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的秋天异常干燥,学校爆发了流行性感冒。每个班都同时有几个学生出现感冒、发烧症状。毫不夸张地说,每天每个班总有那么一两个学生请病假。学校也担心,特别是对初三、高三毕业班的学生。刚开始老师没察觉,后来发现上课时总有那么几个学生在那忙着用纸巾擦鼻子、擤鼻涕,那声音实在是不雅,但是没办法,不擦难受啊。要不就是叫起来回答问题的同学鼻音太重,说话感觉有点口齿不清。于是班主任开始强调,大家穿衣、饮食。特别是强调运动后要及时穿好衣服,别贪凉快。
初三(4)班最先请病假的是胡幼青,接着是班上住宿的女生,后来连男生也开始请假。非明的身体一向不错,所以当汤志达用纸巾将两个鼻孔堵住,转过身来问晓蝶借笔记时,毫不客气地大笑起来。事实上,只要看到汤志达这副模样的人没有一个不笑的。
初三的英语老师是个新调来的男老师,平时比较严肃,所以上他的课大家都不敢造次。他喜欢在上课前叫学生起来朗诵课文,而每次都是叫学号,不直接点名。这天,汤志达同学很荣幸被叫号了。当他捧起课本站起来,还没开口全班已哄堂大笑。因为他没把堵着两个鼻孔的纸巾拔下来,那模样要有多好笑就有多好笑。
英语老师皱着眉头地问:“你这是干什么?赶紧把你鼻子上的东西拔了。”
汤志达很无辜地看着老师,一本正经地解释:“老师,不行啊!鼻涕流个不停,不堵上就得一个劲儿地擦,我鼻子都擦疼了,糟糕的是我纸巾快用完了,塞上最省事。”
全班又是一阵爆笑。老师受不了,比了下手势示意他坐下。大家笑完后,不知道哪里极不合时宜地传来了擤鼻涕那不雅的声音。老师作罢,叮嘱大家要注意身体后开始上新课。
因此,男生们学了一招,鼻涕流个不停时,也拿纸巾堵上鼻孔。后来有几个女生擦鼻涕擦到鼻子又红又痛时,也用上了此方法。一两个人这么做,是很好笑,如果一大群人都这么做,那就不好笑了,严肃啊!站在讲台上往下一看,下面的很大一部分学生齐刷刷地把两鼻孔全堵上了。有的无法呼吸的直接张大了嘴巴,那个壮观啊!每个来初一(4)班上课的老师开始都啼笑皆非,到最后除了无可奈何地摇头叹气外,只能一再地强调大家注意身体。
流行感冒在学校大面积爆发,学校开始每天给各个教室消毒,上午下午都给学生免费提供凉茶。班主任不管大家愿不愿意,强制性地让大家自带水杯,由冯子杰监督大家喝凉茶。冯子杰安排班干部轮流去饭堂给大家提两桶凉茶。后来发现女生拎一大桶凉茶实在困难,改成了由班上的男生轮流去。
学校的各种措施并没有有效遏制流行感冒病毒的蔓延。请病假的同学依旧络绎不绝,其实毕业班的学生,如果不是必要都不会请假,因为马上就是期中考,大家都在卯足劲地学习。除了学生,不少老师也被传染上,讲课的声音越来越小,有些甚至失声,只能直接在黑板上板书,比划着讲解。这场流感的爆发,对一中来说简直是灾难。
晓蝶也被传染上,尽管发烧,她还是坚持来上课。看着她有气无力的模样,非明劝她干脆请假回家休息。到第二节课快下课时,晓蝶已经完全趴在了桌子上,非明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烫得厉害。一下课,不由分说地拉起她,送她回家。晓蝶也是烧得难受,没拒绝。
“我送你回去,你的自行车就先放学校,明天要是能来上课,我去接你。”非明边帮晓蝶收拾东西边说。
非明想着趁课间操时间赶紧送晓蝶回去,上课前肯定是赶不回来了。她跟班长冯子杰打了声招呼,老师问起时,请他代为请假。
非明牵着晓蝶来到停车棚,才发现忘记带那自行车钥匙,让晓蝶在原地等着,她跑回教室拿钥匙。回到教室门口,集合做课间操的音乐已经响起,非明迎面撞上了出教室的孙静。孙静一个踉跄,眼看就要摔倒在地,赵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眼明手快地扶了她一把。非明见她脸色发白,看来也病得不轻。
“非明,你们怎么了?”他刚看到非明和晓蝶匆匆地走出教室,没来得及问她们。
“晓蝶撑不住了,我送她回去。”非明说完,越过他们进教室。
“要不要我帮忙?”
