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将挡在路上的那些乱枝杂草、枯藤黄叶全部砍倒拨开,正试图在一片原始丛林中开出一条路来。在他身后是一人身穿灰布麻衣,眉清目秀,虽然走得是一步三喘,却坚决拒绝旁边一名身穿绿衫红裙的美丽女孩的帮助,坚决自己一人努力向前,跟随前面的开路之人。那女孩虽然也走得甚为吃力,但望向此人的眼神中却透出敬佩和怜惜,又偶尔抬眼看着前面的开路之人,眼神则显得甚是温柔可人。拉在最后的则是一个少年,走路蹦跳着,手持一张相同的杨木弓,虚搭着一只利箭,警惕的四处张望着,提防在无人的草丛深处突然闯出的野兽飞禽。
这一行四人正是蒋锐侠蒋锐霆兄弟俩和顾羽裳、颜云放四人。蒋锐侠一门心思想早点根治颜云放落下的病根,同时也好打点值钱的野味换点钱做聘礼;颜云放也是心里想早点恢复内力,因此同样地毫不停留催促着蒋锐侠兄弟一起上山;而顾羽裳被蔡亚炯吓坏了,也想离开村子到山里躲一躲,因此他们四个人当天回到蔡家村,粗略收拾了一下必要的武器工具,第二天天不亮就起个大早,直奔莲花岭而去。
卯时出发,此刻已是午时,足足走了四个时辰。一直呆在山里做猎户的蒋氏兄弟倒还不觉得时间过的有多漫长,但对于第一次进入深山的颜云放和弱质娇柔的顾羽裳来说,这四个时辰简直就赛过了一年;不过颜云放性子倔强,不愿服输,而且心中也存了求药的希望,是以仍拼命咬牙坚持,顾羽裳则就没有怎么安静了。她本来就不过是凑个热闹,顺便躲避蔡亚炯的纠缠,几个时辰的山路下来,纤纤素足早就被打出了连串的血泡,身上衣衫也给那些锋利的草叶划破,其中有一次不注意,俏脸上甚至被带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痕;而那些路边窜出的野兔山猫什么的,更是把顾羽裳吓的不轻,好几次把蒋锐侠牢牢保住,让他动弹不得;最后蒋锐侠实在没有办法,干脆自己跑到前面远远的伐树劈草,当开路先锋去了,把一个翘嘴赌气的顾羽裳扔给了自己的结义兄弟。
此刻四人刚刚越过蝎子岭。蒋锐侠见顾颜二人实在疲惫乏力,遂提议在蝎子岭上歇息片刻。顾羽裳闻言立刻一屁股坐在一块突出的大石上,丝毫也不顾忌是否还有淑女风范;颜云放也双手叉腰,大口的喘着粗气。而蒋锐侠则纵目四顾,找到一块地势较高的小坡,几步爬了上去,方才放松下来,浑身扭动几下,舒缓舒缓筋骨。颜云放见状,也跟着用力爬了上来,和蒋锐侠一起站在蝎子岭的山头,极目远眺。此刻在云雾中影影绰绰可以看到的一片连绵不断的山峰,蒋锐侠告诉颜云放,那才是燕回山的真正主脉;而在那片山峦中,其中一片黑影如擎天巨柱,耸立甚高,在它附近,散落着大致呈半环状的山谷和山脊,围绕着这座高峰;而这些山谷山脊彼此间则“犬牙交错”,俨如莲花花瓣绕着莲花花蕊一样,这正是几人要去的最终目标,莲花岭。
看到这般景色,颜云放不由倒抽一口凉气。看那路程,绝对不是一两天可以到达的;更不用说环绕在莲花岭四周的那些各式各样奇形怪状的山石峭壁了。想想刚听到顾匣峰介绍说这莲花岭是七壑十八险的时候,自己还不以为然,认为凭借毅力可以轻易克服;现在方知这天地的造化,自然的威力,岂是自己可以奢谈轻易征服的?就是方才这短短的四个时辰的山路以让自己如此难堪,那后面的那些天险绝地又该如何征服呢?颜云放缓缓地坐到了高地上,脸上现出了茫然和惊奇。
蒋锐侠却没有注意到颜云放失落的神色和悲哀的眼神,兴奋地大叫道:“君弥,你看到没有,莲花峰的八朵花瓣今天都看得清清楚楚的。我记得村里老人说过,八莲齐现,静待有缘;看来我们铁定是有缘人啊,肯定能顺利到达莲花岭百泡泉的。你说是不是,君弥?”
