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唐末晚在偷看自己,谢依人瞪了她一眼:“喂,你别出去瞎bb啊,要是走漏了任何风吹草动被我知道的话,有你受的!”
“嗯,我知道。“唐末晚急忙保证。
谢依人问她是不是要回学校,唐末晚想了想:“能不能麻烦你再送我去趟医院。”
她还是想去看看彭媛。
谢依人倒是没拒绝,半路上的时候,想到什么似的,斟酌了一会儿就开口:“还有你那个朋友,就刚才吃饭那个。”
“晓曼?“唐末晚有些紧张,“她怎么了。”
“也没什么,不太好说,不过你自己多注意点吧,下次再出事情就没那么好运气了。说不定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
“谢小姐,为什么这么说啊。”
谢依人有些烦躁,实在不擅长对人解释,上次在如家酒店发生的意外谢明堂后来派人查过,得出的结论确实是一桩意外,张晓曼和那三个男人也没有合谋,可谢依人凭着女人的第六感。总觉得事情太过巧合。
她从小生长在那样的环境里,虽然谢明堂把她保护的很好,可是家族内部的倾轧尔虞我诈的争夺,该懂的她心里都很通透。
张晓曼这样出身的女孩,一般都有比较重的心理自卑,这种自卑在日后的人际交往关系中如果处理不好就会变成极端的危险与嫉妒,很容易出事。
谢明堂也没有说什么,但谢依人还是提点了唐末晚一句,当然,她后面又立刻补充:“我也就这么一说,听不听随你。”
“我知道了,谢谢你。”
“你不用来谢我,矫情,就算你谢了我我也不会领情的,还有,不许让绍骞哥哥伤心,我听说他的手还被烫伤了是不是,你给我好好照顾他,听到没有!”
谢依人真的挺可爱的,虽然说出关心人的话来别别扭扭的,但也让人心里发暖,医院近在眼前,谢依人把车停下,唐末晚下车与她道了别后,她就一轰油门风驰电掣般的走了。
唐末晚到病房,在病房外就听到了激烈的争吵声,她刚走到门口,就有一个陶瓷的花瓶从床头边上砸过来,堪堪落在她的脚边,陶瓷碎了一地,差点砸中她的脚背,她身体往后一缩,听到了里面传来一个女人尖着嗓子的质问声:“哟,我说大妹子,你这是发家致富了眼里就目中无人的瞧不上我们这些穷亲戚了是吧,我们好歹是你亲哥亲嫂子,不过问你借点钱而已,你犯得着发这么大火翻脸不认人吗?”
彭媛坐在床上,瞪着站在床边穿着粗布麻衣一对中年夫妇,男人佝偻着腰,不停戳着手,目光不敢跟自己的妹妹直视,却也难掩眼中的贪婪,至于他旁边的女人,长得一脸尖酸刻薄相,说起话来也毫不含糊:“呵,大妹子,你也不想想当时你抱了那么个孩子回来,谁知道是跟哪个男人生的贱种啊,没饭吃的时候,还不是靠着我们家阿昌才让你们娘两活了下来,现在我们有难了,你外甥女要高考了我们问你借个学费而已,你就这么无情吗?”
亲哥亲嫂?唐末晚第一次将这一对中年妇女与本该是她舅舅舅妈的形象联系起来。
说起来,这还是在她的印象里第一次见到彭媛所谓的娘家人。这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谁家没几个穷亲戚啊。
想当初彭媛带着自己那么落魄的穷困潦倒的生活着,想来家境也应该是不好的。
唐末晚不知道该走还是该进的时候,原本病房里的人已经发现了她,男人指着她,有些不太相信的说:“妹子,这是晚晚吧,都长这么大了啊,来来来,快进来让舅舅看看。”
彭媛脸一冷,直接道:“她不是,走错的,根本不认识,别乱认亲戚。”
唐末晚怔了怔,望着彭媛那眉头紧皱的样子,又瞧着盯着自己的舅舅舅妈,干脆顺着彭媛的台阶下,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转身抱歉:“对不起,走错房间了,我奶奶住隔壁。“说着,就闪身离开了病房。
男人悻悻然摸了摸鼻子,把话题引到了唐末晚身上:“妹子,话说晚晚今年也该二十二了,上大四了吧,咱们好不容易来一趟,什么时候让我们见见呐。”
“有什么好见的,你们不是一直不待见我们吗,滚吧,以后别来了,你们要的钱我会派人打到自己卡上,如果下次再出现,一分钱都没有了!还有,我们早已断绝关系,别叫的这么亲热,下次再来骚扰我,我就报警了。”
“你……“中年女人气不过,要跟彭媛理论,却被自己老公一把拉住,他干干笑着,“妹子,咱说到底也是一母同胞,说话不要这么绝情,以后说不定你哪天还回我们村呢,记得打钱,我们先走了。”
他们离开了彭媛的病房,唐末晚躲在楼梯的安全通道口,听到那女人喋喋不休的抱怨:“你瞧瞧你这个没良心的妹妹,现在这么有钱了,就不待见我们了,给点钱还跟个施舍似的。”
“好了,你也别说了,也不想想自己当初怎么对那么母女俩的,现在还能给你钱,够给面子了,别瞎嚷嚷了。”
“彭昌!”
