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来是他!”赵匡胤恍然道:“有此人坐镇,确实难以攻克。”
“是啊,此人会是我大宋劲敌,有他在,我大宋军无法立拔镇江,速战速决不能行。”赵铮道:“所以,还是从长计议。臣以为,至少需要五到十年做准备,并且造战船,训练水军,攻取江南,无水军不行。”
“嗯!”赵匡胤本来就有考虑,听到赵铮的建议,完全有了决断。
赵铮道:“数年之后,我大宋准备妥当之后,臣为陛下送上一座浮桥,送大军飞渡大江天堑。”
“哦?”赵匡胤顿时来了兴趣,这个话题实在太有吸引力。
赵铮随即将樊若水的事情讲出来,并告知赵匡胤,必须严格保密。这件事即便自己不说,赵匡胤也会察觉到蛛丝马迹,会自己有所怀疑。皇帝岂能容许影响天下大势,影响国运的人和事掌握在他人手中?这是宝贝,却也是烫手的山芋,早些交出去没什么坏处。否则影响前程事小,严重者可能丢了性命。
赵匡胤却很是激动,这座构想中的浮桥当真太重要了,当即严令道:“此事严格保密,唯有你与朕,以及樊若水三人知晓,不可告知第四人。”
“是!”
听过此事,赵匡胤对赵铮越发信任,点头问道:“既然不出兵,那李从益和冯延鲁如何应对是好呢?”
“这个……”赵铮略微沉吟,突然脑中灵光一闪,说道:“官家,臣有一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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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二章杀戮的威慑力
当晚,赵匡胤便召见了李从益和冯延鲁,并且设宴款待。
冯延鲁以前见过赵匡胤,不过那时只是一个禁军将领,而今则是大宋皇帝。那股子君临天下的威势,多少还是让他一惊。冯延鲁清楚地感受到,那份刚毅和霸气是自家国主和太子所没有的。
“参见陛下!”
“平身!”无论什么打算,但凡躬身施礼之人,赵匡胤的态度还算和颜悦色。
起身之后,李从益道:“王师征讨叛乱,临近江南,我唐国自当该有慰劳。从益奉家父之命,送来珍宝呈与陛下。美酒美食于三军将士,以慰征战之苦。”
“哦?”赵匡胤道:“给朕送珍宝,给将士们犒赏酒食,朕该感谢你们啊!可是朕又听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听到这句话,李从益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此番前来已经做好了被为难的准备。可是来的如此之快,还是有些出乎意料。一个初出茅庐的皇子,心绪顿时有些混乱,强自震惊道:“陛下何出此言?下国侍奉上邦乃天经地义,这是唐国对陛下和大宋恭敬之举。”
“恭敬?”赵匡胤的冷冷道:“既然恭敬,那你们唐国人为何还要与淮南叛党暗中勾结?”
李从益立即辩解道:“陛下明鉴,与淮南勾结者是四叔……是李景达,此人欲行不轨之举,已经被家父平定。李景达本人……也已经被正法。”
“李景达是你叔叔啊,与你父亲是兄弟,说不定是你父亲才是主谋,事情败露之后,弃车保帅,给朕演戏是吗?”赵匡胤一句诛心之言出口。
李从益心里再次咯噔一下,慌忙道:“陛下明鉴,李景达狼子野心,家父也险些被其蒙骗。家父仁厚,对大宋向来恭顺,并未有不臣之心。”
赵匡胤仿佛不依不饶,质问道:“恭顺?敢说你父李璟没有参与分毫?”
不等慌乱的李从益回答,冯延鲁抢先道:“陛下所言甚是,陛下只知道到淮南与我唐国有往来,实则国主还参与其中,共同谋划呢!”
李从益大惊失色,转身看着冯延鲁,满脸愕然。这厮是失心疯了,还是变节投了宋朝,诬陷唐国?
