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我还有一台肿瘤切除的手术。”季泽回:“早上还要早起。”
他没提今天的手术,也没提,阎墨手术室的失态。他和阎墨,也合作过一些手术,却从未见过,在病人快死亡时,如此执着的她。
他很担心,心里,也有些吃味。
阎墨见季泽还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啧了一句:“以后得贿赂贿赂曹院长,让他将你的手术都调到下午。”
“下午?”季泽明知故问。
“这样你的晚上···”阎墨顿住,脸凑近了些,一张笑颜展在他的眼前。她看到,季泽的耳骨又烧了一片:“季医生,你现在真像被无良村霸调戏的良家妇男。”
恰好红灯,季泽停了下来,他眼尾上挑,勾了勾唇:“是么?”
阎墨刚想回应,手就被季泽固住。他解了上衣的两颗纽扣,挺括精壮的肌肉,现在阎墨的面前。
阎墨直了眼,笑意更甚。
季泽拉着她的手,伸进衣内,冰凉的感觉灼烧着阎墨逆流的血液。她也不客气,挠着季医生美好的小肉体。
再抬头,只听季泽云淡风轻地回:“我允许你调戏我。”
第34章
红灯跳至绿灯; 季泽的车还未发动。
“怎么?”阎墨的指尖滞在他的锁骨,抬眼,和他对视。
季泽没有回答; 调转方向盘。车行至路边的小道,四周寂寥; 空无一人。他停下车,熄了火。
暮色已浓; 浓得像墨。小道边是划不开的静谧。他沉默着; 阎墨也跟着沉默,彼此之间,只听得到邦邦作响地心跳声。
阎墨伸手,去转车上挂着的钥匙。下一秒,季泽的手覆了上来。他望着阎墨,只有短短地一会; 他们便心领神会; 手从车钥匙滑到了对方的身上。
阎墨的唇很诱人; 赤红可口,季泽凝睇着那双距离他咫尺之距地唇; 还没思考便狠狠地咬了下去。
像是吃着童年嘴美味的软糖; 他的眼睛红丝一片; 双手从她的脖颈,一路向下,轻佻开她胸前的两粒衣扣。
阎墨蜷缩在他的怀里,格格地笑着:“季医生; 你真是衣冠禽兽。”
季泽停了动作,清冽地笑了笑:“既然这样。”他调低车座,倾身将她压在身下。
“我不禽兽一下,岂不是很亏。”
说着,他便开始去解皮带,腰际的两根完美的人鱼线,顺着肌理的方向,完完全全地展现在她的眼前。
阎墨修长的腿,环上他的腰,应承着他的轻推慢送。
“禽兽。”她扬着笑,敲了敲季泽的脑袋。
季医生与她十指交扣,听了这声轻唤,禽兽地更为厉害。
*
早上门诊结束,阎墨到茶水间灌了一壶热白开。普外科的小护士进了,拖着下巴第一句就赞扬了阎墨:“阎医生,我发现你最近年轻了不少。”
年轻···
阎墨嘴角颤了颤:“是么。”
小护士挽上阎墨的胳膊:“有什么独特的保养秘诀么?”
阎墨啜了一口茶,低声问:“你有没有,谈男朋友。”
小护士脸一红,推了阎墨出门:“阎医生,纪公子醒了,你先去看他吧。”
阎墨点点头:“病房现在有人么?”
“血管内科的主任还在。”
“那我等一会。”阎墨抽开椅子,坐了下来。
小护士扁扁嘴,转身离开,到门口,想起来什么。半路折回,对阎墨耳语:“墨墨,季医生这么厉害啊。”
“是很厉害。”如果纪殊的手术没有他,最后成功的几率,定然很小。
“哦”小护士似懂非懂地点头。
“又快又准,时间还短。”手术的缝合,确实给阎墨省了很多时间。
“时间···短?”小护士脸烧得更红,张了张嘴,没再多问。
“不好么?”
