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一惊。陛下冠冕上的明珠最大的一颗也不过比这颗大了那么一圈而已,只是比这颗明珠要圆润的些。不过,普天之下,能找出几颗那样的明珠?不敢说独一份,可绝对是凤毛麟角。由此可以推断出,眼前这颗明珠恐怕是价值连城。
掌柜看到马三宝暗暗吃惊的样子,笑道:“大爷,您看这颗来自南海的珍珠,不仅个头大,而且色泽明亮。此前好几位大人物都看中了,准备进献给陛下。只是陛下圣明,以前朝炀帝为鉴,禁止官员进献奇珍异宝,那些大人物才悻悻作罢。说实话,小号因此可压了不少本钱。”
马三宝估算了一下自己能拿出来的钱,没敢问价,便道:“其他盒子里是什么?”
掌柜见马三宝连价格也没问,心里便知道他买不起,虽然对他有些鄙夷,但却不敢表现出来,赶紧打开第二个锦盒。锦盒里是一只老山参,根须齐全,一点损伤都没有,堪称极品。
掌柜道:“这是高丽来的千年老山参,吊命有奇效。”
马三宝点点头。人参吊命的说法由来已久。奄奄一息的病人喝上几口参汤,便能再活上一两天。不要小看这一两天,有时候,那怕病人临死前的一两句话都足以彻底改变家族格局。
一般富贵人家都会藏着几只老山参以备不时之需。不过这种千年老山参却绝非普通富贵人家能享用的。按说,若是给平常人家送礼,这东西最合适。只是,他送礼的对象绝非常人,宫中所藏的老山参比这个好的有的是。况且,这东西最大的功效是用来吊命治病,拿来送礼不是很吉利,搞不好反而会引起李元吉的不快。
马三宝道:“掌柜,若后面也是这类东西你也别拿出来了。咱要的是新奇有趣的东西。”
掌柜的一听,连忙陪笑道:“大爷,实在对不住。是鄙人看走了眼。鄙人以为您这岁数来送礼,对方也肯定上了年纪的老太爷,便自作主张备了这几样东西。您稍等,鄙人这就给您换几样新奇玩意。”
掌柜立刻挥手让这四名侍女退下,不多时,又来了四名侍女,每人托着着锦盒。
掌柜走到第一个侍女身前,打开锦盒。锦盒一打开,马三宝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麝香。他定睛一看,看到锦盒里面有个金光闪烁的圆球,圆球壁上镂空雕刻着许多奇奇怪怪的花草形状,通过图案极其狭窄的缝隙,可以看到里面是空的,整个圆球看上去象个造型古怪的小笼子。
掌柜道:“此物名叫金香丸,乃是来自西域更西之地的一件珍品,整体全部由纯金所制,金丸表面镂空雕刻了许多当地的名贵花朵,这些花朵鄙人也叫不上名字来。不过,大爷您看,这雕工是不是很精致?更难得的是这个球可以打开,往里面放麝香、沉香、檀香等香料。”说着,掌柜小心翼翼地取过圆球,在顶端的一个凸出来的小圆点上用力按了一下,那圆球立刻沿着表面镂空雕刻的花朵曲线裂开,露出里面一团棕黄色粉末状的麝香。
掌柜将手轻轻一握,只听啪嗒一声,圆球合上,严丝合缝,丝毫看不出来能够打开的摸样。掌柜道:“这圆球造型精美,气味芬芳,最得年轻人喜欢。大爷你看怎样?”
马三宝暗暗点头,表面上却装作不屑地道:“就这个玩意能值多少钱?”
掌柜伸手一只手道:“五百贯。”
马三宝一愣。掌柜见状连忙道:“小号一向价格公道,大爷若是不信,可以去打听打听,别的商号要是有同样的东西,小号连一个子都不要。”
马三宝听出了掌柜的意思。这东西就整个长安就他独一份,根本没有比较。马三宝不屑地道:“五百贯能买多少金子?就你这东西能值这么多钱?”
掌柜道:“鄙人说句大话,大爷您别不高兴。金子多个是,但这东西的手艺,您瞧瞧,不是鄙人吹,咱大唐的工匠能做出来吗?”
掌柜的这话倒没吹牛。这种镂空雕花的技艺,马三宝还真没见过。他思忖了片刻,道:“三百贯。”
掌柜刚要还价,马三宝急忙道:“咱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皇宫大内咱也经常进出,那里面的稀罕宝贝咱也开过眼,咱给你的价钱可不低了。你若敢敲咱的竹杠,小心咱让你这店彻底关张!”