冯延鲁却毫不理会李从益异样的眼神,不卑不亢道:“臣当时在接待淮南使者,国主派人对他讲:男子汉因不得志而谋反,历朝历代比比皆是,却也需审时度势。陛下当国之初,人心不定;前月潞州李筠起兵,北方战火绵延,此二时乃绝佳机会,淮南却不举兵。
而今北方平静,人心安定,你李重进打算以凋敝的淮南与整个大宋为敌,焉有胜算?纵然是白起、韩信复生,也没有成功的希望。故而唐**队、粮草不会有丝毫援助。”
李从益这时候才回过神来,原来冯延鲁是这个说辞,真是吓死人了。同时也颇为敬佩,冯尚书到底是外交老手,不慌不忙不说,这个方式实在巧妙。不仅解释清楚嫌疑,还巧妙地奉承宋朝强大,也点明唐国不援助是李重进覆灭的重要原因。
赵匡胤哈哈一笑,赵铮说的一点都不错,这个冯延鲁当真不好对付。原以为恫吓之下,他会恐惧慌乱,语无伦次的,却不想振振有词,回答的如此巧妙,几乎让自己无言以对。至少,追究唐国勾结叛党的罪名是没指望了。
赵匡胤略微沉吟,笑道:“即便如此,可麾下将领都劝朕乘胜渡江南下,你等以为如何?”
李从益到底年轻,一听又有些害怕了,刚要辩解求情,却被冯延鲁抢先道:“陛下英明神武,亲率三军以临小国,区区江南如何能够抵抗?只是……即便如此,臣还是建议陛下三思而后行。
不管怎么说,唐国也有兵力十数万,都是先主的贴身护卫,誓言同生共死,也有几分骁勇。如果陛下愿意以数万将士的伤亡和鲜血为代价,可以尝试。对了,淮南与江南虽近,却有大江天堑。风急浪高、舟楫渡江多有凶险,万一前不能破城,后粮草无继,悬于江水之间,恐有不测啊!”
人才啊!
冯延鲁回答的很巧妙,先承认了宋朝强大。却也点明唐国的防御力量同样不弱,或不及宋军,但可以拼得鱼死网破。除非宋朝想要玉石俱焚,否则渡江南下就是痴人说梦。李从益终于意识到,若没有冯延鲁,自己一人绝对无法完成重任。
果然如此,赵匡胤早有预料,并不意外,哈哈一笑:“冯尚书勿要当真,朕与卿开个玩笑罢了!”
气氛略有缓和,李从益终于松了口气,晚宴也在相对轻松的氛围中结束。临走的时候,赵匡胤却又道:“今晚好好休息,明日两位随朕一同出去,观赏好戏。”
什么好戏,赵匡胤没有明说,但李从益和冯延鲁都能清楚感觉到,肯定不是好事。
……
次日一早,两人早早地便赶去天子行辕,等待赵匡胤的召见。
不久之后,赵匡胤出现了,陪同的还有鸿胪少卿赵铮,众人直接出城。来到城外的江边时,李从益终于明白赵匡胤要他们看什么。
江边的空地上,一字排开数十个囚犯。旁边的囚车之中,至少还有数百人,由宋朝大军押解看管。
赵匡胤云淡风轻道:“这些都是李重进叛党的十恶不赦之徒,今日处斩,以儆效尤,请几位卿家陪朕一同观刑。”
赵铮看着众多待斩的囚徒,心中若有所思。陈桥兵变,汴梁城里只死了韩通一个人,而淮南的一场叛乱,一杀就是数百人。之所以反差巨大,其中很大一个缘故便是李重进的身份,他是后周太祖郭威的亲外甥,有皇室血脉的宗亲,属于有号召力的前朝余孽。
任何一个朝代,都不能留下这样有威胁的复辟种子。何况李重进还有一重身份,他是后周禁军侍卫司指挥使,是高级将领,在禁军中有很多影响。这对赵匡胤而言,是最大最直接的威胁。所以他必须死,而且要死的很惨,与之牵连之人基本都得死。
就如赵匡胤自己所言,是为了以儆效尤,为了震慑后周遗臣,震慑蠢蠢欲动的宵小,也为了震慑唐国。准确来说,是为了震慑所有对皇位有威胁之人,包括今日陪同观刑的自己。对了,远处负责指挥行刑的好像是石守信,这种情况下,杀人绝非快意,只怕更多的是心惊和畏惧吧!
赵匡胤,好算计!
