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辩闻言低头想了想道:姐夫以为谁可为援?何进是豺狼,但外援却未必不是饿虎。听到这话徐济不禁心中暗赞刘辩聪慧,他能在这么短时间里就看出了自己所说的这个建议的利弊已然是极为不易之事了,但这并没有让徐济停下他的话语:陛下大可寻幽州牧刘虞之流皇亲相助,这些人皆是大汉皇族,想必不会坐视陛下忍受大将军的责难。
听到徐济这话刘辩自然是心中一喜。但随即又再一次皱起眉头。徐济这个建议确实是极好的,但如今与刘辩来说自身的自由都成问题,更不必说还要派人去寻求这些皇亲的援助了。看到刘辩一脸的难色徐济当然也已经猜到了刘辩的困扰,但他却没有说破,等刘辩自己说出来显然要比徐济提出要更有主动权,何况徐济离开洛阳的希望也就寄托在这上面了。果不其然刘辩很快就向徐济发问了:姐夫此计甚妙,然如今我手无权柄又将如何是好?而且朝中尽为何进的人,我亦找不到可以信赖之人为使啊。
面对刘辩这个问题,徐济轻笑道:陛下莫非忘了臣?臣可借回乡探亲之名携陛下旨意离开洛阳。届时自然可将这圣旨送往各地皇亲处。刘辩闻言立刻陷入难色,说实话他并不愿意徐济离开,他需要这么一个能为自己出主意的人,何况如今刚刚从徐济这里解了燃眉之急。更不愿意放走徐济,而且徐济明显是脱身之计。但刘辩却又没有选择,正如他自己所说他在朝中并没有什么可以信任的人。也正像徐济说的那样,只有徐济的主意才是最安全的。至少徐济和何进是不对付的,自己这位姐夫绝对是乐于见到何进遭殃的。所以这道圣旨离开洛阳之后至少能够保证送到自己想要送去的地方。
如此纠结了半晌刘辩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徐济想要置身事外自己也不能强制将他拖下水,而且徐济显然是站在自己一边的,之所以不愿意出面也是因为实力确实有着极大的差距,他最终还是同意了,但时机却还需要等待。
但似乎连天时都在眷顾着徐济,六月传来了董太后于河间驿庭为人鸩杀,灵柩已经在路上了,而支使这件事的人不问可知便是何进,此时徐济也终于开始动作了,时机已经到了。
而自从董太后亡故的消息传到洛阳之后何进便托病不出,自然是为了避免为人议论。而张让和段珪也趁此机会大肆散播于何进不利的流言,如此一来何进更是避而不出了。这事儿很快就传到张让之处,但此时张让早已经无所谓了,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徐济那边的动作没有瞒过他,如今大半洛阳都被董太后之事牵扯了注意力,所以几乎没有人注意到徐济的异动,但张让却根本不在乎董太后那个老妪。如今既然徐济脱身在即,他也没有必要再想着如何苟全性命了。
面对这些流言和非议,何进自然是不知道的,但袁绍却是坐不住了,他身为司隶校尉连日来不知道抓捕了多少散步流言之人,他自然知道在市井之间对何进的非议已经到了什么程度了,虽然对何进这种武断而且愚昧的做法感到不满。但事已至此解决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于是他便前去见了何进。
见到何进之后袁绍只说了这样的一番话:张让、段珪等流言于外,言公鸩杀董后,欲谋大事。乘此时不诛阉宦,后必为大祸。昔窦武欲诛内竖,机谋不密,反受其殃。今公兄弟部曲将吏,皆英俊之士;若使尽力,事在掌握。此天赞之时,不可失也!何进从来都不是一个有决断之人,听到袁绍这话当然是大觉有理,然而却又不敢决定,于是也便只回答道:且容我三思。
但这事还没等何进想好便已经有人将袁绍的拜见和这番话都告知了张让等人,张让立即作出了应对,他再次贿赂了何苗,这一次张让的目的就不是活命了,他要在何进没有决断之前抢占先机,又或者,反咬一口。