非明看了看边上准备离开的孙静,她的模样几乎也快要倒下,那模样怪令人心疼的,心头一软跟赵伟说:“你送孙静去医务室吧,我看她也快撑不住了。”说完,她跑回座位上取钥匙。
“那你们小心点。”说完,赵伟扶着孙静去了医务室。
非明没想到的是,孙静被送到医务室后,校医建议她请假回家休息。所以在大家还在做操时,赵伟把孙静送回家。孙静病得糊里糊涂,赵伟也粗心忘记请假。第三节的英语课,老师发现班上少了四个学生,分别是非明、晓蝶、赵伟、孙静。老师问起的时候,冯子杰居然没吭声。
后来还是汤志达出声说:“老师,罗晓蝶病了,傅非明送她回家去了。”
这个说法老师接受了,接着问:“那赵伟和孙静呢?”
班上安静了,似乎赵伟和孙静的离开没人注意。几秒后,才听到最后一排的周健刚睡醒似的地答道:“我从宿舍过来时,好像看到孙静和赵伟进了医务室。”
体育特招生,特别是校球队的,在校很多时间是在训练,所以不像普通学生那样,每课必上,准时上学、放学。听到周健的说词,老师也不再深究,这段时间进出医务室的学生实在不少,再正常不过。
但就因为这事,赵伟打心里对冯子杰反感,觉得他是典型的小人。冯子杰喜欢孙静,这是班里公开的秘密,估计除了老师,同学们都知道。孙静不喜欢冯子杰,喜欢赵伟,那也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只是冯子杰认为,如果没有赵伟,孙静肯定会喜欢他,在他看来,就像是二选一的选择题似的。赵伟认为冯子杰也是个逻辑很有问题的一个人。
晓蝶病得不轻,在家休息了两天。这两天,汤志达见非明一个人,时不时也会回过身来骚扰她,“喂,傅非明!你的抵抗力还真好,全班人基本上都倒下了,就你没事。”
非明抬起头白了他一眼,“你别乌鸦嘴哈!”
汤志达不以为然,“切!这又不是说中就中的。”
非明不理他,他又接着说:“听说,这流行性感冒只要传染给了别人就好得快,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还有一种说法是最开始的人好得最快,越到后面被传染上的就严重,也越难好…。。”
非明没好气地打断他:“你还真吐不出象牙!”
虽然汤志达说得不好听,也不知是真是假,她还真的有点担心晓蝶,决定放学后去她家里看看。她还在担心中神游,听见汤志达又接着说:“听老人说,这么干燥的天气,如果能下一场雨,这流感就能缓解了。”
听了汤志达最后那句话,尽管不喜欢下雨天的非明也不由地期盼能下场雨。好像是很久没下过雨了,急需一场大雨啊。
?
第11章让乌鸦嘴说中了
?在全班同学几乎都感冒了一轮后,班上感冒的人越来越少,这场流感像台风过境,大势扫虐了一番后准备离去。而非明很不幸,在最后的节骨眼染上流感,在期中考前一天倒下,成了班上在这场流感中最后一个中招的人。并且很不幸地让汤志达的乌鸦嘴给说中了,越到后面传染上的就越严重。
非明刚出现感冒症状时,轮到晓蝶担心。
刚开始,非明只是觉得喉咙难受,老是忍不住用舌尖去舔上颚,还时不时发出声音。汤志达受不了地转过身来说:“傅非明,你能不能别发出□□式的怪声。”
非明无辜地说:“我实在是喉咙难受。”
“你是不是要感冒了,多喝点水估计还管用些。你那□□声也太难听了。”明明是关心,也不忘挖苦她一下。
晓蝶也不停地提醒她喝水,甚至上午下午都给她倒两杯凉茶,逼着她喝下去。但是,流感症状已经很明显,光是喝水已经不起不了作用。
第二天,非明发现已经开始喉咙痛,咽口水都难受,只是没有发烧,她也没太在意。妈妈给她找了感冒药吃下,她自己也没觉得有什么大问题。晓蝶依旧担忧,除了不断提醒她喝水外,还不忘灌她凉茶。
第三天,非明已经出现膝盖发软、头重脚轻症状。这天,干燥了许久后终于下起了雨。第一场秋雨,那是非明盼望了好些天的啊!然而,她却是在非明感冒以后才姗姗而至。雨虽然不大,但是却足够将人打湿。非明没带伞,见雨不大,直接冲回家。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下雨没带伞,如果不是特别大,她都是直接冲回家,然后洗个热水澡。这一次同样如此。
