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云,你小点儿声,别被人听见了。”蒋凯皱着眉,小声提醒她。
他不说还好,一开口,沈绮云直接将满身的怒气发泄到了他身上,一下子拔高了嗓音,“你要是不这么窝囊,我会死皮赖脸的缠在沈家吗?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谁,
tang结果你呢,连个屁也不敢放,我怎么就看上你这个窝囊废!”
蒋凯脸色有些难看,捏着筷子的手握成拳,即便是个毫无所成的男人,也接受不了自己被人骂成窝囊废,更何况曾经的他也是蒋家得宠的孩子。
但他的愤怒只持续了片刻,便一声不吭的扒着碗里的饭。
蒋云帆对这幅场景丝毫不陌生,他只是略微皱了下眉,并未将此放在心上,而是对沈绮云道,“妈,大舅家的孩子找的怎么样了?”
“据说回国了,但我没见过。”沈绮云提起这个就恨得牙痒痒,“简慧美嘴里没一句实话,谁知掉她说的真的假的?”
“我想这件事,她倒不至于骗我们,”蒋云帆皱着眉思索了一番,道,“她无儿无女,等老爷子去世了,她就是个跟沈家没半点儿关系的外人,大舅那个孩子,是她唯一的筹码,她需要我们的帮助,这一点应该不会骗我们。”
“可我就不明白,她既然一早就找到了,为什么不赶在那个贱种回国前将人弄回来,现在审视眼看都要易主了,这回来还顶个什么用?”
“老爷子前脚接儿子,后脚孙子就冒出来,你说他会怎么想?”
蒋云帆慢慢眯起眸子,“妈,以后有事你多跟大舅妈商量一下,她比你拿得稳。”
沈绮云虽然面色不愉,却也没有反驳,简慧美确实比她想得长远。
“还有,”沈云帆思索了一阵,眸中闪过一道亮光,弯起唇角说,“以后遇见今天这种事,你别在爷爷面前嚼舌根儿了,哪怕小舅真将那个女人娶回家,你也别反对,比起一个难以管教的儿子,我想爷爷会更喜欢那个未曾谋面的孙子。”
*
沈先生拿着手机,慢慢输入一行字,“家里没地儿放,先搁你那儿。”
打完又看了半天,皱着眉又一个字一个字消掉,重新打,“喜欢吗,我花了一晚上时间亲手包的。”
不行,太矫情,再删!
来来回回换了好几条,沈先生终于烦躁的将手机扔到一边,随即又轻声嗤笑,他干嘛这么啰嗦。
*
跳完一套操,唐夏身上出了一层薄汗,关了音乐,拿着睡衣去浴室冲了冲身子,出来的时候简单准备了点儿晚餐,正要用餐的时候,手机响了。
她起身将手机充电器拔下来,拿起一看,来电显示是沈先生。
落在屏幕上的指尖微微一顿,莫名的就想起那天陈悠悠的话。
“你是因为对殷承安死心,还是因为对沈濯云动了心?”
她突然乱了心绪,有点儿不想见他,沉默几秒,她按了拒接,将手机丢到了一边儿。
但她还没回到餐桌前,手机又响了,唐夏脚步顿住,神色变得有点儿复杂,下午的时候,她其实很后悔自己发的那条短信。
明明那天之后,他们就该断干净关系的,可是她却又因为他一束花,莫名其妙乱了心绪,还鬼使神差的发短信感谢,简直造孽!
她想装作没听见,但是手机却固执的一次又一次响起,唐夏咬了咬唇,走过去重新拿起,指尖颤了颤,按了接听。
“下楼。”
电/话一接通,男人暗沉的嗓音便从那边传了过来,带着绝对的命令,让人无法抗拒。
她怔了一秒,突然跑到落地窗前,一把撩起窗帘。
刚下过雪的屋外,一片苍茫,皑皑白雪堆积的构筑物间,一辆炫黑色的阿斯顿马丁在期间显得格外的扎眼,车外站着一个身穿黑色大衣的男子,他一手拿着手机贴在耳边,另一只手插在口袋,微微仰头,望向她所在方向。
唐夏的心猛地一跳,快速放下窗帘,隔得这么远,他应该没看见吧。
她压下心底的忐忑,故作镇定道,“我不在家。”
“是吗?”沈先生声音淡了几分,然后就一直没再说话。
唐夏挂也不是,说也不是,正在纠结说什么的时候,手机那边有传来了他的声音,比起刚才略微有些急促,“开门。”
唐夏一怔,赶紧往楼下一看,站在车边的人不见了,难道他……
像是印证她的猜想,门铃被按响了。
唐夏握着手机,挣扎了一忽儿,才慢吞吞过去开了门。
沈先生握着手机站在门口,深深地望着她的眼睛,唐夏的心像是漏跳一拍,仓惶的别开眼,小声道,“你怎么来了?”