坐着休息了一会的顾羽裳这刻缓过劲来,听到蒋锐侠说的如此开心兴奋,也几步小跑爬上高地,抬起小手搭在眼上,努力垫起脚尖向前望去,嘴中还不停的说:“让我也看看,让我也看看。我记得说的是八莲齐现,仙子下凡,我要看仙子哦……”这一句话说的蒋锐侠苦笑不得,没好气道:“什么仙子下凡?乱七八糟的……”
顾羽裳闻言,侧过头,小瑶鼻一皱,恶狠狠的瞪视着蒋锐侠,那凌厉的眼神让蒋锐侠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蝉。突然,顾羽裳回过头去,不理蒋锐侠,嘴中嚷道:“侠哥哥,你把我抱起来,我要好好看看八瓣莲花;林大婶可是告诉我说的,要是有机会看到莲花岭的八朵花瓣,女人会如沐春风,变的更加漂亮;男人则会焕然一新,身体健壮,百病全消阿……”
看着满脸天真烂漫的顾羽裳一幅憧憬的模样,蒋锐侠无奈,嘴里暗暗嘟哝一句:“不知所云,以讹传讹”,脸上如喝醉酒般现出一砣晕红,踏上一步,伸手一把抱在顾羽裳的盈盈小蛮腰上,触手处只感到纤纤一握,柔弱无骨。蒋锐侠脸上红晕更盛,遂双臂用力,肌肉贲出,将顾羽裳一个娇小的身子高高托起。灿烂的阳光映照在顾羽裳兴奋激动的小脸上,显得格外娇艳妩媚。顾羽裳将双手斜举向上,恍如要去拥抱群山,脸上现出陶醉,小鼻孔不停的用力呼吸着这山巅的清风,格外沁人心扉。眼睛微闭,却又能看到那贪婪的眼神,似乎要将这壮美景色全抓入眼中。此情此景,却将站在一旁的颜云放看的醉了。
三人定格在这山顶的阳光之中,都痴陷沉醉在各自的美妙之中。这边蒋锐霆枯坐了半晌,见三人仍然在那里发呆,不由无名火起,忍不住跳了过去,用尽全力大喝一声。这声大喝顿时如雷霆霹雳,将三个泥塑木雕一下都震活了过来。蒋锐侠猛的放下顾羽裳,此刻才感到双手举起顾羽裳这么长时间早就已经酸麻不堪,但心中却不停回味那触手而来的温柔细腻,纤细婀娜;顾羽裳则满面羞涩,似乎现在才反应过来刚才和自己的侠哥哥是已经有了肌肤之亲;而颜云放则将自己的头转到一边,为刚才自己的失态痛悔不已。此刻的顾羽裳更显得娇艳异常,让颜云放心中为之一动,但旋即想到顾羽裳的身份,又不禁为自己的动心感到懊恼。
三个人各怀心事,陆续跳下高地。蒋锐霆顺手将自己取出了几块干粮分丢给三人,自己带头向前走去。蒋锐侠接过干粮,从腰间取出水壶,拔开壶塞,先递给顾羽裳,自己则就这么干吞起来。顾羽裳小口抿了点水,见蒋锐侠将干粮吃的狼吞虎咽,轻笑一下,又将水壶递了回去。蒋锐侠吞下干粮正觉哽在喉间,二话不说,将壶嘴凑在嘴边,咕咚咕咚的大口喝将下去,而多余溢出的水则沿着唇边流到腮下。顾羽裳见他狼狈,更是笑出声来,清脆悦耳;顺手从腰间抽出一张白手绢,将蒋锐侠颌下的水滴擦拭干净。蒋锐侠此刻如被雷击,不敢稍动,直待顾羽裳收回手去,方露出憨直的笑容。
一边的颜云放会心一笑,但没来由的又觉得心里一痛,遂也就手里的干粮大口吞咽起来;但他本是富家子弟,又何尝吃过这种山民用红薯混合干藤做成的干饼,只觉是如此干涩难咽;团在口中苦涩无比,喉里似有万千阻力,更让他无法将之吞下肚去。
顾羽裳目不稍睫的看着蒋锐侠,心中甚是开心。一转头却看到颜云放一脸的苦相,不由大笑起来。蒋锐侠一看颜云放这个样子,心里了然他是吃不下这山民食用的干粮,马上将手中水壶递过,并示意道:“君弥你尝尝,这壶里是山里取的甘泉水,你喝点下去,再吃这些干粮就好受多了。”
颜云放感激的看了蒋锐侠一眼,接过水壶,也咕咚咕咚连喝了好几大口,再试着尝试这干粮,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以下咽了。递还水壶,蒋锐侠朝二人招招手,道:“现在是时候继续前进了。我们争取今天晚上能赶到玉渊寺去,在那里可以打个尖歇歇脚,不然就只有露宿荒郊野外了。来,我们走吧”。说罢,示意顾颜二人先行,自己在后持弓警戒,沿着蒋锐霆奋力开出的山路,向着莲花岭继续前行而去。
“过这莲花岭,最险的一关叫铁线壁,也就是在那山壁之上开凿了一串可以搭手的浅洞,听说是当年的古人为了去莲花峰,花了足足三年时间,死了七个人才开凿出来。而人要过去只有靠攀附这些深浅不一的洞穴才行;山壁不算很宽,但也有三十来丈;若半途跌下去,则是万丈深渊。若不走这铁线壁,却又没有其他道路可以通往莲花岭。当年很多人想到莲花岭求药,都是被阻挡在这个天险之前的”。蒋锐侠一边慢慢陪着直喘大气的顾羽裳和颜云放走着,一边把自己记得的所有有关莲花岭的传说都一一道来。
