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之晴拿着包,换了鞋子出门。
天气不错,阳光明媚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穆之晴没有坐公交,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
“去省立医院。”穆之晴跟司机说完,从包里拿了面小镜子照了照。
司机大叔看她一眼,表情有点怪,这女人是去医院应聘?
穆之晴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嘴角抿了抿,随后又放回包里。
车子一路轻快,穆之晴心情愉悦,不知道他见到她会不会觉得意外?他会说什么呢?以那个家伙的德性估计会上来就给她一个拥抱吧,他才不会管什么场合。
穆之晴没来由地嗤嗤笑了两下,于是司机大叔从后视镜又看了她一眼,这女人是去看神经科?
车子开到淮海中路的时候速度渐渐放慢,司机嘀咕了一句:“前面堵车了。”
穆之晴探身往前看了一眼,前面一溜儿的车子排起了长龙。
司机降下窗户朝一辆对头开过来的出租车喊了一句:“前面什么情况啊?”
“出车祸了,一时半会走不了,赶紧掉头吧。”
可是哪还能掉头,在停车的功夫后面已经停了不少车,出租车卡在中间根本没有活动的空间。
穆之晴只好在这里下了车,司机大叔接过她递来的钱时,眼里的神情明显幽怨得很。真倒霉,一大早的堵在路上做不了生意。
穆之晴沿着路边走了一段,在一处防护栏出口那里拐进非机动车道。
前方有不少人围在那里,人群空隙中能看到警灯闪烁。出了车祸,不知道伤者会送去哪个医院,会不会就去杨战的省立医院,那么他现在会不会没时间见她。
管他呢,去了再说。
身边经过两个看完热闹的人,一边走一边议论着。
“我听说没救了呢。”
“是吗?”
“对呀,我看到医生检查的时候都摇头了。”
“听说那人挺年轻的。”
“那辆车子不赖,是辆兰博基尼呢。”
穆之晴听到那人说兰博基尼的时候,心里忽然滞了一下,然后就有一种恐慌感在心里弥漫。
她忽然冲过去,抓住那人问:“是什么颜色的车子?”
那人顿了下,然后回答:“白色。”
“什么车牌?”
那人回想了下,“没太留意,不过最后一个数字应该是8。”
穆之晴心里的恐慌到了极点,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姑娘,是你认识的人吗?”
穆之晴根本听不到人家说话了,扭头就往前边跑,扒拉开人群就往里面挤,动作急切声音却是抖的,“让一下,让一下。”
人们看到一个女人失魂落魄的往前挤,纷纷退开让路。穆之晴终于挤到马路前面看到那辆车头严重变形,连驾驶室都完全被挤成一坨的白色兰博基尼,像个被人遗弃的孩子可怜巴巴的呆在那里。
可怕的猜想让她想都不敢想了,只想走到车身后面去看看车牌号码是不是。
交警见有个冲破封锁线往里走,立刻上前拦住她。“对不起,我们正在搜证,你不能过去。”
穆之晴揪着交警的衣袖,颤颤的问:“车牌,车牌是多少?”
交警是个中年人,看她这副样子心里也明白几分,思忖了下,报了一组数字。
穆之晴的身体忽然往下一沉,交警反应挺快,一把将她拎住了。“姑娘你没事吧?你认识伤者?”
穆之晴一句话说不出来,心里一阵翻搅的痛,眼泪像决堤的洪水汹涌地往外冒,眼前都是一片模糊的影像。
“去省立医院吧,救护车已经把人送过去了。”
穆之晴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的医院,似乎是有好心人帮她拦了出租车,下车的时候她连钱都忘了给就往里面冲,司机追了她好一段路才拿回钱。
跑到急诊室门口,看到杨薇和韩承礼站在门口跟医生说着话,三个人的表情都很凝重,医生的样子跟那天贝贝出事时差不多,先是摇头,然后叹息,最后是对家属一声同情的嘱咐,节哀吧。
穆之晴一下子靠在墙上,双腿软得几乎支撑不起自己的身体。
杨薇抬手擦了擦眼睛,抬眸时就看到了她,杨薇眼睛红红的,脸上的表情有些疑惑,大概是奇怪她怎么会知道。
穆之晴咬了下嘴唇,扶住墙壁直起身,踉踉跄跄地走了过去。
急诊室的门是开着的,里面缓缓推出来一辆小车,上面一块白布将躺着的人从头遮到脚,白布底下直挺挺躺着的那个,他是谁?
