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流着鼻涕,烧褪下了一点。或许人类能很快自愈感冒,但对于她来说,很难。
下午,阎墨有了点力气。曹院发了纪殊的检查报告给她。阎墨索性直接发消息告诉曹院能去医院,过了会,纪殊的会诊时间就发来了。
阎墨在门诊等了很长时间,纪殊才到。他难得一身黑色的西装,甚至,高挺的鼻梁上还夹着一副金边眼镜,加上嘴角那抹邪邪的笑,简直是十足的衣冠禽兽。
“阎医生,听说了你昨日的手术。”纪殊坐下,双腿交叠,一双桃花眼盯着阎墨:“表现很好。”
阎墨拖着脑袋,百无聊赖地转动着手中的钢笔:“所以,我才能坐在这,当你的主治医生。”
“那么,我们开始吧。”纪殊开始脱下西装,解开两粒纽扣,挺括的胸肌撑着衬衫,古铜色的皮肤在白炽灯的映衬下,性感诱人。
他有意要逗阎墨,以为阎墨会如正常的女人一样,脸红心跳。结果阎墨依旧那副不以为意的表情,指尖轻挑开纪殊的一小半衬衫,目光落在他胸口的胎记上,摸了摸:“纪先生,你的胎记很独特。”
纪殊按着阎墨的手,朝自己的方向用了几分力,阎墨和他之间的距离,霎时近了许多。
“听到了什么?”纪殊问。
阎墨回:“你的心脏病,很严重。”
“从前一直跳的很慢,刚刚的一分钟,跳了快70下。”纪殊说。
阎墨推开纪殊,嗤笑了一声。她翻了翻纪殊的病例,他的心脏病虽然严重,但不足以至死。
也许未来他可能会有一场车祸,或者会遭遇其他的意外。但阎墨等不了了,除非,她眸色沉了下去,手术失败。
纪殊还在同阎墨笑着,阎墨眼波流动,也回了一个清冽的笑。
门口响起敲门声,阎墨抬头,竟然是季泽,他手上提着花篮,显然,是来看望徐爸爸的。
不知为什么,季泽就路过了普外科。
他和纪殊,对视了一眼。两人眼神里诧异都一闪而过,随后,不约而同的选择不认识彼此。
“季医生,你怎么来了?”阎墨扬着笑,凑了上去:“怎么,特地看我?”
纪殊躲开季泽的目光,垂头,脸上的笑意更甚。
“好点没。”季泽自然地将手覆上阎墨的额头。
阎墨瞥了一眼花篮:“看徐爸爸?”
季泽转身出了门诊:“今天他出ICU。”
阎墨小跑着跟上:“一起走。”
季泽勾了勾唇:“会诊结束了?”
阎墨用力擤了擤鼻涕:“憋死我了。”
季泽嫌弃地拨开阎墨的手,朝里走了走。阎墨扔了面纸:“小气~”顿了一顿,她问:“晚上吃什么?”
“你有家不回?”
“这不是病还没好么。”阎墨笑着说:“要不病好了,我请你吃饭,随你点。”
季泽回:“喝粥,晚上。”
“胡萝卜鸡丝粥么?”阎墨眼里闪着星星。
季泽脚步停住,看着阎墨,她的口味,还真是和正常人不一样。
半响,他说:“好。”
阎墨戳了戳季泽的胳膊:“那就谢谢了季医生~”
“不用。”季泽说。
“···”
电梯停在二楼,阎墨刚想推着季泽上去,看到里面站着的男人,顿时脸色大变。
一个长相怪异的男人,个子比季泽矮了一大头,脸惨白的像个白化病人。看到阎墨,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开始逐渐的扭曲成一团。
阎墨拍了拍季泽的背:“你先回去。”说着,便肃着脸朝着季泽的反方向快速地走着。
直到,那个男人擦过季泽的肩,一把拉住了阎墨:“老大,我们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
“关于昨天,你救人类的事。”白脸男人扯着她的手腕。
阎墨越过白脸男人去看季泽,他也望着这里,神情复杂。
第18章 第17章
白脸男人拉着阎墨从楼梯口下楼,到医院的小西门,阎墨忍不住喝了一声:“必安。”
必安枯长的手指一根根地松开:“老大你真是疯了。”他说的不紧不慢,每一个字都含着哀叹。
阎墨见他这样,也就明白了,必安肯定摆平了这件事。她笑了笑,挽住必安的胳膊:“就知道,你对我好。走走走,请你吃大餐。”她扯了扯必安,必安却不动。
“你知道现在的你让我想到什么吗?”谢必安抬眼,眸子里泛着泪花。
阎墨停了脚步,怔了半会。她知道谢必安要说什么。
“想起我们21年前在承恩寺。”谢必安说:“你不要,再犯同一个错误。这次要不是徐振国人在手术室里,我也难给你压下来。”
“行了,别说了。”阎墨颤了颤,撑着笑:“我们去吃饭吧。”
“我来就是为了告诉你,但凡你还想着你阎王老爹一点好,就别再插手人间的生死。”谢必安越说越激动:“老大,你心里该有分寸,你这次被罚,你老爹他受了委员会多大的压力。”
他说:“鬼神不该对人类有感情。”
阎墨扯着谢必安的手又紧了些:“我知道。”
谢必安柴瘦的手拍了拍阎墨的手背:“老大,你放心,你一定会完成惩罚任务的。”他眼睛闪了闪,声音低了下去:“最后一个灵魂,你找到了?”