电梯来了,他们争执声终于远去。
唐末晚默默的重新回了彭媛的病房。
唐嫂拿着簸箕笤帚在收拾地上的碎片,彭媛躺在床上,似乎还没从刚才的气愤中回过神来,绷着脸,相当的严肃。
“二小姐,你小心点。“唐嫂提醒她。
唐末晚放下包,倒了杯水给彭媛:“妈,喝点水吧。”
彭媛出手,本来是想把水推翻的,后来也不知怎么的就忍住了,但口气还是不太好:“旁边放着吧。”
唐末晚松了一口气,总觉得现在的彭媛,跟自己越来越疏离,也让她越来越害怕,尤其是彭媛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冰冷,完全不像看自己的女儿,更像是在看一个仇人。
其实唐末晚心里也明白的,彭媛从小没少怨她,说她是拖油瓶,累赘,是她毁了彭媛的生活。
但她又有什么错呢,是彭媛要把她生下来的啊,如果真的那么不喜欢甚至恨她的话,当时把她打掉不就好了吗。
何至于现在这么苦大仇深的。
唐末晚觉得自己竟然有了想流泪的冲动,强忍着酸意问了下彭媛的近况,彭媛也不说话,是唐嫂告诉她的:“二小姐,医生说夫人伤得很重,至少还得住院半个月还能出院,出院了至少也要休养一年,等一年后拿钢板的话,还得好几个才能恢复呢,而且也不保证是不是一定不会有后遗症,夭寿哦,夫人这次可受了大罪了。这几天脚肿的特别厉害,每天晚上都睡不好。”
“……“扭头去看彭媛的脚,确实发现肿胀异常。
唐嫂边说边摇头,收拾完了又去外面倒垃圾,唐末晚心口酸酸的:“妈,那我今晚留下来陪你吧。”
“不用了,你回去吧,这里唐嫂陪着我就行。“彭媛冷冰冰的拒绝了。
离开医院的时候,唐末晚心口就像压了块大石一样难受。
每次来彭媛这里,似乎都是自讨没趣,眼中也浮现着酸酸泪意,不知走了多久,她抹了抹有些模糊的眼,拿出手机,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努力调整着自己的情绪。
“在学校吗?“那边响起男人低沉磁实的嗓音。
“没。”
“声音怎么回事?身体不舒服?”
“……”
“怎么了?“他的声音稍有停顿:“哭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唐末晚没再吭声,因为不知道从何说起,她为什么要哭呢,她也回答不上来。只是突然觉得就这样安静的听他说话,眼中的酸意似乎更甚。
“现在在哪里?“似乎是因为得不到她的回应,他又加重语气问了一遍,“听到我说话了吗?听到就回应我一声。”
唐末晚茫然的看了看四周,才发现自己竟然走的那么远了,就随口说了地址,然后听到他说:“在那里别动,我现在马上过去。”
唐末晚听着手机里传来嘟嘟的电话挂断声,有些不敢置信,掐了掐自己的胳膊,很疼,这不是她听岔了。
他是要过来找她吗?
