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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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流年-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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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们去游乐场!”她顿时来了劲。
  陈洛钧为难地看了看她:“我大概去不了。”
  “为什么?你要回A城?”她失落极了。
  “不是。”他摇了摇头,似乎在酝酿怎么跟她说,“我……前两天受了点伤,不太,不太能运动。”
  雪容这才注意到,他站在那儿的时候,一直用一只手扶着墙。
  “你哪里受伤了?”她紧张地问。
  “背。”
  雪容绕到他身后,战战兢兢地伸手指头想摸摸看。
  “不要紧的。”他及时按住她的手,“只是肌肉拉伤。”
  他们没有地方可去,只好又回了雪容家。
  一路上他走得很慢,一点也没有平时大步流星的气度,小心翼翼地仿佛在走钢丝。
  雪容走在他的身边,伸手想扶他,又不太好意思,胳膊探了几次,最后都绕了个弯,挠挠自己的头发又收了回去。
  那时候看着他的背影,她只是觉得他走路有些僵硬,完全不知道他的伤严重到什么程度,不知道他被医生要求在床上静躺一个月,不知道他坐了整夜的硬座火车赶回来,不知道这次的伤会在以后的日子里缠缠绵绵地折磨他很久。
  她只知道她的阿洛回来了,她心花怒放。
  可陈洛钧坐在她的书桌前,皱眉看着她书包里那些准备离家出走的行李,就让她笑不出来了。
  他的脸色越来越黑,阴得就像暴风雨前的天色。
  “我待在家里也没意思。”她嘴硬地说。
  他仍旧冷冷地看着她。
  “我有钱,可以养活自己。”她拿出自己这些年攒下的压岁钱,很厚的一沓,在他眼前晃晃,“我好好读书也没用,也没人要我。”
  她一边滔滔不绝地说,一边瞄他的脸色。其实她是挺怕他的,以前就怕,她不会做的作业题目,他只要过来看一眼,皱皱眉,她就一个激灵地茅塞顿开了,简直神到极点。
  陈洛钧看着她一个人自言自语,终于叹了叹气,失望地说:“A城很多好玩的,我还想等你考上大学了带你去呢。”
  一句话,就让她沉默了。她慢慢地软下来,坐在地板上,抱着膝盖,把头埋在臂弯里。
  “你过来点。”他仍旧坐着,轻声地说。
  雪容往他那边挪了挪,感觉到他把手放在自己的脑袋上,轻轻地抚摸着。
  他的手很暖,像个小小的太阳。
  “洛钧哥哥。”雪容忽地抬起头来看着他说,“我好好练琴,将来考国家音乐学院好不好?”
  陈洛钧收回手,极其认真地看着她,半晌才问:“你喜欢弹琴,愿意弹一辈子吗?”
  雪容犹豫了:“一辈子?我不知道。”
  “学琴很苦的,专业的更苦。你想出头,就只能做最好的那个,第二第三都不行,一定要做第一。太累了。”他深有感触地说,“如果你不是真心喜欢,会后悔的。”
  雪容懂了他的意思,仰脸小心地问:“那你后悔了?”
  他笑笑:“我没有。自己选的路,多难都要走完它。”
  “那你累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说:“容容,A城还有很多好学校,也不用这么辛苦,你只要努力,就可以考上的。”
  雪容想了想,对他伸出一个小指:“我考上了就去找你。”
  他点点头,也伸出小指钩住她的指头。拉钩,盖章,多么幼稚的行为,他却忍不住笑起来。
  “不要让我失望。”他对雪容说。
  雪容乖乖地点点头,趴在他的腿上说:“我要考到A城去。我要离开这个家。”
  他摸摸她的脑袋,在心底悄悄地说,我会给你一个新的家。
  她没有让他失望,终于追到了A城。
  他也没有食言,他一直在试图给她一个家。
  可是她不要了。她就这么冰冷地推开他的怀抱,跟别人走了,头也没有回过一次。
  几辆集装箱卡车从陈洛钧身边开过,往剧场的卸货口去了。剧组的技术经理一路小跑着出来,一边吆喝着工人干活,一边走到他身边一拍他肩膀问:“你怎么还不进去?这都吃完饭多久了?”