“呃···我先去住院部看看”小护士吐吐舌:“你可别忘了早点去纪公子那。”
阎墨未言,垂头去看桌上纪殊的化验报告。到了血常规这项,她微微皱眉,心咣得一下,沉了下去。
时针指向6,下班时间。阎墨难得未收拾东西,而是坐在办公桌,双手抱臂静静地等着。
隔壁的几个医生难以置信地看看钟,又看看她。到了6点半,阎墨还没走。
“阎医生,我们先走了。”几个办公室的小医生和她打了招呼,彼此使了个眼色,匆匆离开。
七点,季泽收拾下班。
“晚上想吃什么?”他淡淡地问着。
“当初你为什么说纪殊的手术不能失败。”阎墨突然问。
季泽依旧没有半点表情:“一来是医生不想让病人轻易去世,二来”他顿了一会:“是不想看着他父亲创下的基业结束在后辈的手中。”
纪迦是什么人,阎墨很清楚。
一个赌徒,一个嫖。客,一个纪家失败家族教育的典型产物。
他慢慢走到阎墨的面前,半弯着腰凝视着她的脸,仔仔细细地看着。
“你在忧伤?”
阎墨的情绪藏得很浅。
“或许。”她的指腹,点在季泽高挺的鼻梁上,从上至下勾勒出一根线条。
手术的时候,她一直害怕,恐惧若是纪殊去世,她收完了纪殊的灵魂,还没被召回地狱怎么办。
她不想纪殊的手术失败,是医生想治愈病人,也是她不想面对未来。
季泽不知道,他起身,揉了揉阎墨的头:“回家等你。”
*
晚上,纪殊的病房终于没了人。阎墨悄悄带着骨髓穿刺包上楼,轻推开纪殊的房门。
门没关,纪殊躺在床上,一双黑洞深邃的眼睛,对着天花板。
“你来了。”他没动。
“给你做骨髓穿刺。”阎墨回。
纪殊翻了个身,解开上衣,置在一边。
他今天,静的可怕。
骨髓穿刺很疼,但病房的空气却凝固着。咯咯作响的牙关打颤声,尽管细微,但阎墨依旧听得仔细。
“不用忍着,纪公子。”她说。
“习惯了。”末了,纪殊回。
“那我先走了。”
纪殊起身,牵住她的手,从背后,拥住她。他身上有一种好闻的淡淡烟草味,顺着晚风钻进阎墨的鼻腔。
阎墨挣了挣,纪殊未再松手。
他一手关了病房的灯。因为这样,阎墨才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纪殊。”阎墨唤了一声他的名字:“松手。”
他将头置在阎墨的肩窝:“老子不松。”他扯了扯唇角,张扬了几声。
阎墨运了几分力,刚想拍开他紧紧箍住的手,纪殊细若游丝地声音,又想响了起来。
“阎医生。”他问:“人死了,真的可以转世么?”
阎墨顿住:“可以。”
他嗤笑了一声,埋在阎墨的肩窝,双手捂住她的耳朵。
他哭了,泪打湿阎墨白大褂的一处。人的感觉很准,特别是对死亡的感觉。
但人类在死亡面前,从来都像空中的一只乱舞的苍蝇,一团阴影笼罩过来,接着,在世间上就再没了踪影。
几滴泪滑到她的脖颈上,阎墨颤了颤,鼻尖一酸。
良久,纪殊捂在阎墨耳边的手松开,泪也停住。
“墨墨,如果人能轮回,有来世。”他的嗓音湿湿的:“我不想在医院,在战场上遇见你。”
他说:“我想,那时的我是一个健康的成年男人,在我人生最好的年岁里,遇见你。”
他说:“或许那时,我可以和季泽,友好地竞争一下。”
“你不会死的。”阎墨回:“相信我。”
他摇了摇头,又躺倒床上。
“你出去吧”他翻了个身,背对阎墨:“我睡了。”
他闭眼,眼前浮现出两个人影,一个苍白高瘦,一个黝黑强壮。
他们告诉他,只有他死,阎墨才能活下去。他们告诉他,为了就他,阎墨已经坏了阴间的规矩,快要魂飞魄散。
纪殊想到了阎墨,想到了纪迦,想到了偌大的纪家。也许真如纪迦所言,他死了,很多人都会得到幸福。
*
没有任何预兆,纪殊办了出院手续。在阎墨还未上班时,离开了市医院。
去哪了,没人知道。若不是小护士多提了一嘴,阎墨还不知道,纪殊就这么走了。
她去了病房,看着被阳光照射的一张空旷的病床,第一次有了很多情绪。
她向后退了几步,跌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季泽。”
“听护士说,你在这。”季泽说。
“纪殊是”阎墨回:“急性白血病。血型常见,接受治疗应该可以治好。最少也可以活···”
她话多了起来,徐徐念叨着。像是对已经离开纪殊,交代着病情。
季泽抬手,捂着她的眼睛。转了身,将她搂在怀里:“别看,别想。”
阎墨揽住他的腰,埋在他的怀里,颤如抖筛。季泽拍着她的后背,手上的力道又重了些。
许久之后再抬头,她依旧像平时一样。一张平静的脸:“昨天的粥味道不错。”
“为了你,我学了点。”季泽淡淡地回,朝前走着:“今天晚上想吃什么?”
