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惜柔道:“可这和订亲有什么关系?”
麦紫澜羞答答地低着头不说话。
萧惜柔急忙拉着她的胳膊,催促道:“好姐姐,你倒是告诉妹妹啊。妹妹都快被你急死了。”
麦紫澜更是羞不可当,道:“后来他才知道尉迟宝林纠缠姐姐。他便向姐姐表露了心意。哎呀,羞死人了。”麦紫澜双手捂着脸作害羞状,心里却乐开了花。
萧惜柔见状,取笑她道:“这不是正合姐姐的心意吗。妹妹猜想,姐姐肯定顺水推舟就同意了。于是,你们私定终身,对不对?”
麦紫澜点点头,道:“妹妹真聪明,一猜就猜到了。”
萧惜柔笑道:“妹妹恭喜姐姐找到如意郎君。对了,说了半天,你只说他,他的,妹妹到现在还不知道到底是谁这么有幸能得到姐姐的芳心?”
麦紫澜微笑着轻声道:“他叫李潜。”
“啪!”一只官窑烧制的精美茶盏被一只粗大的黑手用力砸在地上,立刻粉身碎骨。一个四十多岁,脸色漆黑如墨,虬髯如刺猬,双眼似铜铃的中年男子盯着堂下吓的浑身发抖的那人,厉喝道:“你再说一遍,打伤宝林的叫什么名字?”
那人飞快的瞥了一眼,就看到尉迟恭原本就已是凶神恶煞般的脸因愤怒变的更加狰狞,他立刻低下头道:“他说他叫李潜。”
尉迟恭这次听的清清楚楚。他感觉这名字耳熟,好像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只是记不起究竟在哪里听到的了。
尉迟恭想了一会,没想起李潜是何方神圣,便道:“他是什么来路,栾三,你查清了没有?”
堂下站的栾三正是在麦紫澜家看到尉迟宝林受伤,便拔刀砍李潜,结果被李潜一肘撞的半天没缓过劲来的那人。听到尉迟恭的问话,栾三暗忖,还查个屁。现在谁不知道李潜的名字。不过他绝对不敢如此回话,否则,尉迟恭非把他的皮剥了不可。
栾三赶紧回道:“查过了。李潜是柴驸马的亲兵。”
“柴驸马?”尉迟恭一愣,随即又怒道:“娘的!一个小小的亲兵都敢将我儿子打成重伤。以后我尉迟恭还怎么在长安抛头露脸?栾三,赶紧备马,我这就去找柴绍这家伙理论去。”
栾三急忙上前拦住他道:“将军使不得啊。”
见栾三阻拦自己,尉迟恭怒喝道:“如何使不得?难不成老子还怕了姓柴的不成?”虽然尉迟恭嘴上如此说,但心里也没底气,不然栾三拦他时,他早一脚踹过去了。尉迟恭心里也明白,柴绍再低调,却也是国公、驸马一卫大将军,功勋显赫,而且与陛下和秦王的关系密切。他尉迟恭说白了不过是个降将,虽然秦王赏识他,可若他真与柴绍起了冲突,秦王却未必会帮他。
栾三道:“将军,卑职听说,这个李潜就是挟持了齐王的那人。”
尉迟恭心中一震。怪不得这名字听着耳熟呢,原来是他。尉迟恭心中的怒火登时消了一半。敢挟持李元吉,那胆子可不是一般的大,而是胆大包天了。既然他敢挟持李元吉,那打伤尉迟宝林自然也不在话下。而且尉迟恭还听说这个李潜被杖责四十后,柴绍竟然没将他开革出去,反而留在身边当了亲兵。这可就耐人寻味了。
柴绍虽然是驸马,但与李元吉比起来,无论权势地位都差了许多。按说,即便柴绍求情,陛下免了李潜的死罪,但柴绍为了不得罪李元吉,肯定会将李潜赶出去。这倒不是柴绍薄情寡义,因为柴绍肯舍下脸来为李潜向陛下求情,让陛下赦免了李潜的死罪,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事后他若继续收留李潜,只会遭李元吉忌恨,绝对是惹祸上身。柴绍又不是傻瓜,正常情况下肯定不会这么做。
然而,柴绍却不顾惹祸上身收留了李潜。在尉迟恭看来,柴绍这么做除了说明他李潜格外欣赏外,肯定还有另外一个可能。那就是在柴绍背后有个比李元吉更厉害的人撑腰!
