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把江近灌醉了……
想到这里,木萧偏了偏头:“江总,不喝点酒吗?”
江近拉开椅子的手一顿,看着她,似乎在确认答案。
木萧硬着头皮:“菜这么好,不能辜负嘛……”
她知道江总心里在想什么,多半是觉得她动机不纯。
先前伪装得像朵清纯小白莲,这会儿一独处就原形毕现,像个狐狸精似的,用的还是灌酒这等低劣的手段。
不过现在也顾不上这么多了。
大不了回头换张脸再来嘛,不必爱惜“姜薇”的人设。
就在木萧以为自己会被江近扫地出门的时候,他却出乎意料地走到了酒柜边,手里拿了一瓶红酒,转头朝木萧确认:“这个可以?”
事情这么顺利,木萧差点结巴了:“……可以。”
其实她很想说要不来瓶酒精度更高的白酒?毕竟见效快。
但是红酒一向有调节气氛的作用,“姜薇”要跟江总喝红的,还可以解释成有点女人的小心机;但她要是提出灌白的……画面就很诡异了。
又不是大老爷们街头撸串。
江近在对面坐下,看她的眼神有点意外:“你酒量很好?”
木萧睁眼说瞎话:“不好,就突然想喝个酒。”说着说着,她忽然灵机一动,给自己补了场戏,转了副怅然若失的神态和语气:“其实吧……我失恋了。”
江近倒酒的手顿了下,然后他迅速偏过头去,佯装咳嗽的样子,用手背掩了一下嘴角的笑意。再转回来的时候,脸上已经看不出一丝端倪:“哦?”
木萧说话的时候一直低眉垂睫,当然没发现江近的小动作,她继续很努力地演:“对不起啊,本来不想把这倒霉事说出来给江总听的……”说到这里,又犹犹豫豫地朝江近看了一眼:“要不我还是回去吧?”
江近:“……”
一天不见,居然还学会了威胁人。
“不要喝多。”虽然不知道她目的为何,不过江近自是不搭没理她说要回去的那句话,兀自倒酒,“我陪你喝一点吧。”
木萧应了一声,心里大喜。
她当然不会喝多了,因为她的目的是让江近喝多呀!
本来还愁怎么让江近也喝几杯,这下他主动提出来了,也就不用她再费脑筋演戏了。
职业演员都没她这么敬业。
酒瓶倾斜过来,木萧连忙双手推了推酒杯:“谢谢江总。”
深红色的液体满上来,江近给她倒了半杯,而他自己,也是差不多的分量。看来,果然是打算小酌怡情,浅尝辄止。
木萧趁他不注意,偷偷发微信问卫灿:【江总平时喝酒吗?】
既然平时生意上有点往来,卫灿多少应该了解。
【不喝。】卫灿那头的回复干脆利落。
木萧:【那有什么办法能灌他酒吗?】
卫灿的聊天框上的备注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但迟迟没有新消息发来。
木萧怕太久江近起疑,只得先把手机放回衣袋里。
“江总,我敬你一杯。”木萧举起酒杯,神情无比恳切,“说真的,今天我要和你道歉,打着陪你玩的旗号,其实是为了自己散散心。我喝干,你随意。”
这副喝酒的架势还挺熟练,江近不动声色地跟她碰了杯,看她还能怎么演。
木萧仰头将红酒一饮而尽,然后放下酒杯,目光落在江近身上,隐隐含着点期待。按说平常男士,在这个时候应该也喝光杯子里的酒,才显得有风度。
而风度这东西,江近向来是不缺的。
果然,在木萧的注视下,他淡淡笑了,将酒杯缓缓凑到嘴边,然后浅浅抿了一口。
真的就只是一口,木萧顿时怒了,这是在润唇吗!
照这个进度搞下去,对方不喝醉,她都要先撒酒疯扒画皮,原形毕露了。
木萧深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能慌,要冷静。
就在这时,她口袋里传来一下手机的震动,想到或许是卫灿的回复,木萧连忙拿出来看了一眼。
卫灿说:【简单,撩他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不出意外的话,下章江总要掉马了qwq
谢谢柒玖的地雷(●°u°●)? 」
第34章 三十四样
撩他?