  陈洛钧茫然地回过头去,技术经理认出是他,赶紧不好意思地弯弯腰说:“对不住,认错人了。”
  他仍旧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技术经理又问了一句“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家”,才恍然一笑,低声说:“家里也没人等我。”说着,他又看了眼刚才雪容离开的方向,缓缓地转身,掉头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Chapter3 那是一颗爱了他十年的心
  “热乎乎的糖炒栗子,当心烫哦。”雪容刚走过马路,孟良程就下车递过来一个纸包给她。
  雪容勉强笑了笑,随即重重地抱住了他。
  他先是有些错愕,接着拍了拍她的背说:“赶紧回去早点睡觉,工作要是太辛苦了,就请两天假休息休息。”
  她没说话,只是紧紧地抱住他的腰,把脸整个埋在他的肩上。
  那年在回英国的飞机上,她也是这样死死地抱住了他。
  那是她刚去留学不久,就听说爸爸在国内出了事。她立刻买飞机票回来,最后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爸爸被判了二十年有期徒刑,看着他众叛亲离,连那个号称感情很好的后妈都不知所终。那个时候陪在她身边的,只有孟良程一个人。他陪着她旷课飞回来,两个人差点一起被学校开除,程冰跟学校领导说了无数好话,才勉强保住了他们交流生的资格。
  在回英国的飞机上时,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除了这个一直默默陪在她身边的人。
  如果不是他,她不敢想象自己会变成怎样。
  孟良程又拍了拍她的背问:“你没事吧?”
  雪容站直身体摇摇头说:“没事,就是这几天每天都那么晚收工,有点累。”
  “明天就是周末了。咱们哪儿也别去了,你在家好好睡觉,我去给你做饭。”
  “嗯。”雪容点了点头,“我要吃炸鸡翅。”
  “妈呀,又要吃那么油的东西。看你吃成个小胖妞怎么办?”孟良程摇摇头,“算了,最后一次,明天给你买两打鸡翅,一次性让你吃个够。”说着,他把雪容推上车,给她绑好安全带,揉揉她的脑袋说,“飞奔,回家,睡觉!”
  车子等红灯的时候,孟良程看见了站在路边的陈洛钧。
  他面朝着他们的方向,一动不动地站着。直到开出去很远,孟良程还能在后视镜里看见他。
  雪容回到家澡都没洗,穿着衣服就钻进了被窝。
  这一夜她睡得出奇香甜,连梦都没做一个。
  第二天早上,孟良程没有来,他打电话来说公司临时有事,他得回去赶报告。
  “没事,你去吧,我正好可以陪晓琪去看电影。”雪容一点也没放在心上地说。
  “那我下班来找你?”
  “你要是下班晚的话就早点回去休息好了,不用特地赶过来。”
  “那本来说好今天陪你的……”孟良程很不好意思地支吾道。
  “那有什么呀,你又不是故意的。别婆妈了。”
  “嘿嘿。”孟良程傻乐起来,“你怎么这么善解人意。”
  “少拿糖衣炮弹忽悠我,赶紧上班去。”雪容笑着挂了电话。
  她还没来得及把手机放下,就又接到了伍德的电话。
  他说今天要专门给陈洛钧的替补海文加一场排练,因为他平时排的次数少,两个导演都不放心。
  雪容纠结了一下,答应伍德一会儿就到。
  昨晚跟陈洛钧荒唐地大吵了一架以后,她反而平静了。现在想起他时,本来心里那种忐忑不安的劲头都不知上哪儿去了,只剩下心灰意冷的冰凉。
  雪容赶到剧场的时候,伍德昨晚说的“秘密武器”已经架了起来,技术人员正在剧场顶棚上调试这台庞大的机器。
  陈洛钧也站在舞台上,跟其他人一样仰头看着半空,听见雪容跟周围的工作人员打招呼,头都没回一下。
  雪容特意绕过了他,径直走到伍德身边。
  其他的演员都没来,只有两个导演从头到尾一段段地跟海文说戏。雪容看得出来,海文很亢奋。那种攒足了力气要证明自己的气场强大极了。而他悟性也确实很好,排练中途休息的时候,伍德搓着手兴奋地跟雪容说:“太好了太好了,我们的AB角都这么厉害,这下我放心了。”
  雪容偷看了一眼退到后台角落里的陈洛钧。
  他一直很认真地在看台上的排练,一言不发,脸上的表情也再自然不过。
  排练到最后,伍德说要试一试刚到的机器。
  陈洛钧走到台前说:“让我先上吧。”
