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兴财听了二话没说,当天就去安邑坊看了一下,然后通过李潜从将作监请来营造工匠,商议如何改造。李潜将这些事扔给梁兴财后,便每日点卯当值,下了值便回家陪着两位如huā娘子,一起教导孩子,当起了好丈夫,好父亲的角sè。
时光飞逝如白驹过隙,一转眼便是一个月过去了。一个月前发生的一切已经变得很遥远,坊间里的闲人们对那些事的议论也渐渐平息,似乎当时的一切都成了过去。百姓们就是这样,对于刚刚发生的那些新奇的事充满了兴趣,以满足猎奇心理。而且亦会向他人津津乐道,以满足受人敬慕的虚荣心。等事情平淡了之后,再回头想想,那些事其实离他们的生活遥远的很,远不如米粮、蔬菜的价格与自己更密切。只有当事人和少数一些怀有特别兴趣的人还在密切关注此事。因为他们心里都很清楚,这事,没完。
九月二十(甲申日),老许回来了,而且还带来了段迁的儿子赵翊以及丁雷的幼子狗儿。李潜看到这两人便明白了段迁和丁雷的心意。虽然他们两个在给李潜的信里恳求李潜给赵翊谋个出身,让狗儿见见世面,其实他们分明是将赵翊和狗儿当(成)(人)质送给李潜。
李潜询问了几句赵翊的功课,便让庄小虎带他去客房休息。赵翊走了之后,一直非常局促的狗儿更加紧张了。
李潜微笑着问狗儿道:“狗儿,你上学了吗?”
狗儿紧张地望着李潜,轻轻点了点头。
“都学了什么?”
“千字文。”狗儿的声音实在太小了,跟蚊子差不多。幸亏李潜听力过人,不然还真听不清楚他说的什么。
“你父亲有没有正式给你去大号啊?”
“有,叫丁彦。”狗儿的声音依然还是那么小。而且随着李潜的询问,狗儿愈发局促了。
李潜见状便让人带他下去休息。而后李潜便考虑该如何安置这两人。赵翊好说,他与马三奎的儿子马成屹的年龄差不多,正巧马成屹今年也该参加制举,李潜原计划让徐方平帮忙指点一下,干脆一事不烦二主,将两人统统交给徐方平算了。只是狗儿的情况不太好办。若是他小一点,只有六七岁的话,李潜到可以将他留在身边与小麦粒作个伴。若是再大些可以送到柴绍府上给柴令武作伴。
想了好一会,李潜想到了办法。他决定将狗儿送去牛大叔那里。牛弼因为要训练选锋营,时常不在家。牛大叔和牛大婶寂寞的很。再者,狗儿的年纪虽小,不过体格不错,若能拜牛大叔为师,也不枉丁雷一番苦心。等过几年,狗儿长大了,若是愿意从军就让他去追随牛弼,若是不愿意安排在钱庄就是,如果合适的话也可以将他培养成自己的亲信。
想到亲信,李潜暗叹一口气。眼下他极缺年轻可靠的心腹。马三奎、谢志成、老许、梁兴财、段迁、丁雷这些人虽然有能力也很可靠,可他们毕竟都一把年纪了,最小的马三奎都四十多了,最大的段迁都六十多岁了。等过几年,他们想为自己效命也力不从心了。所以,眼下他要尽快培养年轻心腹,免得到时无人可用。只是,人选从哪里来呢?