木萧盯着屏幕上的那两个字; 像是忽然不认识了似的。
【男人嘛,都是很好套路的。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更不要说是邀请他一起喝酒的美人了。】卫灿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 【不过跟商场酒桌那样劝酒是不行的,你是女人; 就该发挥优势……】
这个省略号省略得十分意味深长; 木萧不再往下作理解,只回复:【谢谢哈】
卫灿:【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你要灌江总?】
紧跟着又是一条:【提醒一下; 注意营造气氛,什么红酒香薰蜡烛灯光; 该上的都上; 你懂的哟。】
卫灿开她的玩笑开上了瘾; 越说越离谱,木萧来不及回复,先揿灭了手机; 而后像怕被发现似的,看了看对面的男人。
说起来; 自己接近他最初的目的,应该也能勉强算作是……撩他来着。
这些天过去,路好像越走越歪; 但是此时此刻,却神奇地转回了最初的地方。
木萧抚了抚额头,感觉头有点痛。
早知道就应该把“姜薇”画成个妖艳大美女,波浪长发勾魂眼的那种; 即便面瘫着也能撩人,可以弥补一下技术上的不足。
她不过是一个会变脸的画皮,老天爷也没教过她撩人呀!
木萧兀自头痛,全然不知自己此刻的模样,已经堪称撩人。
她酒量虽然不小,但易上脸,半杯红酒,脸颊已然有些绯色,像擦了腮红,眸光遮掩在长长的睫毛下面,不经意瞥过来一眼,好像藏了千言万语。
江近的喉结明显滚动了一下。
思索结束,木萧打定主意,在太阳穴上按了两下,然后抬起头,换了副笑意盈盈的模样:“江总,我还想喝。”
她语气把握得也到位,有股软软的鼻音,听起来好像在撒娇,又像是喝完酒之后的吐字不清。全看江近怎么理解。
真是这辈子都没有像这样说过话,木萧让自己惹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要喝了。”江近不动声色,看木萧能撒娇到什么程度。
木萧在心里默默捂脸,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手指:“就,就一小口?”
眉眼微垂,眼里还含着层薄薄的光,又可怜又娇媚。
这大概已经把她的毕生演技耗尽了,江近不忍再不配合,只得给她又倒了一杯,顺便把自己的也斟满。
有戏。木萧暗暗高兴,同时松了一口气——江总再不喝,她大概就只能撩着长腿坐到桌子上去了。
……
接下去似乎很顺利,木萧一直就以半醉不醉的状态跟江近喝酒,江近不喝的时候,她就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欲说还休的姿态。
江近大概觉得不好跟醉鬼一般见识,她敬的酒基本都干了。
不知道几杯下去,江近的眼里终于显出一点醉意。
只是,木萧左看右看,依然看不出一丝妖气。
木萧说不上自己是个什么心情——白忙活了一个晚上,最后发现对方压根就是个如假包换的人类,又有点庆幸,毕竟江总是人,总比他是妖怪好。
木萧大着胆子,探身伸手在江近面前晃了晃:“江总,你醉了吗?”
江近不说话,目光深深地将她看着,木萧咽了咽口水,本能地觉得他目光有点危险,连忙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过了一会儿,他才吐着气说:“没醉。”
这基本就是醉了。
他在用手按额头,眉毛微微皱着,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木萧盯着一桌没怎么动过的菜,忽然有点愧疚。
原来他这么不能喝。
木萧默默地挪动步子,到江近身边:“江总,要送你去休息吗?”
江近不回答。
“江总?”她小声试探,“去睡一会儿?”
