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护士肯定的点头:“是啊,很帅哦,而且超级温柔和细心,一直在这里陪着你,好了。”
她把棉花球按在傅梓遥的手背上,拿着吊瓶,转身出去了。
傅梓遥并不肯定这个男朋友到底是谁,身体很疲惫,所以她靠在床头闭目养神。
五分钟后,病房门再次被推开。
她抬目望去,终于看到了这个“男朋友”。跟她预想的一样。
是陆云深。
心间顿时升起一股道不明的情绪,他手上提着两个袋子,与她的目光对上,他也显得十分坦然:“你醒了,那吃点东西吧,医生说你太长时间没吃东西,身体透支,所以才会晕倒的。”
“谢谢。”他把粥端到她面前,她愣了愣,道了谢,把粥递了过来,慢慢喝着。
他就安静的站在床边,这么看着她吃,也不说话,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傅梓遥也不开口,只是觉得这样被他看着,压力倍增。
粥总有吃完的时候,所以她搜肠刮肚,想着待会儿该说点什么,或者等他先说也可以,所以一直期盼着。
奈何,他就是不开口。
待她吃了大半速度慢了下来,吃不下的时候,陆云深过来,拿走了她的盒子,帮她扔到外面去。
再折返回来的时候,傅梓遥到底是绷不住,目光静静的落在他清雅的面容上:“你不用上课吗?”
“嗯,这几天请假了。”
为什么盘旋在傅梓遥的心口,她差点就问了出来,可又害怕这个答案她无法承受,所以只能静静的哦了一声。
“你要不要在休息一会儿。”
“不用了,我睡了这么长时间,够了,你要有事,你就先回去吧。”她有些尴尬的将落在胸前的头发拨到脑后,无法面对他的眼神。
谁想,他却搬了张椅子,到她床边坐下:“那正好,趁着你精神不错,咱们谈一谈。”
“……”傅梓遥垂在一侧的手指,紧紧抓住了身下的床单,她这细微的动作变化却没能逃过陆云深精明的眼。
“你在紧张吗?”他坐在椅子上,身姿颀长,双腿修长,嘴角隐约泛起淡淡的笑意。
“没有。”到底是在商场习惯了,哪怕再胆怯再紧张,至少表面上,她能迅速的伪装好自己,不动声色。
陆云深点点头:“没有就好,那下面我要说的话你仔细听着,我只说一次。”
“我能不听吗?”
“不能。”他回答的斩钉截铁,完全不让她有招架之力,“我也不太说话,跟我在一起,也许会很闷,我喜欢过末晚,但这两年,我们相处下来,我跟她做朋友或许更合适一点,我想照顾你,并不是一时冲动,我是一个成年男人,我很清楚自己的感情,一旦付出,我必然是全心全意的,我想跟你交往,也不是因为陆家的公司,所以你不用有心理负担,另外撇开陆家不谈,其实我个人并没有多少钱,虽然给不了你大富大贵的生活,但我可以给我能给的一切,所以我希望你能给我一次机会,不要再走了,留下来,让我可以照顾你!”
真难得,陆云深这一辈子都没说过那么多话,这一口气说下来,竟然不带喘气的,说完后,望着她瞠目结舌的表情,他其实也感觉到了忐忑:“说的有些语无伦次,不过意思就是这个意思……”明明之前想好了一肚子的话,真到说出来的时候,就变成了这样,陆云深突然发现原来表白也是一门技术活,清隽的面容忽然也浮现了一层淡淡的薄晕。
傅梓遥确实被震惊到了。
从小到大,从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也曾有人追求她,但她独来独往惯了,根本没有给过任何人机会。
她以为像她这样的孩子,是根本不配得到幸福的。
她也完全没有想过未来的另一半的事情,她对陆云深,是有好感,可是过去种种,让她只能隐藏自己的感情,她害怕受伤,更害怕被人指指点点。
“你,不介意我的身份吗?”说白了,其实她就是骨子里的自卑。她越高傲,骨子里就越自卑。
陆云深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身份?什么身份?你私生女的身份?还是我私生子的身份?”
