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潜忍不住问:“大叔,那三个家伙什么来头?”
牛大叔顿了顿道:“马贼。”
李潜一愣。
牛大叔有些担忧地道:“贺家弟兄三个倒不足为惧。可他家老子贺胡子就不一样了。贺胡子在大业年间就拉起杆子当了马贼,手底下有一百多号人各个都是亡命之徒。而且贺胡子还与吐谷浑有勾结,若被他知道贺家三兄弟死在你手上,他岂能善罢甘休?”
李潜的脸色刷一下白了。他没想到帮马三奎帮出个大麻烦。若是贺胡子知道了消息带着马贼来报复那牛家峪的老少可就倒霉了。
梅宗际见状安慰李潜道:“潜儿放心。贺胡子已在官府挂上号了不敢来这里。再说,区区一个贺胡子为师和你牛大叔还不怕他。”
李潜听了这才略为放心。
梅宗际翻检了一下零碎,拿出铜片放在一旁,又挨个取过小瓷瓶一一嗅了嗅,看看贴在瓷瓶上的标签放在一旁。最后才取过李潜收来的兵刃和弓箭仔细看了看,道:“刀不错,而且没有标记正合用。牛兄弟,你选一把吧。”
牛大叔点点头随手取了一把,抽出来看了看,道:“就这把吧。”
牛弼看着眼馋,乞求道:“大伯,也给我一把呗?”
梅宗际一笑,道:“少不了你的。自己选吧。”
牛弼听了眼中放光,立刻伸手取了一把紧紧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一遍看还一遍嘀咕,“我也有刀了,我也是个真正的男人了。”
李潜听了笑个不停。梅宗际听了莞尔一笑。
牛大叔哭笑不得,呵斥道:“你个没出息的小兔崽子,真给你爹丢人。”
当着李潜的面牛弼被他爹呵斥了一通,脸上有些挂不住,尴尬的挠挠头咧嘴一笑。
笑过一回,李潜的情绪大为轻松,道:“那马三奎怎么办?总不能让他在这里一直养着吧?”
梅宗际点点头道:“这里条件太差而且他留在这里也不方便。得赶紧送他走。”他说着抬头与牛大叔交换了个眼色,继续道:“潜儿,你和小柱子两人用你牛大叔的车送马三奎去宕州。记住,少说话,一定要机灵点。万一有什么不对劲赶紧回来。”
李潜点点头,道:“师父放心,我会的。”
牛大叔拍了拍李潜的肩膀,道:“狗剩,小柱子就交给你了,他要不听话你就打他的屁股。小柱子,一定要听你狗剩哥的,听到没有?”
牛弼点头如鸡啄米,“听到了,爹。”
李潜道:“牛大叔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小柱子的。再说我们去一趟就回来,很快的。”
牛大叔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他看了一眼梅宗际然后对小柱子道:“小柱子,走,跟爹去收拾大车去。把那刀放下没人抢你的。”
牛弼依依不舍地将刀放在桌子上,磨磨蹭蹭地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一眼。牛大叔不耐烦了,伸手叉住牛弼的后颈,骂道:“小兔崽子磨蹭什么呢,快点走。”说着照他的屁股轻轻踢了一脚。牛弼立刻快步跑了出去。
等牛弼爷俩离开,梅宗际道:“潜儿,其实这次出去,你们不必着急回来。”
李潜纳闷,道:“师父……”
梅宗际摆摆手打断了李潜的话,道:“这些天为师想了很多也想明白了很多事。虽然师父希望你能平平安安,但你还年轻窝在这个山沟里能有什么出息?这次是个机会,你们到外面去闯荡一下或许能闯出些名堂来。听你牛大叔说这马三奎是个值得结交的汉子,你帮了他,他肯定会帮着你,有他相助你们也少吃些苦头。”
“可是师父,我……这身份……”
梅宗际听明白了李潜话中的意思,道:“我听说那个皇帝对那些曾带兵造反的降将都能重用,想来也不是个心胸狭隘之辈。再说都过去这么多年了那事早已淡了。只有你们小心些不会有什么麻烦。”
李潜听了放下心来,点点头道:“可师父的身体不好,身边没人照顾不成啊。”
梅宗际徉怒道:“怎么不成?为师还没到七老八十,还能动用不着你伺侯。再说不还有你牛大叔和牛大婶嘛。你放心吧。为师的身体没问题。你要真有孝心,等成家了把师父接去养老。”
李潜鼻子酸酸的,想哭。他当然知道梅宗际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考虑。为了自己他这几年来窝在这个穷山沟里受罪,有家不能回有福不能享。现在自己要离开了,他还得一个人继续留在这里受罪。还安慰自己不用担心。如此关怀比之慈父若何?
