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高璜满心好奇的时候,却听那家丁回道:“姑娘若是想寻我家公子,那便去中州好了。届时姑娘再找人问问,想要联系上我家公子想必不是难事。”于是听了这话的高璜更加被那满心的好奇惹得抓心挠肝了。
听了家丁的话,贺兰然心思转动,觉得也不用再问什么了,于是点点头退开一边。却不料这时候那家丁又道:“今日时候已是不早了,看三位的样子应是刚入城还未安定下来吧?这时候离开想必也是要在城中寻个客栈落脚的,既如此,那不妨在府中住上一晚吧。”
这一下三人便都愣住了,包括亮玉佩的贺兰然都没想到眼前这个小家丁居然会贸然出口让他们留宿。毕竟他们要寻的主人家都不在,毕竟让不认识的客人留宿什么的,似乎也不在他一个小小的家丁职权范围内。不过对于高家兄弟俩来说,更让他们好奇的是贺兰然究竟是使了什么手段,使得那小家丁对他们的态度急转。
瞬息间,几人心思百转。可是面对那张笑得灿烂真诚的脸,他们似乎也无法想得太多,只不知此时是该婉言谢绝还是坦然接受?
最终,三人还是留下了。
在被家丁领着入府时,高玦走到贺兰然的身边低声说了句:“原来将军大人和楚问也是旧识啊。”这话听着,似乎有那么点儿意味深长的感觉。
贺兰然来不及想高玦这话是什么意思,就看见那人已经先行一步,只留了个背影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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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天气渐短,三人入府后由那小家丁招呼着又用了顿丰盛的晚餐,等到之后他们被领进客房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高璜和高玦一路的感觉都挺奇怪。他们从进门起一直被那小家丁领着,一路走来便觉得这楚府着实不小,而且修得也是精致优雅,比起他们俩的王府来说也是不遑多让的。商贾之家多富足,把宅子修得好些不足为奇,让两人奇怪的却是这一路上他们竟然没看见几个下人。便是算是做饭的厨娘、路边的扫地大叔、再加上偶遇的两三个小丫头,这偌大的一个楚府,他们一共也只见到了这么六七个下人。
自小被前呼后拥着长大的两位王爷看着这空落落的府邸,深深地觉得不正常了。倒是从小长在军队中的贺兰然没觉出什么不对来,至少她觉得这楚府里现在连个主人都没有,留这几个下人看管打扫也就够了。
三人各怀心思的被家丁分别领进了客房。这客房是个独立的小院,贺兰然之前来过楚府,看了一眼便知道,这里距离主院倒也不远,若是主人家在的话,有事相见也不算麻烦。
谢过家丁后贺兰然入了客房一看,这房间布置得倒也不错。床榻、衣柜、桌椅、屏风什么的,一样不少不说,还样样精致。屋子正中那桌子上摆放着茶壶茶杯和一叠小点心,贺兰然伸手一试,那壶中的茶水竟还是温热的,想必是刚来人放上的。
随手将随身带来的小包袱放在了桌子上,贺兰然习惯性的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才除了外衣在床上躺了下来。
骑马奔波了一天,纵是习惯了马上征战的贺兰然也多少有些疲惫,不过此时却也没有多少睡意。她只是靠在床边,视线穿过未关的窗户向外,直落到那漆黑的天际。
今夜月朗星稀,天边只一轮孤月高挂空中。贺兰然的目光在天边扫了两圈也没看见一颗星星点缀,便也放弃了这无聊的行为,转而想起了早先的事情。
那家丁说楚问此刻在中州时,贺兰然几乎下意识的便确定了那人必定是从离开定州后,便一直待在了中州的,而不是这半年来又有变故需她前往。至于为什么这么肯定,贺兰然自己也不清楚,只能说是直觉。
而她的直觉,却不仅仅如此。
从见到楚问的第一面起,她就没觉得她是个商人,即使到了后来知道她家是江州首富,她本人更是直接掌管着楚家八成的生意,贺兰然仍没觉得楚问像个商人。当然,楚问是不是商人这一点不重要,重要的是贺兰然觉得自己有些看不透这个人。她看似玩世不恭,但做事却总让人隐隐觉得似有深意,至于那深意是什么,便正是贺兰然看不透的地方了。
思来想去,贺兰然突然觉得楚问上次匆匆赶往中州,为的肯定不是她口中所说的生意上的事。这些贺兰然本是早该想到的,不过初时她太过忙碌,后来又下意识的不愿去想关于楚问的事儿,所以才一直没有深想。一直到了现在,她住在了楚问的家里,才突然想起这些。
楚问既然不是为了生意上的事,那又是为了什么突然放弃对她的纠缠,甚至甘愿冒着继续被天煞盟的杀手追杀的危险,一定要在那个时候离开,前往中州呢?
