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晚一路追问他们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为什么要这么突然,彭昌和吴秀梅的口径却是十分一致,傅绍骞和韩夏朵坐飞机走了,结婚去了,不要她了,让她不要犯贱继续留在那里,乖乖回老家保留点尊严吧。
唐末晚肯定是不信的,她没有听傅绍骞亲口说,是打死也不会信的!她忽然意识到:“这是韩家人的阴谋对不对,故意换了我的化验单对不对?故意把傅绍骞支走然后让你们对付我的对不对?他们究竟给了你们多少钱?为什么你们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她喊的声嘶力竭,可是回应她的,只有彭昌和吴秀梅的沉默。
不管她怎么哭,怎么闹,都无济于事。
最后是吴秀梅告诉她:“我们没骗你,傅绍骞确实走了,过两天你看消息就知道了,你哭也没用闹也没用,真的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着想的话,就安静点吧,你这么闹,你受得了,孩子也受不了。”
就是那一句你受得了,孩子也受不了,让唐末晚逐渐平静下来。
她知道事情很蹊跷,在没有得到傅绍骞证实前,她是打死也不会信的。
她一定要好好活着,为了肚子里的孩子。
她知道彭昌和吴秀梅肯定是拿了他们钱的,所以她没有再闹,乖乖的跟着他们回了老家。
见到了那个从未见过的正坐在门口折豆角的老人,一头吟霜的白发,身体十分娇小,但拾掇的干干净净,满脸褶子,笑起来却慈眉善目,看到唐末晚,就露出一脸和蔼与关爱。
那一刻,唐末晚积压了一路的情绪终于爆发。
她以为自己肯定找到机会打电话给傅绍骞的,哪怕自己不找他,他发现她不见后也会找来的。
所以安静的等了几日。
期间外婆对她很好,老人家自己身体不好,她发现彭昌说的也没错,外婆确实百病缠身,但一直很乐观,而她,竟然在这个落后的小山村里找不到任何一个可以连续的外界的法子。
这里没有手机,只有一台老式的座机,但是因为常年不用,竟也坏了。
彭昌和吴秀梅哪里也没去,也在这座破旧的风雨飘摇的老房子里住了下来,每天总会有一人守在门口。
一个星期下来,唐末晚竟然连个出门的机会都没找到。
即使想出门,吴秀梅也会以各种借口拦下她,拦不下的时候,就会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唐末晚觉得他们是在监视自己,吴秀梅却说这是彭媛交代的,怕她想不开。
唐末晚冷笑,却也不敢有大的动静,她怀着孩子,一个人根本跑不掉。
但她一直坚信,傅绍骞会来找自己的。
外婆对她很好,也不问发生什么事情,只是用心照顾着她,看着她的眼神充满怜惜。
唐末晚很想问她为什么要把自己关在这里,可是也知道,问了也是白问。外婆根本回答不出来。
日复一日的等待,逐渐消磨了她的耐心,但随着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她知道,自己再也不能着急了。
彭媛没收了她的手机,截断了一切她与外界的联系方式,当无法控制的思念在胸口奔腾咆哮时,她唯有把这巨大的感情激流压制在笔尖上。
那段时间,她养成了每天记日记的生活习惯,有时候是简单的一句话,有时候是一个词,更有时候,只是一个名字。
三个月的时候,彭媛从城市带来了一张报纸。
傅氏掌门人与韩家千金在拉斯维加斯注册结婚的消息,直接模糊了唐末晚的眼睛,心被凌迟血肉模糊。
彭媛居高临下站着,看着她瑟缩在床角,言语镇定坦然:“死心了吧,以后别再想着这个男人了,陆云深人还不错,他已经来找我了,你愿意的话,他可以负责照顾你。”
“不必!”唐末晚冷冷的回绝了彭媛的话,再抬头时,眼神冷冽如刀,冲着她寒笑,“你以为给我看这样一份报纸我就会相信了吗?就算是又怎么样,他也许有自己的身不由己和许多无奈之处,你是又想那我做交易,从学长那里得到什么好处吗?那你死心吧,如果你让陆云深来照顾我,我一定想法子离开,到时候你们谁也管不了我!”