李潜伸手抹了抹眼角拭去就要涌出的泪水,道:“师父,等我们安顿下来一定来接师父和牛大叔牛大婶去享福。”
梅宗际走过来摸了摸李潜的脑袋,“行。师父盼望着那天早点来。”他顿了顿,道:“家里的那把刀你拿去用吧。”
李潜一愣。他知道家里的那把刀要比从贺家三兄弟身上缴获来的刀要好的多。
梅宗际道:“师父身体不行了,有心想帮你也帮不上。那把刀自师父年轻时就带着一直没离身。你带在身边就象师父跟在你身边一样。”
“师父……”李潜顿时哽咽。
梅宗际拍了拍李潜的肩膀,温言道:“出去好好照顾自己。记住,无论任何时候不要坠了你父亲和为师的脸面。你父亲虽然败了但不失为英雄。为师虽然见不得光但为师也有几分薄名。”他顿了顿,又道:“苏州四海商号是为师家中的产业。若需要帮助可拿那把刀去苏州。”
李潜心中更是感动,连连点头道:“师父放心。我一定不会给父亲和您丢脸。”
梅宗际点点头,道:“这就好。你马上要离开师父了,师父没什么好送的。就为你取一表字,曰藏拙。”
李潜立刻明白了苦心。藏拙,一方面是嘱咐他小心隐藏身份,另一方告诫他弄巧不如藏拙。李潜立刻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道:“谢师父赐字。”
梅宗际扶起他道:“时候不早了,抓紧吃了饭赶路吧。”
那边牛大叔也收拾好了大车,殷殷交待牛弼。牛弼得知要和李潜一块出去闯荡心中无比激动,虽然拼命忍着却依然笑的合不拢嘴。
五人在一起吃饭。除了牛弼胃口大开甩开腮帮子大吃,其他人都没什么胃口。牛大婶更是眼圈通红忍不住转身悄悄抹泪。牛大叔见了一个劲的向她使眼色。
吃完了饭,李潜和牛弼拜别牛大叔、牛大婶。看着两个孩子在自己面前跪拜,想到他们以后就要独自去闯荡。牛大婶终于忍不住落泪。她刚要冲过去抱住两个孩子却被牛大叔一把拉住。牛大叔虽然也离情满腹心性却比牛大婶坚韧的多。他呵斥道:“哭哭啼啼做什么?孩子大了要自己飞了,难不成让他一辈子窝在你胳肢窝下?妇道人家没出息!还不赶紧把包袱给小柱子。”
PS:重新审视了前面的章节,发现了老萧一直存在的断句问题。以后可能会继续修改已经发布的章节,不过不会影响更新。
第一卷新嫩小荷初出水 第十章 去宕州
牛大婶眼中泪流不止,强忍着哭泣的冲动,拿着包袱来到牛弼面前,努力踮起脚要为他系在背上。牛弼见比自己矮了近两头的母亲努力踮起脚连忙跪下。牛大婶慢慢为牛弼系着包袱,殷殷嘱咐道:“出门在外一定要多加小心。你性子暴躁,一定要小心忍着别惹麻烦。别人骂你你就当他在放屁,别人打你只要能忍就忍。别人要想杀你……”
牛弼接口道:“我也忍着。”
牛大叔呵斥道:“忍个屁!别人想杀你,你就先杀了他!挨打、挨骂忍下无所谓,命可就一条怎么能忍?”
牛弼点点头,道:“我知道了爹。”
牛大叔点点头,又嘱咐李潜道:“狗剩,小柱子就交给你了。”
李潜点点头,道:“大叔大婶你们放心。有我一口吃的就有小柱子吃的。有我穿的就有小柱子穿的。还请大叔大婶多多照顾师父。”
“嗯,好孩子。我和你大婶会照顾好你师父的。时辰不早你们快走吧。一路多加小心。”
辞别了哭成泪人的牛大婶和牛大叔。三人去了李潜家。梅宗际让李潜自己收拾行礼,然后他把马三奎请到自己房里让他先用从牛大叔家端来的饭填饱肚子。
等马三奎风卷残云般吃完,梅宗际才道:“马老弟在这一带非常有名啊。”
马三奎一愣,道:“你认得我?”
