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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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唐- 第2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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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挚听了皱眉思忖。李潜的提议对范阳卢氏而言很有yòuhuò力。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这个道理范阳卢氏不可能不懂。更何况李潜这种手握大权圣眷日隆的实力派,不知有多少人争着抢着想成为他的朋友。现在李潜主动伸出手来,是抓还是不抓,该如何选择非常明显。只是,死去的卢照廷那一支恐怕……

    卢挚权衡的片刻下定决心道:“郎中说的极是。卢某也是这样认为的。”

    李潜笑着伸出手来道:“别驾如此想,李某求之不得。”

    卢挚伸出手握住李潜的手,道:“郎中太抬举卢某了,卢某惶恐万分。不过。卢某人微言轻,有些事卢某不能做主,还请郎中等待些时日。”

    李潜当然明白这等大事卢挚不能做主,肯定要向族中回报。不过,他能出面把自己的诚意传递回去便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于是李潜便将与自己合作的优惠条件向卢挚简单说了一下。简单来说,钱庄的事范阳卢氏是(插)不进手了。不过,李潜承诺范阳卢氏的商号在钱庄办理汇兑时手续费减半。不要小看这个手续费减半。现在钱庄施行的手续费是百中收一,即一百贯收一贯的手续费。减半便是两百贯收一贯。对于动则几万贯银钱往来的大商号来说,仅手续费一次就能省下数百贯甚至上千贯。另外,李潜还承诺,如果范阳卢氏的商号需要资金周转时可向钱庄提出申请,钱庄会按照现行借款利息的一半执行。现行民间借贷的年利息高达一成,有的甚至达到两成(注意,这种借款不是驴打滚的高利贷那种),如果利息减半的话对于卢氏而言省下的利息非常可观。

    听到这两个优惠条件卢挚两眼放光,立刻答应尽快将李潜的条件转达给范阳方面。

    李潜的目的达到了,游览的兴致也消耗的差不多了,便与卢挚有说有笑的回去。到了苏州,方毅致早已安排了洗尘宴。李潜少不得应酬一番。

    宴会结束时天sè已黑透,李潜辞别众人回了梅家。他原以为天sè已晚,自己悄悄找到麦紫澜休息,等明日一早再拜见恩师和岳父也不迟。谁知,他刚到梅家便被告知,梅宗颍和梅宗际两人在正厅等候。李潜不敢怠慢,赶紧过去。

    正厅内灯火通明。坐在正中上手的正是梅宗际,下手是梅宗颍。两边是两人的夫人,接下来便是麦紫澜和怀里抱着菡儿的杨云薇,然后是梅宗颍的儿子儿媳,梅宗际的儿子儿媳,一家人坐满了正厅。七八个小孩子在厅里厅外乱跑,嘻嘻哈哈唧唧咋咋地乐个不停。

    小麦粒和阿约看到李潜过来,立刻跑来叫爹爹。放在以前李潜肯定会逗他们两个玩一会。只是今天情况特殊,李潜匆匆吩咐了两人一句“小心别摔着”便让两人自己去玩,他则来到正厅,跪地叩首,口中道:“徒儿拜见师父、师母。”说着砰砰砰连磕三个响头,眼中泪huā闪烁。

    放在以往,梅宗际肯定会立刻让他起来,只是这次梅宗际却目光如刀望着他冷冷地道:“在你眼里连你爹都没有,哪里还有我这个师父!”

    李潜如遭五雷轰顶,怔怔地望着梅宗际,脑中一片空白。

    原本正在低声交谈说笑的众人听到梅宗际如此说,皆登时错愕不知所措。

    梅宗颍反应过来刚要说话,梅宗际一摆手,道:“还没轮到你说话。”

    挨了老哥一顿训斥,梅宗颍老脸微红赶紧闭上嘴不在出声。看到梅宗颍挨训,其他那些原本想要出言劝说的人立刻紧闭双chún。只有那些孩子们还在无忧无虑的戏耍。

    梅宗际yīn沉着脸挥手道:“你们把孩子们带出去。”

    梅续、梅络、梅继、梅绍等人见梅宗际面sè不佳,赶紧带着孩子出去同时各自给自己的妻子使个眼sè,让她们劝说麦紫澜。麦紫澜和杨云薇原本不想走的,四个嫂子上前一边低声劝说两人一边哄着小麦粒和阿约,将她们带出去。等女眷和孩子们出去了,梅宗际将梅续等人也赶了出去。偌大一个客厅里只有跪在地上的李潜和梅宗际、梅宗颍兄弟二人。

