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不能直接问出来,虽然她有威胁张继的资本,可是,以他和傅彦彧的关系,她的问话不得不警醒些。若是通过她自己的口,让他们知道有一个云倾的存在,不管是不是真的,她心里都是不愿意看见傅彦彧去寻找的。
这么多年,她等在他身边,看着他从戒毒所里出来,看着他酗酒度日,又见他每年消失一阵,她心里都知道这是因为什么,那时不担心不抱怨,只是因为,她知道在这世界上没有第二个云倾存在了,也没有人敢和她争了,她只要耐心等待,终究会等到她想要的人。
可是,此刻,她心下的恐慌却一股脑的冒了出来。
更多的不是因为害怕傅彦彧去寻找,也不是害怕他找到真正的云倾,而是害怕曾经自己做过的一切被他知道了。
本来历史是一个树洞般的存在,如今却随时可能浮上水面,怎么会让她不担心呢!
“傅总最近有见什么特别的人吗?”
张继认真地想了会儿,感觉到冯韵荛逼视的目光,赶紧回道:“最近主要是和宁和的合作,都是工作上的接触,没有见到什么特别的人。”
冯韵荛没有说话,目光笔直地审视着张继,听到张继的话,心里小小地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不禁产生怀疑。
江城这么小,虽说碰上一个人不容易,可是一不小心碰到了,这种机遇也不是没有。她只是兴致来了随便逛个街都能碰见,何况傅彦彧已经在江城呆了这么多天,这些由不得她不怀疑。
*
因为冯韵荛的到来,那些每天争着抢着来查房的护士瞬间就偃旗息鼓了。
护士顶着高压,换好药,赶紧推着推车出去了,唯恐自己多看了一眼,也会像昨天换药的同事一样被训斥一顿。
对于冯韵荛每日驻扎病房的行为,傅彦彧也不再像第一天那样明显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整天不是忙着工作,就是换药休息,两人间也是零交流。
这日,傅彦彧能下床走动,就让张继去问医生,打算提前出院。张继前脚走出去,保姆薛姨也跟着一起离开,一时,病房里只剩下两人。
冯韵荛看着窗前那一身单薄病服的傅彦彧,即便这样,她也为眼前男人挺拔俊朗的身姿而着迷,因为最近靠营养液度日,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窝深陷,却更显男人硬朗,她心中一动,慢慢靠近,从身后抱住男人的腰。
看着楼下一闪而过的身影,傅彦彧拧眉,心中惊喜,难道她这几天来过?
知道女人的身影消失,傅彦彧才发现身后的女人,心里厌恶,皱眉拉开冯韵荛的手。
冷冰冰的模样让冯韵荛心里没底,她抬头看向近在眼前的男人,男人瘦销的下巴,薄唇就在眼前,她突然生出一种赌博的心态,这么久,她从未吻过这里。她喜欢这个男人,从她情窦初开的时候,这是她最想要碰触的地方,却一等经年,她不敢肯定,如果自己不主动,恐怕今生都没有希望了。
傅彦彧冷冷地看着冯韵荛,没有理会她眼中的执念,绕开她走到床边,捡起床上的手机,看着来电提醒,怔了怔,淡定地将手机递给冯韵荛。
冯韵荛心里憋着气,失望地看着眼前薄情的男人,他难道不知道这么多年,她一直爱着他,等着他吗?他到底要她怎么做,才肯接受她?!
眼前是男人伸过来的手,骨节分明的手指上躺着自己的手机,嗡嗡作响。
接起电话,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才惊吓地反应过来,冯韵荛急忙看了眼站在眼前的傅彦彧,见他转身朝外走去,嘴唇动了动,心里的愤懑在此刻都变成了担忧。
电话里的男人似乎喝醉了酒,骂骂咧咧地,她不想听,慌乱地想要挂断电话,那头却威胁她,“你爸还不知道我是你孩子他爹吧!这么大一笔生意,说不买账就不买账!我倒是要好好拜见拜见这位岳父!”
