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早的记忆起始于我四岁,并不清晰,只有零星的碎片,当中最深刻的莫过于母亲看向我的那似乎猝了毒一样的冰冷怨毒的目光。当时尚小的我只觉得母亲的目光让我觉得害怕,直到多年之后,我才明白那是含恨的目光……
母亲在村里的风评很不好,我和母亲是住在村尾靠近大山的一个破旧的泥土房子里,也不跟爷爷奶奶住在一起,他们从来就不允许我这样喊他们,他们总是围绕着那个皮的要死的宝贝金孙绕,心肝宝贝一样的疼爱着,我在他们的眼里就连地上的一掊土都算不上……后来我才知道,我应该叫他们外公和外婆。
我没有爸爸,在我的记忆里,从来都没有父亲这个角色存在过,从村里三姑六婆的闲言碎语中,我知道了一件事情:我的爸爸不要妈妈也不要我了,他是大城市的知识青年,在我出生之前就回城了,在城里有老婆的,我是妈妈不要脸倒贴男人的产物,我是个野种,没人要的野种!我的存在原来这么的不光彩……其实当时的我并不能明白很多,我唯一知道的是大家都不喜欢我,包括妈妈……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从小就很乖巧,懂得察言观色,即使妈妈眼神稍稍一变,我就会很识时务的滚出那间家徒四壁的泥土房子,不管的炎炎夏日还是数九寒天,都不声不响的一个人站在院子外面的那棵大榕树下剥树皮。也懂得不哭不闹,六岁那年,村里大队长家的大柱子领着一帮小弟将正在割猪笼草的我堵在田间,眼神中带着不怀好意的光亮,我不知道哪里惹到他们了,更惹不得他们,只默默地将头低得更下去一些,准备绕开他们早早的回家去。
大柱子比同龄孩子都要显得高壮的身子直直地就挡在我的面前,一伸手就将我推得一个趔钜倒在了地上,山间的石子路磕的我眼泪都要流下来了,但是我忍下了没有哭,因为没用,但也没有起来,目光直直地朝大柱子看去,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大柱子是个十岁的大娃子了,一向是村里的孩子王,村里的孩子全是他的小弟小妹,也总爱讨好他,孩子们无事可做就想着找一些消遣,而我,很显然的现在就成了他们的消遣,只是当时的我还不是很明白。
大柱子其实并不讨厌这个瘦小又面色菜黄的小麻雀的……是的,他们都私底下给她起了个绰号叫做“小麻雀”,又瘦又小的小麻雀。家里的大人们在茶余饭后总会谈论些别人家的乌糟事儿,村子就这么点儿大,从村头走到村尾也用不到半个小时,像是谁家的媳妇儿今天在饭桌上多盛了一口饭然后被婆婆指着鼻子骂哭了,又比如说是那个李二家的的闺女干活儿是有劲儿,可是那张面皮子生的也忒黑了点儿以后恐怕没有男人肯去,就是不知道她嫂子以后容不容得下她之类的闲话,而常常说并且不怕别人听到的恐怕就是孙木匠家二姑娘当年的风流韵事了。明明生的如花似玉的一个黄花大闺女,当年村子里多少小伙儿偷偷喜欢呀,偏就是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看上了大城市里的人,人家那可是响当当名牌大学毕业的大学生,能看上她啊,不就是图的一时的乐子最后拍拍屁股走人了吗?还生出个小野种来。那可真真是不要脸啊,放在旧社会是要被浸猪笼的。女人们是最爱说这档子事儿的,孙木匠都跟他闺女老死不相往来了,家里两个嫂嫂也都不是好相与的,谁会为她出头啊,还不是任这些女人们心里高兴。
大柱子半大不小的娃儿一个,很多话都听不太懂,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明白一件事儿,就是欺负江菀是没关系的,打了别家的娃那家的大人会骂上门来,那家已经成年的哥哥会帮着来打他,打江菀没事儿呀,她妈都厌弃她的人……不过他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去找人家的麻烦,那多显得自己不讲理啊,主要是昨天孙俊——就是江菀爷爷奶奶的宝贝金孙,跑来跟他说,江菀的妈也就是大人们口中最看不起的那个破烂女人,跟自己当大队长的爸爸有一腿。大柱子不知道有一腿是什么,可是他听懂了另一句,那个破烂女人趁着自己跟妈妈去外婆家的时候勾引自己爸爸,爸爸还要跟妈妈离婚,从此以后他的爸爸就要变成这个小野种的爸爸了!大柱子听得怒火中烧,什么都顾不得了,大人的事他管不得……其实是欺软怕硬,他实在是害怕他老爹的鞋底板儿了。当即召集了手底下的小弟就去找破烂货生的小野种的麻烦了,也就有了这件事儿。