    “说,当日在太安宫你对他说了些什么?”梅宗际强压着怒火指着李潜的鼻子喝道。

第二卷大展宏图事可期 二六四章 苏州省亲(三)

    二六四章苏州省亲(三)

    李潜在太安宫与李渊谈话的内容按说只有李潜与李渊两人清楚。但李潜没料到的是,李渊听了李潜的回答之后甚是高兴,认为李潜非常识大体,乃是为人臣子的楷模。于是便将这些话转述给了李世民。李世民得知此事也满心欢喜,认为自己没看错李潜,有一次在政事堂与诸位宰辅议政时将李潜的话说了一遍。虽然此时还没有皇帝的话是金口玉言的说法,不过身为一国之君说的话别人肯定会往心里去。于是李潜这番话很快便在长安传遍了。苏州这边四海商号有不少人经常往来与长安,梅宗际得知此事应该并不难。

    现在让李潜为难的是如何面对梅宗际。在李潜心里,梅宗际比他的亲生父亲还要亲,因为是梅宗际抚养培育了他,如果没有梅宗际呕心沥血的培养,就没有李潜今日的风光。梅宗际为什么要不惜一切代价培养李潜?还不是因为他与李轨之间有过命的交情?所以,李潜与梅宗际之间师徒情、养育恩的基础乃是梅宗际与李轨之间的过命交情。

    事情到了这份上李潜根本不敢有丝毫隐瞒,回道:“当时他询问徒儿是否恨他。徒儿告诉他,不恨。”

    李潜继续道:“他问,为什么。”

    “徒儿告诉他,徒儿幼年时因为那场变故已失去了十二岁之前的所有记忆。因此对于徒儿而言,父亲就跟个陌生人一样。况且,即便没有那场变故,徒儿也不过是个庶出的幼子,无论父亲是做公侯也好,做西凉王也好,都轮不到徒儿来继承他的基业。徒儿与父亲之间除了血脉上的联系,其他的再无半点牵连。”

    梅宗际听着李潜的叙述,越听面sè越狰狞。待到最后他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一个箭步上前,“啪”一巴掌抽在李潜脸上。李潜的脸颊上登时凸起一个红彤彤地手印,嘴角流出一缕血水。李潜仿佛没有任何知觉,直tǐngtǐng地跪着不动。

    “孽障!”梅宗际须发皆张,双目圆睁,戟指李潜道:“竟然说出这等大逆不道之言,这与卖父求荣有何区别!”

    李潜听了浑身一震,双眸顿时失去了神采。梅宗颍见状连忙上前劝道:“兄长言重了。在那种情况下你让潜儿怎么说?难道让他说,他很那人不成?那样潜儿还有活命吗?俗话说事急从权,潜儿这样做也是迫于无奈。兄长你要体谅潜儿的难处才是。”

    听了梅宗颍的劝说,梅宗际怒火稍减,道:“即便是如此,你也不该说出这等忤逆之言来。”

    梅宗颍道:“兄长,潜儿不这样说该怎样说?再说,当初你不是也希望潜儿能平平安安过一辈就好,还嘱咐潜儿不要想着报仇吗?”

    梅宗际老脸微红,争辩道:“此一时彼一时。当初他没这个能力,现在他有这个能力,为什么不报仇?”

    听到梅宗际如此说李潜打了个jī灵,连忙叩首道:“师父不可。报仇一事万万不可啊。”

    梅宗际怒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你原来没有这个能力,现在你有能力了为何不可?我听说李渊和李世民经常单独召见你,你若想报仇根本就是易如反掌。”

    李潜将地板叩的砰砰作响,急声道:“师父,徒儿的仇乃是个人sī怨,若是徒儿为了个人sī怨而弑君,天下将再次分崩离析,那些好不容易才从降服的异族将率领铁骑再次侵入中原,百姓将重新遭受战火的蹂躏,五胡乱华的惨剧将再次在华夏大地上重演,那样的话徒儿就成了千古罪人啊!师父,万万不能啊,师父。”

    梅宗颍亦道:“兄长,潜儿说的不错。当年西凉王与大唐如同两军对垒,胜败乃是天命。若是潜儿继承了西凉王的基业与大唐争天下,潜儿与大唐之间便成了国恨,按你说的做倒也无可厚非。不过现在天下一统,你我以及潜儿都是大唐的子民,潜儿与他之间的仇怨只是sī仇,潜儿若做出那种为sī仇而陷百姓于战火的行径来定为天下人所不齿。”

    梅宗际怒道:“你口口声声说异族乱我中华,你睁开眼睛看看现在坐在龙椅上的不是异族是什么?”