贺兰然越想越迷糊,也终于发现自己对于楚问的了解实在太少。想来想去想不通,她心里突然有些烦躁,也没了睡意,便又穿上外衣从床上下来了。
推门外出,踏着清辉的月光漫步在楚问家的小路上。贺兰然的脚步渐渐地踏出了客房所在的小院,许是想起了当初和楚问来她家时的情景,这会儿脚下竟有些不受控制的往主院的方向去了,虽然她知道那院子的主人此刻根本不在。
贺兰然的脚步不紧不慢,客房和主院虽然离得不远,可她走了一盏茶的时间也还没到。而在这一盏茶的时间里,贺兰然也渐渐地回过神来了,发觉自己正在做无用功——要找的人都不在,她去那人的住处又有何用?于是前行脚步瞬间在原地顿住。
在原地站了片刻,正在贺兰然准备调转脚步回去时,突然听到远处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少主他们不在,让你看个门都看不好,今天怎么还随便领了人进府?”
贺兰然不是个喜欢偷听的人,可那人的话里明显是提到了他们,所以她听了这话后犹豫了一下,还是站在了原地没有离开,而且下意识的收敛了气息。
这时候一个明显带着委屈的声音传来:“黎叔,少主不在,我哪里敢随便往府里领人啊?只是那姑娘拿着少主的青云玉呢,我想着她也不能是外人。后来遇到五叔的时候我也请示过了,他也没说什么啊。”听那声音,说话的人却是早先让他们进府的那个家丁。
“青云玉?!”那个苍老的声音似乎有些惊讶,随即也陷入了沉默。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沉声道:“算了,既然有青云玉,那想必是少主认定的人,我们就不必过问了。不过话虽如此,不该说的,你小子可要把嘴闭严了。”
“呵呵,那是,黎叔放心,我也不是那憨傻的人。”
此话说完,周围便又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贺兰然凝神听了片刻,没听见两人再说什么,也没听见他们离开的声响,她心里有些奇怪,便又多留了片刻。
一盏茶的时间再次过去,虽然没听见两人行动的声音,但贺兰然确定他们已经离开了。再次迈步离开时,她心里的疑惑却是有增不减。
作者有话要说:哟,有童鞋猜到楚问不在了诶
☆、指婚
在江州没有找到楚问;贺兰然和高璜高玦自然也不会多留;不过是在楚府住了一夜便匆匆离开了。原本入江州之前,高璜还想着可以在江州多盘桓游玩几日的;谁知此来没找到楚问人不说,楚家的下人也是出人意料的待他们特别的热情。
高璜和高玦都是皇室中人;即使两人向来心思单纯;也绝对不会是单蠢。楚家的主人不在,下人们却对第一次上门据说是主人朋友的客人这般热情礼遇,这事情怎么想都是充满了诡异的。
当日入楚府他们自然也看到了贺兰然的举动,心里有了些猜测,不过这猜测终归只是猜测,楚家此时不是他们的久留之地,江州自然也无法游玩了。高璜有些失望;不过看到高玦不赞成的眼神,他自然也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来,老老实实的和楚家少少的几个下人告辞了,也不敢在江州城久待,走马观花似得在城里溜达了一圈之后,便随着高玦贺兰然离开了江州城。
江州距离中州已是不远,这一路上他们耽搁得也够久了,高玦终于觉得让小皇帝久等似乎不太应该,于是大手一挥,众人便加快了前行的速度。
说来自从离开江州,贺兰然便总是一副心不在焉,满腹心事的模样。高璜和高玦自然看在了眼里,彼此对视一眼,心中的猜测心照不宣,但却与事实相去甚远。
在高璜和高玦看来,楚问和贺兰然无疑是认识的,而且关系匪浅。否则当日在江州楚府,那些不曾见过他们的人也不会因为他们随口的几句话便将几人迎入府中。自然,当时贺兰然在楚府大门口拿信物给看门家丁看的行为也被他们收入了眼中,只是“信物”这东西牵扯的就实在太多了。
想想贺兰然虽是一军主帅,魄力非凡,但到底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而那楚问在他们眼中也是个翩翩少年。早先不知道两人相识便罢,现下知道两人认识,而且又有了那充满暧昧气息的“信物”,便也由不得他们不去多想了。