张让当然也清楚自己的下场,但此时他已然无所畏惧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何进身死
张让抢占了先手对何进当然不是毫无作用的,原本就是理亏的事情,加上何进还根本没有边辩解,一副就是默认的模样,如此一来还指望有什么好结果?不消说何进的迟钝再一次让他陷入了被动,而且这几乎就是何进自己的愚蠢给他招来的麻烦事。所以袁绍是真的着急了,再容何进这么肆意妄为下去恐怕便是千夫所指,届时便是大将军的身份也难敌天下悠悠之口了。而何进此时的犹豫更是失去了一个机会为自己争取主动权,如今不说对付张让等人了,便是想要先平息流言都已经是一件极其不容易的事情了。
而且张让通过贿赂何苗更是想何太后进了谗言,这可不是那种毫无攻击力的言辞了,何苗对自己这位兄长也并没有什么好感,甚至背着何进已然与何进的妻子有了苟且之事,如今陷害起自己的兄长自然更是驾轻就熟毫无心理压力。如此一来他对何皇后说的话自然也就着实毒辣了:大将军辅佐新君,不行仁慈,专务杀伐。今无端又欲杀十常侍,此取乱之道也。
这话说的在隐晦也还是一派陷害之意,说白了何苗其实也觊觎何进的大将军之位,即便作为何进的胞弟他得到的好处也不少,但同样身为何太后的亲眷,为何他就非得要屈居何进之下?对何苗来说取而代之是早已在心中盘算不知多久的打算了,如今既然有机会拿好处还顺带对付一下何进他自然是乐意之至的。
何太后本来也是不信自己的哥哥能干出这些事儿来的,虽然她本身对董太后也是极为不喜。但既然已经将她驱逐出洛阳又何必再下杀手?这显然是一件不必要的事情,但随着流言的日渐增多。随着张让等人的不断刻意提及之下,她终于是也相信了。如此一来何太后自然是不想要再跟自己这位蠢笨的哥哥站在同一边了。这说来是有些无情,但何进如今已然是取死之道,何太后显然不必跟着何进一起犯傻,所以当何苗说出那样一句话之后她也同意了,甚至当夜便召何进入宫见她。
何进原本是打着事情不消停就绝不出门的念头,但何太后的召见他是于情于理都没法拒绝的,说白了他的权势一大半都是拜自己的这个妹妹所赐,所以何进还是选择了应从召见去见何皇后。而见面之后何太后也没好气,见面就数落何进一通。何进自知理亏,自然是不能辩驳,只是问道:事已至此,计将安出?何太后闻言更是心中怒起,这蠢材做出了这等蠢事还要问自己怎么办,顿时是一点耐心也无,冷脸道:中官统领禁省,汉家故事。先帝新弃天下,尔欲诛杀旧臣。非重宗庙也。
何进哪里听不出什么意思,这摆明了就是让何进不要对朝臣指手画脚,更不许他对刘宏的旧臣动屠刀。早先便说何进是没有半分决断的人,听袁绍说的有理他就从了。如今听自己妹妹这番话更是觉得有理,于是便又是唯唯诺诺连声称是而退。但这事儿不算完,何进是觉得何皇后说的有理准备依言而行了。但刚回府中便听家人说袁绍在等自己,何进也只得去见袁绍了。
袁绍是知道何进被何太后召见的。他原本以为何进会借机提出诛除宦官之事,满心欣悦的询问道:诛杀张让等人之事若何?何进也清楚袁绍想问的也就是这事儿了。但那边何皇后才数落过他,自然是不可能了,于是他也只得无奈回答袁绍:太后不允,如之奈何?
听闻这话袁绍更是心头一凉,哪有一个七尺丈夫为一介女子动摇的?何进这一副窝囊的样子让袁绍心中没半分力气,但此时袁绍也没有退路了,如今天下谁人不知他袁绍是在何进手下为官,何进遭殃就是他袁绍遭殃,所以他还是不得不为何进想办法。袁绍已经是万分肯定何进是绝对不敢违抗何皇后的命令的,所以想要劝说何进自己动手几乎就是毫无指望的事情了,那么也只能够从别处想办法了,思忖半晌袁绍神情凝重道:可召四方英雄之士,勒兵来京,尽诛阉竖。此时事急,不容太后不从。
这会儿袁绍已经是顾不得什么忌讳了,这主意说好也好,说坏也极坏,一旦入洛阳的人不受控制便是才恶饿狼便来猛虎的局面。但此时袁绍哪里还管的上这么多,再这么下去何进这蠢货就要被张让等人玩死了,到时候还有谁来保证他袁绍的前途?又有谁来管他袁家的未来?