穆之晴艰难地移动着自己的双腿,然后车子就到了她跟前,努力地抬了下手,浑身却一点也使不上力气,就好像全身的力气在那一刻都被抽光了一样,连动一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双腿更软了,摇摇晃晃连站都站不了。
“杨、战……”气若游丝地吐出两个字,声音很轻,只有她自己清楚听见自己说了什么,然后眼前就完全一片漆黑了,身体接着倒了下去。
醒来的时候,穆之晴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眼睛盯着上方白花花的天花板出了一会儿神,然后慢慢扭头对上杨薇的视线。
杨薇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脸上的表情看上去还平静,只是一双眼睛还有点红。看到她醒了,杨薇脸上扯出一个淡淡的笑:“醒了?”
穆之晴望着她,张了张口,还没有发出声音来,眼泪却先出来了。看到杨薇,穆之晴就好想哭。
杨薇捏着穆之晴的手,右手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下,然后开口:“杨战昨晚都没回来,大概是出去跟人喝酒了,前天晚上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喝得也有点多,还拉着我唠唠叨叨说了半天话。他说这里院长邀请他过来,我说这是好事啊,他说是很好,其实院长几年前也跟他提过,不过当时他拒绝了。他问我,你知道我那时为什么会拒绝吗?然后他就忽然一本正经地看着我,说:因为我怕走了,她回头找不到我……”
他说,不管在你心里我是怎样,但是你在我这里,从来就没有变过。
他说,不管你离我是远还是近,我依然在这里。
他说,我一直不敢离开,因为怕你回来找不到我……
“啊……”穆之晴忽然大叫一声,手背猛地覆在眼睛上,压抑不住的哭声里夹杂着断断续续的话语:“……我别扭,我矫情,我又蠢又笨,我没心没肺……杨战,你回来,回来啊,不要丢下我……”
安静的病房里只有穆之晴哭叫的声音,极大的,不肯压抑的声音。
杨薇坐在一旁,也没有出声安慰,就一直看着她哭。等到她声音渐渐小下去的时候,杨薇才拉开她的手,抽了张纸巾一边轻轻地给她擦眼泪,一边淡淡地说:“杨战看到你这样一定心疼死了,好了,别哭了,去找他吧。”
穆之晴愣住的同时,嘴角抽了一下。
杨薇脸上浮现出笑意,“出车祸去世的是我小叔子阿孝,杨战今天上午的飞机已经回h市了,这小子这次还真来劲了,走了连招呼也不打一个,连我也是才知道的。”
穆之晴觉得自己被杨薇耍了,也被杨战给耍了。
她决定亲自上门去讨个说法。
从医院回到家,穆之晴立刻上网订机票,当天的机票白天的已经没有了,只有晚上九点多的。
穆之朗开车送她到机场的时候,路上不理解地问:“干嘛要坐晚上的,明天白天的不行么?”
“不行。”穆之晴回答。她等不了,一分钟也不能等,这一刻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见他,见他,还是见他!
