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侍姬的声音如幽谷黄鹂般动听,而且微微带着颤音,更平添了几分楚楚可怜,令她们周围的众亲兵骨头都酥了。这些人纷纷暗想,若有此妙人在怀该多美啊。
柴绍道:“青儿,翠儿。柴某待你们如何?”
年纪稍大的青儿回道:“阿郎待奴婢恩重如山。”
柴绍点点头,道:“柴某今日交给你们一件事,你们一定要好好完成。”
青儿大着胆子道:“阿郎,上阵杀敌奴婢可不会啊。”
柴绍笑道:“无须你们上阵杀敌。你们只须在此跳上一曲即可。”
两名侍姬看到前面吐谷浑人正拼命向山谷中的府兵施放箭矢,不时有府兵的凄厉惨嚎传来,早已心惊肉跳,听到柴绍的命令更是吓的面无人色。
柴绍沉下脸来,道:“如今我军被吐谷浑伏击,形势极为不利。柴某让你们跳一曲乃是为鼓舞士气,让士卒奋勇杀敌。若你们做的好,柴某重重有赏。若你们不做,柴某只能杀了你们,免得你们受吐谷浑贼子的侮辱。”
两名侍姬听了更是吓破了胆子。那青儿年纪稍长,心思也转的快。她暗忖道,若是不做会被柴绍杀死,即便不死看今天这局面也得大败,到时柴绍肯定顾不得她们,她们若落到吐谷浑人手里也生不如死。与其这样,还不如按柴绍说的做。若能鼓舞士气,打赢了这一仗柴绍还有赏赐。想到这,青儿道:“奴婢遵令。不知阿郎想看什么舞?”
柴绍略一思忖,道:“就陌上桑吧。柴青。”
一名亲兵的旅率立刻站出来拱手道:“某在。”
柴绍道:“我记得你胡琵琶弹的不错。后面那辆马车上有胡琵琶,你速速取来为她们伴奏。其他人抓紧把地面清理一下。”
柴青立刻领命而去。其他亲兵也赶紧蹲下捡取石子。李潜则在心中暗忖,柴绍之所以选择陌上桑这支曲子是因为这曲子够长,能够为他下一步计划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不多时柴青取了胡琵琶过来。柴绍让到一旁,让亲兵从马车上取了席子,安然而坐,道:“青儿、翠儿开始跳吧。这里吐谷浑人的弓箭射不到,你们无须担心。”
青儿挽着翠儿的手低声道:“妹妹不要怕,就当是在宅子里跳就是。”翠儿听了点点头。
两人走到空地中间。柴青拨了下琵琶弦,一声脆响后,乐曲如流水般响起。两名侍姬起先还有些紧张,乐曲响起后,两人按照乐曲的节拍动起来,很快就忘记了紧张,随着节拍翩翩起舞。
一边跳舞,两人一边用黄鹂鸟般的清脆声音唱道:“日出东南隅,照我秦氏楼。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罗敷喜蚕桑,采桑城南隅;青丝为笼系,桂枝为笼钩。头上倭堕髻,耳中明月珠;缃绮为下裙,紫绮为上襦。行者见罗敷,下担捋髭须;少年见罗敷,脱帽著帩头。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来归相怨怒,但坐观罗敷。使君从南来,五马立踟蹰。使君遣吏往,问是谁家姝?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
众亲兵看到两人优美的舞姿,听到悦耳的歌声,更是目不转睛,痴痴地望着两人。只有李潜和牛弼两人在尽忠职守地戒备。不时射出一箭,将射程内露出头来的吐谷浑人干掉。
山坡上的吐谷浑人突然听到有悦耳的琵琶声和歌声传来吃了一惊,纷纷循着声音望去。这一望不要紧,他们立刻看到下面山谷中两个天仙般的女子正在翩翩起舞,而且一边起舞一边唱着悦耳的歌声。两名侍姬漂亮的服饰,优美的舞姿,艳丽的容貌,窈窕的身材,清妙的歌声立刻将吐谷浑人的眼睛和耳朵牢牢吸引住。很快,越来越多的吐谷浑人看到了这一幕奇景,纷纷停止放箭,目不转睛地望着两名起舞的侍姬,竖起耳朵倾听清妙的歌声。远处传来的杀喊声仿佛正在调弱的背景音,渐渐在吐谷浑人的意识里淡去。
