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亦是跪地求饶。
白于裳没人架撑着便只能缓缓倒地,那血不停歇的湿了衣裳,沾了一地。
燕青派人将那几名男宠领去殿前芸凰处开发,而他则是跑近白于裳身边,见她衣裳染血也是不寒而栗,恭敬道:“得罪了,国师大人。”言毕便抱起她直往太医院奔去。
一路上惹的那些宫女下人也甚是慌张之至,窃窃私语揣测事端。
此刻早朝未散,芸凰一听如此竟是勃然大恼,喝斥道:“先将那三个男宠关进大牢,待孤先去瞧国师伤的如何,而后再来处置他们。”
言毕便大步往殿外去。
殿内大臣们个个脸色凝重,倒是齐晨泰然自若,暗忖白于裳总算是受教训了。
未央心系白于裳安危,随芸凰身后也一道往太医院瞧究竟,另又有几位平日里受国师照顾亦或是想拍马屁的也都一同前往。
芸凰焦急万分,原不觉着从前殿到后宫的路有多长,今日尤其难熬,出言相问那来禀报之人:“伤的如何,严不严重?”
那侍卫不敢言却又不得不如实禀报:“染了一身的血,不知眼下是何形景。”
芸凰一听此言更是烦燥不安,越发加紧了脚步,幸而太医院终是到了。
白于裳此刻正躺在里头的榻上,周身围着一圈的太医,叶歌正以针灸续命。
众人一见芸凰进屋,连忙齐声作揖:“参见陛下。”
“她伤的如何,眼下可还有救?”芸凰急急往白于裳那里去,只见她脸色苍白,唯独双眸那里一片红肿,胸口处插着的那柄匕首已入大半,实在令人不忍直视。
白衣尽染,腥红刺目。
燕青衣衫亦是染红一片,可见某人这血放的颇为壮观。
未央瞧着好些心疼,他头一次这般六神无主,巴不得眼下就手刃那几个男宠,耳边又听燕青对自己轻声禀报,更是气到不自禁紧捏双拳,对他吩咐:“那几人由我亲自来审,暂不必动他们。”
燕青附首称诺。
叶歌跨步上前对芸凰福身禀报:“国师的双眼被人撒进灰粉,眼下还不知是何物所制,只怕这双眼睛是要保不住了,再者。。。。。。”
话还未有说完就惹来芸凰杏目圆瞪威喝她:“少信口胡说,国师双目要保,此命亦要保,不管用何手段,付何代价都要将云汐治好,半点不能马虎!”
叶歌不敢再言只低眸轻叹,但她身边另有一张太医却是个实诚人,走上两步作揖出言:“国师双目并不会致命,背上刀伤亦不严重,最要紧的是胸口那刺刀一处,只怕性命堪忧。”
芸凰并不记得太医院所有医者医士,眼下听这张太医大胆出言便细细瞧她两眼,沉着声音问:“以你之言,是指国师无救了?”
未央亦是一脸愠色盯着那张太医瞧,此刻他并不是摄政王爷,否则二话不说一刀就先割了她的舌头,敢咒白于裳者,不得好死。
叶歌怕张太医多说无益,便轻扯她的衣袖示意她作罢,无奈此人并不懂芸凰脾性,连连点头,道:“陛下还请节哀,国师过不了今日就算保住了眼睛亦是无用的。”
芸凰气的差点晕过去,当即就命人将张太医拿下,厉声道:“给孤拖出去斩了,立斩不怠!”
叶歌连忙跪下替张太医求情,对芸凰道:“微臣一定尽力保国师性命,还请陛下息怒,且张太医医术了得,还请准她戴罪立功,待国师好转再斩她不迟。”
而张太医才知自己方才所言愚蠢,也一并跪倒在地,带着哭腔道:“求陛下饶命,给微臣一次机会,定当尽心全力救治国师大人。”
未央一听叶歌说张太医医术了得便暗忖杀她亦是对白于裳无益,故也替她出言对芸凰求请,福身道:“陛下先息怒,此刻正是用医之际,且既有叶太医出言担保,想必定能救国师一命。”
芸凰缓了缓情绪,微眯着双眸扫视太医院的太医们一番,语气强硬威慑道:“孤不要听什么尽力而为,孤要的是国师安然无恙。且你们所有人的人头都暂且记下,待后再议!”
