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思宗满脸堆笑地冲李潜拱了拱手,而后又向李靖拱了拱手,冲众人道:“既然李侍郎让小人献丑,那小人就斗胆了。小人接到这笔生意后,从筹备粮食到运到这里一共走了二十天。从时间上来看,小人所用的时间要比李侍郎上次运送军粮用的时间少的多。至于消耗,小人算了一下,从动身到现在小人的商队一共消耗了八百石粮食和两千石饲料(战马的消耗是人的三到五倍,不过由于是在大唐国内运粮,干草能够就地解决,因此没有计算在内。这两千石饲料指的是喂马用的黑豆和麦子)。”
李靖道:“如此说来,通过商号运送粮食能减少两成的消耗?”
李潜点头道:“以沙掌柜这种方式运送的话的确能减少两成的消耗。”
侯君集不屑地道:“只减少了两成粮草消耗而已。再说粮草消耗虽然减少了两层,可动用商号肯定也有别的开销吧?这些商号难道愿意不赚钱白忙活?”
听到侯君集的诘难,李潜不以为意,微微一笑道:“侯尚书说的不错,商号肯定不会白干。不过,如果允许商号的车队直接开进大营卸粮的话,还有一个方法能更大限度地减少消耗。下官曾算过,若采用那种方法,从长安运粮到此的花费不过是粮食本身的一成半左右。”
侯君集一愣,道:“李侍郎,你莫不是当我们都是门外汉,故意拿我们寻开心的吧?”
李潜道:“军中无戏言,这一点下官非常清楚。”
李靖连忙道:“到底是什么好办法,你快说说。”
李潜道:“这法子说出来也简单。首先,军粮由兵部统一调配,商队只负责到指定的地点去装粮食。每一百辆车为一队,可运粮两千石。而后这些商队沿着官道运输,途中宿在驿站。驿馆免费提供食宿和喂马的草料。由于车队可宿在驿馆,免除了每日扎营的麻烦,一日可行七到八驿,三千里路程不过十三四日便可到达。如果不用驿馆提供的草料,可自己额外再增加一到两辆马车运送自身消耗的粮草。如此算下来,运粮的消耗不会超过所运粮食本身的一成半。”
侯君集道:“这一趟下来才用两千石,若是运个二十万石的话,他们岂不得运上一年?”
李潜笑笑,道:“一支队伍运两千石,一百支队伍便可运十二万石。只要安排好住宿的顺序和路线,运送二十万石粮草所需时间不会超过两个月,甚至更短。”
侯君集刚想说什么,李靖突然(插)口打断他道:“李侍郎,你的意思是说将原本规模庞大的运粮队伍划分成小队,借住驿馆解决食宿,分批次运粮过来,可是这样?”
李潜道:“大总管说的没错,正是如此。”
李靖思忖了片刻,道:“你这法子倒是真的不错。不过却只适合在国内运粮。若深入敌境当如何?”
未完待续……
第二卷大展宏图事可期 第二九一章 首战(二)
第二九一章首战(二)
李潜道:“大总管说的不错,这个法子的确只适合在国内运粮。若是深入敌境作战,四面环敌,随时可能陷入敌人的阻截包围,这种方法就不适合了。”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李靖听了依然颇有些失望,他缓缓点了点头,道:“这也不错,至少能减少许多消耗。”
李潜笑道:“大总管莫要失望,虽然下官对深入敌境运粮没有什么好办法,不过,下官做了些东西,希望能对大总管有所帮助。”
李靖立刻来了兴趣,问道:“什么东西?”
李潜问道:“大总管,假设我军与敌接战,敌人不敌溃逃,我军千里追击,这时如何解决将士们的吃饭问题?”
李靖笑道:“你也带过兵,这种情况自然也遇到过。你且说说是如何处置的?”
李潜道:“以前下官带兵遇到这种情况,自然会紧咬着敌人不放。将士们渴了就喝点水,饿了就随便吃些干粮,总之,就是不能让敌人逃了。”
“没错。”李靖点点头,道:“相信诸位带过兵的都是这样做的。不知你现在可有什么好东西?”