过了一盏茶功夫,柴绍见吐谷浑人军容已乱。这时负责搜寻道路的亲兵也赶来回来,见到这一幕顿他们顿时大吃一惊。不过,他们虽然吃惊,却没忘记职责,连忙将搜寻的结果回禀柴绍。
柴绍听亲兵回禀说有道路通向山坡,立刻招手叫过马三宝和柴勇,低声下令道:“你们率领亲兵营和后军何七麾下骑兵绕到吐谷浑人背后,狠狠的打。”
马三宝和柴勇立刻领命而去。马三宝负责征调何七麾下的骑兵,柴勇则悄悄将亲兵叫到后方集合。不多时,亲兵集合完毕,柴勇率领他们上马绕道出击。
这期间,吐谷浑人只顾着欣赏两名侍姬的优美舞姿和清妙的歌声,竟然没有察觉正在跳舞的侍姬周围的亲兵已悉数离开。
舞曲未尽,歌声依然在耳,柴勇的率领的亲兵营已经杀上了一面的山坡。直到看到身旁的吐谷浑人被人射杀、斩杀,那些幸存的吐谷浑人才醒悟过来。只是大势已去,他们根本没有机会反击。不知是谁带了他头,喊了一嗓子,“快逃跑吧!”立刻吐谷浑人纷纷溃逃。
柴勇早已窝了一肚子火,岂能轻易放过他们?他立刻指挥亲兵营对溃逃的吐谷浑人实施追剿。比柴勇攻上这边山坡略晚一点,马三宝率领的骑兵也攻上了另一面山坡,对吐谷浑人大肆屠戮。吐谷浑人不敌,也纷纷溃逃。
柴绍见两侧山坡的吐谷浑人溃逃,知道局势已定,便起身让两名侍姬停下,好好夸奖了她们一番,又许诺了许多赏赐,让她们先回马车上休息。然后柴绍下令,前部士卒出谷接应李五郎,中部士卒抓紧救治伤兵。何七率领后军抓紧收拢民夫,准备启程。
第一卷新嫩小荷初出水 第三二章 试探底细
柴绍安排完善后,举步来到李潜和牛弼面前。李潜因连番射箭,双臂早已胀痛发麻,见柴绍来到,只能忍着麻痛拱手道:“恭喜国公大获全胜。”
柴绍上前扶起李潜和牛弼道:“此战能获胜你们两个是头功。若非你们两个,柴某岂能安之若素?青儿、翠儿又怎能有机会翩翩起舞?若非如此,此战焉能获胜?”
李潜道:“在下怎敢居功?此战能够获胜全赖国公指挥若定,妙计奇出。在下不过是尽了应尽的职责。”
柴绍莞尔一笑,道:“妙计奇出?呵呵,说的好。不过,柴某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李潜恭维道:“在下相信此战将载入史册,国公的风范将被后人无比景仰。”
柴绍哈哈大笑,道:“象柴某这样用美人计的当真是前无古人。”
李潜拍马屁道:“国公的风范,只怕后世也无人能敌。”
柴绍听了心中受用,更是乐不可支。
笑了一会,柴绍道:“你们两人想要什么赏赐?”
李潜拜谢道:“为国公效命乃是在下的福分,在下不敢奢求赏赐。”
柴绍听了,沉默片刻,转向牛弼道:“牛弼,你呢?”
牛弼挠挠头,道:“回国公,我想要张好弓。这弓所用的箭太长了,不方便,而且弓身已有裂纹了。”说着便将那张巨弓递上去。
柴绍接过弓仔细一看,见弓身上果然出现了数道细小的裂纹。一旦弓身出现裂纹,这弓就废了。柴绍道:“这有何难?我有张漆雕弓,因是五石强弓,一直没人能用,你用正合适,我就赠给你。不过,那弓现在长安,你还得等些时日。”
牛弼大喜,连忙拜谢柴绍。
李潜再拜道:“禀国公,现在负伤的同袍很多,恳请国公允许在下和牛弼前去协助救治。”
柴绍大为惊讶,道:“你还会医术?”
李潜点点头道:“在下随师父学了些歧黄之术,又自己摸索出了一些外伤急救之法。”
柴绍更加惊讶。看李潜不过十七八岁年纪,通晓些医术也就罢了,他竟然自己摸索出了外伤急救的办法?这也太不靠谱了吧?
于是,柴绍忙问道:“哦?可否向柴某详细说说?”
李潜有些为难,道:“这法子非常繁琐。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若国公不嫌弃,可否请您屈尊随在下去,在下当场救治伤者演示给您看?”