颜云放听到这里,停了下来,大吸一口气,缓和了一下几乎要停歇的呼吸,方缓缓道:“我想,你说的那些浅窝应该是当年所修栈道被毁后留下的遗迹。你想啊,在石壁上打出石窝,如果就是让人这样强行攀附过去,那和没有石窝又有多大区别?反正就是没有石窝,石壁上也总有些缝隙阿突出的,总可以用力攀附过去。所以我认为这必定是栈道所用。前人在石壁上打出小洞,然后将木桩用力栽在洞中,再在木桩上铺上木板,这样就可以在无路的石壁上铺出一条道来。不过为什么这个栈道会被毁呢?天灾还是人祸?那就不是我可以猜度的了。”
一旁的顾羽裳拍手叫好道:“颜大哥,你真厉害,居然知道这么多。这个传说我都好早以前就知道了,就是想不通为什么要在石壁上打洞?”说到这里,顾羽裳俏眼一瞥,横了一眼蒋锐侠,道:“这个笨蛋侠哥哥,居然给我说那些人打洞就是为了好在石壁上爬过去。我就想,那有人那么笨的,都以为自己是壁虎阿?那么高,不留神就会跌下山摔死,亏他想得出。”说到这里,双眼露出崇拜的眼神,又对颜云放道:“颜大哥哥,你以后能教我这些吗?好有意思阿……”
颜云放忙不迭直摇手道:“千万别这样说,我担当不起,到时候你侠哥哥要把我给活活打死,哈哈”,说到这里,自己也笑了起来,朝蒋锐侠道:“公义,你看嫂子想拜我为师,我可不好办哦。”
蒋锐侠浑厚一笑,将手中木弓往肩上一背,道:“羽儿要学是好事情啊,你这个当小叔的可不能藏着掖着哦。依我看阿,你就当这个老师好了。”
他话音未落,顾羽裳已经一脸顽皮的冲着颜云放,两只小拳头一抱,做了个拱手礼,嘴中清脆利落的道:“颜夫子再上,受学生小女子顾羽裳一拜“,话音刚落,就吐了吐舌头,扮了个怪相,显得无比可爱。
颜云放苦笑一下,只有道:“免礼免礼了,我教我教就是了”。说完又冲蒋锐侠道:“你就不怕嫂子喜欢上我了?恩?我可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一代美公子哦,危险的很啊。”
蒋锐侠闻言,双手急伸,一把把顾羽裳拉过来藏到身后,大声道:“那还得了,你要敢勾引嫂子,看我怎么收拾你。再说,我家羽儿专情的很,才不会那么容易移情别恋呢,你想都别想。”话音未落,顾羽裳已经红着俏脸,在蒋锐侠背后用两只粉拳狠狠的捶在蒋锐侠宽口的肩膀上,蒋锐侠虚作满脸痛苦状,一矮身躲过了顾羽裳的狂轰滥炸。颜云放见状,大笑起来,道:“看来我是没有机会了。二位,不要在我面前这么亲密嘛,看得我都想找个老婆了,嘿嘿。”
他这句话一落,顾羽裳立刻来了兴趣,停止对蒋锐侠的追击,冲蒋锐侠道:“颜大哥,我可有一个好介绍哦。阿聆是我们村子里最漂亮的女孩子,和我又是最好的朋友,我把她介绍给你吧,你一定会喜欢她的。”
颜云放饶有趣味的盯着顾羽裳,直到看的顾羽裳有点拿捏不准他的意思的时候,才调侃道:“这个阿聆有我们的羽儿漂亮吗?我看才不可能呢,呵呵。像羽儿这样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大美女,可惜是我嫂子,不然……哼哼,还轮得到公义兄,对吧?”,又饶有趣味的看着顾羽裳和蒋锐侠。
顾羽裳没想到颜云放说话这么直白,顿时闹了个大红脸,马上躲到蒋锐侠背后。突然又伸出头来叫道:“哼,我不理你了。好心好意说给你介绍,你老是取笑我,我不来了。”
颜云放哈哈大笑,看看蒋锐侠一直在旁微笑,伸手拍了拍蒋锐侠肩膀,道:“呵呵,大哥,我实在佩服你的很,你的福气好啊,娶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蒋锐侠嘿嘿笑了笑,道:“不过我觉得蔡亚聆真倒是一个很好的选择阿。村里人都说我们蔡家村有两朵鲜花,一朵是羽儿,还有一朵就是阿聆了。你要是想认识她,我可以让羽儿给你介绍介绍哦。”
颜云放微笑道:“那也好,这是个不错的提议,我相信公义大哥的眼光。你看我的嫂子,多不错,多体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