梅宗际摇头,道:“我不认得你可别人认得。你危难之际遇上我徒儿李潜也算是缘分。”
马三奎感慨地道:“是啊,若非遇上李小哥我马三奎这条命算是交待了。”
梅宗际嗯了一声道:“我想拜托你多多关照他们。”
马三奎纳闷道:“我关照他们?这话怎么说?”
梅宗际叹了一声道:“两个孩子都长大了,窝在山沟里穷一辈子也不是个办法。我想让他们跟你出去,到外面闯荡闯荡。还请马老弟多多关照他们。”
马三奎这才明白过来,道:“李小哥对我有救命之恩关照他们是应该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动身?”
梅宗际道:“马上就走,他们先用大车送你到宕州不会耽误你的公差。”
马三奎大喜,抱拳道:“多谢。”
梅宗际道:“不必客气。我知道你马老弟名声不错,是个讲义气的汉子。不过丑话说到前头。若你办了什么对不住两个孩子的事我可不答应。”说着梅宗际拔出一直放在树墩上的刀,从树墩上轻轻挑起了一根筷子。筷子还在半空中,梅宗际挥刀疾速劈出去。
马三奎只见刀光在半空闪了几下,然后就听到树墩上响起劈里啪啦的声音。他定睛一看,一根筷子已被劈成了十数片。每一片的长度完全一致只有七分长跟用尺子量过似的,而且薄的跟纸一样;切口平整光滑没一点毛刺。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马三奎也是有功夫在身的人,看到梅宗际露了这一手登时冷汗遍体。刚才他根本没数清梅宗际劈出去多少刀,但他知道在筷子落下的这短短时间内,梅宗际至少劈出了六刀!马三奎明白,这么快的刀若是想杀自己简直易如反掌。
梅宗际将刀插回刀鞘,道:“马老弟觉得如何?”
马三奎脸色苍白,道:“前辈的刀法马某佩服。”见梅宗际露了一手,马三奎立刻把他的辈分抬高了一级。
梅宗际颇为自负地一笑,道:“雕虫小技而已。”
马三奎脸色略为红润了一些,道:“前辈放心,马某一定把两位小哥当亲兄弟对待,决不会做对不起他们的事情,否则就让马某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梅宗际点点头,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时辰不早你们抓紧上路吧。”
马三奎愣了下。他原本想问梅宗际为何有一身好功夫却在这里隐居?转念一想,这等高人行事岂是自己所能揣度的?便生生忍住了询问的念头。
李潜很快就收拾好了包袱。他把那些从贺家三兄弟身上收罗来的银钱,除留了些铜钱和小银块以备出去花销外,其他的全留下给梅宗际和牛大叔。原本他也想把猎到的狐狸也留下让牛大叔到集上换钱的,不过梅宗际告诉他,这种东西在张家集卖不出好价钱,到宕州卖的价钱会更高。所以李潜决定还是带着到宕州再卖。
收拾好东西;接过梅宗际送给他的刀,拜别了梅宗际,李潜和牛弼轮流拉着大车一步一步向外走。牛家峪的老少听到消息都出来相送,少不得又是一番殷殷叮嘱。
牛大婶在自家门口一直偷偷望着两人的身影,心里直念叨孩子出去冻着饿着了怎么办?衣服谁给洗?饭谁给做?鞋子谁给做?怎么说走就让他们走了呢?一直想给两个孩子做双鞋的,还没做好就走了。再见面也不知道得猴年马月。
牛大叔送走了两人,回来看到牛大婶一脸纠结的样子,知道她还在为两个孩子担心,便假意呵斥道:“看你没出息的样子,妇道人家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孩子出去闯荡闯荡,有马三奎照应着不会有事。放心吧,过两年咱家小柱子就回来了,再给你带回来个漂亮媳妇。给你盖个大瓦房,让你抱着孙子享福。”
牛大婶愁眉稍展,道:“那就好。”说着便转身回了屋里继续纺线。孩子他爹不是说孩子过两年就回来吗?那得把鞋子做大一点,省得两个孩子穿不下。要是两个孩子能领媳妇回来就好了。可这穷乡僻壤的怎么盖大瓦房啊?算了,想什么媳妇、大瓦房的,孩子平安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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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牛家峪,一直当闷葫芦的马三奎终于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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