人失血过多,需要静养,你们留下一个在旁边照顾就行了,其他的都出去吧!”
一听自己老大需要静养,为首的一个小弟赶忙起来赶人,“走走走,全都回去,别在这打扰老大休息。”
傅里文质彬彬的脸上带着一副窄框的眼镜,隔着镜片,他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丧狗问:“你这伤口倒是新鲜,怎么弄的?”
“不小心弄的。”
丧狗眼神一瞟一瞟的,很是不上心的回答。
“那还真是太不小心了。”
看着傅里走了,剩下的那个小弟好奇的坐在床边,盯着他的手腕。
“老大,你这伤口到底是怎么弄的啊?的确是有点奇怪。”
“奇怪你个头,滚,老子要睡一会,别在这烦我,快滚!”
……
回到办公室,傅里越想越不对劲。
被记者写过的大小姐虽然很多,但是在北城,连他们这种小混混都知道的就不多了。
可如果真的是她,她又是怎么做到的?
他拿起电话拨通。
多了一会,对方接起。
“有事?”
听到白洛庭的声音,傅里片刻没有耽搁,直接问:“你知不知道一个叫丧狗的人?”
闻言,白洛庭顿了一下,“知道,不过你怎么知道这个人的?”
“这个人现在在我们医院,手腕大动脉受伤,昨天晚上送来急诊。”
“受伤?”
听着他这语调,傅里奇怪的皱了下眉,“你……不知道他受伤?”
白洛庭不屑哧笑,“他死不死关我什么事,我为什么要知道?”
“你们昨天不是见过面吗,你和阿杰还炸了他的赛道?”
“开什么玩笑,你听谁说的,我们昨天不过是去把拿回小月的车,谁稀罕碰他的破赛道。”
这话越听傅里越觉得懵,“裴小姐昨天也去了?”
“嗯。”
“那车呢?”
“拿回来了。”
闻言,傅里突然沉默。
“我说傅里,你到底想说什么?”
直径约七到八毫米的圆形伤口,穿透半根手腕骨。
傅里垂下眼睫,视线不由的去寻找跟这种东西相似的物体,最后,目光落向桌上的一只铅笔。
他拿起来看了一眼笔头,眉心微微一蹙。
“刚刚我去查房,听到丧狗和他的那帮小弟再说你们昨晚的事,可奇怪的是,当他说道裴伊月的时候,他好像有些害怕。”
噗嗤一声,白洛庭在电话里大笑,“哈哈哈,害怕?你有没有搞错,昨天他趾高气昂的,连我都不怕,怎么可能会怕那丫头?”
白洛庭的话也是傅里觉得奇怪的,丧狗连他和叶彦杰都不怕,为什么会偏偏说到裴伊月的时候变了脸色?
铅笔在两指之间轻轻滚动,傅里心有迷茫,却始终盯着那笔头。
“丧狗手腕上有个圆形伤口,大小约七到八毫米,穿透动脉,手腕骨碎裂,你觉得是什么造成的?”
“我怎么知道?”
听出了白洛庭没什么兴趣,可是傅里却仍是继续说:“这个宽度大概跟铅笔的笔头差不多,但是我想不到还有什么类似的。”
白洛庭沉默了一下。
“唔,跟铅笔一样粗细,那还有什么?鞋跟?”
“鞋跟?”傅里恍然。
然而他重复的这一声,也让白洛庭从不在意中醒了神。
傅里手里的笔垂直放在桌面,用力按下,“没错,鞋跟,如果是穿着鞋的人用力往下踩,的确能轻而易举的穿透动脉,甚至踩裂手骨。”
影楼里,白洛庭听着傅里类似喃哝的话,眼睛看着一旁裴伊月换下来的黑色高跟鞋。
昨天晚上就她一个女人,而她穿的就是这双鞋,如果丧狗真的是被高跟鞋的鞋跟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