柴绍点点头,道:“正好,柴某也要去安抚伤者。”
李潜赶紧头前带路,一边走,一边叫过牛弼,让他抓紧去后面的火头军那找锅烧水。缝合针他身上有,包扎用的布和金针刘会昌那也有。刘会昌此刻肯定已经在救治了伤兵,不愁找不到他。
来到一处相对开阔的地方,李潜就看到刘会昌在满头大汗的救治伤兵。其他协助的士卒也忙的脚不沾地,可还有很多伤兵得不到救治。
见柴绍来到,刘会昌等人刚要站起来行礼,柴绍连忙制止道:“不必多礼。赶快救治伤者。”
刘会昌点点头,赶紧继续救治。李潜冲他点点头打个招呼,道:“我来帮你。”然后不待刘会昌回答,便从他药箱里取了金针和金创药,又取了一块包扎用的布。
李潜取了金针挨个封住伤兵伤口处的血管,减少伤口流血。李潜正忙碌时,牛弼已经带着锅和水囊赶来。不待李潜吩咐,牛弼便放下锅倒上水,生火烧水。
柴绍看到牛弼的动作异常纳闷,道:“这是做什么?”
李潜正在忙碌,无暇回答他。牛弼便接口道:“我听潜哥说烧水是用来消毒用的。”
“消毒?”柴绍更加纳闷。不仅他,连跟他来的亲兵们也纳闷。
牛弼挠挠头道:“潜哥说那些东西上有很多看不到的脏东西,得用热水烫煮一段时间才能把脏东西去掉。”
柴绍似乎听明白了一点,但依然不得要领。
李潜封住了十多名伤兵伤口附近的血管,快步赶回来将缝合针、布和金针全投到锅里煮,然后解释道:“回国公,是这样的,这些东西看上去干净其实上面还有很多我们看不到的东西,若这些东西直接接触了伤口,伤口容易化脓。用热水煮上一炷香功夫,就能去掉脏东西,化脓的可能就会小很多。”李潜没敢把话说的太满。毕竟,在后世医药和医术非常发达的年代也无法完全消除伤口感染。
伤口化脓的后果众人都很清楚。若伤口化脓了必须剜掉腐肉再治疗。往往很多士卒最初受的伤并不致残,但因伤口反复化脓却致残了。若李潜这个法子能减少伤口化脓,无论对伤者本人还是对大军来说都是件好事。
李潜刚说了两句,又有新的伤兵不断送来。他只能再此投入到救治工作中。
煮了一炷香后,李潜取出缝合针、布按部就班的清理伤口,缝合,上药包扎。刚开始因为要对工具消毒,时间长些。不过,一旦工具消毒完毕,李潜的效率就出来了。别人救治一个伤兵的时间,他可以救治两个。忙活了足有一个时辰,李潜才把受轻伤的伤兵救治完毕。至于那些受重伤的伤兵,李潜也力所能及的救治。不过,在缺少合适医疗器械和特效药品的情况下,那些诸如被乱马踩踏以及胸腹脏器遭受重创的伤兵,李潜只能祝愿他们好运。
在李潜救治期间,柴绍一直默默的看着。直到马三宝和柴勇先后率部赶来回报。
柴绍听到马三宝和柴勇率部追杀了吐谷浑人三十多里,斩首五百余,大为高兴,道:“好!吐谷浑这下损兵折将,应该能老实一段日子了。不过,若就这么放过他,柴某实在咽不下这口恶气。”
马三宝立刻请战道:“国公,末将愿意继续追击,不打的伏允那厮求饶,末将就不回来见您。”
柴绍点点头,道:“柴某也有此意。马三宝。”
“末将在!”
柴绍命令道:“本官将所有骑兵交给你,你率骑兵带上十日粮草追击伏允。这一次一定要打的他疼好几年。”
柴绍说完,看了一眼正在忙碌的李潜,对柴勇道:“等李潜忙完了让他来见我。”说完便举步悄悄离开。
李潜忙完后,正在净手,柴勇走过来,李潜见了,连忙施礼。柴勇摆手道:“不必多礼。”
李潜告了个罪,洗干净手,擦干,拱手道:“将军找在下可有吩咐?”
柴勇道:“国公让你马上去见他。跟我来。”说完柴勇便转身离去。李潜只得赶紧跟上。
柴勇走了几步,回头道:“不必走在后面,过来跟我一起走。”
李潜一愣,道:“将军,这不合适吧。”并肩而行一般说明两人的地位相当,或者其中一方将对方放在与自己平等的位置上。但现在柴勇是李潜的上司的上司的……上司,两人地位差距很大。按道理,李潜应该跟着柴勇身后,躬着身子亦步亦趋。当然,这是在平时,若在战时李潜应站在柴勇身前当他的挡箭牌。
柴勇道:“有什么不合适的?我说合适就合适。”
见柴勇态度坚决,李潜只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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