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夏从殷承安办公室出来,一路上接受到锐兴上下员工各种各样的视线,她面不改色,从容的离开。
她一点儿也不担心殷承安会反悔,殷承安反抗不了殷占轩,他也放弃不了殷家给他优渥的物质生活,或许他会因为她今天的话纠结,不忍,但是到最后,还是会签字,因为他心里最在意的人,始终是他自己,而她今天之所以在跟殷承安两看相厌的情况下,对他说出这番话,就是为了给某些人添堵。
目前看来,目的达到了。
唐夏接到裴苡微电/话的时候,毫不意外。
“有时间出来喝茶吗?”
裴苡微的语气,就像两个人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唐夏眉眼中露出一丝嘲讽,淡淡道,“哪里?”
裴苡微报了个地址,距离锐兴不是很远,不到十分钟的车程。
这个茶楼并不太大,环境还算清雅,干干净净。
这是唐夏那次在殷旭那里见过裴苡微之后,再一次看见她,比起刚回国的时候,裴苡微的穿着打扮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身上的衣服都是进口的奢华品牌,一头长发烫成了梨花烫,蓬松的扎成一个麻花辫,斜落在肩头,拿着茶杯的姿势,也渐渐显露出一股高雅的感觉。
美中不足的事,她妆容稍微有些浓,给人一种艳俗的感觉,形象大打折扣。
看来裴苡微被童家认回后,为了融入上流社会,在这方面没少下功夫,唐夏还记得,她们在大学的时候,裴苡微家境不是很好,常年到头都是几套素色衣服换来换去。
以前一个宿舍的时候,陈悠悠曾经想把自己不穿的衣服,给裴苡微,说是旧衣服,其实根本没穿过几次,就因为这事儿,伤了裴苡微的自尊,那段时间宿舍的气氛特别僵硬。
陈悠悠当时还跟她商量找个时间请裴苡微吃饭,当面道歉,只是道歉的事还没有着落,她就跟陈悠悠在校外碰到了裴苡微,那时候她在一家ktv兼职,身上穿的那身衣服,就是陈悠悠的。
当时陈悠悠脸色就是一变,在对方没有看见她们的时候,拉着她就走了。
她还记得后来陈悠悠说的那句话,她说:一个贫穷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贫穷却还虚荣、矫揉造作。
那个时候,她只是单纯的认为裴苡微脸皮薄,自尊心重,现在,她不得不承认,陈悠悠的看法是对的。
裴苡微看见唐夏的时候,淡淡对她笑了笑,笑容里有一丝炫耀的意味。
唐夏恍若未察,走到她对面坐下,一句话也没说。
裴苡微对于她现在的淡定有些意外,她替对方满上一杯茶,轻笑道,“最上等的普洱,尝尝看。”
唐夏没动,淡漠的望着她,“你想跟我谈什么?”
裴苡微不紧不慢的抿了一口茶,抬眸道,“我只是想提醒你,殷家不会要一个对他们事业毫无帮助的女人,正如三年前的我,还有现在的你。”
唐夏唇畔露出一丝讥讽,徐徐的抬起眼皮,漫不经心道,“既然你清楚这个,那么现在要做的,就是让自己成为童家名正言顺的女儿,据我所知,童俊然并没有让你入族谱,即便新闻炒得再热,你也不过是童家的私生女。”
裴苡微眼中闪过一丝薄怒,手指紧紧地捏着杯子,鲜红的指甲在白瓷杯子上,特别的刺目。
她冷笑一声
,沉声道,“你这股清高的样子,真让人讨厌!不知道,当初你在姓王的身下的时候,是不是也跟现在一样清高?”
唐夏眸色一边,突然端起身前的一杯水,直接泼在了裴苡微的脸上。
还冒着热气的茶水瞬间,就顺着她的头发滑落下来,将她脸上的妆容染花,裴苡微尖叫出声,半边脸被烧得通红,一身狼狈的瞪着唐夏,怒斥道,“你这个疯子!”
