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个月前崔仁师忽然给崔敦义来了一封信,说他已经掌握了李潜的铁证,这次一定能将李潜拉下马,如果顺利的话取了李潜的xìng命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他自己没有那么大的力量,所以他想与崔敦义商量。看到这封信崔敦义原本沉静下来的心又活泛起来。再加上当时憋了一肚子不舒心的崔仁愿在旁撺掇(呃,这一点崔仁愿是打死也不会承认的),崔敦义决定亲自来长安与崔仁师商议。得知有机会能置自己的头号敌人于死地,崔仁愿当然也要跟来。到了长安后,崔仁师与崔敦义关起门来仔细商量了半天,然后两人春风满脸地告辞,各自回头安排。不久便发生了李潜被御史弹劾一事。
得知李潜被弹劾,崔敦义高兴不已。可紧跟着崔仁师却派人送来消息,说陛下只是将李潜羁押在大理寺监牢,却没有直接定李潜的罪,按照以往的经验,这次很可能无法将李潜一下子打死,看来需要再想办法才是。崔敦义看完这封信立刻想到了安家。早在崔敦义来到长安与崔仁师见面时他就知道崔仁师与安家有(勾)结,他也知道安家与李潜之间有深仇大恨,他们愿意协助崔氏打垮李潜。当然,适当的报酬也是必须的。得到了大丰商号西域商路的三成生意后,安家果然提供了李潜是李轨之子这个惊人的消息,并在崔仁师安排御史弹劾李潜时,将这个消息释放给了李世民。所以,崔敦义看完这封信后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找安家。谁知还没等他去找安家,安家的人便来找崔敦义了。于是才发生了安家派人刺杀李潜,却反被李潜杀了二十余人的奇事。
更让崔敦义没想到的是紧跟着麦紫澜出手了。麦紫澜一出手便是雷霆万钧蛮不讲理,将崔敦义安(插)在长安多年的十二个亲信一股脑全杀了。这下子崔敦义不仅吓破了胆不敢出门,而且也成了聋子瞎子,根本打听不到外面的新消息。崔敦义立刻派人去联系崔仁师,结果崔仁师却称病不见。
崔敦义得知此事之后当时便气的跳脚大骂。后来,崔敦义冷静下来,将事情的前后因果仔细推敲了一遍,而后告诉崔仁愿,这件事明摆着是崔仁师故意在陷害他们父子。崔仁师不是博陵崔氏的本宗而是外地旁支(不是嫡系),无论他表现的多么出sè,本宗的那些族老也不可能让他成为阀主。所以崔敦义一直也没把崔仁师放在心上,认为他再怎么窜跳也不过顶天了也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族老而已。可崔敦义忘了一点,崔仁师不是博陵的本宗,他与本宗之间就没有任何利害冲突,也没有任何倾向。这种情况下谁都能拉拢他。崔敦义对他不重视,不代表那些早就想把崔敦义赶下位置的人也对他不重视。只是,等崔敦义想明白这一点时,他已经被崔仁师给坑了。他能做的只有大骂崔仁师,并向他儿子揭lù崔仁师yīn险恶毒的真面目。
崔仁愿听了崔敦义的分析吓的浑身冒汗。他这才知道看上去温文尔雅的崔仁师心里到底有多黑多坏跟崔仁师比起来,自己以前干的那些敲诈勒索、仙人跳、打闷棍完全就是小儿科,太浅薄了根本上不得台面。象崔仁师这种脸上摆出一付真心为你着想的样子,背地里却暗暗下绊子将你绊倒到陷阱里才是真正的yīn谋。而且他更高明的地方在于直到被摔进陷阱之前,你都还以为他是在真心帮你。这才是深藏不lù
崔仁愿在心中感慨了一番,很快便回到了现实。自己信任的那帮人都不在长安,否决了崔仁师,长安已没人能帮自己。难道自己要乖乖地向博陵那边告知父亲的病情,然后安心接受就这么被抛弃甚至以后要过那种将羞辱、蹂躏当饭吃的日子?不,不行还得再想想,看看有没有人能帮忙,长安找不到,就找找别的地方。崔仁愿将思路扩展了一些,仔细想了片刻忽然眼前一亮,想起一个人来。崔仁全想到他崔仁师立刻大喜,赶紧写信让崔仁全赶来长安。
十日后,一再在翘首期盼的崔仁师终于等到了崔仁全。当看到崔仁全那个痴肥的家伙从马车上下来,被冷风一jī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紧跟着又打了两个喷嚏,十足一付登不上大雅之堂的拘谨猥琐神情,崔仁愿心里突然打了个突突,暗忖,自己叫他过来是否做对了?