会是谁呢?太子?不会,太子与柴绍的交情没这么深,而且太子当初也没掺和进这件事。秦王?更不会。秦王虽然和柴绍交厚,但一样也没掺和到这件事来,而且秦王当时还在洛阳。难道是……
想到最后一个可能,尉迟恭浑身一颤,一屁股坐下。怪不得柴绍敢收留李潜,怪不得李元吉事后根本没再追究,怪不得李潜敢这么大胆现在又打了尉迟宝林。原来柴绍背后有陛下撑腰!只是,陛下为什么会对李潜这么大度?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其他的隐情不成?
栾三看到尉迟恭怔怔发呆,心中暗忖,这李潜究竟是何妨神圣?打了尉迟宝林不说,刚刚自己说出他的名字,连一向脾气火爆的尉迟恭都吓住了。
尉迟恭正在冥思苦想陛下为何会对李潜高看一眼时,就听到外面有人传报,说翼国公、马军总管秦琼求见。
尉迟恭立刻迎出门外。尉迟恭与秦琼也算是老相识。当年尉迟恭初投刘武周,为显示自己的能力,他率部攻城拔寨,将唐军打的溃不成军。然而,在美良川,所向披靡的尉迟恭却在秦琼手底下吃了亏。此役也成了整个战局的转折点。后来见刘武周大势已去,尉迟恭献城投唐,两人同在秦王麾下效力。俗话说不打不相识,因此前曾交过手,两人的关系倒也不差。加上尉迟恭脾气火爆,言语无状,经常得罪人,同僚中除了秦琼和程咬金与他有说话的交情,其他人都不喜他。所以,尉迟恭对这两人也非常在意。听到秦琼来访,他当然得客气相待。
尉迟恭与秦琼见了礼,将秦琼让到客厅,一应客套走完,尉迟恭才道:“秦兄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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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新嫩小荷初出水 第七二章 和事佬
秦琼道:“秦某此来有两件事,一是看看宝林侄儿的伤势如何。二是想向你尉迟兄讨个人情。”
尉迟恭虽然脾气火爆,但并不傻。他立刻意识到秦琼说的这两件事其实就是一回事。看宝林的伤势不过是借口,他是来给李潜当和事佬的!
想到这,尉迟试探道:“莫非秦兄是来给那李潜当和事佬的?”
秦琼点点头,道:“咱们都是直人。既然尉迟兄直说了,秦某也就不拐弯抹角了。不错,秦某来这正是为了此事。”
尉迟恭怒道:“秦兄,你我相识多年,关系自不必说。宝林这孩子也算是你看着长大的。他除了鲁莽冲动外,并没什么坏心眼。如今他被人打成重伤,你不帮我出气也就算了,可为何你却帮那李潜?你这不是背后捅我一刀吗?”
秦琼安慰他道:“尉迟兄,听到宝林受伤秦某也很难过。不过,你说秦某帮李潜说话,这可就不对了。秦某曾见过李潜,知道此人不是鲁莽冲动之辈,秦某以为此事可能另有隐情。秦某此来是希望尉迟兄能稍安勿燥,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了解清楚再说,免得惹出麻烦来。”
尉迟恭暗吃一惊,道:“秦兄,这李潜是什么来路,连你都出面帮他?”
秦琼微微一笑,道:“秦某不是帮他,秦某只是提醒尉迟兄而已。”
尉迟恭更是不解,追问道:“秦兄,你知道我是个直人,最受不了说话拐弯抹角,你就给我透个底如何?”
秦琼沉吟了片刻,道:“秦某只能告诉你,秦王殿下亦知道此人。”
尉迟恭一震。虽然秦琼说的含糊,但尉迟恭并不是个满脑子都是肌肉的家伙,他明白秦琼的话音背后,绝非是秦王知道有李潜这号人物那么简单。更直白的说,秦王很欣赏他。
尉迟恭心念急转,稍倾,冲栾三喝道:“栾三,当时是什么情形你如实说来!”
栾三立刻将他所知的事仔细说了一遍。因为他不知道尉迟宝林与李潜是怎么发生冲突的,便直接说他到了之后,尉迟宝林已经爬在地上吐血了,而且他的刀已经抽出来了。
听到这,尉迟恭更是颓唐。这个兔崽子竟然擅闯民宅,还动手打了人,而且还动了刀。这与明火执仗有什么区别?若那家告上去,他尉迟恭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秦琼听了栾三的讲述,心中大定,好整以暇地喝了口茶,道:“秦某还听说那女娃曾在萧尚书府中住了几日,最近才搬到永安坊的那处宅子里。想来那女娃与萧尚书关系非浅。”
萧尚书?这下尉迟恭更是惶恐了。那女娃到底什么来路?怎么又牵扯到了萧尚书?若让萧瑀知道尉迟宝林的举动岂能善罢甘休?这小兔崽子尽给我惹祸,打伤了也活该!
