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喝汽水就花光了。当时我根本就不知道,蔡小财是到省城一年后才买了第一瓶矿泉水,在做完家教回学校的路上由于渴得喉咙冒火才买的。他那小子又不识货,买的假的,喝完后拉稀一周,也算是得了个教训。
周末去我哥学校(2 )
转眼到了他们寝室。依然是房门紧锁,房门上那张残破的值日表依然存在,还有我上次留下的那行歪歪斜斜的字。
由于这栋楼住的都是大四生,大部分人都出去找工作了,也或者是早就到学校附近租房同居去了。我哥住三楼,我等了约摸一刻钟,才见有人上来。
“你好,你认识蔡小财不?”我急切上前,问道。
“哦,蔡小财啊,就住你边上这寝室,不过我开学过来就没看见他了。”(|。。cc)
“他是不是到广州那边找工作去了?”
“应该不会,他女朋友是艺术学院的,以前听他说想毕业后两个人一起去北京发展。”
“你有办法联系到他不?我是他弟弟,一直找不到他,家里人很急。”
“我帮你问问他女朋友的手机号码好了,那妹子跟我一个哥们是老乡。”
“那我在这里等你。”
“呵呵,不好意思。我那哥们这些天都不在,跟女朋友到成都旅游鬼混去了,等他回来我就帮你问问。”
“那谢谢你了,你可一定记得。”
“好,没问题,我写张记事条贴床头。”
我把我寝室的电话号码留给了他,为了防止有时候打寝室电话找不着我,我还犹豫着把信海欣的手机也给留了。等他拿着我写给他的纸条,跑上半层楼,我突然记起没告诉他我的名字,于是忙追出两步。
“对了,我叫蔡小菜,小萝卜头的小,菜鸟的菜。兄弟,谢谢你了!”
纳闷着下楼,心里满是对蔡小财的担心。以前我只有被他担心的份,可现在风水轮流转,改要我蔡小菜担心他了。还有,他违背约定偷偷找了女朋友,也让我非常气愤。正准备骂他几句,竟然跟上楼来的盛可以撞上了。她满脸诡笑地看着我,神情里藏着些许惊讶,大概没想到在这里被我逮住,不过她很聪明地绕过了尴尬的话题。
“小萝卜头的小,菜鸟的菜。哈哈,蔡小菜你还亲自跑别校来宣传自己啊。”
“什么跟什么啊,懒得理你,我叫别人帮我联系我哥。”
“怎么啦?你哥玩失踪?”
“我哥不喜欢玩失踪,我哥喜欢玩你。”
“蔡小菜你没漱口吧,嘴巴子这么脏。”
“算了,不屑跟你贫。你找你男朋友玩,我先回学校去了。”
“你等我一会,我们一块回去。”
也没要理由,她叫我等,我就真站在楼道口等她。她跑上去,兜了个圈很快就下来了,嘴里说着粗话。
“真是一头猪。”
“盛大班长你骂谁呢?”
“别提了,别提了,好心遭恶报,善良被人耍。男生他爷爷的全是骗子。”
“你男朋友?”
“不是,是网友!”刚一出口,她马上又话锋一转,语无伦次道,“啊,不是网友,是网友。蔡小菜你别传出去了,都这把年纪了还跑出来见网友,并且被耍,要是有人知道了非笑死我不可。”
看她那紧张样,我干脆就先笑了,说:“你网友叫啥名字?”
她脱口而出:“我是一头猪!”
我以为她在骂自己傻,于是再问:“我是说,你网友的网名叫什么。”
她又急又气,说:“我是一头猪啊!”
原来如此,盛可以是来见网友的,她要见的网友网名叫“我是一头猪”。她说她本来是想晚一点再过男生寝室这边来逮“我是一头猪”的,于是就先去找一位高中的女同学,谁那女同学不在。
或许有时候这个世界无形中总会在每个人身上安排一些巧合,以便让平淡的人生和故事更值得玩味。后来,我就知道了,“我是一头猪”是我哥的网名。
我哥他从来没告诉过我他也上网,也聊QQ。
周末去我哥学校(3 )
晚上在下过一场雨之后,气温突然又降了下来。寝室里的门窗都被关得死死的,10个人缩进各自的被窝里,集体吸烟。只是小会功夫,屋子里便烟雾缭绕,犹似化工厂。
正常情况下,睡觉前的流氓卧谈会必不可少。像这天晚上,大家就谈论了一下处男问题。其中有5 位勇士承认自己早已官降半级,不再是处级干部,惟高老头是个争议点。我们都认为他绝非处子之身了,他却嘴硬得很,一副处男光荣、舍我其谁的姿态。
高老头说:“梦遗和打手枪算不算啊?如果不算,我就是处男,正宗货。”
睡我对面,寝室里年纪最小的粟雷说:“算了吧高老头,不是就不是,干吗死不承认?学校又不会因为你是处男多发生活费。”
地下书法家黑麻子说:“我明儿就给你题字,你挂床头。处男光荣,欢迎睡我!”