只是局面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再想反悔已是不可能的了。崔仁愿只能硬着头皮迎上去,紧紧握着崔仁全的双手笑容可掬地道:“四弟,一路辛苦。”
崔仁全用力吸了吸冻的通红的鼻子,挤出笑容道:“大兄,这一路可冻死我了,你这么着急叫我来究竟有什么火烧眉(毛)的事?”
崔仁愿伸手握住崔仁全跟冰块一样的手,悄悄看了看四周,低声道:“四弟,若不是到了紧要关头,我能让你顶风冒雪走一遭吗?放心,只要这次为兄能顺利度过,日后的天下就是咱兄弟们的。”
崔仁全费力地睁开肿泡眼打量了一番崔仁师道:“大兄,不是当弟弟的泼你冷水,小弟可是出了名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若是耽误了大兄的要事,大兄可不要埋怨小弟。”
第二卷大展宏图事可期 二五五章开业大吉(二)
二五五章开业大吉(二)
听到崔仁全一见面就是这番出了篓子别怨我的推脱话,崔仁愿心中登时不悦。只是现在他是有求于人,不得不忍气吞声,面带微笑道:“四弟说什么话呢,你能来帮我,我就非常感jī了。俗话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若真不成也是我的命不好,怎会怨四弟你呢?”
崔仁全听了笑颜逐开,点头道:“大兄如此说小弟就放心了。”
崔仁愿笑了笑打量了一番跟着崔仁全来的人,低声道:“四弟,你怎么只带了这么点人来?”
崔仁全颇有些无奈地道:“想必大兄也知道,我手下原本就没多少人。再说,洛阳那一摊子还得有人照看。年关近了,也得放些人回家过年不是,一来二去,小弟身边就只剩下这么几个可靠的人了。”
崔仁愿看着跟崔仁全来的两名随从兼保镖,一名车夫,一名小丫鬟心里暗叹一声,道:“外面太冷了,赶紧进去暖和暖和。”说着,崔仁愿拉着崔仁全的手与他并肩进去。
按照规矩,崔仁愿应该带着崔仁全先去拜见崔敦义。可崔仁愿却带着崔仁全径直去了暖厅。两人分宾主入座,崔仁全喝了一会子姜汤,直到身体觉得暖和了,才脱掉皮袍,道:“这一路可把我冻坏了。马车里冷的等冰窖似的,两条tuǐ都冻麻了,一个劲地直抽筋。还是屋里暖和啊。”
崔仁愿顺着他的话茬道:“辛苦四弟了。四弟放心,为兄一定不会让你白辛苦的。”
崔仁全立刻两眼放光,道:“大兄准备怎么补偿小弟?”
崔仁愿对崔仁全神秘兮兮地一笑,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看到崔仁愿卖关子,崔仁全有些不高兴,也不想跟他再兜圈子,开门见山地道:“大兄信里只说有些急事需要小弟相助,却不知大兄有什么急事?”
崔仁愿肃容道:“为兄这次请四弟来说想给四弟一个好前程。”
崔仁全一愣,道:“小弟愚钝,不明白大兄说的是什么,还请大兄解huò。”
崔仁愿道:“四弟,这些日子你在洛阳过的如何?”
崔仁全好似被说了痛处,叹了一声道:“唉,大兄既然相问,小弟就不怕丢人了。实不相瞒,小弟在洛阳跟流放差不多。表面上小弟是洛阳方面的主事人听上去非常有面子。可实际上,经过那次的事之后,咱们在洛阳的力量连以往的十分之一都没有,银钱方面更是捉襟见肘,已早不复往日的风光。而且剩下的那些人以往都是各管一摊子,背后也都有靠山,哪个肯听小弟的话?他们不给小弟暗地里捣乱小弟就算是烧高香了。”
崔仁愿知道他是在装可怜。据他所知,崔仁全在洛阳可是风光的紧,虽手中的权利不大,掌管的银钱也不多,可比之从前在博陵那些长辈的眼皮子底下却舒服的多。而且崔仁全最好女sè,洛阳乃繁华之地,各sè美女应有尽有。这半年来崔仁全流连于秦楼楚馆,过着脂粉堆里打滚,美人窝里**的神仙般日子。若非自己信里好一通利yòu,他怎么肯从温柔乡里拔出tuǐ来?