江近还是不说话,木萧犹豫了一会,决定架他起来。江近显然还没醉得很厉害,被木萧扶着,也慢慢能走稳。
木萧自我开脱般地自言自语:“江总,不能喝你就别喝那么多呀。”
现在害她心里愧疚无比。
“不是你叫我喝的吗?”男人的声音低低响起,木萧吓了一跳,本能地偏头看他,却发现他也在看自己。
她从没以这样近的距离跟江近对视过。
鼻腔里几乎全是他的气息。
“那你就喝吗?”木萧不讲道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江近这么一副难受的样子,她也不怎么舒服。
虽然她恰是罪魁祸首。
“嗯,”两人这时候,刚好走到了客厅,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映着小花园里的树影,黑黢黢的,好像让室内也融入了夜色,江近的声音低沉而缓慢,“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你很像她。”
木萧心里一惊,下意识地往边上避了一步,结果她忘了手里还扶着江近,这么一避,江近整个人都失了平衡,幸好他用手撑了一下沙发的靠背。勉强站稳了。
木萧语无伦次:“江江江总,您喝醉了,要不就在这里休息吧。”
打死她她都不敢送江近回卧室了。
江近低着头,像要从那沙发上看出什么花来,木萧提心吊胆,末了听见他说:“也好。”自己也真的绕过沙发,不声不响地坐下了。
他阖着眼皮,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大概刚才说的是醉话。
木萧松了一口气,继而又忍不住打了一下自己的头。
她简直是造孽啊!
心里正乱糟糟的,又想到了江总只穿毛衣躺在这里,怕是要着凉。木萧起身往卧室去,准备给他拿床被子。
刚才江近说“你很像她”,联系他之前说过的话,木萧基本可以肯定这个“她”就是川都那个变戏法的女孩。
这么说来,江近招她做秘书,并不是因为他自己说的“小绒球喜欢”,而是因为她有那么几分像他惦记着的人?
木萧心想,我走的这是什么狗屎运,随便画了张脸,就跟江近的心上人撞了。
心情完全没有押宝押中了的雀跃,反而有点低落。
从头到脚都是莫名其妙的负罪感。
看得出江近并不是那种风流浪荡的人,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没能和当初那个女孩在一起,之后便一直单身,来者一律拒之门外。
最后好不容易遇到个眉眼甚至性格都相似的女孩,却发现这女孩某天悄无声息地就不见了。
世界上再也不会有她的身影。
木萧在脑袋里几乎把整个剧本都补全了,心想明天我该怎么面对江总?
以眼泪,以沉默?
她小小地哀嚎了一声,走进江近的卧室。
没开灯,借着月光,她下意识地环顾一圈。
房间以看起来很高级的灰蓝色为主,中央一张大床,铺着墨蓝的床单,窗户开了一半,凉风习习,掀起窗帘的一角。
靠窗的墙角上,挂着一件黑色的风衣。
起先木萧没怎么注意,琢磨着既然被子太大不好搬过去,拿件大衣盖盖也是好的,便走到衣帽架边上,伸手取下风衣。
这风衣质感很好,材质却太薄,木萧摇摇头,正想把它挂回去,目光触及风衣的内衬,忽然觉得血都凉了。
内衬上,绘的是繁复的花纹,各式符咒,绚烂又夺目。记得赵跟她说过,这样的风衣,调查局的每个人都有一件。
有那么几秒钟,手好像失去知觉一样,木萧血液上涌,却依然感觉脑袋空空。
她就像个木偶似的怔在了原地。
直到卧室的灯被谁打开,室内瞬间一派明亮。在灯光的刺激下,木萧瞳孔微缩,看见方才醉倒的男人抱着双臂,斜倚门框,眼里一派清明。
他看了木萧几秒,忽然挑起一丝笑意:“怎么,不继续撩了?”
第35章 三十五样
那一瞬间; 木萧脑海里忽然闪过很多画面。
大雨滂沱的黑夜,身穿黑衣的男人; 不紧不慢的步伐; 扭曲狰狞的怒脸,还有最后; 他无比冷漠的一句:“阴沟里的臭虫如果一辈子不爬上地面; 就不会被车轮碾死了。”
是赵。
他回来找她了。
为什么?
往事走马灯一样地刷刷飞过,最后定格在眼前大步走来的男人身上; 他的神情真奇怪,眉头紧皱着; 似乎带着焦急。
赵从来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木萧头痛欲裂; 渐渐分辨不清来人的脸。
朦朦胧胧中; 好像听见他在叫她的名字。
木萧。
那个男人已经走到了她面前,木萧呼吸骤然一紧,长久以来盘旋在头顶的噩梦就这么朝她砸了下来; 瞬时把她砸了个翻天覆地。
她止不住地往后退。
“木萧,木萧!”
木萧一个激灵; 终于清醒过来。视线模糊了一阵,冷风不知道从哪个方向灌进来,钻进袖口和脖子里。浑身都发冷。
回神之后她大口喘气; 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