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师父他……”
“他最近很忙,看到你的短信之后给我打了个电话。”
“是这样啊,麻烦你了。”
白羽又扫了他一眼,嘴里小声嘟囔了句“有什么好麻烦的”,然而声音太小了,柏炎没听清。
好不容易找到的话题,似乎到这里就结束了,柏炎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我叫白羽。”
“呃……”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了这种明明知道的事,柏炎愣了一下。
“本名。”
就这么看着他,几秒钟之后,柏炎才反应过来。
原来是这样。
他这是在找话题吗?
果然跟他猜的一样,他其实早就已经不讨厌他了吧。
“我叫柏炎。”
白羽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后终于转过头来看向他。
“我们的名字,都是b和y。”
柏炎,白羽……
柏炎勾了勾嘴角:“是啊。”
看他在笑,白羽却又转开了头。
他总是顶着那么张跟死鱼眼相当配套的面瘫脸,然而其实心里是高兴的吧,柏炎现在似乎已经开始能够看懂他了。
打完两瓶点滴,两人便离开了医院。
白羽不会开车,打车过来的,两人便又打了辆车去了白羽那里。
七星放着自己虽然算不上豪宅但也非常大气的房子不住却搬来了白羽这里,而丢他一个病人去七星那白羽又不放心,于是便直接把他带回了家。
他并没有提送柏炎回家的事,大概七星已经猜到了什么提前知会过他吧。
稍微一想就知道了这回事,柏炎也因此而体会到了他的体贴。
这个人并不是不懂如何待人,而是不知如何表达,此时柏炎愈发确定这一点了。
从未照顾过人的白羽把柏炎安顿上床,看他因为发烧和疲惫沾了枕头就睡了过去,自己却站在床边有点手足无措。
一直一个人惯了,还真不知道该怎么照顾病人。
他这个人虽然看起来病怏怏的,其实身体素质却好得多,很少生病,感冒什么的都是熬一熬就过去了,自然也没有什么经验。
在房间里转了几圈,最后还是给七星打了个电话。
然而对方接起来的时候,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或者说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吧。
“怎么了?”从“喂”了一声之后就没有再听到白羽声音的七星有点莫名,“把柏炎接回家了?”
“嗯。”
“他怎么样了?”
“……发烧,扭了脚,刚睡。”
“嗯,楼下不是有家饭馆吗?去买点大骨汤。我这边还在忙,尽量今晚回去一趟。”
“嗯……”
听出了他的犹豫,七星又问道:“怎么了?”
“……”白羽嘴唇蠕动了两下,半晌后又闭上了。
“老婆又犯别扭了。”深知他个性的七星调侃道。
“滚。”
“滚去哪,滚去你怀里吗?”
“……”
“好了不开玩笑,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发烧……很烫,怎么办?”
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然后就听到了某人压低声音的笑声。
白羽耷拉着一双死鱼眼,咬住了嘴唇。
“你多笑一会儿,以后可能笑不出来了。”
“……”我家老婆威胁人也这么可爱啊,“体温多少度?”
“三十七度四。”
“退烧药吃了的话就弄个冰袋敷一敷,大男人烧不坏的,没事。”
“……”上次那个他不过是吹了一下风稍微有点发热就紧张地死活要让他住院最后却被护士抛了个“愚昧无知”的鄙视眼神从医院赶出来的那个人是谁?
虽然心里这么吐槽着,然而白羽却咬着嘴唇抿成直线的嘴角稍微翘了翘。
☆、87
七星是在傍晚回家的路上接到柏然电话的。
对方完全失去了平时的淡定;甚至连自报家门的风度都无法维持;劈头盖脸地就问了一句“柏炎在哪里”。
彼此没有交换过号码,如果不是因为对方叫了柏炎的名字;七星大概是猜不出来对方是谁的。
戴上耳机把手机丢到一旁,七星稳稳当当地转动着方向盘;淡淡地问了句“什么”。
对方似乎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几秒钟之后才道:“我是柏然。”
七星装腔作势地“嗯”了一声:“是柏然啊,我还以为有人上门抄水表。”
“……”
“怎么,有事吗?”