双腿很累,心情更累,看到旁边的有个花坛,就到边沿上坐下,她感觉根本没过多少时间,低垂的视线里就出现了一双如刀裁的黑色笔挺裤管,然后有人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猝不及防的动作,唐末晚的脸上是错愕与未来得及散去的惆怅,被他尽收眼底。
两人视线对撞的刹那,她的心头一紧,手指抠紧了花坛的边沿,随即立刻耷拉下眼睫,不想他看到自己的难过与狼狈。
他蹙了蹙眉,一把将她从花坛边上拉了起来:“别坐那里,太凉。”
唐末晚顺势就扑入了他的怀里,鼻尖撞上了他的胸口,他身上熟悉而好闻的味道瞬间传来,还有他胸膛处的温度和胸膛下剧烈跳动的脉搏,都像是一种诱惑,让她舍不得放开,干脆从伸出手整个环住他的腰,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默默低语:“你来的还真快。”
“嗯,还好。”
她低头看着他受伤的右手,忽然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你怎么来的?”
他没回答,但唐末晚已经看到了停在不远处路边的路虎,顿时提高了音量:“你自己开车过来的?”
从他的怀中退出了一些距离,才看清他穿了件深色衬衫,衬衫袖口微微挽着,露出结实匀称的小臂,左手腕上戴着银色名表,很商务的男款,被他戴的比广告商的男模更有味道。
只是连外套都来不及穿的打扮,似乎也透露出他匆忙赶来的信息,顿时心头一暖,犹如一株从她的脚底沿着身体攀生的含苞蔷薇,刺穿了黑暗,最后在她的心口绽然盛开。
四月的天还是春寒料峭,穿着单薄的衣衫站在马路牙子上仍是难掩冷意,她便催促着他:“快点,先去车上再说吧,不然你会感冒的。”
在车上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外套,他果然是这样单薄的出来的,而且还是自己开车来的,欣喜的同时又责备他的大胆,要是路上出现意外可怎么办。
他还没开口,放在前置板上的手机就响了,唐末晚乖乖噤声,听他接电话说:“嗯,延后二十分钟……嗯,我马上回去了,你先看着吧。”
唐末晚听得出,应该是陈墨催他回去开会。
想起他可能是丢下一堆事情跑出来的,唐末晚又觉得抱歉,占了驾驶座的位置:“我现在送你回去。”
他也没反对。车子行驶在宽阔的马路上,他收好手机侧了她一眼,低低沉沉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说吧,刚出什么事了。你从医院出来,见了你妈?”
他猜的很准确,她的沉默等于是默认。
他盯着她目视前方嘴角紧抿的神情,本就不是个会安慰人的人,这时却说:“不要紧,以后你好好爱自己的孩子就可以。”
她心跳漏了一拍,瞬间的怔忪,他提醒她:“小心开车。”
“哦。“她收敛心神,突然想要了解他更多一些,“那你妈妈呢,她对你好吗?”
她注意着路况,没时间分心去看他的表情,好一会儿才听到他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没印象了。”
“……“唐末晚觉得自己好像触碰了一个禁忌话题,到底忍不住分心去瞅了他一眼,也就是在这个紧要关头,从左前方突然窜出来一辆装满沙子的工程车。
唐末晚回神的时候都懵了,幸亏傅绍骞早已注意,奋力握着方向盘往自己这边走,最后竟是危险的擦着工程车车身而过,吃听得砰的一声,路虎的车子在马路上打了个飘儿,往旁边的过道上占了一个道后又危险的避开几辆车子,最后才慢慢的回到自己的车道上。
唐末晚的手心都出了汗,浑身都在颤抖,傅绍骞的额头上也沁出了微微的汗珠,让她靠边停车。
她听话的将车停在了路边,又开了双跳,整个人似乎还没从刚才的心惊肉跳中回过神来。
双手十指紧握着方向盘,指尖都泛白了,小脸也是,惨白的毫无血色。
被傅绍骞强行换了位置,看他一个手打着方向盘开车,唐末晚虽然出声提醒,可自己刚才开车的场景依然心有余悸,只好选择沉默。
傅绍骞把车开回了公司楼下,虽然单手,依然开的很稳,唐末晚也逐渐平静下来。
他把车停在了自己的停车位上,绕到一边帮她拉开车门,对她说:“下车。”
她不解的看着他:“做什么?”
“先下来再说。”
“哦。“唐末晚跳下车,脚下一软,傅绍骞及时揽住了她的腰身,靠在她的身上,她倍觉安心,可注意到大门口保安探头探脑的样子,就立刻从他的怀里退了出来,想与他保持距离。
然而傅绍骞没让,锁上了车门后,左手揽着她的腰,朝公司内走去。
唐末晚觉得不妥,但他却不让她挣扎,在保安诧异而诡异的目光中,拥着唐末晚朝总裁专用电梯走去。
明亮的大堂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