唐夏捏着拳头,将自己颤抖的手指握在掌心,站起身,冷睨着裴苡微,一字一顿道,“这是四年前,你欠我的。”
没等裴苡微反应过来,她端起裴苡微面前的杯子,又朝她泼去。
“这是我还你的。”
看着对面女人狼狈大叫的样子,唐夏突然觉得一直压在心口的郁卒消退了很多,她冷冷勾起唇角,一字一句,恶毒刺耳,“我祝你跟殷承安白头偕老,断子绝孙。”
裴苡微浑身一颤,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唐夏已经离开了。
但是那句恶毒的诅咒,就像是刻入心中一样,每一次想起,都让她浑身打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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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她收到了殷承安寄来的离婚协议,还有一封信,那封信她连看都没看,直接丢进了扔进了碎纸机。
离婚协议交给周恒帮她确认,等到年后民政局假期结束,她跟殷承安将离婚证一领,就将这段婚姻结束。
阴历二十八这天,唐夏做好了唐氏的交接工作,今天起,唐氏就再也不是唐氏。
唐夏从李歆手里接到她抵押在银行的房契后,心中有些恍惚,她望着办公室里熟悉的摆设,突然说道,“明天是不是除夕?”
李歆一怔,随即点点头。
唐诺的官司虽然赢了,但是办好手续,释放出狱,还要等到半个多月,唐泓在病床上昏迷不醒,陈悠悠放假回了老家,她突然意识到,今年过年,居然只剩下她一个人。
从未有过的孤独漫上心头,唐夏突然想起元旦那天陪自己的男人,心里突然涌起一丝淡淡的想念,她几乎是下意识道,“沈先生也在这里过年吗?”
“沈先生出国了,估计要初三的时候才能回来。”
唐夏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垂下眼眸,没再说话。
等她抱着东西离开,李歆犹豫了一下,拨通了沈濯云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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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这天,唐夏睡到早上十点才起床。
小区楼下时不时的传来烟花爆竹的声音,唐夏渐渐嗅出一丝年味,只是她瞧了瞧家里,突然只感觉到了清冷。
她轻声叹了口气,还不如躺在被窝里睡觉。
也许是怀孕的缘故,也有可能是唐氏的事情尘埃落定,她最近变得特别的嗜睡。
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她的眼睛暗了暗。
强打起精神,换了身运动装,扎起马尾,拿着包素颜出门。
往年过年的时候,她从来不会操心,因为家里有何依云操持着,唐氏有她父亲撑着,她只要除夕的时候,按时回去吃饭就行了,春节,这个传统的节日,在她心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但是今年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她才觉得,一年到头,能跟家人坐在一起吃顿饭是多么的难得。
她先是去了趟医院,跟护工一起,给唐泓清洗了一下身体,陪他说了好久的话,才离开。
出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了,她回家路过超市的时候,捎了些饺子馅,跟饺子皮,打算回去自己动手包饺子。
其实一个人,完全可以买点速冻饺子凑合,但她怕自己太孤独,必须给自己找点儿事儿做。
上楼的时候,瞧见很多楼上很多邻居都在贴对联,唐夏恍然意识到自己没有买,于是又调头去了超市。
等买好对联,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从电梯出来,突然看见一个高大的背影,正靠在公寓门口吸烟。
他脚边放着一个行李箱,一身单薄的风衣,跟云安市极低的气温,完全不相符。
唐夏捏紧手中的购物袋,脚
步突然迟疑起来。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就在昨天,她还听李歆说他在国外,今天怎么会风尘仆仆的出现在她家门口。
听到脚步声,男人叼着烟扭过头,随意一瞥,就瞧见站在原地发呆的女人,他手指轻轻一弹,烟头在空中抛过一个优美的弧度落在地上,他抬脚捻灭,瞅着呆愣的女人,蹙眉道,“傻站着做什么,开门!”………题外话………一更,还有一更~
☆、115 情暖除夕!
唐夏回不过神,直到对方伸手接过她手里的购物袋,她才发出声音。
“你,不是要初三才回来吗?”
沈先生一手拿着购物袋,一手拉着拉杆箱,走在她前面,语气淡淡道,“想回来就回来了。佐”
背对着唐夏,他的表情有些扭捏,他才不会承认,自己紧紧是因为她的一句话,刚到国外不到三天,就连夜订了机票飞了回来,直接奔往她这里。谁想这个该死的女人,居然让自己在这儿等了一个多小时渤。
唐夏瞧着他的背影,目光有些复杂,更多的是难以察觉的欣喜,浅浅的,甚至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唐夏跟在他身后,并没有着急开门,而是低声提醒道,“今天是除夕,你不回沈家吗?”