“柏炎在你那里吧?”
“柏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七星反问道,“柏炎怎么了?”
“……我去店里接他,店员说他上午感冒去医院后被朋友接走了,是你吧?”
“不是。”
“……”似乎不相信他的话;柏然马上道,“我现在在你家门口。”
“抱歉我今晚不回去。”
“我在这里等。”
对方说完这句就挂了电话,似乎笃定了柏炎会在他那里。
只是七星也并没有说谎,去医院接柏炎的并不是他,而柏然似乎也知道白羽跟柏炎并不怎么对盘,所以即使去了他家,却没考虑过白羽那里。
把耳机摘下来丢到一旁,方向盘打转,没几分钟后就开进了公寓的地下停车场。
公寓楼下就有一家超市,七星先去买了点菜才上楼,一进门就看到房子乱糟糟的。
水渍从浴室门口一直滴到卧室,客厅和厨房都翻得一团糟。
就这样的情景,完全可以预料到某人有多么慌张和手忙脚乱。
如果不是真的担心,就不会做到这种地步。七星微微摇头感叹,白羽果然早就已经不再介怀了。
听到开门声的白羽从卧室里出来,手里还拎着两条湿漉漉的毛巾。
七星看他满头是汗的样子,忍了忍,咳嗽着别开头才勉强把已经到了嘴边的笑意掩饰了过去。
“小炎他怎么样了?”
“我怎么知道。”白羽走过来将毛巾丢给他,转身趿拉着毛拖鞋啪嗒啪嗒地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知道白羽是觉得被他看到了照顾柏炎的自己有点难为情,表面上却虚张声势地像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七星笑了笑,也没戳穿他。
去卧室里看了看柏炎的状况,虽然在沉睡然而似乎并不怎么安稳,眉心皱着一直没松开过。
想起了刚才柏然的电话,又看看柏炎此时的样子,七星摇头叹了口气。
他轻轻推了推柏炎的头,嘴里叫了声“柏炎”,然而他却一直都没醒过来。
七星直起身又走出了卧室。
“他一直在睡?”
白羽瞄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一个小时之前我让他喝了大骨汤。”
感冒的人嗜睡没胃口是很正常的事,七星便也没有再进去叫他,而是给白羽做了晚饭。
两人面对面地坐在饭厅里,白羽低头用筷子拨了拨碗里的米饭,忽然抬起头看向七星。
“我——”
“今天让你去接他,并不只是因为我没有时间。”
没等白羽说什么,七星却率先打断了他的话。
白羽眼神闪了一下,又低下了头。
他知道,深知他个性的七星其实已经知道他想说什么了,他抿了抿嘴唇,没再继续说下去。
“已经不介意了,是吗?”七星问道。
白羽又拨了拨米饭,半晌后点了下头。
七星弯了弯嘴角,笑了:“快吃吧,我去打个电话。”
说完便放下筷子起身去了客厅。
从柏然打电话给他到现在已经将近两个小时了,虽然也为柏炎不值,但对方焦急的声音很显然不像是不在乎他。
这些天也多少听说了他跟疯也的事,然而网配圈风言风语不少,其中真事却不多,如今看来他跟疯也的事也不过是谣传而已吧。
不管怎么说他其实是希望这两人能修成正果的。
兜兜转转这么多年,中间即使分开了却也从来没有不爱过,如果不能在一起那么老天也太不开眼。
他动了动手指翻出了刚才的通话记录。
几乎就在电话拨出去的一瞬间就听到了柏然的声音。
看来一直在等着他啊。
七星这时候再埋怨他也已经觉得没什么理由了,说了一个地址,没等他说什么就挂了电话。
一个小时之后,门铃便被按响了。
打开门时迎面便感觉到男人一身寒霜一般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看着他冻得有些发白的嘴唇,七星并不觉得让他多等那两个小时做错了。
人都是这样,即使柏然跟柏炎两个人之间的事无法判定谁是谁非,但他很护短。