*注:其实唐朝,特别是初唐年间,帝王并非影视剧里演的那样口含天宪金口玉言说一不二。贞观年间,如果没有门下shì中的副署,李世民连圣旨都发不出去。相对与后世帝王的高度集权,唐初的治国模式才是现代民主诞生前最合理的模式,唐王朝的衰落主要原因是宰相制度的改变。贞观年间,尚书省的两位仆射和门下shì中、中书令、御史大夫都是宰相。也就是说无论谁担任这些职务都能行使宰相职权。另外还有加了参豫政事,参与朝政等等的也算是宰相。到后来就没有哪个位置是宰相专设的了,只有加了同门下三品平章事的才算宰相。皇帝想让谁当宰相就给谁加个同门下三品平章事的职衔。如果皇帝不高兴了,直接撤去他的这个职衔,他就不是宰相了。也就是说宰相成了临时工。为了能保住自己的相位,那些临时宰相只能顺着皇帝的心意办事。君权没了限制才使得国家命运寄托在帝王的才干上。更严重后果的是大臣对君王没了忠诚,而君王不再信任大臣,于是便倚仗宦官来制约大臣。君权相权的斗争结果却便宜了那帮阉竖,可惜、可叹、可悲、可哀
第二卷大展宏图事可期 第二三四章病危
第二三四章病危
李潜首先想到是此前在信都从段迁手里解救出来的那些孤儿。当初他便准备把这些孤儿交给梁兴财培养。不过,现在他与段迁的关系发生了变化,那些孤儿还是交给段迁培养比较合适。不仅是那些孤儿,原本抓来的那些工匠也不能让给其他商号了,也得留给段迁使用。
只是那些孤儿现在还小,最大的也不过十多岁,想让他们派上用场至少也得至少七八年以后。在这期间李潜面临严重的人才短缺。
从各商号征集人手倒是可以,相信李潜把这个消息透lù出去这些商号都得争着抢着给自己送最好的人来。只是,这些人都打着那些商号的烙印,无论他们多么服从李潜的命令,但骨子里肯定还是偏向自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帮人渐渐成为钱庄的骨干之后,钱庄有可能面临分崩离析的危险。这些问题李潜心里非常清楚。
其实在梁兴财身上也有这种隐患。他现在是钱庄事务的二把手,李潜将大权几乎都放给了他。不过,李潜对他并不担心。因为梁兴财的位置摆在那里,要直接对李潜负责。即便李潜没有刻意盯着他,他也不敢暗地里搞小动作。再者梁兴财的年纪也大了,不具备时间优势。
李潜思忖了许久也没想到一个好办法,只能暂且先把这事放下。因为这件事李潜体会到了孤家寡人的难处,心里暗暗羡慕起世家门阀来。别的不说,单就可用人才而言,世家门阀就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且子弟天然就具备对家族的忠诚,只要有能力就能放心使用,无须过多担心(象卢照全这种情况在世家门阀中极为罕见,且起因也并非卢照全对家族不忠,而是家族抛弃了他)。反观自己,孤家寡人一个,能够完全予以信任的只有牛弼一个从小长大的玩伴还有两个老婆。牛弼现在前程远大,且xìng格也不适合从事钱庄事务。两个老婆要相夫教子,而且为了避免某些人别有用心的攻讦,李潜也不打算让她们参与到钱庄事务中来。
当然,师父梅宗际以及梅家的人也是可以充分信任的,只是梅家有自己的事业,能将老许(他可是梅宗际的臂膀)和庄小虎等人交给他,已是很大的支持了,他怎么好意思再向师父开口?人才可不是青菜萝卜,一个忠诚可靠能当大用的人才得huā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来考察培养,梅家给了他一个自己就少一个。
第二天,李潜带着赵翊去了马三奎家。马三奎在大谷受了重伤,后经李潜的及时救治脱离了生命危险。不过伤势依然很重,一直在家休养。这期间李潜去看望了几次。
李潜来到马三奎家,看到他在儿子马成屹的搀扶下正在院子里散步。李潜心中大安,远远第就大声笑道:“三哥,你能活动了?真是太好了。”
马三奎看到李潜进了院子,连忙让马成屹搀着他迎上来,拱手道:“阿郎,你怎么来了?”
李潜拉着马三奎的手到:“我心里一直挂念三哥的伤势,只是这两日一直没脱开身,没能来看望三哥,三哥莫怪。”
马三奎拉着李潜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坐下。马成屹因一直搀着马三奎没来得及与李潜见礼。直到马三奎坐下后,马成屹才躬身行礼道:“见过李叔叔。”
李潜笑道:“免礼。三哥,你有成屹这个孝顺儿子可真让人羡慕。”
马三奎感慨地道:“是啊。这些天若不是他衣不解带的伺候我,我哪能好这么快。对了,阿郎,这位是。”马三奎看到一直垂手立在李潜身后的赵翊问道。
李潜介绍道:“他是赵天德(段迁)的儿子赵翊。赵翊,快来拜见你马三叔。”
赵翊恭敬的向马三奎躬身长揖道:“小侄拜见马三叔。”
马三奎一直在养伤,不知道段迁的事,听到赵翊是段迁的儿子不由得吃了一惊。他疑huò地望着李潜。李潜给了他个眼sè,马三奎回过神来,连忙还礼道:“赵公子免礼。”
李潜又为赵翊介绍道:“这位是你马三叔的儿子,马成屹。你们两人年纪相仿,日后要多亲近。”
赵翊拱手道:“见过马兄。”
马成屹亦拱手道:“见过赵兄。”
等他们见了礼,马三奎道:“成屹,去摘些葡萄来给你叔叔和赵公子尝尝,顺便取些淡酒来。”
李潜也吩咐赵翊道:“赵翊,你去帮帮成屹。我与你马三叔有事要谈。”
两人点头应下,结伴离开,一边走一边低声交谈。
等他们离开了,马三奎急不可耐地道:“阿郎,赵天德不就是咱们从信都抓来的那个段迁吗?他的儿子怎么会在你身边?”
