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这个空档,李潜赶紧恭恭敬敬地向两位刺史敬酒。喝完酒,柴绍夸奖了李潜两句。而李长卿则将李潜狠狠夸了一通,说他是未来的栋梁,军中的骄子,好似只要有李潜在,就没有打不赢的仗一般,夸的李潜自己都不好意思了。连忙趁他喘气的功夫躬身告退。
然后,李潜又敬了马三宝、柴勇、李五郎、何七等人。敬完这些人,李潜立刻借机尿遁。
在一名侍女的带领下,李潜先如厕,然后对侍女说自己不胜酒力,想在院子散会步,将酒力散出来,他会自己回去。对于这种情况,侍女早已司空见惯习以为常,而且,她也乐得清闲,便立刻谦卑的告退。
李潜在院子里转悠了片刻,觉得酒力散了差不多了,正准备回去吃点东西填饱肚子,蓦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牛弼!李潜立刻招呼一声迎上去。
牛弼听到李潜的招呼,赶紧迎过来,一把抓住李潜的胳膊连珠炮似的问道:“潜哥,你还好吧?听说你中了一箭,有没有受伤?伤到哪里?重不重?”
李潜听到牛弼关切的询问,心中倍感温暖。还是好兄弟关心自己啊。李潜连忙摇头道:“没事,那箭射在山纹甲上,连甲片都没穿透。不过,也多亏穿的是山纹甲,要是甬甲可就麻烦了。”
牛弼得知李潜没受伤才放下心来,道:“你们这次去发生了什么事?我听说你还立了大功,是怎么回事?潜哥快告诉我。”
李潜拉着牛弼走到一旁的凉亭里坐下,然后将详细经过一一说与牛弼。牛弼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生怕漏掉一个细节。当李潜说到他跟随李五郎与吐谷浑骑兵对冲,长枪刺在一个吐谷浑人的肩膀上拔不出来,而后面又冲过来一个吐谷浑人,李潜无奈只能挑起被刺中的那人迎上去时,牛弼忽然间好像想到了什么,立刻抓住李潜的胳膊道:“潜哥,你仔细说说,当时是什么状况?”
李潜有些纳闷,他不知道牛弼为什么对这个细节如此感兴趣,便仔细将当时的情形说了一遍。牛弼听完,突然跳起来一击掌大笑道:“有了。”
李潜更是纳闷,道:“辅国,有什么了?”
牛弼激动地道:“我有办法了。这下好了。”
李潜听了更是一头雾水,道:“辅国,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快告诉我。”
牛弼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坐下道:“潜哥,事情是这样的。自从你们出发后,我一有时间便缠着柴将军教我骑战之法。只是我太笨了。无论柴将军怎么教,无论我怎么刻苦练习,每次刺草人时,只能十中一二。”
刺草人是军中练习骑战刺击之法。具体就是在两边每隔一段距离摆一个草人,一共摆放十个,骑兵骑马冲过去,用武器刺击草人,在不减马速的情况下,看看这一趟下来能刺中多少。用这种方法练习有助于提高骑兵的反应能力和刺击的速度及准确性。在战场上,两军对冲,枪、矛、马槊等长武器的主要作用就是刺击,那种两人挥舞着长武器战在一处的情况很少出现。所以,刺击的速度和准确性至关重要。往小了说,刺击练的好能够保住性命,往大了说,一支刺击水平出众的骑兵在对冲时获胜的可能要比刺击水平差的骑兵大的多。
听到牛弼说他只能十中一二,李潜点点头。这个结果并不出李潜所料。牛弼的刺击一直不怎样,而李潜也比他强不了多少。
牛弼继续道:“柴将军很生气,把我数落了一通。说就我这水平,上战场也是白给。我正因这事郁闷呢。不过,刚才我听了你的经历,忽然有了个想法。”
李潜立刻追问,“什么想法?”
牛弼笑道:“刺击要快速刺出,快速抽回。我刺击水准得不到提高是因为抽回来的太慢,耽误了下次刺出。刚才你说你枪尖上挑着个人还能刺出去,我就想,刺出去就行,何必抽回来呢,直接挑着人再刺不就行了。”
李潜惊讶地望着牛弼,半天没说话。虽然牛弼说的有些无稽,可仔细一想并非不可能。李潜在枪尖上挑着个人非常吃力,可不代表牛弼也觉得吃力啊。牛弼是力量型的武将,他的技巧只局限于射术上,在步战和起战方面,他甚至比普通人的水准都差。这一点李潜比谁都清楚。两人以前切磋拳脚,牛弼虽然力量极大,却从来都打不赢李潜。究其原因就是他的格斗水平太菜了。
可话又说回来,有道是一力降十会。只要力量够大,任何花巧都是虚的。这一点李潜也很清楚,所以在与牛弼切磋拳脚时,他从不让牛弼近身。步战时想躲避拳脚容易,但骑战呢?两人骑马对冲只在刹那间便交错而过,哪里有机会退让躲避?
