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翎纪事之御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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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翎纪事之御医-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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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苑杰急忙起身,跑到云皇身边去了。
  玉皇携了他手出门去,将君懿和玉杰单独留在殿内。
  玉杰还低着头,泪水已浸湿膝前,仍是压抑着声音,不发出抽泣之声。
  君懿蹲身环抱他肩膀,手触处,玉杰猛然一颤,把头埋得更低。
  君懿突然想起,他二人初见之时,玉杰从剑场中央来到自己席边,双颊泛起红晕,呼吸大乱,望着她目不转睛。她抱着他的肩膀,为他擦去了汗水。他抬头,嘴唇翕动,轻轻说:“谢殿下……”眼睛垂下不太敢看,却又很快抬起眼来望她。她想在他嘴唇上深深吻下去,却碍于人多,硬硬止住,只是将他脸上角角落落都拭了干净,嘴边不自觉地一直微笑着。
  名动京城的公孙三郎,在自己怀里,这是全京城的梦,却被她这样轻易的实现,怎么能不骄傲,怎么能不欣喜,怎么能不满足?
  此时,君懿才放下所有思虑,忆起往日的缠绵情分来,悄悄地冰融雪消。
  玉杰心中一阵大乱。他可以让她看到胜利的笑容和汗水,却从没想到,有朝一日让她看到他的泪。他毕竟该拿出男子该有的样子来,却心中越发气苦,无法抑制。他拼命埋头,越埋越低,却听头顶传来她的笑声。
  君懿无奈,轻声笑道:“好了好了,朕讲话太重,但玉儿以后不可跟着别人胡闹。”玉杰声音哽咽,半天才说出一句:“是……”
  君懿将手从他脸侧滑进,横向捂住他双眼,在他唇上亲了亲,在他耳边轻声道:“朕冒着全天下的妒忌之心,娶来朕的玉儿,自然不是为了让玉儿伤心的,你要相信朕呢。”
  这一年来,玉杰心中沉重,似乎有一块石头紧压着,如今,只消她一句话,那石头便瞬间碎裂落下,心情变得轻飘起来,泪水更无法收拾。急忙转过身,不敢让君懿再看到他面孔,细不可闻地道:“对不起……陛下……我知错了……”
  君懿手心沾满玉杰的泪水,并不擦拭,只用另一手的手指在手心中揉搓,把那泪水揉进自己肌肤。
  昭阳宫的夜,刚刚拉开序幕。
  君懿坐在玉杰身边,轻抚他红彤彤的眼皮和眼角。刚才眼泪滴下的痕迹还有高温,触手热热的,又很软,君懿爱不释手,一直用指尖去逗弄。玉杰觉得不愿,却又不舍得她手指碰触,只是将脸转来转去微微躲避,偶尔用脸颊擦过她的指尖。君懿知道他心思,故意微微一撅嘴,他便不敢再动,任由调戏。惹得君懿心头燥热,单手捧住他的脸孔,深深吻他双唇。
  玉杰轻□□一声,是君懿手压到了他膝盖。君懿本来要拿开手,却突然想到他竟不在自己面前比试,错过一场不知有多精彩的剑舞,不依不饶,又在那痛处拧了一把。
  玉杰知道她不是认真的,膝上又痛,心中又欢喜,一边回应她嘴唇,一边从唇齿交接处含糊道:“疼……陛下饶命……”
  君懿趴在他身上用力一压,故作凶恶道:“饶命?朕来这里,就是不要饶你命的!”
  玉杰低声细语:“但凭陛下发落……”
  话没说完,轻咳一声,脸就红了。
  “什么!你要上战场?”陈逸飞手一抖,差点将研好的天南星撒出去。
  苑杰拿着精致的小秤砣,帮逸飞将五灵脂过秤,倒在一边的纸包内:“当然,好男儿志在四方,困在宫里,我什么都不会做,还是三哥做得好。”
  “话虽这么说,”逸飞手中活计不停,“但毕竟你也是御夫君了,跟之前自由身差很多,这么任性,皇上会很为难吧。”
  苑杰瞥逸飞一眼:“想不到你也是凡夫俗子,跟别人一般的劝我。你要不要跟我去?我看你在宫里待得也不爽快。”
  逸飞将手中的药粉打包,扫干净药碾子,再拿过一份来。本来无意识地想要张口反驳,但心思一动,想到自己医术久久不曾长进,为雪瑶调理宿疾的药物,效用还不是那么称心,却无法有新意,也不舍得拿她来试无把握之药物。在宫中这么待着,师傅走了之后,再没有人能教给他新的知识,满足不了他求学之心。而且学医最重要的是经验的积累,现下活计这样轻松,长期下去,他这一手本事也都成了屠龙之技,无处施展。
  苑杰见他沉思,面色改变,进一步劝道:“你在宫中,治的是君,是你的责任,在战场,治的是朋友,只要你努力去救人,就能得到感激,比宫里开心。”
  这一句,又说进了心坎里,逸飞心里,竟有些跃跃欲试,抬头嗔道:“我还以为你是个没心眼的实在性子,谁知道也这么能说会辩。”
  苑杰嘻嘻笑道:“之前确实不怎么会说话,我去找竹君多学学,就进步了。皇上和竹君都夸我了。”
  逸飞想了想:“最近可出不去啊,算算日子,各属国朝贺新君的使节,就要从南边上来了。”
  “什么时候?”