有人出去上厕所的时候,我也凑合了几句:“高老头,你跟那女研究生还没干事啊?”
高老头急了。自从我损了他一顿之后,他就不太愿意我在别人面前提秦琪了,可能是感觉来不出手。他把头探出床沿,往下看,说:“小菜,你说什么呢!”
很快就有人提议换话题,对本班女生分部位进行评比。奖项如下:最空洞无物的前胸;最凶神恶煞的脸蛋;最气势压人的臀部;最粗壮如树的大腿……
电话响了好几声了,没有愿意起来接。
刚才出去上厕所的兄弟进来,按了免提,变着声说道:“您好,这里是金刚钻休闲中心,请问您需要什么服务?凌晨之后打八折,半个小时之内不收费……”
“哦哦哦,不好意思,打错了,我怎么拨了种猪场的号码。”
听出是信海欣的声音,寝室里顿时哄笑四起,嘈杂中又传来她的咆哮。
“乌龟王八蔡小菜,快接电话。”
我一骨碌爬起来,拿起了听筒:“什么事?”
“快拿笔记记,刚才有人打我手机,说是帮你问到了你哥女朋友的电话号码。”
拿着信海欣给我的那个手机号码,我像抱住了一线希望,问寝友借了电话卡,迫不及待地拨了过去。第一次无人接听,第二次却只响两声就通了。
“喂,哪位?”
一个很好听的女声,普通话十分标准,跟我蔡小菜不是一个档次的。这是我的习惯说法,我习惯在比不上别人的时候,说别人没我有档次,而不说我没别人有档次,反正一个意思,但我的说法显然显得有档次些。
“你好,请问你跟蔡小财是不是有一腿?”
“你神经病啊,你!”
“嘿嘿,不好意思,开玩笑的。我想问问,你是不是蔡小财的女朋友。”
“你神经病啊,你!”
“我是他弟弟,我叫蔡小菜,找他有急事,请问他跟你在一起吗?”
“你神经病啊,你!”
“你怎么老骂人?”
“你找他关我什么事?神经病!”
“是别人说你是我哥女朋友的,我又不知道是不是。如果你不喜欢我那样说,就当我神经好了。不过你知道我哥在哪,一定告诉我好不好?”
“对不起,对方已挂机,重拨请按1 ,呼叫其他号码请按2。”
隐隐地,我有了种不祥的预感。这种预感在这个学期过了快两个月的时候被证实。
我再次到了我哥的学校,找到了他们系领导和他所在班级的辅导员。没一个人知道蔡小财的去向,而按他们系里的规定,大四是不用上课的,学生自己出去找工作,但必须在一周之内把自己的联系方式告知系里。他们班里34个人,除了我哥,其他所有人都有登记。我蔡小财自己没有手机,可要是出去找工作还没找好,至少也可以留个身边朋友的联系方式啊。更重要的是,这么长时间里,他没给我和爸妈一点消息,这根本就不是他的作风。
来省城读了快四年大学,他几乎每个星期都要写封信回去,以便不让爸妈担心。家里没装电话,要联系只能靠纸和笔。我比他懒,一学期写不得两封信给爸妈,于是他每次的信里都少不了这么句话:小菜也挺好的,爸妈不用担心,小菜比以前懂事多了!
当天下午,他们系里的老师在用尽一切手段都无法获得蔡小财的任何消息之后,到派出所报了案。需要请警察叔叔出面,事情或许就复杂了。我坐在他们副书记的办公室里,手脚发抖,端怀开水都端不稳。
他们的副书记是位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一直在打电话,语气间也满是焦虑。
“你去年放寒假回去的时候还见到了你哥哥,是吧?”