穆之朗瞥了她一眼,心里搞不懂,这两人都三十的人了,还一天唧唧歪歪东躲**的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
“姐,到那边都十点多了,要不你给姐夫打个电话让他去机场接你吧。”
穆之晴:“你话真多。”
穆之朗扯着脖子愣了几秒,才回过头小声嘀咕了一句:“狗咬吕洞宾。”
从f市到h市,飞机时间不长,也就半个多小时。穆之晴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眼睛望着窗外浩瀚的夜空出神。她忽然想起小时候学过的一首古诗: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现在她就坐在星辰的下方,手伸出窗外就能够到一样,可是这一刻她心里想的却是在下方的那个人。
出机场,穆之晴打了辆出租车,司机听她说的是本地话,也没有漫天要价。
穆之晴坐在后座,城市的浮光掠影从窗外闪闪而过,忽明忽暗,洒在脸上明晃晃的耀眼睛。这里变了很多,以前在这个时间,外面可没有这么热闹。
她不是市里的人,五年前离开后就没有再回来过。原以为这里留给她的是不堪回首,现在才终于知道,那是她今生再也无法割舍的牵肠挂肚。
第五十九章
深夜十一点,穆之晴按响了五年前她没有按响的门铃。
一路的归心似箭,一路的激动无法压抑,在这一刻忽然就静了下来。因为心里平静,因为周围的环境也那么静,穆之晴可以清楚地听到门内由远及近的声音。
吧嗒,门开了。
杨战穿着淡蓝色的睡衣,神色慵懒地出现在她面前。可能因为被人吵醒的原因,他的表情看上去有点迷糊,还有点不耐烦。
待看清是她的时候,杨战整个人忽然愣在那里,他有点搞不清状况,自己是在做梦呢还是在梦游?
穆之晴不说话,就这么站在跟前仰脸望着他,她看着他的时候,脑袋习惯性地微微歪向一侧。
杨战身后的门开着,玄关处橘黄的灯光打在她脸上,柔和的光线让她的脸看起来更恬静柔美。
“你怎么来了?”杨战的声音带着不可查的黯哑。
穆之晴看着他眉宇间隐隐的担忧,眼眶酸涩得再也睁不开,待到再睁开时眼前的景象就已经叫泪水给模糊了。
原来你真的一直都在这里,从来就没有离开。
原来你真的一直都在这里等着我,只是我,现在才来。
还好,你还在,我也还在;
我们还能在最初的地方看着彼此。
杨战看到她流泪心里一顿,这个场景太熟悉了,熟悉得让他心没来由地纠结在一起。
还没想好要说什么,手就已经不由自主抚上她的脸,就像当年一样。拇指轻轻擦过她的眼角,拭去那里的泪痕,只是这一次,她的眼泪好像比较汹涌,他刚抹去,很快就又滚落下来。
“怎么了,嗯?”他有些不解地看着她,声音沙哑,“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
穆之晴伸手按住抚在脸上的手,动动头,脸在他掌心蹭了蹭,忽然脸上荡漾出笑意,“……杨战,我爱你。”
脚下一踮,双手一勾搂住杨战的脖子,嘴唇贴了上去。
杨战在她说我爱你的时候身体僵了一下,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亲上了他。杨战很想问,你刚刚说了什么?能不能再说一遍?可是一张嘴,她的小舌就闯了进来,生涩,主动地缠绕着他。
杨战只能先含住,回应她。
后来杨战把穆之晴抱了起来,一手搂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托住她的臀,两只手同时往上一提,穆之晴的双腿自然就环在了他的腰上。
他抱着她转身进屋,后脚踢上门,然后大步往卧室里去。
两个人一起跌进床上的时候,杨战退开她的唇舌,他捧着她的脸,哑哑的问:“之晴,你刚刚在门口说什么?”
穆之晴看着他,浅浅的笑,“我爱你。”
杨战的眉头挑了一下,接着也淡淡一笑:“我也爱你。”
穆之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冲动狂野过,一直以来,都是他掌控她,她只是被动承受的那一个。
这一晚,他们从床头滚到床尾,从床上滚到地上,从卧室做到卫生间,不知换了多少个姿势,也不知爆发了多少次。
因爱到极致才爆发的冲动既原始又高尚,穆之晴和杨战这一场欢爱可谓酣畅淋漓,死而后已。两个人差不多到天亮才收兵,收兵的原因是,穆之晴在一个绚烂的爆发后晕了过去,然后下一秒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杨战摸摸她的脸,知道她累坏了,她几时这么放纵过?帮她调整了个舒服的睡姿,扯过被子给她盖上,然后自己进卫生间洗了澡。上床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杨战靠过去,手一伸把她搂在怀里,然后闭上眼睛。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外面艳丽的太阳光透过窗帘谢谢地映射到室内,就好像天刚亮一样。
穆之晴睁开眼睛,视线就落入一双深邃的眸子里。
“醒了?”杨战的声音干净通透,没有一丝醒后的黯哑。
“几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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