我一声不吭的所在地上,双手死死地护住脑袋,他们的拳头、脚、雨点一样的落在我的身上,还朝我吐口水,嘴里骂着难听话。“狗~杂~种,老子今儿个教训了你就是让你别学你妈到处去勾引男人!”我的手护不住整张脸,还是被他们揍得鼻青脸肿,风一吹都显得刀割一般。
等到终于打累了骂累了,方才停下了动作,大柱子又扔了几句狠话才领着一帮子小弟扬长而去,我从双手的指缝中死死地盯着他的背影,半响,又忍痛爬起来将撒落在地上被人又踩又碾的猪笼草拾起来,只有半背篓了,又拿着镰刀蹲下身子继续干活儿,没有这个,家里的小猪今晚上就得饿肚子了……
回到家里,妈妈上工还没回来,我先剁了猪笼草拌了糠加水喂了猪,又进厨房煮饭洗菜。直到天黑妈妈才回来,看到我倒是顿了一下,但是什么都没有说,仍然是带着厌恶的眼神。屋里只点了一盏黄豆大小的油灯,那么暗,她可能是没看到,我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这样的情况换做别家的孩子,一早就有大人闹上门去了,可是放在我这里,显然是不可能的。大柱子把人打成那样,开头两天确实是有些害怕的,可是等啊等啊真就没人来骂他找他算账,心里就高兴了起来,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野种是可以随便欺负的,并且把这个认知告诉了自己手下的小弟们。
我自从那天被多人围殴之后,也开始小心翼翼的躲着大柱子他们,虽然我并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他们。可是村子就只有这么大,又能多大哪里去呢,我每天还要割草……大柱子几个显然也都是知道的,后来的日子里我被一堵一个准儿,次次免不了一顿打骂。
这种情况维持了整整两年,八岁那年,妈妈死了,我见到了素未谋面的爸爸,被他接回了上海……
第22章 假期前的约会
1999年9月18日,国务院发布《全国年节及纪念日放假办法》,为拉动经济发展、促进消费,故决定在国家实行三大节日——即五一、十一、春节每个节日放假七天。而如今,全国人民即将迎来第一个十一黄金周。
顾俏寝室的几个人,刘颖菲和何小甜两个一早就大包小包的整理好,今天上午两节英语课一上完就走人了,董芳要留在学校里温书,赵兰兰是本地的自不消说。而顾爸爸几天前就打电话给她,让她不用回去,他们全家包括包括伯伯一家都要来北京,到时候一家人就在北京团聚,还能去看看大姑姑,一举数得。奇怪的是江菀也没回去,赵兰兰问她的时候,她也只笑笑不说话,然后问顾俏:“俏俏,那你们一家人是要去游故宫的吧?到时候可要去j□j看升旗仪式哦。”搞的自己是主人家似的,顾俏淡淡地应了一声,不欲多说。可江菀似乎对她很感兴趣的样子,又道:“可惜咱们这段日子每天早上有课,来了这么多天了,我也还没去看过呢。”
赵兰兰快言快语:“反正你不是要在学校待七天吗,到时候早起一顿不就得了。”江菀笑着应是。顾俏没有搭话,过了一会儿,扔床上的手机响了起来,顾俏爬上去接起,是钟建军。接起:“喂?哦……我不回去……”
电话那头一喜,正欲说点儿什么,就听顾俏道:“我爸妈奶奶要来看我,还有我伯伯从芬兰回来,几个堂哥表哥表姐可能都会来。”
剧烈的起伏,钟建军心底暗暗叹了口气,只能道:“那好吧,那你们玩儿的开心点儿。又问,“那你家人来过北京吗?要是不熟悉的话很容易弄错的,要不我……”
话还没出口就被顾俏笑着打断了:“好了好了,你想什么呢!我大姑姑就北京人,人在这地儿少说待了有四十年了还能让我们乱转呐?”