沈先生动作一顿,眯起眸子,声音冷冷道,“你想说什么?”
唐夏闭上嘴,垂下眸子,慢慢掏出钥匙开了门。
她也觉得自己有点儿矫情,明明就不希望他走,偏偏每次说话都要惹他生气。
见她不再提那件事,沈先生,的眉眼这才舒展了些,在唐夏打开门后,率先进去了,娴熟的样子,仿佛这里是他的房子一样。
唐夏默默的看着对方熟练的翻找出鞋子,换上之后,就拎着东西放到茶几上,自己则去了洗手间。
唐夏想起今早洗好的内/衣还晾在浴室,脸色一变,大声道,“别进!”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沈先生已经推开门,并且扭头,皱着眉,不解的望着她。
唐夏一张脸红扑扑的,咬着唇,越过他,冲进去,快速毛巾架上的内/衣摘下来,藏在身后。
她的动作太快,以至于,沈先生反应过来的时候,什么都没看清,只瞧见红着脸,双手背在身后,像是做坏事的孩子,羞于面对长辈。
沈先生眯了眯眸子,身子往前一倾,直接将窄小的卫生间大门堵严。
唐夏看着面前这堵墙,整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红着脸,小声道,“让我过去。”
沈先生岿然不动,锐利的视线在她身后瞄了瞄,眯起眸子,声线平稳道,“手里拿着什么?”
唐夏打死也不会说,紧绷着下巴,抿起唇角,脸颊红扑扑的,瞧着他的眼神,有些小小的哀求,还有很多气愤跟焦急。
难得在她脸上看到这么多情绪,沈先生眼中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抱着双臂,靠在门框上,也不说话,就像个狩猎人,有足够的耐心,逗弄自己的猎物。
唐夏见对方这架势,估计她不说个所以然,就不让道,她突然发现,这男人除了脾气不好外,还喜欢欺负人。
她鼻子红红,眼眶也红红,样子有些楚楚可怜,瞧着他的目光带着指控,却又十分倔强,一句软话都不会说。
沈先生叹了口气,他发现自己面对这样的唐夏,根本一点儿办法都没有,所谓的杀伐果断,全都是浮云,他心里有的就只是心疼,偏偏,对于哄女人这件事,他又极其的不擅长。
他放下手臂,站直身体,蹙着眉头,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我又没怎么着你,怎么这么容易掉眼泪?”
唐夏咬着唇,小声反驳,“我才没哭!”
沈先生有些想笑,伸手从她眼角轻轻擦过,捏着指尖的湿润,促狭道,“这是什么?”
唐夏扁着嘴,气恼的瞪他一眼,就想从他身侧溜走。
沈先生倒也没拦,他不想每次弄得跟自己欺负她一样,两个人都闹不开心。
可没想到唐夏的头发突然挂在了他的大衣的口子上,一下子将人勾了回来,唐夏疼得表情有些扭曲,身体被往后一扯,眼看就要往后倒去,她慌乱的伸手抱住了身上的手臂。
沈先生勾住她的腰,稳稳地扶住她,刚想说话,突然发现捏在她手里的内/衣,眼神微微一变,眯起眸子,贴着她的耳朵,低声道,“这么着急,你在躲什么?”
他低沉的磁性音线,带着丝丝撩拨,一下子让唐夏红了脸,她忘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正想推开他,突然脑袋一疼,她又一次叫出声。
沈先生赶紧按住她的肩膀,有些生气道,“别乱动!”
唐夏撇撇嘴,要不是你乱说话,我怎么会动。
她的表情被投射在对面的镜子上,被沈先生尽收眼底,偏偏她自己毫不自知。
沈先生又好气又好笑,手指轻轻在她脸颊上捏了一下,开始解她的头发。
如此亲密的举动,瞬间让唐夏心跳如雷,他指尖的温度还残留在脸颊上,很温暖,很舒服,唐夏觉得被他碰的地方,一瞬间,全都热了起来。
她低着脑袋,掩藏自己的小心思,装鸵鸟。
等到沈先生解开她的头发,还未说一句话,她就跑掉了。
沈先生捏着掌心残留的温度,心情意外的好,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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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夏将素馅跟肉馅,分别放在两个盆子里,将东西搬到客厅,正打算开始包,门铃就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