李潜想了一会,道:“辅国,你的想法很有道理。不过,你想过没有。你的力气再大,矛尖上能挑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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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新嫩小荷初出水 第四二章 凶蛮流出世
听到李潜的话,牛弼一愣,想了想,有些黯然的点点头,道:“是挑不了几个人。顶天挑三个。柴将军的刺击可是能十中六七的,我还是比不过。”
看到牛弼黯然的样子,李潜安慰他道:“辅国,不必失望。你想,你现在面临的问题是抽矛的速度慢,但若你力量够大的话,完全可以将敌人挑起来甩出去再刺下一个敌人,何必非得要穿成一串啊。”
牛弼一愣,立刻恍然大悟,笑道:“着啊!我怎么没想到呢。我挑起来可以将敌人甩出去啊,这样不就不用往回抽,也不用担心穿的敌人太多了吗?”
李潜笑道:“就是。而且,你还可以把矛尖上的敌人直接甩着砸向另一个敌人,这样不就更省事了吗?”
牛弼兴奋的跳起来,叫道:“对啊,对啊。这样就更好了。潜哥,你真是太聪明了。明日我就练一下,看看效果如何。”
李潜笑道:“效果肯定不错。”
李潜不知道他这几句话对牛弼会产生怎样的影响。更不知道他和牛弼设计的这个办法又将怎样深刻的影响整个骑战格局。此时的骑战,骑兵所用的武器主要是长柄武器,如枪、矛、马槊。只有极少数力大无穷的战将才使用狼牙棒、锤、棍等重武器。这些重武器虽然刚猛霸道,效果惊人,但有个最大的弱点,就是必须要挥舞起来才能有最好的效果。挥舞武器,一方面会浪费体力,另一方,由于武器的移动距离大,需要的时间长,很容易被擅长快速刺击的对手抓住挥舞武器时胸口露出的破绽。所以,使用重武器的人非常少。
但李潜和牛弼设计的这个办法却兼顾了两者的特点。首先,牛弼可以使用长柄武器,而且攻击的方式仍旧是刺击。这样对上擅长刺击的敌人时并不吃亏。其次,因其本身力气大,能够挑起敌人来砸向第二个敌人,可有效扰乱敌人的视线,甚至能直接将敌人砸下马。乱军之中被砸落下马,结局将非常悲惨。第三,因能够及时甩掉矛尖上的敌人,并且扰乱第二个敌人的视线,可以为他争取到再次刺击的时间。第四,这种办法看上去异常凶蛮,能够震慑敌人,打击敌人的士气。
不过,这个办法有个缺点,那就是只有牛弼这种力气很大的人才能使用。以李潜现在的力量,也只能勉强用上几次而已,更不要说普通士卒了。
李潜此时所想的,只是如何提高牛弼的骑战水平,将来上战场时能保住性命。但他没想到,牛弼的这种杀法让他立刻名声鹊起,成为战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的煞神。当牛弼成名之后,他的名字在异族是个禁忌,任何人都不敢直呼其名,而是以煞神称之。煞神之名,在草原上可止小儿夜哭。牛弼的这种杀法被贯之以凶蛮流,以区别于被骑兵广泛使用的刺击流。牛弼后来带出了一支骑兵,这支骑兵的名字就叫凶蛮兵,他们所用的杀法便是凶蛮流。这支骑兵与当时称雄世界的陌刀兵被称作大唐双雄,为大唐开疆拓土立下了不朽功勋。当然,这都是后话,现在的凶蛮流还只是个雏形,还需要牛弼刻苦演练,直至纯熟。
牛弼解决了心中的困扰已久的难题,心情极为激动,恨不得立刻就回去练习。李潜连忙拦住他,让他不必急在一时,然后询问他这段时间来的经历。牛弼告诉他,这段时间他被柴绍调到身边,充任亲卫,除了在柴绍身边值戍,剩下的时间都在练习,日子过的极为平淡。
两人又聊了一会,这时马三宝忽然走过来。两人急忙迎上去见礼。马三宝与他们打了个招呼,然后对李潜道:“国公要你现在去内宅见他。”
李潜一愣,连忙问清位置,便匆匆赶过去。
