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感激?
于是李潜立刻接过令箭,拜道:“末将遵令!”
李靖摆摆手,道:“我年纪大了不中用了,只商量了这么一会公事就乏的厉害,得赶紧歇息歇息。你一路奔波想必也累了,下去好好休息吧。”
李潜本来想问问李靖为何这般关照自己,但听到李靖话中有非常明显的逐客意味,便没再多言躬身告辞。
接下来几天,李潜带着选锋营的战士每日早出晚归,几乎不与其他将领照面。这情形落在某些人眼里立刻引起了他们的好奇。
“你可打探清楚李潜他们这两人究竟在做什么?”侯君集喝了一口热腾腾的(乳)酪,问站在堂下的辛獠儿道。
“回总管,末将无能没能完成您交代的任务。”辛獠儿一脸愧色地道。
侯君集一愣,“哦?究竟是怎么回事?难不成选锋营里的三千人都是哑巴不成?”
辛獠儿道:“末将派了好些人其中有伙夫,在给选锋营送饭时装作不经意去问,还有与选锋营的战士是同乡、故旧的,装作去找人叙旧,还有与趁着当值时借口盘查。可都没问出来任何消息,选锋营的战士一旦听到这些人要打听他们去干了什么,都三缄其口就是不说。末将猜测肯定是李潜对选锋营的士卒下了封口令。总管,末将觉得李潜肯定有问题,不然为何要如此保密?”
侯君集听了微微颔首,放下银碗,捻须道:“你说的有些道理。不过,难道你就只想到了这几个办法不成?”
辛獠儿脸色更加羞愧,道:“末将也曾派人跟踪他们,可是却被他们发现了。他们把末将派去跟踪的人用麻袋装了然后揍了个鼻青脸肿,然后放到马背上驮了回来。”
侯君集眼睛一亮,道:“你能确认是他们打的吗?”
辛獠儿摇头道:“当时那厮被人用麻袋兜头盖住,而后被人打晕了。等他醒来才发现自己骑在马背上,手脚皆被牢牢捆住,好在马缰还在手里,不然连大营都回不来。”说到这,辛獠儿羞愧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虽说挨打的只是他手下的一个小兵,可小兵无能被人打,他这个当中郎将的脸上也无光啊。
侯君集捻须思忖片刻,道:“算了,不用理会他们。距离三月初一还有三天,到现在也没见一粒粮食送来,量他李潜也没什么好招数可用。嗯,从现在到三月初一之前你想办法安排可靠的人把守大营,不要放闲杂人等进来。”
辛獠儿点点头,道:“总管放心,末将这就去安排。”
二月二十八日,李潜点完卯正要离开,侯君集忽然道:“李侍郎留步。”
李潜停住脚步,拱手道:“不知侯尚书有何吩咐?”李潜之所以每次都称侯君集为侯尚书而不单称尚书,是因为大帐里还有一个刑部尚书李道宗。
侯君集道:“李侍郎,今日已是二十八日,马上就到三月初一了,侯某提醒侍郎得抓紧时间把粮食运来。”
李潜点点头,道:“多谢侯尚书,下官一定会的。如果您没有其他事的话下官这就去催办此事。”
侯君集刚要说话,这时外面传来传令兵的声音,“禀大总管,大营外有四海商号的人求见。”
李靖似乎没有听清楚,转头问李道宗,道:“李尚书,刚才儿郎禀告是什么事?”
李道宗道:“大总管,刚才儿郎回报,说大营外有四海商号的人求见。”
“哦。”李潜点点头,道:“他可说来此所为何事?”
外面的传令兵大声道:“那人说是来送粮草的。”
“送粮草?”众人听了面(露)惊讶之色,只有李潜脸上(露)出微笑。
李靖看了李潜一眼,笑道:“还有这种事?诸位,一道去看看。”言罢李靖率先向外走。看到李靖动身,别人也不好再说什么,按照官阶顺序跟在李靖身后。
众人来看答应门口,看到大营外一字排开了无数辆马车,从大营门口望去,根本望不到车队的尽头。在车队最前端,一个掌柜打扮的胖子看到众人出来,立刻上前迎了两步,躬身长揖到地,口中大声对李靖道:“小人四海商号掌柜沙思宗拜见李大总管。”
李靖看到沙思宗,快步走上前扶起他,笑道:“刚才只听儿郎回报有四海商号的人求见,却不想还是老熟人。沙掌柜,多年不见一向可好?”