“我给陈医生打了电/话。”
他走进来,自觉的关上门,盯着她的双眼,不紧不慢道,“她今晚值班。”
他知道只有她一个人,所以才这么放心的过来。
唐夏一瞬间有种两个人在算计时间偷/情的感觉,又尴尬有脸红,一双眼睛无处搁放,最后闷闷道,“你吃饭了吗?”
沈先生眼中闪过一道奇异的光彩,非常认真的回道,“没有。”
“那,那就一起吃吧。”
唐夏结结巴巴的说完这句话,扭头就跑去了厨房。
多了一个人就不能这么将就,至少也得炒两个菜,冰箱里只有一根青笋,两根黄瓜。
她戴上围裙,开始洗手切菜,她有点儿庆幸自己的机灵,不然站在外面跟他面对面,该多尴尬。
但是这种轻松并没有持续多久,他就听见身后又脚步声在靠近,刚刚放下的一颗心,一瞬间就提了起来,连切菜的刀功也变得生疏起来,她的一颗心,全被身后那道身影抓住了全部注意力。
厨房的气氛开始紧张起来,尽管,谁都没说话。
“毛团还好吗?”
她想找些话题,来缓解这种令人尴尬的气氛。
“很好。”他的声音就在耳边,唐夏忍不住往前倾了倾身体,隔开与他的距离。
“那……就好。”她感觉刚刚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划过耳畔,整个人打了个激灵,结结巴巴道,“你,你先去外面等着吧,我很快的。”
沈先生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慢慢从她腰后穿出一双手,帮她将菜板上的菜放进盆里。
这个动作,就像他从身后抱着他,唐夏手一抖,差点切到自己。
“你——”
她正要开口,他突然抱住她的腰,将脑袋埋在她的颈间,她身上有刚刚沐浴过后的清香,带着淡淡的百合味,非常好闻,他闭着眼睛微微沉醉,好久,才发出沉闷的声音。
“为什么不问我好不好?快一周不见,你不想我吗?”
这样赤/裸/裸的示爱,让唐夏耳根子臊得通红。
她就这么僵着身体,任由他抱着,男人温暖的体温隔着衣服从背后传来,像是一种保护,让她心安。
“明天早上五点的飞机,我要出国一趟,可能需要一周时间。”
他的手微微紧了紧,声音低哑而温柔,“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唐夏心尖儿颤了颤,凌晨五点的飞机,他居然现在出现她家里,她心里涌起一阵难以名状的情感,有点儿高兴,有点儿轻松,更多的是无措。
怎么突然间要出国呢。
她想问,却又止住,最终垂下眼眸,平静道,“一路顺风。”
沈先生的眼神暗了暗,突然拉住她的手将她转过身,压在灶台边儿,捏起她的下巴就吻了上去。
唐夏抵在他胸口的手正要用力推开,突然想起他刚刚那番期待的话,手指一松,瞬间被他攻城略地。
他没有亲很久,就松开了她,转身出了厨房。
唐夏慢慢支着手站起来,双腿抖得不成样子,一张脸也是红彤彤的,居然只是一个吻,她就这样……
没有他捣乱,唐夏的速度就快了很多,十几分钟,一盘凉拌黄瓜,还有一盘炒青笋就出锅了。
她端着菜出来的时候,沈先生正坐在电视机前看电视。
他似乎做什么事都很认真,看个电视也是正襟危坐,眉头也紧紧蹙着,好像电视里的人欠他五百万似的。
唐夏唇角不经意的露出意思浅笑,她叫他,“吃饭了。”
沈先生“嗯”了一声,起身关了电视,就去卫生间洗手。
他的生活习惯很好,这必然是常年严于自律形成的习惯,像个老爷爷,唐夏在心里悄悄
评价。
唐夏的厨艺不算很好,色香味只能勉强做到一项,但她很喜欢下厨,她一直觉得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吃她做的菜,是一种非常幸福的感觉。
但是殷承安却总很少满足她这个愿望,从小娇生惯养,殷承安对食物要求很高,她记下她所有的忌口,跟喜好,努力做出让他满意的菜色,但是从未换过他一次青眼。
但是沈濯云不一样,他并不挑剔,也不评价,只是默默的很给面子的将菜吃的一干二净。
唐夏抱着汤碗,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可这个给她家的感觉的男人,却不是她丈夫。
吃完饭,沈先生主动帮忙收拾,但是他并不擅长,叮叮咚咚弄出好些声响,唐夏只好接过来道,“我去吧,你坐着。”