马三宝一番饱含威胁的话并没让掌柜的大惊失色。那掌柜笑了笑道:“大爷,您位高权重,鄙人不过是个小民,鄙人怎敢胆大包天敲您的竹杠?但鄙人开店做生意,图的就是赚两个辛苦钱。赔本的生意,您让鄙人怎么做?不如这样,这玩意鄙人从西域购买就花了三百五十贯,鄙人就当白忙活,你给三百五十贯就成。”
若是生意人一听就能听出那掌柜是在故意勒价,他说的这个价格肯定还能往下落。但马三宝是个武夫,他平常何曾与这些精似鬼的店家打过交道?听到掌柜的如此说,马三宝思忖了片刻,觉得自己能支付的起,便道:“既然这样,那咱就买了。”
两人正说着话,马大贵正巧赶来,在一名小厮的带领下来到房间。他一进门,看到马三宝便道:“叔,我把所有的钱和那些凭据都带来了。”
马三宝看了一眼掌柜。那掌柜立刻识趣的挥挥手,让所有人退出去。然后自己讪媚地笑道:“大爷,鄙人不打搅你们说话。等会您若需要鄙人,只管吩咐就是。”
等掌柜的退出去,马三宝问道:“有多少?”
马大贵道:“钱不多,只有六十多贯。凭据总共三百二十贯。”
马三宝一听数字比掌柜开的价格高,立刻放下心来,道:“凭据全拿过来,另外再拿三十贯钱。”
马大贵应了一声,出去取钱。马三宝则叫过掌柜,让他将东西包起来。
付了账交割的货物,马三宝小心翼翼地将东西拎在手里,快马赶去武德殿(李元吉住在皇宫内)。
来到武德殿,却被内侍告知,齐王自从半夜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马三宝不想再折腾,便说自己在殿里等候。然后两人被内侍客气地让进偏房,然后上了茶,让两人等着。谁知,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时辰,连那茶都喝成白水也不见李元吉回来。马三宝等的心焦。再加上他一直没吃饭,早已饿的肚子咕咕直叫。按照马三宝以往的脾气,他早拂袖而去了,只是这次事关李潜和牛弼的性命,马三宝虽然心中有火却也只能强忍着。
吃饭的时间到了,好在马三宝还有几分面子,内侍送来了两份饭菜。只是这饭菜都是内侍们吃的大锅菜,没什么味道。马三宝行伍多年,加之肚子实在饿了,也顾不得讲究,先填饱肚子再说。
就在马三宝吃粗茶淡饭时,齐王李元吉却在吃训斥。他之所以会吃训斥,还得从柴绍说起。
话说柴绍拜托萧瑀,请他向陛下递话请见,萧瑀答应下来,匆匆随着内侍进宫。随着内侍来到二仪殿,萧瑀还未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阵阵女子清脆的笑声。萧瑀大为诧异,暗忖,这二仪殿内缘何有女子的声音?莫非是陛下新宠幸的新妃子?
萧瑀满腹疑惑,报名入内。进来殿内,萧瑀长揖拜见了李渊。
李渊指着身旁的少女笑道:“萧郎,你可认得她吗?”
第一卷新嫩小荷初出水 第五一章 求情
萧瑀抬眼一望,见正跪坐在李渊膝旁的那少女年约十三四岁,生的明眸皓齿,粉面桃腮,正回头笑吟吟地望着自己,眼神中却闪着几分促狭。
萧瑀顿时愣了。他仔细打量了一番少女,心中暗忖,看着少女与李渊的关系应是非常亲密,但年龄如此幼小,根本不像嫔妃。而且这女娃好生无礼,竟敢在陛下面前没点体统,看李渊的神情还非常宠爱她。莫非是某个郡主、公主?只是这个年纪的公主、郡主萧瑀都认识,他暗暗在心里排查了一遍,却没发现一个能对的上号的。
看了半天,萧瑀摇头道:“回陛下,微臣不认得。”
那少女听了,咯咯直笑。李渊也哈哈大笑。
萧瑀见那少女在李渊面前放肆,立刻面色不佳,拱手道:“陛下,请恕微臣直言。纵然陛下宠爱此女,但她如此失仪,实属不妥。微臣斗胆,请陛下对其严加惩戒。”
李渊听了更是大笑不止。
那少女听了,忍住笑,皱着可爱的琼鼻,对萧瑀撒娇道:“萧伯伯,您好狠的心啊。侄女一心想见您,特地让干爹请您来,您却要治侄女的罪。”
干爹?!萧瑀立刻想起什么,神色大变,又惊又喜地地望着少女道:“你是紫澜?!”
那少女听到萧瑀叫他的名字,立刻站起来,疾跑几步,飞扑到萧瑀怀里,泣道:“萧伯伯,您总算还记得侄女。”
萧瑀抚着少女的秀发,心中悲楚,忍不住老泪纵横,泣道:“苦命的侄女,伯伯终于见到你了。这些年你还好吧?吃了不少苦头吧?”