何进自然是看不到这些的,听到袁绍这主意之后自己一寻思顿时觉得极好,又能解决张让这帮宦官又能撇开自己的干系,当即大呼:此计大妙!还连带大大夸奖了袁绍一番。
但袁绍自己心中清楚,一旦局势不可收拾要背黑锅的人也必然会是自己,所以他对于何进的夸奖表现的极为淡定。这些事情自然是不为外人所知的,旦日何进便要发檄文至各地招赴洛阳,但此时却有人出言阻止了何进,此人便是时任主簿的陈琳,此人已文才名于世,他劝谏何进道:大将军此举不可!俗语云:掩目而捕燕雀,是自欺也,微物尚不可欺以得志,况国家大事乎?今将军仗皇威,掌兵要,龙骧虎步,高下在心:若欲诛宦官,如鼓洪炉燎毛发耳。但当速发雷霆,行权立断,则天人顺之。却反外檄大臣,临犯京阙,英雄聚会,各怀一心:所谓倒持干戈,授人以柄,功必不成,反生乱矣。何进自然是不以为意道:孔璋未免有些杞人忧天了,忧虑这般乃是懦夫所为。不必多说。
就在此时堂上又有一人大笑出言道:大将军欲除阉患乎?此事易如反掌,何必多议?何进闻言不由看去,视之只见出言之人正是曹操。随即想起之前曹操曾相助自己于是奇道:孟德有何妙计?不妨直言。何进这么一问曹操自然不能不说,于是便起身拱手道:宦官之祸。古今皆有;但世主不当假之权宠,使至于此。若欲治罪。当除元恶,但付一狱吏足矣,何必纷纷召外兵乎?欲尽诛之,事必宣露。吾料其必败也。何进一听这话还是反对自己从袁绍那里听来的办法,当即怒斥曹操道:孟德亦怀私意耶?曹操闻言便知这位大将军怕是已然是心意已决当即便不再言语,但曹操心中自然对何人为何进出此下策十分疑惑。
议事已罢曹操退回西园,恰逢徐济此时也正好在西园之中便与徐济谈及此事。而徐济闻听何进的主意当即断言道:此必袁本初手笔!曹操自然是疑惑不解,因而问道:文烈何以如此断言?徐济笑笑轻蔑道:何进取死之道其自己看不出倒也罢了,我只问孟德何进一死何人获利最大?这话一问完曹操当即是心中一惊。他的确未曾想过这个问题,徐济这么一提示之下曹操当即一想,随即心中一片空明,而后怅然叹息道:乱天下者,必袁绍也!
说了这么一会儿话之后徐济便以执金吾府中还有事务为由告辞而去,曹操此时也自然是没有兴趣再管徐济来西园的目的了,此时曹操心中满是怅然若失之感。今日得知袁绍的居心之后不免有些失望和沮丧,往日的友人如今已然是这般模样,曹操心中当真是说不出的难受。
而何进当夜便差人至各地招各地诸侯入洛阳了。徐济也清楚的意识到了自己脱离洛阳的时机也不远了。近日刘辩也多有催促徐济快些,但徐济都已时机不成熟为由拒绝了,但如今却不需要了,因为一旦有诸侯率兵入洛阳就吧必然会引发动荡。届时自己就可以趁机离开了。
再说此时的何进还茫然不知死之将至,每日还龟缩与府中不出,过得不久便有人回报西凉刺史奉大将军之命前来。何进自然是大喜过望,而袁绍却劝阻何进莫要露出破绽来。否则恐怕会横生枝节,何进自然是依言而行。而徐济也从英雄楼处得知了这个消息。西凉这么大的调兵动作自然是瞒不过史阿的眉目的,何况王越本身便是西凉人氏。
却说董卓此人徐济也是有所耳闻的,当年取代卢植征伐黄巾却无寸功,本事要将其治罪,后因行贿十常侍得以幸免,而后更是结交权贵得以迁任西凉刺史。而徐济注意到的是董卓也是通过十常侍才免除了自己的罪责的,说白了这人也基本算得上是张让一党的人了,只是张让却没有与自己提及此人恐怕多半是已经对其失去控制了,所以徐济也并不认为董卓的到来会给自己带来什么便利。更重要的是通过史阿传来的情报显示董卓此人为人残暴,更是嗜杀成性,绝非好相与的角色,这更坚定了徐济离开洛阳的决心。
而此时董卓已然从西凉出发了。数日之后何进便于早朝展示了一份来自董卓的奏表,上书:窃闻天下所以乱逆不止者,皆由黄门常侍张让等侮慢天常之故。臣闻扬汤止沸,不如去薪;溃痈虽痛,胜于养毒。臣敢鸣钟鼓入洛阳,请除让等。社稷幸甚!天下幸甚!而后便有侍御史郑泰谏曰:董卓乃豺狼也,引入京城,必食人矣!何进当堂大笑道:公业公莫非多疑也?如此何以成大事?郑泰闻言不由大怒,正要反唇相讥之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