傅梓遥看着陆云深竟然如此坦然的道出这样的字眼,手指又紧了紧:“你跟我不一样,你爸爸妈妈是结过婚的,但我不是……”
“有区别吗?在外人眼中,我不就是一个私生子。”陆云深的语调中也平添了几分苦涩,“我小时候,也是在这样的阴影下过来的,我的母亲,处心积虑的培养我,想让我帮她拿回属于她的一切,并不过的比你轻松。”
傅梓遥默然。确实,至少她的母亲没有强迫她做任何事情,傅绍骞他们对她,也是极好的。
“所以现在,你还觉得身份是问题吗?”
“你先回去吧,让我想想,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傅梓遥没有回答他,也没有拒绝他,是想好好想一想。
陆云深没吭声,傅梓遥抬眸望着他,仿佛看穿了他的顾虑:“我不会走的,海外的业务已经稳定了,傅子慕会派其他人过去的,我不会再走的。”
陆云深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目光也随之转为柔和。
傅梓遥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海外的市场确实是稳定了,但她还没考虑好到底是自己过去还是让傅子慕派人过去,这下,倒是已经有了决定了。
望着他下巴生出的青色胡渣,她的脸上微微烫了几度:“你在这里陪了我一天了吧,你回家换身衣服吧。”
“嗯,那我晚点再过来看您。”
陆云深离开了病房,傅梓遥呆呆的坐在床上,心,却是漂浮不定的,是淡淡的喜悦,激动,也有隐隐的不安,和害怕。
她始终都是一个人,她不知道这样的事情可以跟谁说,可以找谁商量,一般的女孩子如果遇到了这样的问题,又该怎样应对。
没有人可以告诉她,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傅梓遥在葬礼上晕倒,虽然送她来了医院,老太太还是不放心,想要过来看看,但那几个麻将搭子上门来串门了。
傅静静又喜欢听麻将声,唐末晚便自告奋勇,代替老太太过来探探,傅绍骞开车送她过来的,到了病房门口,唐末晚咦了一声:“房里没有人啊,是不是走错病房了?”
他们去护士台问情况,护士说没错,傅梓遥是住在那里的,不过刚才看她到楼下去了,应该在下面吧。
傅绍骞和唐末晚下楼去寻找,没多久,就在旁边的长廊上发现了她一个人坐着的身影,穿着宽松的病号服,身体靠在廊柱上,面对着沉沉降下的只余了一丝黄昏的夕阳,她的背影看起来萧瑟而形单影只。
傅绍骞蹙了蹙眉,唐末晚拦住了他,指了指旁边的咖啡屋:“你去那边等我吧,我一个人过去看看。”
他得到她肯定的眼神回复,便道:“那有事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
唐末晚朝傅梓遥走近,靠近了,傅梓遥都没发现,唐末晚只好主动献身,这时候才发现,傅梓遥的眼眶红红的,竟然在哭。
她蓦地怔住了,傅梓遥此时也发现了她,抬起手背去擦眼泪,而唐末晚已经快一步从包里摸出了一包纸巾递给她。
傅梓遥看了她一眼,终是没有拒绝,拿过去,抽了一张压了压眼角。
唐末晚指了指她旁边的空位:“我可以坐这里吗?”
傅梓遥淡漠,并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的脆弱,所以说:“你坐吧。”自己却站了起来。
唐末晚伸手挡住了她的去路:“我是特意来找你的,你走了我还坐什么啊,时间还早呢,陪我坐一会儿吧。”
傅梓遥盯着被唐末晚抓住的手腕,也皱了下眉头,唐末晚呵呵一笑,却没有松手的意思,就这么拉着她坐了下来,满脸笑意:“是不是觉得被我碰到了很讨厌?”