秦琼见尉迟恭愁眉紧锁,心事重重地样子,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便道:“尉迟兄也不必多虑。年轻人嘛,谁没点冲劲?宝林现在也受了伤,我想那边也不会太追究。至于李潜嘛,秦某觉得,此事尉迟兄就不要再追究的好。”
尉迟恭虽然心有不甘,但只能点头应下。他也想追究,可怎么追究?秦王那边暂且不说,他尉迟恭若想追究李潜,那女娃少不得要追究尉迟宝林擅闯家宅之过。这样一来,尉迟宝林还是理亏在先。
尉迟恭拱手道:“多谢秦兄指点迷津。改日,我定登门道谢。”
秦琼还礼道:“尉迟兄不必客气。时辰不早,秦某就不打搅了。告辞。”
送走了秦琼,尉迟恭少不得将栾三等人叫来,反复叮嘱不得将家丑外泄。然而,世上没有不通风的墙,很快长安城便传遍了李潜暴打尉迟宝林的事。而且因为此事牵扯到了麦紫澜,坊间便都传说李潜与麦紫澜肯定有密切关系,搞不好是麦紫澜是李潜没过门的媳妇啥的。如此一来,那些对麦紫澜还存了非分之想的公子哥立刻打消了念头。笑话,连齐王都敢挟持,连小霸王尉迟宝林都敢痛揍的狠人,谁敢去招惹?那不是自讨苦吃吗?
如此一来,坊间流言反而成了麦紫澜拒绝陛下赐婚的最好理由(干爹,外面都传女儿与那李潜是未婚夫妻了,您若将女儿赐婚给别人,别人心里会怎么想?以后,他们家的人还能给女儿好脸色吗?女儿还能幸福吗?您问女儿怎么办?女儿觉得,反正外面都传开了,女儿,女儿就委屈点,嫁给李潜算了)。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什么?”萧惜柔尖叫一声跳起来,圆睁着大眼睛盯着麦紫澜。
麦紫澜似乎早就猜到萧惜柔会有如此反应,点点头,道:“没错,他就是你非常仰慕的那个李潜。”
“姐姐……”萧惜柔忽然眼圈一红,抽噎道:“坏姐姐,你欺负我,明明知道我仰慕他,却不带我见他。可怜我傻乎乎的还以为你真忙的没时间呢。谁知道你先下手为强,前提霸占了他,根本不给我机会。你这个坏姐姐,我再也不理你了。”萧惜柔气呼呼的转身就走。
麦紫澜急忙上前拉住萧惜柔道:“傻妹妹,你知道些什么?你呀,就是个小傻瓜,还说什么我不让你见他,先下手为强霸占了他。你知道姐姐跟他有什么关系吗?”
萧惜柔蹙着秀气的眉头,异常纳闷地道:“你不是说他和你有些生意上的往来吗?莫非你们还有什么其他不可告人的关系?”
麦紫澜又气又羞,捏了捏萧惜柔的小鼻子,道:“你个小丫头,可真是尖牙利齿不饶人。小傻瓜,若真只是因生意往来认识的他,姐姐怎么可能轻易就答应?姐姐岂是那种随随便便的人?”
萧惜柔想想觉得也是,仰慕也好,喜欢也罢,那都是心里的一时冲动而已。两人的关系若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却绝非只因仰慕、喜欢这种一时的冲动就可以达到的,得需要一段时间培养才行。若麦紫澜与李潜只因生意上的往来而认识,他们之间的感情怎么可能进展的这么快,都到了私定终身的地步了?于是,她瞪着大眼睛,问道:“姐姐跟李潜到底是怎么回事?”
麦紫澜拉着萧惜柔坐下,将李潜与她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萧惜柔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你害得他丢了官职,而且你们还有师兄妹这种关系。怪不得你敢和他私定终身呢。你们可真是有缘啊。”
麦紫澜羞红了脸,道:“你个小丫头现在知道姐姐不是故意不让你见他了吧?”
萧惜柔惋惜道:“真是可惜。哎,为什么我就没姐姐这般好命,能找到自己喜欢的如意郎君呢?”
麦紫澜看到萧惜柔一脸幽怨的样子,安慰她道:“小丫头,你还有的是时间,耐心找,总能找的到。”
萧惜柔叹气道:“哪里还有什么时间?前两天我就听娘说,爹爹准备给我找婆家呢。”
麦紫澜当然明白,似萧惜柔这等高官贵戚的子女,婚姻乃是政治交易,根本不由他们自己做主。不过,对于这些她也无能为力,只能柔声宽慰萧惜柔。心里暗暗祈祷萧惜柔能找到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