冯韵荛手指紧紧地掐着电话,害怕电话那头的人真的去告诉父亲,厉声阻止:“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想到父亲如果知道孩子不是傅彦彧的,恐怕不会同意她嫁给他了,她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一切,眼见就要成功了,一定不能再出差错,只好缓和语气安抚:“你想要什么,我回去和父亲说。”
*
本来打算一直守在这边,等着傅彦彧一起回申城,现在却不得不提前回去。
冯韵荛依依不舍,又满心焦急地买了当天的机票,离开了江城。
机场里,冯韵荛心下依旧不安宁,只觉得有什么事将要发生,想到表哥顾流笙在江城,这次没来的及去拜访。可是,她现在要离开江城,有些事却又不放心外人来做,只有打电话找顾流笙帮忙处理,毕竟他在江城的势力要比父亲大上许多。
“表哥。”
冯韵荛语气温婉地问好,小时候两人一起玩过,只是这么多年他都在国外长大,而她在国内,两人间早已生疏。若不是顾流笙执意回国发展,恐怕这辈子她都不会和他有交集。
“我想找你帮忙查个人。你看看江城有没有一个叫云倾的女人,我把照片发你,如果找到了这个人,麻烦你告诉我。”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冯韵荛提着一颗心等着回复,听到顾流笙肯定的回复,才小小地松了口气。
如果云倾真的还活着,她是希望顾流笙先找到的。
五年前,在申城,顾流笙就想要追求云倾,却不料突然回国,无论是一时兴致,还是真的喜欢上了。此时,冯韵荛不知道顾流笙还记不记得,不过,这些她都不担心,只要见到了,她相信,以顾流笙的家族个性,是不会轻易放过每一个想抓到手的猎物。
*
自从那日分开后,云倾尽量避免接触到他,起初会因心底的担忧,去医院询问他的康复情况,知道他已经好转,能够出院了,云倾也终于放下了一颗心。
生活继续向前,一切似乎都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这日在陈斌的办公室看设计稿,突然接到幼稚园老师打来的电话,原来是阳阳又在学校打架了,还把对方小朋友的胳膊给摔折了。
云倾急忙站起身,和陈斌说了声抱歉,推开办公室的门就朝电梯跑去。
刚才云倾接电话,陈斌也听出了大概,知道是她的儿子在学校闯祸了,见云倾焦急地跑出去,他有些放心不下,赶紧放下手中的文件,拿起车钥匙和外套快速走出了办公室。
电梯停在8楼,云倾匆忙地走进去,准备回7楼办公室拿车钥匙,陈斌手里拿着车钥匙,一边按电梯按钮,一边穿上外套,关心道“我开车送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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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心着学校的儿子,云倾没有拒绝陈斌的好意。
到了学校,云倾匆匆和陈斌说了声谢谢,就推开车门,朝幼稚园跑去。
*
校医室里,闹哄哄的人声中,云倾一眼就看到了阳阳,小家伙正一个人站在墙角,低头用小皮鞋蹭着地上的灰,孤僻倔强的样子让她心疼。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两个孩子打上了架,阳阳脖子上有着几道抓痕,被折了手的小朋友躺在一个中年女人怀里,一声一声地喊着疼。
听到中年女人数落自己的儿子,云倾心下并不好过,她走到阳阳身边,握住小家伙冰凉的小手,轻声问:“告诉妈咪,为什么和小朋友打架?髹”
阳阳委屈地看了眼云倾,没有回答,只是用小皮鞋一下一下地踢着墙,发泄着心里的情绪。
“你是这个小朋友的妈妈?你看看你家孩子,还有没有家教了?!无缘无故把我们家孩子打成这样?!这手以后要是有问题,我是不会让你们好过的!”中年妇女心疼地抱着自己的孩子,不满意云倾母子的态度,凶巴巴劈头盖脸就骂过来。
云倾握了握阳阳的小手,牵着他走到中年妇女身边,语气愧疚地说着抱歉:“不好意思,小孩子不懂事。”
说完看向那一只手被绷带绑着吊在胸前的小孩,语气轻揉再次地说着抱歉:“阳阳做错了事,阿姨让他对你说声对不起,好不好?”
“哼!我才不要和野孩子说话!”
“你才是野孩子!”
阳阳挣开妈咪的手,伸脚就踹了过去,云倾来不及阻止,幸好那位中年母亲反应不慢,抱着孩子站起身来。
中年母亲怒视着眼前的一对母子,只觉得他们蛮不讲理,做错了事,不道歉不说,居然还有理了,这是想打人来着?!