柏炎是他看着长大的人,也是他这些年唯一一个亲近的人。就如同暗黑曾经说的,帮亲不帮理,孰是孰非已经不重要了,他自然更加心疼柏炎。
不过,他也知道这个男人有他自己的为难。
就和他一样。
但他们这种人,伤了别人就是伤了,永远都还不完,吃点苦头也是自作自受。
柏然一脸焦急的神色,站在门口便张口欲说什么,但在看到随后跟过来的白羽时又咽了回去。
停了几秒后,他朝白羽点了下头。
“先进来吧。”白羽也冲他点了点头,转身朝屋里走去。
柏然跟着两人进了屋,室内温暖的空气让他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
一杯热水被递了过来,他看了眼七星,伸手接过,在对方眼神示意下坐到了沙发上。
然后马上迫不及待地问:“小炎他……”
“在里面睡觉。”七星朝卧室抬了抬下巴。
柏然的视线马上随着转了过去,愣愣地看了一会儿之后才转回来,这时候才松了口气的样子。
其实他早就笃定了柏炎只会找七星,只是如今确切地知道人在这里,才能真的放下心来。
早晨跟对方通了电话之后还说什么要庆祝的余裕早已消失殆尽,原以为只要下午去接他回家,好好跟他谈谈,他们之间的事就可以解决了。
然而却没想到,事实却是柏炎不见了。
虽然知道他不可能出什么事,但还是慌乱得脑子都空白了。他知道这一点都不像他,但对柏炎的事,他从来都没有像过平时的自己。
看他的神色,七星似乎也猜到了什么。
“决定了?”
他突然的问题让柏然呼吸一窒,他深吸了口气,缓缓点了下头:“决定了。”
“你跟疯也呢?”
“……如果有别的办法,我不会这么做。”
所以这只是一个策略而已么?七星点了下头,此时什么都明白了。
他有点不礼貌地抬起手指点了点柏然:“记住你今天的话,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再伤害他。”
柏然“嗯”了一声。
“再也不会了。”
柏炎醒过来的时候,感觉到自己的头一点一点地微微上下颠簸着。
他稍稍睁开眼,看到的不是床,而是一个人的肩膀。
鼻腔里全都是熟悉的味道,他动了动下巴,半睁着的眼看着前面的地面。
此时的表情说不上代表着什么心情,应该说是太空白了,木然的脸让人揣测不出他的想法。
似乎察觉到他醒了,刚背着他从车库里出来往公寓走的柏然脚步顿了顿,但很快地又继续朝前走去。
乘上电梯回到家,此时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将柏炎放到床上,虽然知道他已经醒了,但看到对方紧闭着的眼睛,柏然站在床边犹豫了一下,没有戳穿他。
俯下身将他身上裹了几层的外套一件件脱下来,拉过被子仔细盖好。
看着对方因为装睡而微微颤抖的睫毛,柏然背对着他坐在了床边。
“笨蛋。”
他嘴里突然吐出这两个字,让装睡的人不禁动了动眼球。
“我跟沈天并不是那种关系,”柏然说着叹了口气,停了一会儿,他并没有继续解释这件事,而是道,“你并不是真的已经放弃我了,对吗?”
被子下的手指抖了抖,连带被子也动了几下,柏然并没有去理会。
“我努力过了,我告诉自己既然放不开你就如你所愿地做兄弟,但这种事真的勉强不来,而且,其实我也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如你所愿’。你还爱我,但却也不能爱我。原因我都明白,但你不觉得这对我很不公平吗?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你却丝毫不理会我的想法,单方面地做了这种决定——”
“那你呢?”
蓦然的反问打断了柏然的话。
男人的后背僵了僵。
“当年单方面地做了决定的人,是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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