沙思宗听了李靖的话,激动的浑身颤抖,道:“没想到大总管还记得小人,小人真是受宠若惊。不敢劳大总管挂念,小人好的很。不知大总管可好?”
李靖笑道:“好,好。李某能吃能睡,身体还算硬朗。说起来咱们得有十四年没见面了吧?十四年前,你奉梅东家之命,为河间郡王讨伐萧铣的大军送来了五万石粮食,正是李某与你接洽的。说起来,当初若不是你送来的那五万石粮食,几十万大军可都得饿肚子了。哈哈,你可比当初又胖一圈,想来这些年日子应该过的很舒坦。”
见李靖如此平易近人地与自己说话,沙思宗心里乐开了花,笑的嘴都咧到了耳根,道:“可不是,小人这些年又重了十多斤。这都是因为小人跟的东家好。”
李潜笑了笑,道:“梅大夫身体可好?”
“多谢大总管挂念,东家身体很好。来之前东家还让小人问候大总管,并让小人给大总管捎来一件礼物。”说到这沙思宗招手叫来一名端着一只锦盒的青衣小厮。
沙思宗打开锦盒,道:“这是东家给大总管治的一方印,请大总管笑纳。”
“哦?”李靖拿起锦盒里的那方寿黄石印章,翻过来仔细看了一会,笑道:“志励青云,功超卫霍,出将入相,舍公其谁,梅大夫这四句评价李某可当不起。”
沙思宗连忙道:“大总管过谦了。东家常说这一生最佩服的以前是汉朝的卫、霍现在是大总管。东家还说天下间除了大总管谁还能当得起这些话?”
李靖哈哈一笑,道:“既然是梅大夫一番心意,李某就厚颜收下了。”说罢李靖摆手示意亲卫接过锦盒。
李靖挽着沙思宗的手道:“沙掌柜一路辛苦,请随李某到大帐歇息。”
沙思宗面(露)难色,道:“大总管恕罪。小人还有些生意上的事没有办完。”
李靖看了一眼沙思宗身后的车队,一拍额头道:“瞧李某这记(性)。也罢,李某先退在一旁,等你办完了生意上的事咱们再叙旧。”
沙思宗拱手暂且与李靖告辞。李靖退到一边。沙思宗快步来到李潜面前,拱手道:“小人见过李侍郎,李侍郎安排的事小人幸不辱使命。”
李潜拱手笑道:“多谢沙掌柜。请沙掌柜受累将这些粮食运进大营里清点。”
“李侍郎少待,小人这就去安排。”
沙思宗正要吩咐车队进入大营。这是侯君集突然喝道:“且慢!”
众人立刻望向他,不知他为何横(插)一缸子。
李潜不解地问道:“侯尚书有何吩咐?”
侯君集板着脸喝道:“大营乃军机重地,岂容闲杂人等随意进出?”侯君集此言一出,众人立刻面(露)惊讶。李靖刚刚与沙思宗把臂言欢,他就说沙思宗是闲杂人等,这岂不是不给李靖面子吗?
李潜皱眉道:“沙掌柜乃是李大总管的故旧,刚刚他才与李大总管见过礼,难道他也是闲杂人等?”
侯君集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说错了话,立刻改口道:“他当然不算。若是他自己进入大营,侯某自然不会阻拦。不过,那些人,”侯君集一指后面那些车夫和商队的护卫,“他们却不是沙掌柜,自然不能擅自进入大营。”
李潜立刻猜到了侯君集的心思,道:“那依侯尚书之见,他们和所运来的粮食怎样才能进入大营?”
侯君集道:“当然得好好盘查一番才可以。”
“不知侯尚书打算盘查多长时间?”