阎墨踮脚将必安搂在怀里:“不确定,你有消息?”
谢必安从衣袖里拿了一块香料,点燃挥在空中,霎时,周围的人都无视他们的存在,绕开他们朝前走着。
“这么小心,还搞鬼打墙?”阎墨鬼鬼祟祟地四下望着。
“委员会那么多人监视着你。”谢必安敲了敲阎墨的额头:“上次你带小鬼去欺负人类,要不是我写了几万字的报告,你恐怕又得延期回来。”
“所以有个当大官的发小就是省心。”阎墨笑的清越。
“得,承受不起。”谢必安正了正自己的白帽子:“老大,如果找到最后一个灵魂,有必要时,你可以直接”谢必安比了一个咔嚓的手势。
阎墨说:“他不该死。”
谢必安笑了:“你找到的那个,可不一定是。天底下,三角形胎记的人,多了去了。”
阎墨沉吟了一会。必安一定是知道的,但他不能说。说了,他便是坏了规矩,便是自寻死路。阎墨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可他,终究对自己心软,还是多说了一句。
谢必安抬头,见乌云已然拢成一团,他连忙吹灭了香,散开迷烟。
“老大,记住我今天的话”他步履匆匆地推着阎墨向着医院小门:“别动情,别心软,我们是鬼,不是普度众生的神。”
走到医院门口,季泽站在那里,凝视着阎墨和谢必安神神秘秘地搂在一起讲话。
谢必安看到季泽,脸色更白了几分。
季家小子。
他没再说话,往阎墨手里匆匆塞了一块包着东西的布:“老大,我找回来了。”
说着,他松开阎墨,继续朝前走着。
阎墨背对季泽,打开方布。那里,躺着一个金镯。
“阎墨。”季泽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她慌了神,赶忙又包好,塞进口袋里。
回头,她对着季泽清冽一笑:“季医生,你怎么出来了。”
季泽看着她,疏冷地回:“见你好久没回来。”
“担心我?”阎墨跳上台阶,将长发别到耳后。
季泽未回,上了车。
他没有直接开回家,而是带着阎墨去了趟医院边超市。心理建设了很久,季泽在蔬菜区嫌弃地拎了两根胡萝卜,如同拿着毛虫一般,甩进了推车里。
周围买菜的阿姨奇怪地看了一眼季泽。季医生又故作镇定地整了整衣摆,避开阿姨的目光,转向阎墨。
她抱着一堆辣条这种味道极其“刺激”的垃圾食品,往手推车里放。她一边放,季泽一边捞出来,放回去。
“季医生。”阎墨发现了季泽的小动作:“你在干什么?”
