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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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流年-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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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径直走到雪容身边,搂住她的肩膀,轻轻把她揉进自己的怀里。
  她只来得及呼吸了一口他的气息,便脚一软,趴在他胸前号啕大哭起来。
  世界仿佛一瞬间变得清晰而尖锐起来。一波波的悲伤涌入她的胸口,还来不及化成眼泪就崩裂开来,侵入她体内的每一寸,疼得她几乎站不直身体。
  陈洛钧紧紧地抱着她,承担了她身体大半的重量,低头不断轻吻着她的额角,小心翼翼,像抱着一个脆弱柔软的婴儿。
  她憋了两天的眼泪在见到他的一瞬间就如江河入海般,一发而不可收拾,哭得几近虚脱。
  终于平静下来时,她的眼睛和脸庞都肿了起来。
  他一言不发,只是低头小心地用手指抹着她的泪痕。
  “容容,我来晚了。”他略微叹息了一声说。
  她下意识地摇摇头,眼泪几乎又要飙出来。
  江海潮见陈洛钧来了,便安顿好了事情,提前飞回A城了,留下他俩,回到酒店的房间里默默相对。
  雪容依旧抱紧膝盖坐在床头一角,陈洛钧则坐在她身边,从背后紧紧抱住她。
  “肚子饿不饿?我们去吃点东西?”他撩开她遮住脸颊的长发,极小心地问。
  “我去洗个脸。”她下床走到洗手间,对着镜子看了半天自己红肿的双眼。
  陈洛钧不放心地跟在她身后,等在门口,见她洗了把脸,对着镜子发了一会儿呆以后忽然转头跟他说:“阿洛,你应该回趟家。”
  “什么?”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他没有听清。
  “回家。看看你爸妈。”这回她说得很坚定,“你难得回来一次。”
  他顿时明白了,犹豫片刻后便决定道:“好。我们先吃饭,然后就去。”
  雪容依偎在他身边出了门,刚走到室外就被冬天的朔风吹得一个寒战,不禁往他那边贴了贴,这时才发现他只穿了一套西装。
  “你怎么穿这么少?冷不冷?”她抓抓他的衣角问。
  “等下回去就可以拿到衣服了。”他说着,又把她搂紧了一些。
  雪容的胳膊攀上他的腰际,指尖在他的体侧渐渐收紧。
  陈洛钧家在郊外,独门独院的别墅,占地面积大得惊人。
  雪容在院门外就打了退堂鼓不想进去,被他硬是紧紧抓住了不愿放开。
  他带她绕到后院的一个玻璃花房里,推开门跟她说:“你在这里等我。我上去说几句话,很快就来。”
  她点点头,声音微弱地叮嘱了一句“别吵架”,满是不安和悲伤的眼里带着一丝鼓励。
  他重重地抱了她一下,才转身离开。
  花房里暖意十足,所有的寒风都被隔绝在外,冬日午后的阳光穿过透明的顶棚,满目琳琅缤纷的花朵仿佛都闪着金光。
  雪容在角落里的一张躺椅上坐下,对着周围环绕着她的梅菊兰草,怔怔地看了许久。
  连续两天没怎么合过眼,暖风熏得她脑袋越来越重,终于在阳光的照耀下渐渐睡着了。
  醒来时陈洛钧正坐在她身边,面对着她的方向,一手撑着下巴,静静地看着她。
  “怎么样?”她一睁眼就问。
  他用另一只手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有些孩子气地像是要确定一下她的存在似的,然后才轻声地问:“怎么不告诉我他们找过你?”
  她睫毛闪动了一下,默默地坐起身。
  他坐到她的躺椅上,温柔地抱住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不住地叹息。
  说什么都晚了,她趴在他肩上,已经无泪可流,只剩心灰意冷。
  暖香弥漫的玻璃花房外,夕阳开始渐渐往地平线沉下去,她像是觉得冷似的,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角,闭起眼睛,整个人依偎在他的体温里。
  飞机刚降落在A城的机场,雪容就接到了林晓琪的电话。
  “你是不是跟陈洛钧在一起?”她着急地问。
  “怎么了?”雪容在机场通道边停下来。
  “你这两天没看新闻吗?陈洛钧前天晚上在《逐鹿》的一个观众见面会上忽然消失了,媒体当时都闹翻天了。昨天导演出来证实,说他没有交代过原因就自己走了。不知道谁说他今天的航班回来,现在好多记者在机场等着堵他呢!”