    这下李潜听明白了。梅宗际的心中的根结并不是自己忘没忘报仇,而是李唐皇室的血统问题。在梅宗际心里认为李唐皇室有胡人血统,所以他一直耿耿于怀。希望能通过自己为李轨报仇而建立汉人皇权。

    想明白这些李潜叩首道:“师父明鉴。当今皇族乃是出身陇西李氏,籍考皆在。师父所言其是异族,无非是因为其母家有异族血统。但师父可曾想过,现在长安又不少人家纳胡女为妾,所生子皆深目高鼻,不知此子是汉人还是胡人?”

    梅宗际听了顿时沉默。如果承认这种hún血儿是汉人,那李唐皇室自然也是汉人无异。如果不承认这种hún血儿是汉人,可他也是他父亲的骨血,这一点怎能完全抹杀?

    李潜见梅宗际许久不语,知道他心中正在纠结,遂道:“孔子在《春秋》中曾言,诸侯用夷礼则夷之,夷而进于中国则中国之。由此可见,孔子主张的也是以礼仪而分华夷,而不是血统。况且,孟子曾说,舜生于诸冯;迁于负夏;卒于鸣条;东夷之人也;文王生于歧周;卒于毕郢;西夷之人也……得志行乎中国。若合符节;先圣后圣其揆一也。舜与文王皆不是中国人,但他们执行的制度礼节都符合华夏规范,因此并不妨碍他们成为我华夏百姓膜拜的圣人。当今大唐所行的礼仪制度从汉一脉相传,如何不是汉人?”

    梅宗际听了默然无语。

    梅宗颍见状,道:“兄长,潜儿说的极有道理。依我之见,这事还是就这样算了吧。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岂不更好?何苦再多起事端?”

    梅宗际思忖了片刻,道:“你起来吧。我再好好想想。”说罢,梅宗际便径直离开了。

    梅宗颍上前扶起李潜道:“潜儿,你师父也是一时上火才发那么大的脾气,你不要往心里去。”

    李潜道:“岳父放心,师父待我如亲生儿子一般,无论师父如何对我,我都不会介意。”

    梅宗际点点头道:“这就好。本来今晚一家团聚,想为你们接风洗尘的。不曾想却出了这档子事,只能改天了。你先去好好休息吧。你师父那边我会劝他。”

    李潜躬身长揖道:“有劳岳父。小婿告退。”

    李潜离开正厅,找来一位婢女,让她带路来到麦紫澜等人下榻的地方。麦紫澜见他脸上指痕依然清晰可辨,本想询问却又忍住。等将孩子们打发睡下,两人躺在被窝里时,麦紫澜才忍不住询问。

    李潜将事情的经过细细说了一遍。麦紫澜听了眉头紧皱,思忖了片刻道:“夫君,你不觉得奇怪吗?伯父并非是不明事理的人,为何这次会发这么大的火?”

    李潜想想觉得也是。在牛家峪时梅宗际就叮嘱过李潜不要想着报仇,为何现在却对此如此耿耿于怀?即便是此一时彼一时,可李潜手里没有兵权,如何能报仇?若象梅宗际说的那样刺杀李世民或李渊,李潜即便能成功刺杀了他们,能在(禁)卫的重重包围下安然脱身吗?梅宗际让李潜这样做岂不是让他自寻死路?

    麦紫澜思忖了许久,忽然道:“我明白了。”

    李潜一愣,道:“你明白什么了?”

    麦紫澜道:“大伯这是在演戏!”

    “演戏?!”李潜听了登时一头雾水。

    麦紫澜道:“你没听错,大伯就是在演戏。”

    李潜不解地道:“可是,演戏得有人看啊。师父他演这一出是给谁看的?他演戏的目的是什么?”

    麦紫澜低声道:“云薇姐姐。”

    听到这个名字李潜恍如五雷轰顶。

    麦紫澜道:“云薇姐姐从宫里来,而且干爹也知道她。能让干爹记住名字的怎么可能只是个小宫女?”

    李潜过了好一会脑袋才从míméng中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道:“你是说云薇是太上皇派来监视我的?”

    麦紫澜道:“也许当时干爹只是想给她找个好出路,并未打算让她监视你。只是,现在你的身份曝光,宫里对你肯定不会象以前那样放心了。在这种情况下云薇姐姐就成了监视你的最好选择。”

    李潜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与自己耳鬓厮磨情意绵绵地妻子竟然是宫里派来监视自己的间谍!这种事放在谁身上都不好受,更何况杨云薇嫁给李潜不是一天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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