季泽说的有理有据:“我不想家里,有这些食物的味道。”
“季医生,人这一辈子,不吃点垃圾食物怎么算完满。”阎墨回的振振有词。
“所以,吃充满亚硝酸盐的食物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季泽幽幽地来了一句。
阎墨哑然,笑容固在脸上。
她难以想象季泽妻子以后的日子,每天被逼着吃富含维生素ABCDE的食物,有大肠杆菌的小吃禁止使用,亚硝酸盐刺激味蕾的食物不准带回家。
她对和季泽未来一起生活的人深表同情。
周围来买东西的年轻女生,大多都看着季泽,甚至还有一些胆大的,开始拿出手机拍照。
见阎墨看着她们,那些小女生煞有其事地将手机换了一个方向,佯装自拍。阎墨再去看季泽,他正低头看着小米,纤细的手指捻了捻米粒,又放下。
他立在那,不说不笑,只是垂头,侧颜拢在光里,也蛊人心怀。阎墨心里升腾起一层异样的情愫,她大概是烧昏了,居然也有了和拍照小女生一样的感觉。
季泽称了半斤小米,放在推车里。缓缓地走到冗长的队伍后排着,阎墨摇了摇头,掏出手机继续打牌。
蓦地,一只冰凉的手覆上她的额头。阎墨放下手机,对上季泽的眸子。
“还有点温度。”季泽说的清冷:“晚上,喝点粥,别吃辣。”他这么一说,阎墨才发现,推车里,又多了几包辣条。
她是鬼差,该有分寸。若不是今天必安来提醒她,她早该忘了自己是谁了。
季泽付钱,提着重重的袋子出超市。哄得一声,电闪雷鸣,借着,是细密的雨。像丝绸做的帘子,横挡在他们面前。
“那个”阎墨比了一个手势:“车距离我们大概200米,跑过去的时间大约是···”
“你还想病几天。”季泽将包递给她,脱下冲锋衣,将阎墨小小的一只,包在里面。
“你等我,车上有伞。”他说着,就往雨里冲。
阎墨记得,季泽是宁愿绕远路也不愿弄脏鞋子衣服的人。所以,造物主为什么这么调皮要给鬼差七情六欲。
她想着,然后季泽就撑着一把伞来了。黑伞大半打在阎墨的头顶,季泽几乎露在伞外。
他一只手,揽过阎墨的肩膀,将她紧紧地环在自己的臂弯里。那只胳膊够长,还顺带替阎墨按着裹在她身上的外套。
到车边,季泽收起伞开门。
“季泽。”阎墨将袋子递还给他:“我打车回家,粥下回喝。”她抬眼,晶莹的雨水黏在她的发梢。
“你先上车。”季泽的手穿过冲锋衣,揽在她的后背。她穿的是雪纺的外套,雨水只要稍稍的一淋,就已然湿透一片。
他手顿住,瞳孔放大,看着阎墨。
那里,硬邦邦的,他是医生,摸过不少这样的皮肤。烧伤病人结疤后,就是这种皮肤。
雨从她的发梢,滑进她的肩窝。阎墨烧的更厉害了,眼前这么甘甜的血包就在这,她忍不了。
“我先走了。”
“为什么?”季泽突然问。
阎墨不说了,只是笑笑:“不想给你添麻烦。”
季泽的指尖,扣在塑料袋上。他看向阎墨的眼神里,霎时波澜壮阔:
“你已经添了。”
“季泽,季医生”阎墨说:“我们是普通同事对吧。”
今天,谢必安不该来。他不来,阎墨还能继续骗自己。
季泽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泡在了雨里。他脸上的神情更是难以分辨。阎墨披着冲锋衣:“衣服明天还你哦。”说着,她往回走。
“我之前,没吃过胡萝卜。”季泽莫名来了一句。
阎墨整个人,怔在雨里。
他扬手,拉过阎墨的手腕。再一用力,将阎墨正只扯到怀里。阎墨下意识地揽上他的腰,鼻腔里充斥着他的味道。
失态了,季泽想。
他们抱在一起,倚着车。沉默了许久许久,仿佛周围没在下雨,仿佛四周只剩了他们两个人。
“阎墨。”
“嗯?”阎墨已经彻底晕在他的怀里,她在冲锋衣里,探出两只湿漉漉的眼睛。
季泽弯下腰,掀开冲锋衣的一角,低头,吻了下去。他胸中,蓦然间升腾起一团火,从两肋急慌慌地窜出。搅乱了他本该冷静的大脑。
季泽冰凉的手,捧着阎墨的小脸。牙齿撬开她的齿关节,和她舌根相缠。
阎墨踮起脚,勾上他的脖子,炽热的回应着他的吻。她像个在沙漠中饥渴了许久的旅人,不知疲倦地向季泽索取着。她的舌头席卷着季泽口中的寸寸土地,手抵着季泽的胸口,贪得无厌地大口吸着季泽的阳气。
但季泽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神经纤维有些刺痛,还有,阎墨的后背,不再硬邦邦,而是一点点的细腻,一点点地变得柔软。
他管不了那么多,阎墨索取过度,让他也变得更加贪婪。他的手指从阎墨的后背滑下,探进她的衣摆。
阎墨颤了颤,发出细碎的吟声:“季···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