“还好。”
“那你干嘛一副恨不得甩开我的模样。”
“我不习惯。”傅梓遥的回答,并没有太出乎唐末晚的预料,她点头,又搂住了她的肩膀,“那多碰几下,碰着碰着也就习惯了。”
傅梓遥的身体果然呆若木鸡,她可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跟唐末晚这样勾肩搭背。一股赧然从心底生气,她轻轻动了动自己的肩膀。
“哎呀,别动啊,这样挺好的不是吗?我发现其实你也没那么讨厌我是吧,反正横竖我都成你小婶婶了,你早就吃亏叫过我了,不然,我吃亏点,让你也碰回来好了。”
“……”傅梓遥不知道该说什么吗才好,心里却总有一股淡淡的别扭。
唐末晚看着她半垂的头,以及微红的眼眶,心里也有些难受,手上的动作便停了下来,但没有松开:“好了,梓遥,不跟你开玩笑了,我知道你心里的别扭,也知道你到底在纠结什么,其实完全没必要,我没有任何怪你的意思,我知道当时我的出现对你来说其实是不小的打击,绍骞在你心目中的地位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他对你而言是特殊的,可是因为的出现,打破了这种平衡,你觉得自己受伤了,被背叛了,这种感觉很正常,我心里也很清楚,从你对缙言的喜欢当中我就可以看出,其实你是个心地很善良的女孩,只是不善于表达自己罢了,要是你不是孤单一个人,我想当时你的反应也不会那么激烈是不是。”
傅梓遥的身体慢慢的紧绷起来,盯着唐末晚的眼神也充满了警惕,像一只被逆鳞的猫,又开始张开自己的保护网。
唐末晚继续说:“你不用防着我,真的,梓遥,从我嫁给你小叔那一刻开始,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是不是,你爱他,也爱缙言,那么为什么不能爱我呢。”
傅梓遥咬着下唇,原本紧绷僵硬的身体又慢慢松懈下来,就像那道心墙,被唐末晚慢慢翻阅。
“那天你晕倒的时候,你不知道学长多紧张,这种紧张这些年我都没有看到过,他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是吧,你的害怕你的紧张我都很明白,觉得他太好?所以害怕自己配不上吗?没关系,这个问题我是过来人了,更何况你足够优秀,完全配得上学长,真的,你看他除了会教书,其实什么也不会,但你不一样啊,你可以管公司,在商场上跟男人斡旋,其实说起来,还是他配不上你的,真的,你要不喜欢他也没关系,小奶奶已经给你准备好一大堆的青年才俊,随时等着你去相,这几天你小叔还接到不少电话,好多人家都打听你的事情呢,
还记得那王俊男吧,他们家老爷子还派人送了帖子过来,想拿你的生辰八字去合一下呢。傅氏的重新崛起,你功不可没,所有人都知道,梓遥,真的没有人介意你的身份,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傅氏的总经理,是傅家的二小姐。要学历有学历,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要能力有能力,要身份有身份,你觉得这样的你,为什么配不上陆云深呢。”
“……”傅梓遥的眉头轻轻拧起,应该是把她的话听进去了。
唐末晚松了一口气,有些小小的笑:“世界没有你想的那么恐怖,我们是家人,以后你有事情可以跟我说。”
夕阳彻底落入了地平线,夜幕降临大地。
唐末晚陪着傅梓遥又坐了一会儿,手机突然收到一条短信。
她点开来一看,便朝傅梓遥笑了笑:“你小叔说静静在家哭的好厉害,我们先回去了,回头再来看呢,你再想想啊。”
事实上,待唐末晚刚走,陆云深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拐角处,他已经洗过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确定她没有逃走后,也没有现身,就一直站在那里,看她独自坐着,然后回了病房。
傅绍骞开车带唐末晚回去,唐末晚不是不忧心的:“梓遥心结很重,过去的事情影响对她实在太大,不过还好,没有那么偏执,你说经过这次,她会喜欢我一点吗?”
“嗯。”傅绍骞肯定的回答让唐末晚心花怒放,“谢谢老公,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知道就好,不是每个男人都像你老公这么好的。”
“……牙酸倒了。”唐末晚哈哈大笑,夜风中,她的笑声传出好远,也许这才是生活本来才该有的面目。
回到家里,麻将声声,一片和谐安宁。
老太太的上首依然做着六十岁的张爷爷,张爷爷丢出去一张八万,老太太哎了一声,拿过来便是一把牌推倒:“清一色,胡了!”
大家叫苦不迭,都怪张爷爷,张爷爷乐呵呵笑着,乖乖掏钱,这时候他对面的人就不乐意了:“老张,你这样不行啊,你这样每天给小晴放水,你输钱不打紧,可也不能把我们都搭进去啊,不行不行,咱换位置,必须换位置了!”
老太太原本正兴高采烈的数钱呢,一听这话,有些不乐意了,霍地站起来:“说啥呢,说啥呢,都说啥呢,谁放水了。”她不服气,去看张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