“是的,他到火车站送我了。之前他还到我们学校看我打过一次篮球赛。”
“你不用太急,估计你哥哥不会有事的。你把你的联系电话留给我,一有消息我就跟你联系。”
“谢谢!还有,你们暂时不要通知我爸妈行吗?”
“哦,好的,暂时不通知。”
准备坐车回学校,上车之前突然又想起再打个电话,给别人说是我哥女朋友的那个女孩子。虽然她骂了我好多次神经,我发誓再搭理她我蔡小菜就是猪,可事到如今,哪还顾得上那么多。以防再给她张口闭口说我神经病的机会,电话接通之后我就直入主题。
“你好,我是蔡小财的弟弟。我哥他失踪了,学校已经报案!”
“啊,失踪了?”她显然很惊讶,并且有些慌张,但很快又转口说,“他不见了关我什么事呀?我跟他早就会手了!”
说完,她再次狠狠地挂了我的电话。我的心顿时被悬得很高,猜想我哥的突然失踪跟这段已形同陌路的感情有关。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才确定,蔡小财这小子确确实实背着我找了女朋友。他忘了我们的约定了吗?他忘了三年前拉勾时我曾把他的小手指拉得生痛了吗?如果他知道我一直不谈恋爱,只是因为他不允许,他是不是会很自责,很自责?觉得自己终于不配做我哥!
周末去我哥学校(4 )
每天我都要打电话到我哥所在系的办公室,有时甚至上午打过了,下午还要打一次。一次次抱着希望,又一次次跌入底谷,而高老头好像整天都在安慰我。
上午没课,我和高老头睡到快10点才起床。食堂的早餐早已卖光,离午饭时间又还比较长。我们最恨的就是在这种时候睡过来,压根儿不知道做什么好。在宿舍里继续呆下去,很没意思,可提个碗去等开饭嘛,又不太像样。
“小菜,要不我们先去上会网?”
“鸟意思都没有,不去!”
“还在为你哥的事郁闷吧?别瞎想,小菜,他不会有事的。”
“为什么?”
“靠,也不看看是谁的哥!”
“就因为是我哥我才急啊。要是别人的哥不见了我才不见。”
“那你就当别人的哥不见好了。”
“妈的,高老头请你说人话好不好?我就不信以后要是你老婆被别人上了,你可以当被人上的女人不是自家老婆,然后若无其事?”
高老头说不过我,便忙自己的去了,拿着梳子在洗脸水里浸了浸,把头发梳得油光发亮。不过出门后我还是在他的死缠蛮搅之下,同他去了网吧。高老头说他想去找点考研方面的资料。
“小菜,如果我请你上你都不上,那你就太不把我当哥们了。”
“上吧上吧,以后你有老婆了别叫我上就行。对了,上网你不带那个秦琪去吧?”
“她呀,跟导师去南京了,说是要比较久才回来。”
“哦,这还差不多,你知道我心脏不好的,经不起恐吓。”
“其实我也不想瞒你,我跟她谈了才这么久,就感觉坚持不住了,小菜你也别怨我,我心里还是放不下信海欣,只要她身边一天无主,我就死不了心。”
“那你也别想请我帮你死心,我帮不了你。嘿嘿!”
叫人极度郁闷,甚至想死的是,进到网吧就看见信海欣和盛可以。她们两个是超级网虫,恨不得晚上睡觉都抱着电脑的那种。信海欣自己本来买了电脑,但宿舍里网速慢得恐怖,所以她也常常被盛可以拉到网吧。
像约定好的一样,高老头往信海欣身旁的空位一坐,让我觉得产生了当灯泡的感觉。
我独自去了隔壁的小厅,转了一圈,看见全是是些恐龙级女生,坐哪都一样,于是就随便坐了。人生的最大悲哀就在于,没有选择或者无需要选择。就像上网,要是有漂亮女生,我当然更愿意选择与美女为邻。
其实我之所以不喜欢上网,并不是因为本身不爱好,而是打字对我来说挑战性实在太大。五笔搞不懂,拼音咬不准,公共场所,众目睽睽,我又不好意思标新立异地随身带本新华字典。
一上线,信海欣、盛可以、高老头纷纷跟我打招呼。我根本应付不过来,只好隐身把别的人都冷落,把浑身气力都花在跟信海欣聊天上。
“信海欣同学,想问你个事。”
“什么事,快说,如果你也跟高老头一样被美女俘虏了,这样的事就别向我来打听了。”
“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