李潜当下便将回到长安后发生的事情向马三奎说了一遍,马三奎这次明白其中的曲折。他思忖了片刻有些惭愧地道:“早知卢公子也会跟随阿郎,当初就不该下手那么狠了,现在卢公子残了一只手,我可怎么好意思再与他见面?”
李潜安慰他道:“此一时彼一时。若非当初你下重手,事情也不会向着对我们有利的方向发展,自然也就没有卢兄追随我的可能。所以,三哥不必自责。卢兄也说了,咱们是不打不成交,这事他不怪你我。”
马三奎点点头,道:“话虽这样说,可我这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
李潜摇摇头,道:“三哥不必如此想。你受了一身重伤不是也有他们的原因吗?你们算是扯平了。其实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那些贪心不足的家伙。眼下三哥最重要的是抓紧养好伤为我分忧。说实话,没了你这个左膀右臂,我还真不习惯。”
两人之间xìng命都可以为对方抛弃,所以根本用不着说什么可以拉拢的言辞。听到李潜这样说,马三奎知道李潜真的很却人手,便道:“半个月左右我就恢复的差不多了。”
李潜摇头道:“三哥莫要逞强。年前你在家好好养伤,等年后钱庄开业了你再去也不迟。对了,成屹明年就应该参加制举了,正巧赵翊也要参加,我准备过两天带他们去拜会一下徐大兄。徐大兄现任中书shì郎,声名远播,我想他的推荐应该很有分量”(唐初的制举并不严格,考卷也不誊抄糊名,士子的名气对是否能取中影响很大。所以参加制举的士子多在考试前拜会朝中大员或文坛宿耆,以图能得到他们的提携,提升自己的知名度)。
马三奎大喜道:“好啊。若有徐shì郎推荐,他们取中的把握就大了许多。”
李潜与马三奎约定好此事,又与马三奎闲聊了片刻,用过饭后才带着赵翊离开。他还特意叮嘱赵翊有时间多来找马成屹聊聊增进一下感情,日后也好互相帮衬。赵翊早就得到了段迁的叮嘱。虽然知道自己家中的这番劫难是李潜一手造成的,不过明白了其中的是非曲折后,赵翊却对李潜恨不起来。因为换做他处在李潜的位置,只怕不会轻易饶过自己一家人。只是,即便恨不起来,赵翊对李潜心里也还有些疙瘩。所以一直以来赵翊对李潜只是保持恭敬,却并不亲近。今日看到李潜为他的前程奔走,他心里忍不住产生了一丝愧疚。
李潜回到家中时天sè已黑,李潜更衣后准备检查一下两个孩子的功课,这时庄小虎忽然急冲冲跑来,道:“阿郎,马大贵求见。”
马大贵?李潜一愣,赶紧吩咐快请。过不多时,伴随着局促而沉重的脚步马大贵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李潜面前。李潜看到马大贵满脸悲戚,双眼肿的跟铃铛似的,立刻心生不好的预感,连忙道:“马兄,怎么了这是?”
马大贵悲声道:“三叔……三叔不行了。”
李潜立刻如五雷轰顶一般,脑子里一片空白。这,这怎么可能?上次见马三宝时他身体还tǐng好的,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呢?
过了片刻李潜回过神来,一把抓住马大贵喝道:“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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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大贵泣道:“三叔这些年就有xiōng口疼的(毛)病,不过只是偶尔发作。我跟三叔说了多次让他找大夫把把脉看看是什么原因,可他就是不听。今天,马祈回来,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开心地喝酒。喝着喝着他忽然说xiōng口疼,我和马祈赶紧扶他起来,给他揉xiōng口。可谁知他刚站起来就脸sè苍白,两只手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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