  “按照祖制,新皇登基后,过一个年,他们就该动身了,那些百越之国和南海岛国,路程最远的怕是要三个月,历来都在三月初六大朝,三月十五离京,之后……”逸飞正在按照记忆中的日子计算,苑杰却一口打断:“你怎么知道这些的?还知道这么清楚?还祖制?”
  “我是皇上的堂弟。”
  一个冬天,都是苑杰让逸飞意外,这早春虽然寒冷,但是看着苑杰瞠目结舌的表情,逸飞感到一股春天特有的好心情,哼着小曲,拿起药包,把苑杰自己留在窗下发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6 章

  三月初三开始,鸿胪寺的早晨,浸泡在各种声音中。
  偏厅之内,各国使节分席而坐,面前摆放着上等茶水,精致小点。仕女小厮穿梭其间,续水添杯,迎来送往。谈笑声如蜂巢之内一般,连声嗡嗡,一刻不停。连处理过很多场面的鸿胪寺太卿权慧遐,整个脑袋都被南方口音和夷族语言轰得没了知觉。
  幸而权家世代都在这鸿胪寺供职,宗家子女都能帮上一把,慧字辈和灵字辈的本家人员,已不拘泥只用女子,也无论在朝中有没有官职,都在忙里忙外。有的负责收文牒盖印,有的负责接待,有的负责翻译语言,有的负责监督后厨,分散了太卿不少的工作。
  南越诸地,虽是称臣,每年上贡,却无非都是些特产土货、马匹、珍禽异兽等,上等货或者真能算奇珍异宝的东西基本见不到,反倒是贺翎的丝绸、茶叶、粮食、作物种子等,作为回礼,源源不断地流入了那些弹丸小国内。
  贺翎上下心知肚明,表面看,是贺翎国力强盛,使这些小国臣服,实际上,贺翎虽不怕他们挠痒痒似的作乱,却也不放心他们是真心追随。贺翎上下皆知,若一旦冲突起来,贺翎精兵不可能大举深入南越密林泥瘴,打起仗来算是事倍功半。好生养着他们的用意,是避免南方边境和东南海防生患。
  这几年来,贺翎在北方边境燃了硝烟,和祥麟频频冲突,战争已迫在眉睫,四方各大小国都已耳闻。这些南方诸国,在贺翎新皇登基,并改了国号的节骨眼上,个个来得整齐干脆,都是各怀心思。他们想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能否在新皇这里捞到合适的利益。对贺翎来说,这些人统统是来摸底线的,必须小心对付。
  权家因为这次例行却又特殊的南夷大朝,早就开始周密准备,当家的官员们无心热闹过年,元月初三起就进入了紧张备朝的状态,与懿皇和云皇碰头了多次,家族内更是三天一小会,五天一大议,事无巨细地探讨,在二月初就定好了外使在皇城期间的一切安排。即使到懿皇看过安排计划,批了准奏之后,权家也未能松弦。因为权家人都明白,再缜密的计划,也无法预期到未来的一切事情,还是平时多做储备,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果然如权家预期,这次朝贺人数之多,让上下人手忙乱不堪。到了三月初二,鸿胪寺驿中已经客满为患,喧闹如边境市集。灵字辈少女少年们大多负责的是接待等杂物,此时个个忙得无法休息,分家出外的权家女儿,出阁的权家男儿,也都纷纷到鸿胪寺去帮手,连灵虎和灵竹这些人在宫中的,都被调出来,去了鸿胪寺。粗略一算,权家上下除了在位官员外,动用了至少百人,才将这么大规模的接待做完美。
  三月初三起,有一些使节已经开始进宫,先行和君懿会晤。
  但初三早上一起床,君懿就觉得有些身体不适。君懿本身脾胃偏弱,又曾有积毒拖累,忙起来就总是头昏恶心,一般用膳之后就会恢复。果然,今天的烦恶感在早膳后便消失,也不值得多加在意,于是君懿移驾永年大殿,去接见迦琅国和百恩国使节。
  那百恩国钦差,看起来就是心怀鬼胎的样子,小眼睛,塌鼻子,皮肤黑褐,配上厚厚的双唇,怎么也算不上是美女。说话也简短,无非就是恭贺之类,说完就拿眼睛瞟着迦琅使节。
  那迦琅钦差,长相还算说得过去,但望去也不是中原风格,讲话也絮絮叨叨,说个没完,全是听不懂的话语。君懿听了一段翻译,大概就是表达,听说了和祥麟战事的情况,看新皇要怎么样处理和祥麟的关系。
  君懿抬手叫翻译问道:“怎的她说了这许多,入朕耳的只有两句?”