“吃肠粉。”她说:“医院隔壁的那家港式餐厅。”
她想着又一次,纪殊馋了,但又在忌口期,硬拉着她去那家餐厅,硬是看着她吃了一碟肠粉。
那天,季泽也在。
“好。”
他们走着,到了洗手间。阎墨拍了拍季泽的屁股:“等着我,我去洗个手。”
季泽嘴角颤了颤,看着几个病人捂着嘴偷笑着离开。
进了洗手间,阎墨鞠了一把水洗脸,抬眼,她一张苍白的脸对着镜子。
就在这一瞬。她看到了一串数字,在她的头顶隐隐绰绰地现着。她怔了怔,撑着洗手台。
背后,两个影子慢慢地浮现在镜子里。
必安没有一个人来,但只有他一个人开口,还是那句话:“墨墨,你不想做坏鬼,我来做。”
她不动声色地抽了一张纸擦手,视若无睹地离开洗手间,她的心脏在剧烈地收缩着。
门口,季泽在等她,见她出来,朝前缓慢地走着,有意等她。阎墨迈着小短腿追上:“季医生,我腿短。”
季泽幽幽地回:“腿短好分开。”
阎墨:“····?”
季泽云淡风轻地解释:“在床上。”
作者有话要说: 老张:季医生你怎么越来越yellow了!
季泽:可能是开了荤
老张摔键盘:不不不,这不是我清淡疏冷的季医生。
第35章
这几天恰好是实习生出科考察的日子; 阎墨坐在餐厅里,一边喝着小粥,一边刷着手机。
手机里是一些实习生的履历和最终的成绩; 她带的那几个除了柏慕,成绩都不算太理想。
她抬眼; 从碗碟的边缘偷偷看着季泽。他面前的筷子还没动,双手抱臂; 目光和阎墨相撞。
他也在看着阎墨; 安静地凝视着她,眼神很柔也很暖。
“怎么?”阎墨抹了抹嘴。
季泽靠着椅背幽幽地回:“你可以,正大光明地看我。”
阎墨嘴角的笑意漾开,拖着脑袋:“出科考核你怎么打分这么严格。”
她说:“我手上的实习生,能留下来的竟然只有柏慕一个人。”
季泽说:“结果还未出来,这只是笔试。”
阎墨眼睛一亮:“这么说; 他们机会?”
季泽淡淡地嗯了一声:“你很想他们留下来?”
阎墨扁扁嘴:“科里医生带的实习生; 就我手下留下来的最少; 这样岂不是很没面子。”
她拖着椅子向前挪了点,语气娇酣; 手指轻轻点在季泽的手背; 噙着笑:“季医生; 面试的题目准备好了么?”
季泽的脸上未有半点波澜:“写好了。”
“那···”她想了想,季泽一派正人君子,恐怕不会泄题给她。她没了兴致,摆摆手叫了服务员结账。
到了餐厅门口; 她猛觉背后升腾起一股凉意,季泽低沉的嗓音哑哑地在她耳边响起:
“我会给你,贿赂我的机会。”说完,他按了车钥匙,朝前走着。阎墨滞在原地,呆了会,她脑海中,积极地思考着如何有效地贿赂季医生。
用金钱还是···用肉体。
几只在降了温的水泥地上跳跃的麻雀突然叫了一声,飞到电线杆上。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匆匆地拎着包赶来,恰好遇见留在原地的阎墨。
“柏慕,来吃饭?”阎墨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柏慕看到阎墨,将手中捏着的化验单缩到背后,点点头,和她擦身而过。
到面馆的门口,柏慕停了下来。她的手未碰上门把手,而是转身,去看已经走远的阎墨。
她看着阎墨揽上季泽,看着季泽半弯下腰,在阎墨额头小啄一口,拉开车门。
她心里像被千割万剐,全身的血液不断地逆流凝结。
柏慕展开那张被她捏成一团的纸,病人那栏上,清晰地写着纪殊两个字。
她只听说纪殊出院了,以为他手术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