“请诸位稍等。”李潜告了个罪,快步出了营帐,找来庄小虎,低声吩咐了几句。庄小虎点点头,立刻快步离开。过了没多久,庄小虎手里拿着个布袋回来。
李潜接过布袋来到营帐自己的座位前,将酒盏里的残酒泼掉,从布袋里抓出一把粉状物放进酒碗里,然后让亲卫拿来温水,向酒盏里注入了些温水,用筷子慢慢搅起来。
众人看着李潜的动作,心里都觉得纳闷,不明白他究竟在搞什么鬼。
李潜见众人一头雾水的样子,心里暗暗一笑,一边搅拌一边道:“大家少待,一会就好。”
李潜搅拌了一会,将粉状物与酒搅拌成糊状,然后抽出筷子,放在嘴里将上面的糊状物吮了个干干净净,笑道:“味道还算可以。大总管,您尝尝?”
李潜刚才已将筷子上的糊状物舔了个干干净净,他此举乃是向众人表明酒盏中的东西是无毒的。李靖自然不用担心李潜会在酒盏的东西里下毒。于是李靖欣然拿起筷子在酒盏里抹了一筷子,挑起些糊状物放进嘴里,仔细咂(摸)了一番,道:“你还别说。这东西虽然看着不怎么美观,味道还真不错。你们诸位也都尝尝。”
李潜举着酒盏走到侯君集席前。侯君集与李潜的矛盾诱因乃是很久之前的一件小事,随着时间的流逝,原本一点小矛盾逐渐发酵膨胀变成了大矛盾,最后在运粮一事上表面化。虽然侯君集倚仗权势刁难李潜,但是却被李潜一一化解,这让侯君集心里非常郁闷,挫折感满腹。这次他原本不打算品尝的。只是……俗话说宰相肚里能撑船,侯君集再怎么说现在也是堂堂一部尚书,帝国宰辅,若端着架子不理李潜,反会让人笑话他小气。
于是侯君集捏着鼻子用筷子抹了些糊状物放在嘴里。淡淡的麦香味混合着淡淡的咸味,感觉就好象粥里放了些盐一样,并没有其他异味。侯君集又仔细品了品,立刻判断出这个糊状物的成分一定是麦粉。
“这东西应该是麦粉吧?”侯君集问道。
李潜点点头,叫来亲卫让他拿着给轮流给众人品尝,他自己就侯君集的发问认真解释道:“侯尚书说的不错,袋子里装的的确是麦粉。”
李道宗笑道:“李侍郎,你且高速我麦粉能生吃吗?”
李潜摇头道:“当然不能。”
李道宗道:“那你刚才给我们吃的东西岂不是生的?”
李潜摇头道:“当然不是生的。”
李道宗顿时诧异,道:“这就怪了,我只知道麦粉和面之后要经过蒸煮煎炸才能吃。刚才我见你直接用凉水将麦粉搅了搅就给我们吃,你还说不是生的?”
李潜笑道:“李尚书吃过生面糊没有?”
李道宗摇头,道:“没有,不过本官知道生面不能吃。”
李潜点点头,道:“下官也知道。不过,这面的确不是生的……”
这时李大亮忽然(插)口道:“李侍郎说的不错,下官小时候吃过生面糊,味道跟这个完全不一样,而且有股熟了的麦香味,应该不是生的。”
“正是,这麦粉,”李潜拿起布袋,从里面抓出一把麦粉展示给众人,道:“是用油炒过的。”
众人一愣。李潜继续道:“麦粉用油炒过后可直接使用。不过由于麦粉很干,干吃的话很容易呛着,所以最好有水和成面糊。当然,水多水少都没问题。水少的话就拿来当干粮吃,水多的话就当粥喝。”说完,李潜让亲卫去火头军那去个和面的盆来。
等亲卫取来之后,李潜将布袋中的麦粉倒入盆里,接着再倒入凉水,一边倒水一边用筷子搅拌。估(摸)着水差不多了,李潜用水净了手,卷起袖子开始和面,很快就和成一大块面团来。李潜将面团成拇指头大小,摆放在干净盘子里,让亲卫送给众人品尝。众人吃了之后,立刻交口称赞。
李靖对李潜道:“以往追击敌人之所以要忍饥挨饿,是因为火头军行动太慢跟不上骑兵的速度。再者,即便自己能生火做吃的也要花费很多时间找柴找水,洗菜生火。现在有了你弄的这个……”
说到这李靖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这个东西。李潜立刻接口道:“炒面。”李靖连连点头,道:“对,炒面。有了这个炒面,这些儿郎们再追击敌人就不用担心饿肚子了。李侍郎,你可是立了大功啊。”
李潜拱手道:“大总管谬赞。下官受之有愧。若是大总管愿意,下官打算趁这段时间做些炒面分发给儿郎们,免得到时来不及。”
李靖点头道:“合该如此。不过,这个炒面要分配到人才能发挥作用,儿郎们该怎么携带?”