侯君集得意地笑道:“这个就不好说了。为了大营的安全当然得盘查的仔细一些,也许得盘查个三五天吧。”
此言一出,众人皆愕然。侯君集这样做分明是故意刁难李潜。然而官大一级压死人,侯君集是李靖的副将,除了李靖能压住他,别人都管不到他。若李靖不出面的话,李潜只能被动接受侯君集的刁难。于是众人将目光转向了李靖。
第二卷大展宏图事可期 第二九零章 首战(一)
第二九零章首战(一)
李靖似乎什么都没听到,半闭着眼睛似乎在养神。众人看到李靖这副神态,便明白他不打算(插)手此事。这也难怪,无论是论资历还是论官职,侯君集都比李潜高的多,他难为李潜也是正常,谁让李潜屈居人下呢?况且,就军法而言,侯君集并没有做错。所以若是李靖此事出面为李潜说话的话,侯君集未必肯服软,反而会将事情闹的更僵。
李潜看到李靖的反应,知道他不会为自己出头。李潜思忖了片刻,问侯君集道:“侯尚书,战士执行军令应该不用盘查了吧?”
侯君集点点头,道:“有军令地话当然不需要。”
李潜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令箭,对站在人群中面色铁青的牛弼招了招手。
牛弼大步来到李潜面前,拱手道:“李侍郎有何吩咐?”
李潜将令箭递给牛弼,道:“牛将军,本官让你带领选锋营的战士过来卸粮食。”
侯君集面色一滞。他没想到李潜竟然让选锋营的战士出来搬粮食。他刚想开口阻拦李潜,默认想起刚才李潜已经问过他,他也说了不需要盘查,若再改口就显得太下作了。
侯君集面色正难堪时,李靖忽然道:“诸位,李某有故人来访,李某要设宴招待故人,拟请诸位作陪,不知诸位可肯赏脸?”
李潜这时候开口,分明是在给侯君集台阶下。侯君集不自然地笑了笑,道:“大总管有令,下官恭敬不如从命。”
众人一看侯君集退了一步,立刻暗暗松了一口气,吩咐笑着答应李靖的邀请。
唯有李潜冲李靖拱手道:“下官还有要事在身,不能奉陪,还请大总管和沙掌柜见谅。”
李靖点点头,道:“李侍郎既然有要事就先办着。待这边忙完了再过去也不迟。”
沙思宗拱手道:“有劳李侍郎。”
李靖伸手虚引,沙思宗赶紧回礼。两人并肩进了营门,而后侯君集紧跟着李靖,其他诸将也按照品级鱼贯而入。唯有契苾何力在路过李潜身边时低声说了一句,“李侍郎好手段,末将佩服。”
李潜淡淡一笑,道:“将军谬赞,李某受之有愧。”
契苾何力微微一笑,道:“若有需要末将效劳的地方,侍郎请尽管开口。”
李潜拱手道:“多谢。”
契苾何力拱手回礼,转身而去。
三千人卸一万石粮食根本没用多长时间。待卸完粮食清点入库,李潜到大营回报时酒宴才刚刚开始。
李潜冲李靖拱手道:“禀大总管,沙掌柜运来的粮食已清点完毕,计一万零五百二十三石零八十二斤。”
李靖笑道:“李侍郎辛苦,快请入座。”
李潜道了谢入座。紧接着李靖传令,酒宴开始。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靖忽然道:“李侍郎,你倒是说说如何想到通过商号运送军粮的?”
李潜道:“大总管有命,下官焉敢不从。不过,在下官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想冒昧地问大总管,以前押运军粮途中的消耗如何?”
李靖捋须思忖了片刻,道:“千里之内,损耗两成。三千里之徒,损耗一半。若超过五千里,即便运到也所剩无几。”
李潜点点头,道:“之所以会有这么大的消耗是因为押运粮草不仅需要士卒随行护卫,还须动用大量的民夫。由于人马众多,行进速度缓慢不说,还不能就进宿在驿站,只能择地扎营。每天扎营、拔营至少需要两个时辰。另外,大军押运粮草,如果都是车马运送的话每日可行两百里,若民夫众多只能徒步跟随的话,日行百里已是极限。从长安到此至少三千里,正常的速度计算至少需要月余。此前下官带着大批民夫押运十万石粮草来时足足有了四十多天。当然,这其中有一些时间是花费在征集粮草和民夫上。”
众人都是带兵多年的老将,自然熟知这些情况,听的连连点头。
李潜继续道:“耗时长,动用民夫数量多,因此以前运送军粮途中的消耗非常大。而利用商号运送的话消耗要少的多,至于究竟是多少,沙掌柜这次亲自运军粮来,他的话应该比下官的更有说服力。沙掌柜,请。”
沙思宗满脸堆笑地冲李潜拱了拱手,而后又向李靖拱了拱手,冲众人道:“既然李侍郎让小人献丑,那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