少女仰起梨花带雨般的俏脸,道:“侄女还好。就是爹和娘都不在了,侄女一个人,孤苦伶仃,吃尽了苦。”
一旁的齐王李元吉看到那少女,心中忍不住嫉妒。这少女姓麦名紫澜,乃是麦铁杖的孙女,麦孟才之女。麦铁杖青年时即很勇敢,有臂力,且步行如风,跑及奔马,能“日行五百里”。陈朝太建年间,麦铁杖曾结伙为盗,被广州刺史捕获,罚为官府奴隶,为皇帝执掌御伞,后投杨素麾下,得其赏识,推荐给隋文帝。文帝赏识其忠勇,后累功封宿国公。大业中,炀帝征辽,麦铁杖主动请缨为前锋。在济桥,敌兵大队涌来,铁杖率先跳上岸与敌奋战,不幸身亡。其后,其子麦孟才嗣爵,有其父之风。受炀帝赏识。后随炀帝下扬州。在扬州,麦孟才见宇文化及作乱,便与同僚私下密议除掉宇文化及。不料,事情走漏,被宇文化及抢先下手杀害。
麦铁杖为人忠直。李渊父亲早亡,家道中落,生活颇为艰难,麦铁杖时常接济。后来,长安流传“李氏当王”的歌谣时,隋炀帝杨广猜忌李渊,几番欲治李渊于死地,多亏麦铁杖和麦孟才仗义执言,回护李渊。由此,李渊与麦孟才交厚。麦紫澜出生后,李渊很喜欢这个女孩,便认作干女儿。麦孟才死于扬州后,李渊也曾命人打探麦紫澜的消息,却始终无所获。
若是麦紫澜只得李渊的喜爱也倒罢了。但这麦紫澜不知道有什么魔力,昏君杨广和萧皇后也非常喜爱她,她两三岁时杨广和萧皇后便每每让麦孟才带她入宫。麦紫澜生性活泼可爱,胆子也极大,竟然不怕杨广。三岁那年,她有次趁着杨广午睡,跑到杨广榻边揪他的胡子。杨广竟然不以为怒,反而哈哈大笑。
杨广征辽东,萧瑀上书进谏,惹得杨广大怒,要将他治罪,就连萧皇后都无法劝阻。当时,麦紫澜正好在宫中玩耍,她对杨广说道:“我听说,敢于说出心里话的人才是真正对陛下忠心的人。若萧伯伯对陛下不忠心,又怎么会冒犯陛下?萧伯伯是皇亲国戚,他进言会得罪陛下,让陛下不悦,他不说话,一样官爵不降,俸禄不少。若他对陛下不忠心,他何必如此?由此看来,萧伯伯是对陛下忠心耿耿的。即便他说的不对,陛下为什么不能因他的忠心而从轻发落?”
杨广听了大吃一惊,根本不相信这是个三岁的小娃娃能说出来的话。后来杨广听从了麦紫澜的劝说,将萧瑀贬为河池郡守。
萧瑀劝慰了麦紫澜许久,才劝的麦紫澜停止落泪。
李渊见状,道:“萧郎,今天请你来,一是朕要宴请朕的干女儿,请你来作陪。二是朕这干女儿不想住在皇宫,朕思量着你家中景致不错,再者你女儿惜柔与紫澜年龄相仿,两人也好做个伴,朕想让她到你那儿住几天。”
萧瑀一愣,道:“好侄女,怎么你还要走?”
麦紫澜点点头,道:“伯伯,这次侄女是随义父来的。等义父办完了事,侄女还得随义父回苏州。”
义父?萧瑀一愣,望了一眼李渊。麦紫澜的义父不是李渊吗?怎么又冒出来个义父?
李渊道:“适才紫澜对朕讲,宇文化及祸乱扬州时,她母亲带着她在亲兵的保护下逃离了扬州。后来她母亲也病逝了,亲兵也大都战死。她流落到苏州吃尽了苦头,幸亏得梅宗颖搭救,收为义女。”
“梅宗颖?”萧瑀有些吃惊,道:“可是那个资助赵郡王大军五万石粮食的四海商号的梅宗颍?”
李渊点点头,道:“正是此人。孝恭前段时间曾发来奏章,细述此事。不过,梅宗颖愿意捐献五万石军粮,却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要求。”
萧瑀点点头,道:“赵郡王的奏章微臣也看了。梅宗颖捐献军粮想取消他兄长梅宗际的通缉。梅宗际当年曾效命于李轨,李轨被擒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