李潜道:“大总管不用担心,下官已安排人坐了五万条小袋子专门用来盛放炒面,近日便能运到。”
李靖笑道:“还是李侍郎想的周到。来,大家伙一块敬李侍郎一碗。”
侯君集心里有些不舒服,对于他而言,李潜越受众人的欣赏,就意味着他的所作所为越被推向错误那边。不过,即便他再怎么不舒服,李靖和众人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自己的风度也是要保全的,不然日后还怎么在朝堂上立足?所以,侯君集只能强忍着心中的不舒服,举起了酒杯。
“啪!”一声脆响,一只瓷碗摔在地上变得四分五裂,而在地上,已有许多变成了碎片的它的同伴。
将碗摔碎的侯君集面色狰狞,怒火烧红了双眼,“好你个李潜,你分明是有意弄我难堪!”自古以来,钻牛角尖的人从来都不认为自己在钻牛角尖。同样道理,固执的人若是讨厌一个人的话,会认为那人所作的一切都是让他讨厌的理由,而从未想过那人的眼里根本就没看见过他。侯君集现在就是这个状态。
“总管息怒。”一旁的辛獠儿赶紧劝道。他不明白刚才在中军帐里还有说有笑的侯君集为何回到自己的营帐里就勃然大怒?又摔盘子又砸碗?直到侯君集恶恨恨地说出那句话时辛獠儿才明白侯君集的怒火因何而来。
正在气头上的侯君集哪能轻易消气?他拿起了残存的一只瓷碗再次狠狠扔下。辛獠儿见状,低声道:“总管,虽然李潜这厮今天让选锋营的人帮忙运进来一万多石粮食,不过距离圣旨让他运来的数量还差了许多。要不末将明日亲自把守营地大门,不让任何粮食进入大营。这样一来李潜肯定交不了差,到时如何处置他还不是总管说了算?”
侯君集听来辛獠儿的建议心念一动,随即眼中的怒火慢慢褪去。待他的双眼恢复清明之后,他摆了摆手,道:“算了。这事就让他过去。”
刚刚还恨不得将李潜生吞活剥,现在竟然说算了。如此巨大的转变几乎就在一瞬间完成。若是李潜看到这一幕肯定会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但辛獠儿脸上却没有任何惊讶之色。这是因为辛獠儿乃是侯君集的心腹,熟知侯君集的秉(性)。
侯君集年轻时脾气火爆经常惹事,为此没少受李世民训斥。后来侯君集痛定思痛,终于琢磨出一个法子,既能不因心中窝火而难受又可以让自己保持头脑冷静。那就是生气时背着人摔东西、砸东西,通过这种方式将心中的怒火发泄出来,等气消了,头脑冷静下来再做决定。这个方法非常有效,这些年侯君集就是通过这种方法度过了无数次风浪。若他还象以前那般冲动鲁莽,他早不知栽了多少跟头,焉有今日的权势地位?
“算了?”辛獠儿满头雾水道:“总管,这怎么成?李潜这厮折了您的面子,您不让他好好吃些苦头怎能出的了这口恶气?”
侯君集走到榻边坐下,道:“若我是主帅那一切都好说,李靖不依我也有办法让他依。可问题是,现在主帅是李靖,而我只是副帅。我若是做的太出格了,李靖肯定不依。更何况大家都不是傻子瞎子,日后班师回朝,若有人因这事奏我一本,那我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辛獠儿想了想,道:“总管,那日后咱该怎么办?”
侯君集道“怎么办?咱们千里迢迢来到这里是为了与吐谷浑人作战而不是为了与李潜怄气来的。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吐谷浑人的踪迹,狠狠教训伏允这条老狗,不负陛下的重托。至于李潜,他爱怎么蹦跶就怎么蹦跶,本官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理会他就是。”
二月二十九,其他几家商号的车队相继赶到。为了卸粮食,李潜特意安排选锋营的战士都在营中待命。然而让李潜没惊讶的是,这些商号的车队没有受到任何刁难,直接开进了大营,而且早有人安排好民夫去卸粮食。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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