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瑟过了不久就露了面。
“裘达尔,”那头的西瑟这会儿清醒不少; 身上皱巴巴的军服也换了件:“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就是确认一下你那边的情况,”裘达尔道:“我打算接下来一直紧急加速行驶,”
“我们已经在卡洛里特耽搁太久了,如果剩下的旅程不能弥补的话,梭罗星等不了这么长时间。”
“是该如此。”
西瑟也严肃起来,又侧头问一个技术员:“多洛拉,原定到达梭罗星是什么时间?”
“三日后,指挥官先生。”
“那我们还剩多少路程要走?”
多洛拉查了一下,随后恭顺的回答:“按照现在的速度行进,最少也要七天。”
“足够了。”
裘达尔接话:
“如果以卡洛里特丘磷为燃料的话,不出三日我们就能到。”
“可是战舰方面。。。。。。”西瑟迟疑了:“你这个想法是不错,但不知道战舰能否承受如此高强度的速度?”战舰建造的材料是以配合联邦出产的原油设计的,也更能配合燃烧原油产生的速度;而丘磷蕴含的能源比原油霸道,若是以它为基础,不知道机身能不能受得住。
“粗略计算是可以的。”裘达尔回答:“不过一旦机身出现问题,那就需要暂时缓下来让人出去维修。”
“也只能如此了。”
西瑟蹙眉,一只手锤了锤靠椅。不得不承认,裘达尔所说的无疑是最佳的方案。时间不等人,何况他们从主星出发时,梭罗星传来的战况就已经十分吃紧了——战场如地狱,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人死去。何况西里斯·塞茵特一向是不轻易请求的人,如果连他都开口了,那战况一定就到了非常严峻的地步,不容得他再硬撑下去。
再望屏幕那头的裘达尔,神色未见得比他好到哪里去,原本散落的金发束起,只留了几缕在两鬓,她双手/交/叉,指尖/捏/紧,看样子也是心情复杂。
“不要太担心。”
最后,反倒是西瑟来宽慰裘达尔。
“我们一定能办到的。”
他忆起西里斯·塞茵特与裘达尔的关系——要知道塞茵特将军的儿子沃伦·塞茵特正是裘达尔的未婚夫。而前段时间沃伦回归卡洛里特时,裘达尔更是亲自出去迎接,可见两个人感情深厚。
“那就这样决定了。”
裘达尔应承下来,话锋一转:
“西瑟。。。。。。你先不要跟主星联系。”
“我明白。”
西瑟点头,然后就结束了这场通话。
见屏幕快速消散后,裘达尔站起来,又冲着全船的人道:
“刚才跟费多安长官说的话,对你们同效。”
“恢复了通讯之后,你们暂时不要跟联邦主星联系,如果接收到了联邦发来的消息,全都转交给我,再做决定。”
“听明白了吗?”她问。
底下传来齐刷刷的应诺声。
等到裘达尔走出了总指挥室好一段路了,才有船员不明所以的开口问:
“你们说少将她为什么不要我们和主星联系啊?”这个心思活络的alpha一下子就把问题抛出来:“主星联络局是我们的导航之一,梭罗星要是有什么情况最先联系的也是他们——如果不和主星联系,我们怎么能保持信息畅通?”
“是啊。。。。。。”
接着又有几个船员附和。
他们的疑问马上就被一个船员回答了:
“原先设定的路线是从猎鹿者轨道走,完全的绕过玛莎星系,也就是说我们并不会到达卡洛里特。可是我们这下子不仅误打误撞的去了卡洛里特,还折损了一船战士,你若说其中没有蹊跷,谁相信?”
“猎鹿者轨道可是出了名的安全,”又有人接腔:“以前去梭罗星都是从那走的,无一次发生意外。”
“所以少将这样做是对的。”
第一个回答的船员又道:
“出现这样的事情,换做我也会选择查清楚再开启通讯——”
“毕竟在确认问题所在之前,谁都有可能是那个从中使绊的人。”
——
裘达尔出了总指挥室,就下到设备层里去了。
设备层虽然不像总指挥室,可它内部的精密程度连指挥室的各路触摸键都自愧不如。大大小小的设备竖立着,连着线和开关,还有无数闪烁的红绿点,透露出一股仪器才有的趣味来。
“卡文迪许少将。”今天值班的班长见到裘达尔就迎了上去。
“埃里克·芬里尔是在你们这儿吧?”