众太医无从选择,只得福身称诺。
忽而有一臣子提步往芸凰面前走近,福身道:“微臣知道一人,想必定是能治得国师的眼睛。”
“说。”芸凰蹙眉。
未央往出列的大臣那望去,原来是个五品官,此人甚喜好投机取巧,但今日情景也望她能说出个正经主意来,只听她缓缓道,“听闻浅苍近日收得一名医术了得的医者,说是有起死回生之术,任何病症都难不倒他,陛下不如派人去请他,想来定能保其目。”
未央刚要启言请命由他跑一趟浅苍却听芸凰唤:“燕青!”
燕青连忙对芸凰拱手作揖道:“微臣定会快去快回,不辱陛下使命。”言毕就离了屋子。
芸凰又要对叶歌疾言下令却听白于裳竟在喃喃出语,嘴里断断续续唤:“未央。。。。。。未。。。。。。央。。。。。。”
未央心如翻涌的大海,听白于裳唤自己的名字亦是感慨万千,连忙提步往她身边去,靠近她说:“国师眼下需省些力气,切莫说话了。”
而叶歌亦是如此以为,对芸凰说:“国师胸口这刀子不能久留,需□□才是。”
“她最怕痛了。”芸凰这一句似是在自言自语,而后又正色吩咐,“那快些□□吧。”
白于裳迷迷糊糊之际听不清外头的人在说甚,她只觉着自己怕是要撑不住了。
秘探局一直由她一手掌控,她若死了便无人接管,且她眼下最信任之人只有未央,也知他在自己身边,便用劲力气抬手去抓,触到他纤长的手指才稍觉安心。
这手好冰,似是已没了生气,未央反紧握住白于裳的手,这种好似生离死别的痛楚吞噬他所有神志,却还是强忍着心酸情绪,只是出言宽慰她:“若是有话就等身子好了再说。”
“等不了。。。。。。了。”白于裳要趁着自己还在喘气之时将秘探局之事交托,她令未央再靠近些,一字一句将其暗号,上下级管制一一告之他。
未央以往最想得知秘探局一事,而今却是兴致全无,且他以为如此得知真心有恨,他只要她活着,且在这一刻想与她执手到老。
不知这个心愿,是难是易。
白于裳用尽最后力气,还作了结案陈词:“还请丞相大人一生一世忠于陛下。。。。。。再者。。。。。。你我来生再。。。。。。斗。。。。。。”
作者有话要说:
☆、一国二相
斗?
未央只记得白于裳说过:“住后谁嫁你未央,那人就是个不长眼的绿豆。”且他这辈子不可能会忠于芸凰,却不介意对她好,旁观那几位太医手忙脚乱的替她身上施针止血才知自己亦也有无法撑控之事。
如眼下,这个女人的命。
细想白于裳那厮也确实没什么长处,除了脸皮厚,再者就是嘻哈吹牛,端庄贤淑对她而言简直是个笑话,不知往后那王妃的行头穿她身上是何等的古怪,但她却有种要强的劲,虽然总被气的脸庞绯红,却也因此多了几分女人味。
最有趣的是这天下没人敢跟他对着干,除了她有这魄力。
叶歌往芸凰那里拱手作揖道:“微臣要替国师拔刀,请陛下先回寝宫吧,以免惊了圣驾。”
芸凰不肯,端坐在由下人搬上来的太师椅上,低沉着声音说:“孤就在这处等。”
叶歌见芸凰执意也只得应诺,一面又围视一番众太医们,轻问,“不知谁愿意替国师拔这刀子?”