如果楚问此刻也在这里,知道了两人的猜测,一定会满心欢喜的将两人引为知己——别说,当初把那玉佩给贺兰然的时候,她私心里也不是没有那暧昧心思的。不过可惜,现下楚问不在此处,而另一个当事人却因为沉溺在自己的心思里,并没有发现接下来这一路上,那两兄弟是不是的眼神交流。
高璜和高玦猜测着贺兰然这一路的心不在焉,一定是在想念着据说此刻也在中州的楚问。说他们猜错倒也不尽然,贺兰然这一路上还真是在想着楚问。只不过和那两人的满腹旖旎心思不同,她却是因为早先在江州楚府里听到了那段奇奇怪怪的话而被扰乱了心思,正是满心猜测。
那夜被唤作“黎叔”的老者和那看门的年轻家丁并没有说得太多,不过寥寥数语,贺兰然却是听出了些不对来。比如说楚问身为商家少爷,下人私下里不称她“公子”“少爷”“少东家”之类的,却称呼她为“少主”是何缘故?再比如那看似普通的玉佩,为什么会有个“青云玉”的名号?最让贺兰然觉得奇怪的,还是那两人的身份和态度——他们都是习武之人,他们的行为过于谨慎。
一路上贺兰然想了很多,想着楚问身上偶尔的疑点,想着此行楚府的奇怪,虽然想到最后发现这些事似乎和她毫无关系,但贺兰然还是忍不住要去想。她甚至忘记了京城已经近在眼前,而那里等着她的,不会是楚问的温柔,而将是满朝的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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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时两个半月,青龙将军贺兰然并河阳王高玦渔阳王高璜终于走完了本不到一个月的行程,正式踏入了中州京师。
小皇帝早等的不耐烦了,本想拿这个做借口,给那贺兰然一个下马威的,奈何还有两个交情不错的堂兄在旁边站着。向来不着调的渔阳王还眨着眼偷偷做口型告诉他,此行归来给他带了礼物……面对这样的兄弟,他也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了。
有了高玦的求情,高璜的插科打诨,延期归朝这件事自然还是被小皇帝轻轻放过了。原本丞相那一系的人还想抓着不放,奈何敌不过高璜的无赖和高氏皇族的各种唱反调,这件事到了最后也只能是不了了之。
不得不说,皇室和丞相一系的斗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了,这种毫无原则的唱反调也是时常发生的,大家也都习以为常了。只是如此一来,倒让贺兰然无形中占了些小便宜,虽然延期这事儿完全是高璜任性而为,真心不怪她。
皇室和丞相一系掐架掐得厉害,贺兰然当初在定州便已经听说过了,可是等真的亲眼看见之后,还是被那架势给惊呆了——双方掐架都已经掐的毫无原则底线了,无论提议之事于国有利有害,对方必定是会否决的,纯粹是为了反对而反对。这样的朝廷,统治国家真的没有问题吗?
第一天站在宣政殿里上朝,贺兰然几乎是一脸茫然的看着那些掐架掐得正欢的人,陷入了深深地迷茫之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场持续掐架的早朝终于结束了。小皇帝几乎是打着哈欠宣布退朝的,然后也不看下方个人的表情,便施施然的走了。余下的大臣们互相瞪视一眼,也是习以为常了——早朝以最终的瞪眼为结束,然后一甩衣袖各回各家。
贺兰然回过神来的时候,朝堂上已经没余下几个人了。好在有定州战场上的交情和一路同行的情谊在,高玦和高璜两兄弟也算义气,知道贺兰然初来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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