裘达尔问。她翻过了名单,在所有签到的人里埃里克·芬里尔的大名赫然在目,而他被分到了设备层。
“是的。”
班长对这个芬里尔印象还是很深的,一听裘达尔问,就答了。
说来也是没办法,飞船坠在卡洛里特后,他们的人员就显得格外紧张,最后为了加快修理速度,只好连埃里克这个被伊丽莎白公主“特别”吩咐过的特殊成员也算了进去,让他为飞船的维修出了一份力。
“埃里克·芬里尔。”
等裘达尔穿过一串的小道,终于在一个角落找到埃里克时,却见他正在调试一个变温器上的螺丝,穿的还是那身白色的军服,不过衣服明显灰蒙蒙的。
裘达尔把他喊下来,定睛一看,却见那个原本神采飞扬的青年已经大变模样了。他头发不再讲究的梳理整齐,乱蓬蓬的顶着,再见他因为修理满头大汗,放在原来肯定是要拿手帕好好擦一擦,结果这回直接用手背给擦掉了。
“找我干嘛?少将大人?”
埃里克满不耐烦的站定在她跟前,仿佛裘达尔就是来妨碍他工作似的。
“真是不一样了。”裘达尔挑眉,把他从头到尾一扫:“先前听琳达说你在设备层干的起劲,我还没信,结果还是真的。”
埃里克不答她,过了几秒又说:
“我知道你来找我干什么的。”
“那你说说,我找你是干嘛的。”
裘达尔笑了。
埃里克前后左右望了望,确定没人往这边看,才说:“换个地方说话。”见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裘达尔更是讶异了,不过还是顺从的跟他来到设备层最靠外的一个隔间里头。
“这里是我平常休息的地方,原本是个杂物室,不过一般没什么人知道。”埃里克说:“我没住以前那个房间了。”
“摄像头我已经屏蔽掉了,所以在这里说话是安全的。”
“干嘛要换?”
裘达尔问:“以前那个可是让琳达羡慕了好一阵,你也不是个能降低住宿条件的人——”
“怎么说换就换了。”
“那里不安全!”埃里克反驳,随后又说:“这些都不重要了。。。。。。接下来我要跟你讲的事情才是关键。”
“愿听其详。”
“出事那天,我给伊丽莎白公主通了话。”埃里克道:“很奇怪。”
“你要知道我是从不发表半点关于伊丽莎白公主不好的言论的,我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包括为她死亡——她是整个星际联邦最适合继承大统的人,英勇无双,足智多谋。。。。。。我愿意跟随她见证星际联邦的辉煌。”
埃里克出神的喃喃道。
裘达尔思忖,这倒是没有错。
埃里克·芬里尔从小是个孤儿,父母是小星球的战士,在一场冲突中皆战死,他在战场上被前来安抚群众的安德烈捡回去。可以说从这个alpha小时候开始,他就一直处于皇恩浩荡中,埃里克感激安德烈对他的爱护,后来长大了也如此忠心耿耿的为联邦着想。
而他会跟随伊丽莎白公主也就解释的通了:伊丽莎白是有目共睹的明日之星,在众皇子皇女中也是最有希望继承安德烈皇位的公主。
“可是那天发生的事情,我觉得很奇怪。”
“训练场倒塌后,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回房间,因为公主赏赐给我的东西在里头,这可不能丢了。”
“我跑回房间,奇怪的事情就发生了。存放赏赐的箱子大开着——你可别说是因为什么客观因素,东西倒塌之类的——我敢打赌,就算你们这飞船都毁的跟个破铜烂铁一样了,我的箱子也不会受任何委屈。而且我的密码只跟伊丽莎白公主提过。”
埃里克在房间里走了几步,又看向裘达尔:
“所以肯定是有人动了我的箱子,还从公主那知道了我的密码!公主怎么能这么做!”埃里克不可置信的喊了句,又信誓旦旦的说:“更奇怪的事情还在后头,如果那人是为了值钱的赏赐,可赏赐完好无损的在里头躺着。”
“可见这个人确实是想从我这儿拿个什么东西,但却不是那些赏赐。”
“而且我打赌那人肯定知道我折回了房间,也看到了箱子的情况——因为在我打算出门的时候听到了一阵脚步声。从那之后,我就小心翼翼的,能伪装就尽量伪装,混到人多的逃生舱里,直到飞船重新开始修理,我就顺势来到了设备层。”
“所以你想说明什么?”