  伍德跟李朝辉对视一眼,同意了。
  工作人员过来给他身上绑那一大堆保护措施时,雪容情不自禁地别过了头。她默默地退后一步,站到了谁都看不见的角落里。
  空中垂下的威亚慢慢把陈洛钧吊了起来,周围的人都屏息凝神地看着,只有雪容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洛钧,如果你要休息的话就说,我们今天时间很多,可以慢慢来。”李朝辉在下面冲他喊话。
  陈洛钧比了个“OK”的手势。
  可他上去就没有下来过,因为要一边调试机器一边排练,他在空中足足待了一个多小时。
  他下来时,面色一如既往的平静,连一点疲劳的征兆都看不出来。
  李朝辉走过来问他:“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演出的时候还不用被绑这么久,我想没问题。”他认真地说。
  接着换海文上去排练,他也排了将近一个小时,下来时李朝辉也照例去问他感觉如何,他很老实地说:“有点累,不过休息一下就好了。”
  雪容一下子就意识到自己真的是害了陈洛钧。
  她把他放到了一个尴尬无比的境地里,本来他可以喊累,可以休息,都不会有人觉得奇怪,可现在他却必须死撑到底,一点点不适都不能被人看出来,否则导演立刻会联想到他带着旧伤,果然坚持不下来。
  她咬着嘴唇,心虚地看了他一眼。
  他一直站在场边,站得笔直,一分钟都没有坐下过。
  最后一个星期的排练,他几乎都是这样熬过来的。
  即使是在旁边看着,只动动嘴皮翻译几句,雪容每天回家时都还觉得筋疲力尽,她简直不能想象他是怎样每天精神抖擞地坚持十多个小时的排练的。那些在空中的动作比在地上的动作还要复杂,光是控制平衡,就难以想象地耗费精力。每天排练的时候,她都几乎不敢看他,更加不敢跟他说话。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这么受苦,对她来说简直是莫大的煎熬。
  还好,他的坚持还是换来了一些回报,伍德很奇怪地问雪容:“陈洛钧好像没有问题嘛,我们是不是白担心了?你看他在空中的那些动作完成得多好,跟在地面上的表演几乎没有区别,海文虽然演技不比他差,但是这方面还是弱了很多。我的眼光真是一流啊。”
  “大概吧。我也是好久以前看杂志听说他受过伤的,可能消息不准呢。”雪容掩饰说。
  “哎?他那次跟我说你是他表妹,所以才知道他那么多事情。”伍德惊讶道。
  雪容一下子就窘了,站在那儿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掩饰。
  伍德狐疑地看着她。
  “嘿嘿,是啊,原来你知道了。”雪容愣了一会儿,尴尬地笑笑说,“是他不让我说的嘛。”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要不是知道你是他表妹,又天天看到你男朋友来接你下班,我还以为你跟他有什么呢。”
  “我去下洗手间,马上回来。”伍德一说完,雪容就赶紧溜了。
  她特地绕远路到平时不太有人去的楼上的洗手间洗了个脸,出来时刚好看见陈洛钧进了隔壁的男厕所。
  雪容顿时有点不放心,在楼梯口躲了起来,等了半天也没见陈洛钧出来,就硬着头皮蹭到洗手间门口探头看了看。
  原来他在里面打电话。
  他压低了声音说:“你不用把信寄给我了,我把他女儿的电话给你,你问下她的地址,以后有信的话就直接寄给她好了。”
  他报给对方的电话,竟然是雪容的手机号码。
  雪容不禁又靠近了一些,竖起耳朵听他讲电话。
  他报完号码,把声音压得更低了一些说:“问到了地址记得发短信告诉我。”
  他一边跟电话那头的人告别,一边走了出来,直接撞上了躲在门外的雪容。
  “你跟着我干吗?”他皱眉问。
  “谁跟着你了,我来上厕所的。”雪容理直气壮地顶嘴。
  “我挺好的,不用你瞎担心。你别再给我添乱就行了。”他仿佛猜出她的心思,义正词严地教育她说。
  “哦……我知道了。”雪容这次倒表现地异常乖巧,陈洛钧反而不知该说什么了,两个人僵持了一下,还是雪容先扭扭捏捏地说,“那个,我爸爸的信……谢谢你。我给他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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