沈先生瞧着她的背影,唇角慢慢勾起一个弧度。
等她收拾完厨房,沈先生还没走,他站在窗户边,盯着外面那盆山地玫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是她跟殷承安婚房里的那盆山地玫瑰,上次她半个月没回去,这盆花险些被冻死,这回她直接将花带了出来,毕竟养了这么些年,真要是死了,挺可惜的。
只是好像并没有什么用,它依然黄了叶子,也许过不了多久就要死了,就像她跟殷承安的婚姻,已经慢慢进/入了凋零。
“快九点了,”唐夏站在他背后,抿唇道,“你明天那么早的飞机,早点儿回去休息吧。”
他转过身,定定的望着她,眼睛里融着浓浓的情谊,一瞬间几乎让她溺毙在里面。
*
直到楼下那阿斯顿马丁消失在夜幕中,唐夏才松开窗帘,踱步到客厅。
一晚上,她的心因为他的到来动荡不安,他就像是要出远门的丈夫,临别前跟自己的妻子诉说衷肠,依依不舍,而她也像个合格的妻子,答应丈夫离开前的一切要求。
她扶着额坐到沙发上,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样,不但没有说清,反而越来越乱了。
*
第二天清晨七点,唐夏正在洗漱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她擦了擦嘴巴,出去开了门。
结果外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一大早的,谁在恶作剧?
唐夏皱了皱眉,当打算关门,突然感觉小腿被挠了一下。
她一怔,低下头就看见一只慵懒的白色小加菲坐在她脚边,仰着头望着她,它脖子下挂着一个黄色的小纸牌。
唐夏弯腰将毛团抱了进来,伸手将它脖子上的纸牌摘了下来。
“主人不在家,请收留我几天好吗?_”
唐夏唇畔露出一丝笑意,轻轻将毛团抱紧,心里荡起一层甜甜的涟漪。
“回魂了!”
陈悠悠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剜了一勺冰淇淋抿到口中,冷得牙齿直打哆嗦。
“第四天了,从这小胖墩儿来我们家,你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还说对人家没感觉!”
唐夏换了只手拎着购物袋,垂下眼眸,低声说,“我是为公司的事烦。”
“行,你就嘴硬吧,等人家抱个妹子你就蹲厕所哭吧。”陈悠悠还想再教训两句,手机就响了,她讲完电/话脸色就白了几分。
“怎么了?”唐夏见她不太对劲儿,有点儿担心。
“昨天手术的病人感染了,我要回趟医院。”陈悠悠将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塞给她,紧绷着脸道,“你先回吧。”
她说完,跑到路边拦了辆车就走了。
唐夏站着看了一会儿,才往家走,等到小区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守在楼下的殷承安。
☆、078 你想我吗?
他们相隔十几米,略重的雾气模糊了视线,但是唐夏却能一眼认出他,无他,习惯使然,而殷承安显然还未看见她。
殷承安站在小区绿化带的松树下,他穿着一件青绿色羽绒服,下身是浅蓝色的牛仔裤,脚下是阿迪达斯的跑鞋,一身装扮,不像是二十八岁的青年,倒像是十八岁的小伙子,青春洋溢佐。
元旦没过几日,就开始降温,昨天又刚下了雪,地上积雪未融,周围寒气森然,殷承安应该等了有一会儿了,他时不时的伸手在嘴边哈一口气,来回搓着御寒,脚下也来回踱着小碎步,他这样的人,大约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种罪吧。
她顿住脚步,站在原地,将购物袋换了只手拎着,借着树影的阻隔,悄悄从另一道门进了大楼。
如果是以前,她看到殷承安这幅样子,一定会因为心疼而心软,但是现在,她心里几乎已经兴不起波澜了,有的只是深深的疲惫跟厌倦,以前是她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