她嘶哑着嗓子撕心裂肺的吼出了这段话,然后,肚子一疼。
那天,她见红了。
幸好,彭媛带了私人医生过来。
唐末晚的产检,都是私人医生每月定期上门做的,但彭媛的人,你能指望她说什么,又帮你什么呢。
那一次见红,让她后怕不已,再也不敢乱动更不敢动气。但是一到夜晚,还是对着那报纸,暗自垂泪。
因为她没有怀孕,所以他真的失望,跟韩夏朵结婚了吗?这个消息,让她怎么接受得了。
因为忙着结婚,所以一直没来找她吗?
七个多月的时候,彭媛见唐末晚一直闷闷不乐,肚子瘦小,身形削瘦,完全不像一个怀孕七个多月的女人,终于良心发现,准许她出门去了。
七个月的时间,足以改变一个人的心境。
从最初的不敢置信到绝望的愤怒,到如今,平静的等待,唐末晚摸着自己的肚子,感受着里面传来的生命气息,那颗冰冷失望的心,终于还保留了一丝丝的温暖热度。
但是意外,总是来的那么猝不及防。
那天刚刚下过雨,吴秀梅又恰好没陪在她身边,她在河岸边上散步时,一群小孩追逐着玩游戏,其中一个小男孩跑过来时,她为了避让,一不小心一脚踩在了一边的水坑上。
路上湿滑,水坑边缘布满青苔……
她摔倒了……
没有任何征兆的直接尾骨着地,开始还感觉不到异样,可是很快,她就觉得一股股的水开始往外冒……更有粘稠的液体开始往外流……
她吓傻了,旁边的小孩也吓傻了。
小孩哭着跑去找大人,等外婆和吴秀梅她们赶到的时候,唐末晚觉得肚子一阵阵发紧发疼……
外婆是个有经验的人,粗粝的手掌在唐末晚肚子上一摸,就发出一阵惊呼:“不好,晚晚怕是要早产了!”
……
“晚晚,晚晚……”温暖而干净的大手在她的额头上摸了几下,陌生的触感,让唐末晚急速从茫然的梦境中拉回现实。
眨了眨长长的眼睫,近在咫尺的俊脸忽然被放大,她下意识往后靠了靠,陆云深察觉到她的抗拒,也知趣的收回了手,但是眉目间是掩饰不住的担忧:“晚晚,你没事吧。”
唐末晚笑了笑,刚想说没事,却觉得脸上一片冰凉,抬手一摸,咸涩的液体还有些滑入嘴角,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竟已泪流满面。
面对陆云深那忧心而又关切的目光,她很快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没事啊,风太大了,吹的眼睛疼,到了吗?”
陆云深让开身,唐末晚下车,尖细的高跟鞋落地的那一刹那,她看到了穿着整齐的彬彬有礼的大堂经理对自己鞠躬问候,他的身边,还站着此次活动主办方的负责人,全国心理协会会长秘书……罗光耀。
“唐医生,欢迎回国。”
“罗秘书,久仰大名。”
唐末晚伸手,与之轻轻一握,很快便松开了。
行李生接过了她手上的行李,罗光耀在前面引路:“唐医生今晚现在酒店休息,明天下午一点我们的车子会过来酒店接唐医生,到时候会长也会一起前来。”
“好,多谢罗秘书。”
房间已经准备好,在前台半路入住手续后,罗秘书便告辞了。
陆云深陪她一起上楼,但是进门前,唐末晚却告诉他:“学长,今天真是谢谢你了,很晚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她没有让他进房,拖着行李箱关上了房门。
千里之外的a城。状扑肝技。
身姿颀长的男人站在窗口,倾泻进来的几缕皎洁月光落在他的黑色的商丝衬衫上,他瘦劲雅致的大手撑在窗棂上,袖口上琥珀色的钻石袖扣发出璀璨的光,映衬着他英挺成熟的五官线条越发的正,沉稳的气质掺杂太多清贵冷峻。
凌晨路上的车辆越来越少,一排路灯照亮了漆黑的夜,高高俯视下去恍若一条流动的灯海。
笃笃敲门声自外边响起,他慢慢转过身,两年的时光似乎没有在他英俊如昔的面容下凿下一条印记。
“进来。”
厚重的办公室大门被推开,难掩倦容的陈墨疲惫的叹了一口气:“傅总,去首都的机票已经订好了,现在就可以走了。”
他不语。
陈墨径直报告:“住在万豪酒店1802号房,明天下午两点半,在外国语学校有一场心理学讲座,之后还有几场讨论会议,五天具体的行程我都整理出来发在你邮箱了。”
他终于嗯了一声,转身拿起办公椅上黑色的西装外套,路过陈墨身边时,对他说:“陈墨,你最近体力越来越不济了,让周雨蒙给你买点汇源肾宝去补补吧,看你那黑眼圈,还以为我们公司加班加的。”
“……!”