  雪容看了眼就站在她身边的陈洛钧。
  她犹豫了一下,什么都没跟林晓琪说,只是低声说了句“我现在有点事,回头打给你”就挂了电话。
  “怎么了?”陈洛钧见她愣在原地迟迟没有动弹便问。
  “阿洛……”她伸出一只手,不安地抓住他的袖口,“你怎么……”
  她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他满不在乎地揉了下她的头顶,牵起她的手说:“走吧。”
  她没有动,只是默默地把手从他手心里抽出来。
  “我们分开来走吧。”她说,“外面全是等着你的记者。我不想让他们知道你是因为我……”
  他怔忡片刻,眯起眼睛认真打量了一番她的神色,见她一脸认真,便终于松开了她的手。
  “那好。我先出去,你过一会儿再走。”
  他退后一步,深深地看她一眼,低声叮嘱道:“路上当心。到家给我打电话。”接着便转身大步流星地往远处走去。
  他走得很快,背影坚定而无畏,仿佛早就料到在前方等着他的会是什么。
  雪容站在他身后远远的地方,看着他的身影渐渐变小,直到被人群淹没。
  江海潮在出口等她,见她出来便说:“他已经走远了。没事了。”
  她无力地点点头,上了他的车。
  江海潮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家,把她接回了自己家。
  吃晚饭时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照顾着她的情绪,连糖糖都一个劲地给她夹菜,坐在宝宝椅里的乐乐还不时冲她笑。
  她很想给粉嘟嘟胖乎乎的小侄子一个微笑,却始终笑不出来。
  晚上十点档的娱乐新闻播了下午在机场拍到陈洛钧的消息。
  “随着古装大戏《逐鹿》在全国的上映,该片主演陈洛钧的人气也一路走高,但在前晚于江洲举行的观众见面会上,他的忽然失踪,引起了在场媒体的普遍不满,也成为最近两天的热门话题。”
  导演在采访镜头里说:“走红毯的时候他还在的,后来进化妆间休息时就忽然走了。我想他应该是有什么急事吧 。”
  新闻继续播道:“消失两天之后,今天下午陈洛钧出现在A城的机场,在众多媒体的追问下,他仍然没有对前晚的出走做出任何解释。是确实有私人的原因,还是另有隐情呢?我们不得而知……”
  电视屏幕上放的是陈洛钧下午走出机场时的镜头,他全程一言不发,只是裹紧了大衣,把半个面孔挡在衣领后面,回避着所有人的眼神。
  网上对这件事情的看法众说纷纭,有人说他不负责任,有人说他一定是事出有因,媒体太死缠烂打,还有人说这根本是《逐鹿》自己的炒作。一时间,电影本身到反而成了完全不重要的载体,他的表演如何也压根没人关心了。甚至有人说陈洛钧这个男一号的角色,根本是家里花钱买来的,谣言里把他的家庭背景吹得比真实情况还要夸张几分,引起无数人唏嘘。
  她关了电视,打电话给他时只剩无语凝噎。
  “在你哥哥家?”他的声音听起来毫无异样。
  “嗯。”
  “上床了吗?”
  “嗯。”
  “明天打算去上班吗?”
  “嗯。请了好几天假了。”
  “这两天要降温,多穿点。”
  “我知道了。”她深吸一口气问道,“阿洛,你打算怎么办?”
  听筒里传来他的轻笑:“不怎么办。”
  “可是他们都说你……”
  “他们想说什么就随他们。”他漫不经心地说,“我下周就要开始演出,没时间管那些。”他说得再轻松不过,好像刚才出现在新闻里的根本不是他本人一样。
  “那我们最近……是不是暂时不要见面?等这件事情过去再说?”
  “好。”他答应着,“暂时不见也好,现在我的形象可不怎么样,别把你也拖下水。”
  “阿洛……我不是那个意思……”她挣扎一下,还是有些黯然地说:“是因为我……”
  “别胡说。”他还是笑。
  雪容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上,只得挂了电话自己暗自苦恼。
  她躺在床上却全无睡意,拿着手机翻看以前拍的照片。
  那些照片的主角大多是陈洛钧做的菜,偶尔有那么一两张是她偷拍到的他的身影,有他站在煤气灶前一边看书一边等水开的,有他蹲在角落里一脸微笑看着小雪吃饭的,有他拿着抹布擦冰箱的。
  照片里的他都没有看镜头,似乎完全意识不到自己的样子在她心中有多美好。
  糖糖敲了敲门,探进半个脑袋,小声问她:“小姑姑,你睡不着吗?”