崔仁愿虽然知道崔仁全是在说谎话,不过却也没拆穿他,而是做出一付同病相怜神情,点头道:“谁说不是呢。为兄这边日子也难过啊。你是不知道,自从上次为兄与你二伯策划干掉李潜的事失败后,家族里就有不少人质疑你二伯和为兄。若非你二伯还有些威望能镇住他们,只怕你二伯和为兄早被人赶下去了。”
崔仁全当然清楚这些,因为他也参与了那次刺杀李潜的行动。当初在大谷关,他奉命带领弓箭手埋伏在谷底两侧的山坡上准备用弓箭伏击李潜一行人。原本这是件轻松愉快的差事,如果运气好将李潜射杀在谷内也不是不可能。可万万没想到,李潜竟然用几文钱一个的藤筐当盾牌,破了崔仁全布下的弓箭伏击崔仁全见事情不妙,果断下令撤退,并将借来的弓及时还了回去。事发之后,由于崔仁全补救的及时,借给他们弓的那人没受到牵连,为崔氏保存下了一份很重要的力量。因为处置得当,崔仁全受到了族中长辈的一致夸赞,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成了洛阳方面新的主事人。虽然崔氏在洛阳方面的力量被恼羞成怒的杨恭仁一番大清洗,实力早不如从前,但洛阳毕竟是仅次于长安的重要所在,在那里当主事人也算是家族中的封疆大员。再者,家族想要壮大,必然会加强洛阳方面的力量,崔仁全只要能坐稳这个位置,日后定然前程似锦。
正因当初听崔仁全从了楚先生的交代,及时背着崔敦义做了补救,他才有今日的地位,所以听到崔仁愿提起这段往事,崔仁全生怕崔仁愿怨恨他背着崔敦义干了那些事而心中生恨,立刻加了几分小心,同时抓紧想一番说辞,准备在崔仁愿质问时进行辩解。
不料崔仁愿说完这事话锋一转道:“你二伯何曾吃过这样的亏?所以,你二伯一直计划着拔掉李潜这颗眼中钉。这不,前些日子终于找到了机会。”
崔仁全立刻眼睛一亮,道:“大兄让小弟来莫不是想拉小弟一同对付李潜吧?”
崔仁愿望着崔仁全,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慌张,心里暗骂了一声,没出息的东西,脸上却lù出微笑,摇头道:“当然不是。眼下你二伯还没计划对付李潜。这次请你来乃是为了另外的事。”
崔仁全道:“不知到底是什么事,让大兄一直拐弯抹角不肯名言?莫非是二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成?”
崔仁愿道:“四弟休要胡言乱语。事情是这样的,你二伯前些日子突然中风……”
“啊”崔仁全心中狂喜,“噌”一下子跳了起来,脱口而出道:“这是真的?”
崔仁愿被崔仁全的反应下了一跳,诧异地望着他,吃不准他是在担心崔敦义的安危还是幸灾乐祸。崔仁全看到崔仁愿的眼神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连忙悄悄拧了自己的大tuǐ一把,直疼的两眼泪光闪烁,“小弟太担心二伯的安危了,听到二伯中风一时心急如焚,让大兄受惊了。不知二伯现在可安好?”
崔仁愿心里根本不相信崔仁全会牵挂崔敦义的安危,只是他现在有求于崔仁全,不得不对他坦诚相待,于是他暂且放下对崔仁全这番拙劣掩饰的恶心,道:“多谢四弟牵挂,你二伯多亏救治的及时,现在已没有xìng命之虞,只是现在元气大伤,恐怕不能再操持商号的事了。”
崔仁全听了心中顿时翻起滔天巨*。崔仁愿说的很明白,崔敦义已不能胜任大丰商号的主事人一职,那么家族高层将面临新一轮洗牌。崔敦义出局是板上钉钉的事,只是谁将替代他?
崔敦义本身没什么官爵,但他无论是在朝在野都拥有极高的地位,掌控着极大的权利。这种权利的根源并不是来自朝廷的任命而是来自博陵崔氏的名望、地位和影响力。但,并不是所有博陵崔氏的人都能享受到博陵崔氏这个显赫姓氏带来的名望、地位和影响力。真正能够享受这些好处的只有那些在家族中拥有极高地位的少数几人。阀主是门阀的首脑,也是门阀第一人。他能够当仁不让的享受到这些。其次便是掌控家族经济命脉的主事人。博陵崔氏的经济收入超过七成来自大丰商号,崔敦义之所以在朝在野都拥有极高的地位和权利,便是因为他是大丰商号的主事人。除了这两人之外,还有家族的族老可以享受到家族名望、地位和影响力带来的好处,除此之外再无他人可以享受到。小一辈人想享受这些只能跟在老一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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