  翻译女官紧张地小声道:“陛下,她语言不善……”
  君懿冷冷一笑道:“怕什么,一字一句重新翻给朕听。”
  翻译女官缓缓道:“臣闻北方之战,贺翎王朝已遭重创,主将无能,节节败退,三百里凤凰郡,尽归祥麟铁蹄。祥麟马上起家,锐不可当,即将直逼朱雀皇城,试问此等战争,谈何胜利,若我王附属之国是这等软弱的国家,我王当亦可坐拥孔雀郡,陛下……这……”
  说到后来,女官冷汗涔涔而下,偷眼瞥皇上的脸色。
  君懿嘴角抬起,并未放下,一字一句道:“所谓南国,据朕所知,除了小打小闹的村寨群殴,便没有了更大规模的冲突。甚至迦琅丛林各部,自从几十年前属我贺翎,才有了医药,知道肉食要烧熟了吃。这种程度,也敢妄谈战争?兵法上的虚实之分,恐怕你们听也没听说过,操心你们吃不饱的臣民去吧,我国与祥麟交锋在北方边界,算起来,与你们迦琅数千里之遥,在朕看来,就像脚趾去忧虑头发的事情。让你们的王收起这种幼稚的想法,不然,贺翎可以换一个王给你们。”
  翻译官挺了挺脊背,将这段话原原本本丢了回去,声音朗朗,回荡在大殿。百恩与迦琅比邻,语言差不太多,听此话,也是一阵心慌没底。看这年纪轻轻的小皇上,说话办事倒是强硬的很,看她胸有成竹的样子,让人不得不忌惮。
  翻译官翻译到中途时候,君懿就感到胃里翻江倒海地恶心,喉咙那么凉,一直凉到舌尖。舌根不受控制地涌出唾液,只能咬紧牙根,将欲呕的感觉硬压回去。可那南国语言又长又绕口,叽里咕噜更令人心烦,君懿努力控制着不拧起双眉,强撑精神,好不容易等到翻译说完,才松了一口气。眼见那迦琅使者眼珠转了转,还要说什么,君懿抬手几乎是吼道:“送客!关上殿门!”
  两国使节被这严厉语气吓了一跳,抬头望一眼年轻的女帝,那目光阴沉,脸色铁青的样子,深深映入眼帘,刻在了脑海,双双噤声不敢再言,跟着侍卫引领刚走出大殿,两扇大红漆门便在身后重重关上!
  两国使节相顾,心里七上八下,开始后悔起自己嚣张的言论来。
  翻译女官见到大门关上,转头小心地道:“陛下……”
  “别说话!”君懿忍到临界点,已经临近爆发,摇手止住女官,想要再次强压不适。
  那女官不放心地又叫了一声:“陛下……”君懿便再也忍不住,弯身呕吐。
  两边宫女慌忙上前,有的扶住皇上,有的拍背,君懿呕吐了一阵,胃中空空地,还是一阵一阵恶心,将早膳吐了干净后,又干呕不止。
  宫女们将君懿扶起来,上了銮驾,略一摇动,君懿就又作呕。早有人跑去传御医,君懿銮驾回宫,早有医官在寝宫相候。
  说来奇怪,回宫坐下,反胃的感觉又没那么强烈了。苑杰在一边递上茶盏,君懿就着他手吃了两口热茶,腹中渐渐安静,表情也平和下来。
  医官搭脉一会,笑容便浮上脸庞,又多搭了一会,更加了然,笑道:“皇上这‘病’来得好啊!”
  这时云皇驾到未央宫,一踏进门,便见到医官的笑脸,听了那句来得好,她自己想了想,随即也笑起来。宫女们中有善解人意的,见到这样情况,心中也知道几分,就跟着笑。
  君懿和苑杰被笑得糊涂了,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等了半天,大家都笑起来了,也没人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云皇招手唤来朝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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