“你这飞船上有/奸/细。”埃里克一语道破,“而且还是利用了伊丽莎白公主的那种/奸/细!”
“你怎么就确定不是公主故意为之呢?”裘达尔反唇相讥。
“这怎么可能!”埃里克冷哼一声:“公主是联邦未来的继承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直而正义的,她不可能会让人去偷我的东西。”
“只不过她心地太善良,容易被/女/干/人利用!”
第70章 忠诚而聪明
总指挥室的灯光微微亮着; 自带的调温器将室内的温度调试的刚刚好,两张椅子摆放到相称的位置,中间是一个红漆小几,上头又添了一瓶卡洛里特陈酿和两个高脚玻璃杯。
“虫洞?还就在不远处?”
头发花白的男人倚靠着垫子,沉吟半晌道:
“那个埃里克。。。。。。说的可是真的?”
“我已经查过了; ”裘达尔揉了揉眉心。
埃里克·芬里尔扬言他曾偷听公主与一个陌生人的谈话; 知道了这虫洞的存在。裘达尔原本是不相信的,可是派人去查还真有这么一个新生的虫洞。
想起埃里克·芬里尔信誓旦旦的脸; 她将探测的结果摆到库洛斯面前:“猎鹿者轨道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大型虫洞; 靠近西亚米拉星的第四号卫星罗拉——而根据埃里克所述; 那个虫洞正是连接着梭罗星附近的一个小星系。”
西亚米拉星球是一颗蔚蓝的水星; 她是裘达尔他们通过宽阔光亮的猎鹿者航道最后能遇见的一颗行星; 而她的第四号卫星罗拉; 更是早些时候被联邦的科学家推选出的“最适合abo繁衍的星球”。
得出这个结论不为别的,只因为罗拉星上存在一种极好的“助/孕/药/剂”——大丽树的果实,原先联邦就有人打算把这些果实运送一些回去; 可惜果实一旦离开母树太长时间,食用价值将大打折扣。再加上猎鹿者轨道离联邦还算遥远,运送费用高昂; 也就没有人愿意做这笔买卖了。
“那么,假设我们遵循他所言使用这个虫洞; ”库洛斯接着说完裘达尔未尽之语:“不出一日,便可到达梭罗星。”
“可你来找我,应该不止是因为这个吧?”库洛斯又道:“肯定还有别的什么事情。”
“你说对了; 我确实还有别的事情要告诉你。”
裘达尔望向他,神色严肃:
“战舰一旦到达梭罗星的港口,我希望你跟着疗伤的撤退军一起离开。撤退军即将前往的星球你不会陌生,是大通港——等到了大通港,想要去哪里都容易。”
“如果我要找个没有人知道我的地方,何尝不是轻而易举。”库洛斯摇摇头:“也更不会帮助你干什么了。”
“说到底,你还是不愿意我加入你们?”
裘达尔不为所动:“你所需要的飞船信息和伪造个人身份证明我都准备好了,到了那头自然会有人接应你。”
“你到新的地方安顿下来,就联系我。”
瞥了一眼库洛斯的神情,裘达尔补充:
“这还不是最好的时候。”她晃了晃酒杯,里头红色的液体跟着颤抖。
“你总说还没到时候,”库洛斯忍不住叹息:“可我看来就是一种推脱。”
“推脱?”
裘达尔缓慢的念着这个词,随后一抹嘲讽的微笑勾起:
“你觉得你有什么值得我推脱的地方?”
她换了个坐姿:“库洛斯,你可真是做科研做傻了,脑袋都不转动了。”见到对面的人抬头,裘达尔跟着挑眉:“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你可知。。。。。。这外头几十号人,都是怎么选出来的?”裘达尔目光沉沉。
“他们大多数都是曾经参加过帕蒂斯围剿的战士,那场围剿想必你记忆犹新吧。。。。。。虽然是打了胜仗,可我们的损失也很惨重——你研发出来的武器,那些仿版的复式28激光炮,曾经打到了多少联邦战士的身上。。。。。。而这些牺牲的战士里,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