众人皆不肯,不是胆小怕事,而是这刀子不易拔,稍有差池只会损了国师性命,且又有芸凰在这处盯梢,越发不敢轻举妄动。
未央虽不是医者却也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过,箭伤刀伤救医不少,且这拔刀之事交由别人手上亦不放心,便揽下了:“就由未某来拔这刀吧。”
叶歌略有诧异,往芸凰那里望去,见她点头便对未央嘱咐:“拔刀要快,力气不可太大不可太小,丞相大人可仔细些,中间万不能顿手。”
“未某知晓。”未央认真应诺。
白于裳此刻声息微弱,呼吸渐有渐无,这是她头一次这般恬静安宁,却让未央心生惶恐,他更是头一次害怕自己失了手,深吸一口气,稳了稳情绪便伸手握住那个刀柄,与叶歌对视一眼,而后一股作气将那刀拔出,后又快速点其穴位,以免大量失血,却还是有不少鲜红喷至未央的衣衫上,其中一颗还滴在了他的脸颊上。
“唔。”白于裳蹙眉闷哼了一声,后又没了动静。
叶歌连忙将药敷在伤口上,处理妥当之后又替白于裳把脉,轻叹:“且看这几日了,若是能醒来便是无碍的。”
“要什么只管说,这里没有的就去其它地方求,孤只要国师安然无恙,你们且都提着脑袋好生伺候着。”芸凰再一次严厉吩咐,她眼下一点心情都未有,连下人端上来的茶都不愿喝一口,又道,“这几日早朝议事一概免去,孤要陪着云汐。”
贴身宫女福身应诺,而即转身出了太医院往殿上去禀报。
众大臣有羡慕,有嫉妒,更有幸灾乐祸的,但因白于裳这伤便能得来几日大假亦算是好事一桩。
“哎哟,也不知这国师到底哪里讨趣了陛下,竟对她如此之宠溺,齐大人是不是也该劝劝陛下。”一位不惹眼的四品官员正对着齐晨浅笑,口气似像是在扇风点火。
齐晨往那人轻扫一眼,冷笑:“仕途之路并不是单靠倚仗他人便能有出息的,此言为何不直接同陛下说?指不定那国师之位便可移主了。”
那官员瞬间红了脸,低着头匆匆离了。
齐晨不是不厌极了白于裳,而是她眼下没那功夫会她,早晚要收拾,但她更盼她此刻就能断了气。
白于裳确实奄奄一息,虽有几位太医一道救治却也无十全把握。
边上有未央目不转睛盯着她,他突然俊眉紧蹙,似发现她有些不太对劲,只因她的胸口几乎不再起伏,指尖探她的鼻息亦是没了呼出的气,连忙对叶歌道:“叶太医且看看,似是情况不妙。”
叶歌连忙放下手中开方子的笔,大步往白于裳那里切脉,当下就紧张起来,示意张太医也过来瞧瞧。
张太医心中有数却不敢多言只对其施针,不自禁抬眸对未央凝望,又往芸凰那里望去,哆哆嗦嗦出言:“若说有人愿意渡气,亦是一个法子。”
这话说的似是白于裳没救一般,且这里谁能渡气?
男女授受不亲,怕是不妥,但让女子嘴对嘴亦是更不行吧。
芸凰一时之间也没了主意,直往未央那里瞧,想听听他的意思,却见他已是弯下腰对着白于裳的嘴唇渡气,一口一口不急不徐,终见某人的胸口又起伏平稳起来。
原说未央跟白于裳二人是冤家死对头,却未曾想丞相大人竟是如此心胸开阔之人,在场众人都觉着此人身上围绕着极耀眼的圣母光辉呐。
“此事不可对外声张,若说让孤听到有一点闲言碎语便砍了谁的脑袋!”芸凰此举全是为两位大人的声誉着想,就怕这里人多嘴杂,一柱香不到就有各种不同版本传至街头巷尾。
白于裳属深度昏迷,她以为自己的魂老早不在人间,此刻正在梦中游厉。
这是一条长长的路,看不到头望不到尾,路边的曼株莎桦摇曳的极为惹眼,妩媚却又道尽落寞之阴寒。
“白于裳你去何处?”这声音熟悉的紧,白于裳转头一瞧,果真是未央,问,“你是来送我的?”
“我是跟你来的。”未央脸色沉重。
“你我阴阳相隔,你如何能来,快些回去吧。”白于裳轻挥了挥手,示意未央快些走,又道,“咱俩斗了一辈子,亦是累的很,若说有缘不如下辈子做对姐妹吧。”
“倒不如做夫妻。”
白于裳眨了眨眼,后又道:“那白某就下辈子投生做个男人吧,便可压你一生了。”
“你还是回来做你的女人。”未央一脸没好气。
“难道未大人喜欢女人?”白于裳觉着好生惊悚。
“未某从来都喜欢女人,且国师大人不也如此?”未央说的一本正经。
“白某欢喜男人呐。”
“这就对了,未某就是男人。”
白于裳身子一怔,有些失足无措,直指未央道:“未央你竟敢调夕一个死人。。。。。。”
“谁准你死了!”未央怒斥。
白于裳忽觉着一口气窜进喉咙,一下陷进一个黑洞,没了路,没了曼株莎桦,亦没了未央,害她慌张焦虑起来,连声唤:“未央。。。。。。未央。。。。。。你别走。。。。。。”
此刻众太医院内的太医们都在连连叹气摇头,她们束手无策,眼看着白于裳高烧不退却又无能为力,且她已是没了气息,正议论着该如何对芸凰言说,却听某人竟在梦中叫出来,不自禁都长松一口气,暗忖这脑袋暂且保住了。
未央生怕白于裳撒手西去,之前已是又渡了二次气,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