回家后,洗了个热水澡的非明的确舒服许多,感冒症状一时之间也有所缓解。然而到了晚上却发起高烧,来势汹汹的。妈妈给她找来退烧药让她服下,让她睡觉去,连作业都没做。半夜,妈妈起来给她喂了次水,量了体温见是低烧便放心睡觉。
早上非明起床后,发现开始咳嗽,妈妈给她量了体温仍旧是低烧,她也没放在心上,坚持上学去。令她开心的是,下了一晚上的小雨终于停了,地面虽然湿漉漉的,但是空气颇为清新。下了雨,气温也降了下来,骑着自行车已能感觉到阵阵凉意。非明持续低烧,昏昏沉沉地上了一上午的课。说真的,她没听进去多少,只是很机械性地做着笔记,觉得难受的时候就趴一会儿,咳嗽的频率越来越高,声音也越来越大。汤志达担忧地看着她说:“傅非明,你这么咳法,当心把肺咳出来。”非明难受,无力跟他斗嘴,趴在桌上头都懒得抬起来。下午,上第一节课时发觉头越来越重,脖子都快支撑不起头了。第二节课是体育课,晓蝶劝她请假别去上课,不回家在教室休息也好些。而非明却坚持去上课。她单纯地想,上体育课出身汗,感冒好得快些。
一中向来重视学生的体育锻炼,所以不管所有的大小考试,其它杂科可以停课,体育课是坚决不会停的。而且是风雨不改。室外上不了,就室内上。由于地面未干,体育课改在大礼堂上。当体育委员周健在喊着口令“一、二、三、四,二、二、三、四……”带领大家做热身运动时,晓蝶看见边上的非明突然之间就倒下去了。大家顿时一阵慌乱。赵伟反应最快,没等老师开口,已经背起非明就往医务室跑,晓蝶手忙脚乱地跟上去。
到了医务室,校医摸了摸非明的额头,又用听筒听了会儿说:“太严重了,得赶紧送医院去。”
赶来的体育老师听了校医的话后说:“那赶紧通知家长来接她,你们谁知道她家的电话?”
“等她家长来接她黄花菜都凉了。晓蝶,你跑回教室把我书包里的钱包拿来,把你的也带上,我带非明先去校门口拦车,一会儿在校门口见。到了医院再通知她妈妈,你跑快点!”赵伟不想跟体育老师啰嗦,直接吩咐晓蝶。
晓蝶听了,撒腿就往教室跑。体育老师似乎刚醒悟过来,“已经开始下雨,我先去外面拦车开进来吧,你们在这等着。”
赵伟将非明扶坐起来,让她半靠在自己身上。过了一会儿,一辆计程车停在医务室门口,体育老师帮着赵伟将非明抱上车。还未出校门,他们就看见背着书本的晓蝶在校门口,弯着腰两手撑在膝盖上直喘气。
到了市人民医院,不管什么病人,只要是昏厥的一律送进了急诊室。老师和晓蝶在急诊室门口焦急地等候时,赵伟用公共电话通知非明的妈妈。家里电话没人接听,这才想起这个时间大人们还在上班呢。他隐约记起非明说过她妈妈的工作单位,试着拨打查询台问到非明妈妈工作单位的电话。费了一番工夫,终于联系上了非明的妈妈。
等林娜和傅振声先后赶到医院时,非明已经出了急诊室。医生说已发展成肺炎,很严重需要住院。办理完住院手续,非明转入了普通病房。高烧中的非明糊里糊涂的,对周围发生的一切浑然不知。谢过了送女儿来医院的师生三人,傅振声将他们送到了医院门口。
晓蝶离开前说:“傅叔叔,我们明天再来看非明。”
傅振声摇了摇头:“谢谢你,晓蝶。你们还是别来了,现在医院是最不安全的地方。前不久才听非明说你也是感冒刚好。还有,不是明天开始期中考试了吗?你们专心考试吧。”
晓蝶听了点点头。体育老师跟傅振声握手道别后,带着两个学生回学校去了。
那时的医院医生用药比较谨慎。考虑到非明是未成年的孩子,医生用药不敢太猛。除了消炎针剂外,更多是给非明补充能量,因为她已经两三天没吃什么东西。林娜跟医生说,头两天非明什么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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