进入内宅,李潜向一名在门口值守的侍女说明来意。侍女应该已经得到过交待,听到李潜的名字变带着他进去。一路上,李潜跟着侍女穿回廊,过花园,走了足有半炷香功夫才来到一座竹楼前。
竹楼外值守的是柴绍的亲兵,见李潜来到,立刻上前见礼,然后让李潜取下佩刀,才让他进去。
竹楼内,凉风习习,让人觉得异常舒适。李潜进去,看到柴绍坐在榻上,手里拿着一张纸笺,正认真的看着。李潜不敢怠慢,赶紧上前参拜。
柴绍其实早就听到了李潜的动静,等他参拜完了,却一直不开口让他起身。李潜不知道柴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躬着身等候。
过了足有一盏茶功夫,李潜正忐忑不安时,柴绍才放下纸笺道:“起来吧。”
李潜闻言,如蒙大赦,直起腰来,垂手站在一旁。
然而,柴绍依旧没有开口,只是望着李潜不语。李潜见状,原本放下的心立刻又提了起来。他心中暗忖,柴绍这是在干什么?为何对自己这般?难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惹他不高兴了?猛然间,李潜想到了达善,立刻冷汗遍体。马三宝当日已经看出了李潜是故意杀达善的,虽然马三宝刻意为李潜遮掩了,但这并不代表马三宝会将此事隐瞒柴绍。马三宝可以为李潜遮掩,但柴绍呢?他也会这样做吗?想到这,李潜忽然想起,酒宴上柴绍介绍他时详细说了大军被吐谷浑人伏击时的事迹,出击吐谷浑的战功却一言带过。如此看来,柴绍似乎早就知道了李潜故意杀达善的事。
想到这一点,李潜只觉得浑身冰凉。他赶紧开动脑筋,思忖对策。只是他发现无论如何解释,都无法自圆其说。于是,李潜索性跪下,道:“卑职有罪,请国公责罚。”
听到这句话,柴绍的眉头一挑,道:“哦?你哪里有罪?说来听听。”
李潜道:“卑职,卑职擅自杀了达善。”
“何为擅自杀了?”柴绍故作不解道。
李潜一咬牙,决定索性豁出去了,道:“事情是这样的。当时……”李潜便将当日达善作恶的情形向柴绍仔细说了一遍,而且丝毫没隐瞒达善已投降的事实。说完之后,李潜叩首道:“卑职一时气忿,杀了达善,坏了大事,请您责罚。”
柴绍听了,怒喝道:“你知不知道活着的达善对本官、对朝廷有多大的价值?达善固然罪该万死,那也是他在吐谷浑所为,你乃大唐的将士,吐谷浑的事何时归你管了?退一步讲,他是在大唐境内烧杀劫掠,坏事做尽,但只要他投降,朝廷就可以既往不咎。更重要的是,达善活着,朝廷就有办法从他嘴里得到吐谷浑最机密的情报,可以从容制定下一步计划,甚至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就因为你,却将整个事情搞砸了!以后,吐谷浑定然不甘心,还将起兵报复,祸患西北,当地的百姓还将屡遭受战火。你……你说你该当何罪?”
李潜越听越心惊,越听心中越懊悔,连连叩头道:“卑职罪该万死!”
“哼!”柴绍冷哼一声,道:“万死?哪有那么便宜!”
李潜心中一震,暗忖,莫非柴绍真的要杀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若他真要杀自己,那自己该怎么办?抗命?还是束手就擒?难道要干掉柴绍亡命天涯?忽然,一阵清风吹过,李潜猛的打了个冷战,立刻将干掉柴绍的念头从脑海中屏弃。柴绍对李潜有大恩,即便柴绍要杀李潜,也是因为李潜犯了大错,是李潜罪责深重,咎由自取。李潜若真恩将仇报,杀了柴绍,那他就是被世人唾弃的小人!
李潜正忐忑不安,茫然无措时,柴绍忽然万分惋惜地道:“本来你若真是追击中斩了达善,这功劳足以封侯。可是,你却是在他投降后杀了他。这功劳……”
李潜闻言大喜,原来是剥夺功劳啊,那算什么,他根本没想着将要这份大功。再说,他还年轻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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