  雪容对她笑笑,招手让她上床。
  糖糖抱着个小熊钻进她的被窝里,小心翼翼地摸摸她的胳膊:“小姑姑,你不要伤心了。”
  雪容躺下来,搂住她小小的温暖的身体:“嗯。我不伤心了。”
  “我把爸爸借给你。”糖糖安慰她说。
  雪容眼睛有点红,却笑着说:“爸爸是你的,怎么能借给别人呢?他听到的话可要伤心了。”
  糖糖为难地咬咬嘴唇。
  雪容摸摸她的脸颊:“快睡觉吧。明天还要上学呢。”
  糖糖乖巧地闭上眼睛,一只手抓着小熊的胳膊,一只手则牵住了她的衣角。
  雪容用力地合上眼睛想要入睡,却不知为什么忽然想到了很久以前苏雅说过的一句话。她说雪容是个“扫帚星”,问陈洛钧为什么还要跟她在一起。
  她大概真是命格不好吧,爸爸、阿洛,沾上她的人似乎都没什么好事。
  她睁开眼睛看了眼糖糖,努力地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下去,却发现心上那个开关似乎失灵了,不管她怎么用力按,所有的情绪还是一样顽固,压都压不下去。
  第二天进办公室时,雪容发现好几个比她早到的同事都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了她一眼。
  她起初只以为是因为自己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几天,直到林晓琪在MSN上发了一个链接给她。
  那是昨天半夜爆出来的新闻,有人在B城的机场拍到了她和陈洛钧。
  照片里的她眼睛红肿,跟在陈洛钧的身后换登机牌,紧紧抓着他的手,像个怕走丢的小宠物。那时她的心实在太乱,竟然都忘了他们在公开场合不应该这么亲近,只是死死地贴着他。
  如今后悔也来不及了,网上的已经流言四起,都说陈洛钧是因为她才会从首映礼上消失。
  “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八个字被大多数媒体乐此不疲地用来描述这件事,倒是完美地契合了《逐鹿》里陈洛钧演的角色。
  再点进几个相关的链接里,雪容看到了陈洛钧那个论坛上有人发的贴。
  “这个女人根本不是洛钧的女朋友。前年洛钧生日的时候我们去探班时她就在,明明是个粉丝!这件事肯定是误会!误会!”
  说这段话的是当年那个叫“朝朝暮暮”的网友,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她还贴了当时她们在片场外等陈洛钧时拍的照片。照片里雪容没有看着镜头,但长相五官却清晰可辨。
  而早上最新的帖子里,已经有人八卦到雪容的爸爸曾经是B城的检察长,几年前因为违纪被判了刑,这两天刚去世。
  很多人跟帖说:
  “我们洛钧怎么可能跟这样的人在一起?”
  “一定是她一相情愿。”
  “一看就是炒作!”
  ……
  信息量太大,雪容一时间根本反应不过来,只觉得自己如同一块砧板上的肉,被人左一刀右一刀地切来剁去,连挣扎的权利都没有。
  林晓琪在MSN上问她:“陈洛钧怎么说?”
  雪容呆了呆。
  “他是不是不打算承认你?”林晓琪又问道,“如果你想要自己说清楚的话,我可以帮你。”
  “暂时不用。”雪容赶紧回给她。
  “你确定?就这样被别人说你是他的粉丝?说你跟他没关系?被人骂?”
  雪容又呆了呆,那一串问题已经让她彻底蒙了。
  她抬起头来,看见坐在自己旁边的同事本来正看着她,忽然就扭过了头,跟别人说话去了。
  整个办公室仿佛都布满了无形的机关,她觉得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万箭穿心。
  “你让我想一想。”雪容刚跟林晓琪说完,就听见自己的手机响了,是一个平时关系还不错的记者打来的。
  她几乎不用思考就知道人家在这个时候找她是为了什么,硬生生地无视了这个电话。
  接下来她的手机、座机、MSN都在不停地响,她一个电话都不敢接,只是对着MSN跳出的对话窗口发呆,那里面跟她比较熟的记者直接问:“陈洛钧的女朋友是你吗?”而平时不太沟通的则会先问:“在吗?”
  连绵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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