“你们怎么回事啊?!真的是一点教养也没有!妈妈没有妈妈的样子!孩子更是,哼,我们家涛涛也没有说错,不过是野孩子一个!”
“你才是野孩子!”
阳阳怒红了双眼,瞪视着眼前一对母子!恨不得扑上去再打一顿!
他有爸爸!
他的爸爸只是很少回家!
可是,他们让他拿出和爸爸的合影,他却一张都没有……阳阳不敢问妈咪要,他已经敏感地知道这个话题不能随便问妈咪,不然又会惹得妈咪伤心。
“怎么了?”
沉稳中略带沙哑的男低音从医务室外响起。
阳阳听到了声音,回头就看见帅叔叔站在门口,强撑了一肚子的委屈好像终于有了突破口,小家伙瘪着嘴,嚎啕大哭地朝傅彦彧扑过去。
见一向鬼机灵的小家伙居然委屈的大哭。
傅彦彧收回落在云倾身上的目光,只见小家伙脸上,脖子上,露在外面的皮肤都能看见深深浅浅的伤痕,衣服上有大大小小,深一块,浅一块的污痕,心里生出爱怜,傅彦彧弯腰将小家伙抱了起来。
这个宽厚的肩膀,瞬间让阳阳找到了依靠,抱着傅彦彧的脖子就是一阵大哭。
云倾看得眼中酸涩一片,刚才还在自己面前挺着小胸脯,强撑男子汉护着她的小家伙,现在趴在他的怀里才恢复了小孩子应有的姿态。
这一刻,她才深刻地意识到,原来阳阳对父亲的渴望是这么的强烈。
中年女人看着突然出现在房间里的矜贵男人,那眼神分明是他怀里小孩子的翻版!在他身为上位者威严的目光审视下,突然有些胆怯起来,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欺负的人,不敢再虚张声势,也不愿就此罢休。
“你们家孩子把人弄伤了,你们看怎么办?!”
云倾刚要说话,就被傅彦彧截过了话头,没有直接回复中年妇女的问话,“我打个电话。”
说完,男人一手毫不费力地拖起阳阳的小屁股,一手从裤袋中拿出手机,拨通张继的电话:“你现在联络市一医院的骨科专家沈教授,让他稍后给一个小孩做个全身检查。对,马上。”
挂了电话,傅彦彧面色平静地看向眼前言语咄咄逼人的中年妇女,看了眼她怀中的孩子,中年妇女立马警醒地将孩子护在怀中,唯恐身前的男人对孩子下手。
“今天的事我们会让您满意。现在我们去市一医院给孩子做一次全身检查,该赔的我们都会赔。”
刚才那通电话,中年妇女竖着耳朵听了,只觉得眼前的男人不好惹。市一医院的骨科全国有名,听说沈教授是从首都挖过来的,找他出诊,挂他号的人都能排到明年了。
中年妇女不想多事,也不想一个不经意惹了大人物,让自己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只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最后,在校医生的检查下,赔付了医药费,傅彦彧要了中年妇女的银行卡号,只道给孩子打点营养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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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傅彦彧出现,阳阳倒是安静了。
一直惦记着孩子身上的伤,云倾急忙走进几步,想要将阳阳抱过来,傅彦彧看了她一眼,没有拒绝,低头要将阳阳放在云倾手里,却发现小家伙已经抱着他的脖子睡着了——
无奈,最后还是傅彦彧抱着阳阳走到医生面前。
对于阳阳这个孩子,校医生早就熟悉了,自从这孩子上学,这么两年就没有少打架,是她这里的常客,往常都是孩子的妈妈过来,便是眼前的女人,她也一直以为这孩子没有爸爸,还有几分可怜他。
熟料,突然出现这么一个大活人,还是这种帅炸天的极品男人!看他的举止投足,分明是有钱有权的世家公子,突然有些羡慕眼前的女人。
不由得感叹一句,真是好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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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校医院,不远处就停着他的车,云倾没想到他会把车开进了校园。
这是自从上次分开后首次见面。
云倾看着身前傅彦彧挺拔的背影,完全无法与那日躺在病床上的男人联系起来。看他步伐稳健,应该已经恢复了吧,她曾在半夜睡不着觉,在网上查过胃穿孔的食补,还在家里试炼了几回,只是都没有送到他面前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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