陈墨站在办公室内,望着男人宽阔的背影步履匆匆消失在电梯口,突然悲愤的一口鲜血怄出来:“可不就是加班加的……”
他已经多少天没有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可是突然间,听到傅绍骞这句调侃的话,冲动的怒气很快就消散下来,傅绍骞已经很久没有那样笑过了吧。
至少现在,他不再无悲无喜活的像个行尸走肉的工作机器了。
还有自己这水深火热的两年苦日子,也要熬出头了吧。
谢天谢地谢唐小姐!
小伙伴都看下面的作者有话说!还看不懂的就留言提问哦,真的是急死我了,一晚上没睡好……黑眼圈都出来了……
第181章 乖囡囡
夜晚的首都,寂静而寥落。
唐末晚洗了澡,换了白色的酒店浴袍,站在圆形的落地窗前。放着不远处浮动的灯火辉煌的火车站,却总是心绪难宁。
可能是因为时差吧,所以睡不着。
握着一杯白开水,粉红的指尖透过透明的杯身清晰可见。
房间内只点了一盏落地台灯,她美丽而忧伤的脸廓在影影绰绰的光线里,模糊而凄冷。
彭媛没有打电话过来,但发了一段语音过来。
她按了一下播放键:“晚晚,回来了就好,没时间就不用过来了,外婆很好,不用担心。”
外婆年迈苍老而温和的话语响起的那一刻,唐末晚的眼眶忽然一热。许多饱胀而复杂的情绪混杂在一起汹涌而来,仿佛下一秒就能将她没顶溺亡。
她不是不想回去看老人家,只是怕响起过去的事情。
那简直是噩梦一样的过去,她不愿意再去触碰,就是为了不再想起。
可如今,握着水杯的白皙手背上青筋清晰可见,外婆最后那一声怅然若失的叹息,崩断了她好不容易维持的情弦。
她到底不是无心之人。
一夜未眠,天微微放亮时。才有朦胧睡意,感觉没多久,外面就有门铃响。
虽然有些头疼,但她还是坚持起了床,去开了门。
门外。是穿着得体的陆云深。
正式的白衬衫,黑西装,配上一条精心挑选的暗藏领带,陆云深给人沉稳又如沐春风的印象。
“晚晚。”看唐末晚还穿着白色睡袍,一脸气色不愉,有些担心,“昨晚没睡好?身体不舒服?”
“有些时差。”唐末晚对上他漆黑而关怀的眼,“不是说一点吗?怎么现在找我?”
“嗯,但是你早饭也没吃,中午总得吃点什么,要不然下午没力气晕倒在台上可怎么办。”
知道他说的是玩笑话,她也没恼,淡淡一笑:“行,那你等我一下,我去换件衣服。”
“好。”
房门随即在他眼前关上,不管是昨晚。还是现在,她都没有让他进门的意思,就像是无声的在彼此之间设下了一层无法跨越的障碍,他们的关系,始终停留在学长学妹的层面上,无论两年前,还是两年后。
都没有更进一步。
哪怕那个男人已经结婚。
十五分钟后,唐末晚出来了。
红色上衣黑色裙的套装。精心描绘过的动人脸庞已经早不出之前的一丝疲惫甚至是寂寥,她知性而优雅的站在这里,本身,就美得叫人挪不开眼。
两年的时光,她飞速成长,不伦是专业,外面,还是气质。
就像是拔苗助长般,完成了惊人的蜕变。
如今二十五岁的她,竟是很难再找出一丝过去的青涩稚嫩来,她将自己包裹的像一只羽化的蝶,然后把所有的悲伤和过往藏在那个蛹里,不让任何人触碰,包括她自己。
“怎么了?衣服有问题?”
“没有!”收回惊艳的目光,他嘴角浅勾,“只是你变得太多,我都快不认识了。”
她淡笑:“谁也不可能永远停留在原地,总要往前走的。”状丽乒扛。
“末晚,两年前……”
“学长,不是说去吃午饭吗?那快走吧,我都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