钟建军原本想说的是要不熟的话我来给你们做个向导呗,结果小心思还没说出口就被拆穿,一时间有些讪讪的,只能说:“那好吧。那你今晚上有空不?我来找你!”昨天的那场“甜蜜的意外”被不识相的廖兴安打断之后,两人直到最后告别都没能单独好好儿的说上两句话,晚上回到寝室,顾俏倒是还好,钟建军受到了自个儿寝室几个兄弟的严刑逼供,自然是没机会给她打个电话的,而今天一早开始就有课,一直忙活到现在才跑出来用公用电话挂了个过来。明明分开才不到十二个小时,钟建军偏偏就觉得难受的不得了,心里就一个念头,见她、见她、见她!
“找我干嘛呢?”顾俏咬唇撒娇,出口的话很不客气,心里却是快要乐开花了,男人还真是要逼一逼的,甭管这个男人是八十岁还是十八岁。
钟建军有些语塞,对啊,找她干嘛呢?心里一时间乱如麻,有些急又有些气,抱都抱了亲都亲了,你还问我找你干嘛?有种被玩弄了抛弃的感觉。大胆地话语脱口而出:“我想你,我想见你!”说完了又觉得唐突,但是好歹是说出来了,心里的大石倒是落了下来。而电话那头的顾俏迟迟没有回应,又让他心里有些吃不准,不禁问道:“俏俏,你是生我气了吗?”
听他紧张的语气,顾俏翘起的嘴角都平复不下来,未免露馅才迟迟不开口的,听到他小心翼翼的语气,心里也忍不住软了下来,道:“可是我等会儿要睡午觉了,怎么办?”
“那……我等你睡醒了过来?三点,三点成吗?”
“可是我爸妈现在应该已经上飞机了,估计不到四点就到我学校了呢。”听着像是拒绝的意思。钟建军急了,忙道:“那我现在就过来!”顾俏这次倒是没有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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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断了电话,顾俏直接扑在了软乎乎的枕头上,整个人闷在被子里无声地咧开了嘴。等一个人乐够了,方才施施然地起来换衣服梳头准备出门。
赵兰兰叹道:“恋爱中的的女人啊……”江菀看了看她,也笑得意味深长,顾俏压根儿没鸟她,不知道她有什么好意味深长的。换了一件珍珠红色的及膝连衣裙,照了照镜子,镜子里的女孩儿胜雪的肌肤吹弹可破,不用化妆就能自信地出门……
顾俏喜滋滋的,重生还真是赚了呢,自己前世到底做了什么好事儿啊。她在这里自恋的要死,赵兰兰都要吐了:“别照啦已经够美的了,快下去吧,别让妹夫等太久了。”现在512全寝室都很有默契地喊钟建军作妹夫……虽然“妹夫”本人并不知晓,不过估计就算是知道了也是乐呵呵的上赶着应的……
顾俏不理她,又前后照了照,确定完美了,才拿上包出门。到楼下的时候,钟建军已经在了,正喘着粗气,估计是跑来的……看到顾俏立马咧开了一口白牙,心里却是扑通扑通跳个不停,面上也是只知道傻笑了。目光灼灼,饶是熟得不能再熟的顾俏都有些脸热了起来,瞪他道:“干嘛啊?”钟建军的脸上也爬上了一抹赧色,用手扒了扒后脑,然后道:“你真好看……”顾俏眉眼弯弯,没说话。说出了心里话的钟建军心里轻松多了,似乎也摸着了一些顾俏的性子,轻声问:“想去哪里吃饭?”
顾俏看他一眼:“这边你比我熟……”
钟建军笑了:“拿走吧。”拽住了她的一只胳膊,细腻的肌肤握在手里,让他心里七上八下的,偷眼瞧她,见她并没有不开心的样子,又得寸进尺的顺势握住了她的一只柔夷,软软的肉肉的,还有些微凉……好舒服……钟建军忍住心中的荡漾,强作镇定的问:“不知道伯父伯母是要在哪一家酒店下榻?”
顾俏低着头看不出表情,声音也是轻轻的:“他们住我大姑姑家。”
钟建军“哦”了一声,转过头去,只能看到她的侧脸还有,距离很近,几乎都能看清她脸上细细的绒毛,皮肤真白啊……钟建军不由得想起昨天亲吻时的触感,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到底是不好唐突了,硬是转过了头不再去看。过了一会儿平复了,方才问:“你大姑姑家在哪儿呢?你晚上也去那边吗?”顾俏斜睨了他一眼,唇角微微勾起:“应该吧,不过我爸爸他们应该会来看看我学校的。到时候带他们逛逛校园喽。”
钟建军:“哦……你们……那个,你们寝室的人知道咱们的事儿了吗?”
顾俏:“什么事儿啊?”眸子睁大,无辜的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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