众人落座,江边红日升起,有文官当众宣布众多死囚罪行,痛斥其反叛行为。然后宣读皇帝诏书,下令处斩。
血腥的一幕出现了,几十个刽子手手起刀落,数十颗人头滚落在地。然后又有几十人囚犯被押上刑场,验明正身,手起刀落,人头落地……
赵铮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他在想,即便是战场也不会有这样血腥恐怖。数百颗人头滚落在地,数百具无头尸体堆在一起,那个场面,只需看一眼便会让人惊惧不安。
当刽子手将人头和尸体堆成两座小山,鲜血汇流入江水,整个江滩都染成鲜红色时,那个场面触目惊心。
赵铮强忍心中的不适,靠着多年习武的坚毅稳定心神。抬头看过去,即便是君临天下,生杀予夺的赵匡胤,也皱起了眉头,看似稳如泰山,估计心里也有不怎么好受。尽管冯延鲁为人稳重镇定,但他到底是个文官,哪里见过如此场面。此刻虽然还稳坐,却已经闭上了眼睛,不忍目睹,身体也微微有些摇晃。
李从益最是不堪,天潢贵胄哪里见过如此血腥?加之心性不够沉稳,早就看不下去了,当场作呕不止,甚至呕出了胆汁。赵匡胤瞧在眼里,却一直默不作声,并不怪罪其君前失礼。
赵铮知道,这便是杀戮的威慑,也正是皇帝想要的效果。他现在最想知道,刑场上的石守信作何感想?
第一一三章迎銮军演
杀戮的威慑不言而喻,赵匡胤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诫所有人,不要试图心存不轨,但凡对赵家的统治有威胁,这便是下场。
这不单单是给李从益和冯延鲁看的,更多是给大宋的臣子将领们敲警钟,比如负者监斩的石守信,守卫扬州的李处耘,甚至是刚刚归来的赵铮。用不了多久,消息就会传遍天下,触目惊心的人头和满江鲜血,将会震慑很多人的心。
或许做法有些过于残暴,数百人之中,也不见得都是十恶不赦之罪。有很多人只是受牵连,甚至是捕风捉影。但是乱世用重典也是无奈之举,毕竟立国才不到一年,表面上的叛乱倒是都平定了,但汴梁城里,各镇节度使有多少人心怀叵测谁知道呢?
五代十国是后世的说法,在宋朝立国之初,谁能断定它能长远?对于许许多多的野心家而言,为什么这不能是第六代呢?想要成为第七代皇帝,第十一国国主的野心家大有人在。
赵匡胤正是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才在扬州来了这么一出。趁着李重进覆灭,借机震慑宵小,以儆效尤。至于是否有效果,则需要时间来验证。
李从益受了一天的罪,呕吐出了许多胆汁,整个人都快虚脱了。晚上送去了很多食物,但他只需要看一眼,就会继续呕吐,根本吃不下去。哪曾想出使扬州,看到的会是如此残暴血腥的场面。
赵匡胤要干什么?是在警告唐国,宋军攻占江南之后会屠城?当真是太可怕了!冯延鲁基本上明白赵匡胤的意图,对唐国的警告一点也不错。鲜血的威慑在任何时候都是有用的,江南安逸了太久,这样惨烈的场面谁见了不害怕呢?
不经意间,冯延鲁有些忧虑,血腥的威胁他个人可以不惧,但是宋人展示出来的这种铁血手段却让人心惊。相比之下,唐国真的是太柔弱了,完全不是宋人的对手。
一夜之后,李从益刚刚缓过点力气,想要安歇一日时,赵匡胤的诏命却又来了。他才发现自己的想法多么简单,与昨日相比,今日的场面才更加严酷,更有震撼力。
他们被请到了渡口,登上了一艘大船之上,赵匡胤和赵铮已经在船上,却不知道却驶向何方?
看样子不是杀人,李从益稍微安心,可当大船驶向江中,看到面前千帆竞渡的场面,顿时大惊失色。难不成宋人打算直接渡江进攻唐国?怎么会?李从益面面相觑看向冯延鲁,发现向来淡定的冯尚书也满脸狐疑,颇有忧色,全然不知道宋人的意图。
赵匡胤稳坐泰山,那气势根本不敢让人直视。李从益唯有以探寻的目光看向赵铮,两人在江南见过,多少算是有点交情。很可惜,赵铮没有给他任何讯息,只是报以高深莫测的微笑。
眼看着两人提心吊胆,赵匡胤心满意足,哈哈笑道:“今日我大宋水军在迎銮操练,请两位卿家一同观看。”
原来是操练,李从益稍微放心,悬在心头的大石头也落了下来。可是冯延鲁却格外紧张,作为一个来往于(后周)宋唐之间的老人,他太清楚唐国与中原王朝之间的恩怨。迎銮镇是其中一个关键地,在江淮战争中有极其重要的意义。
迎銮镇在后世的江/苏仪/征,临江要塞,战略意义极其重要。这里可以说是江北水军的一个聚集地,早年间南唐据有淮南时,曾在这里设永贞县,水军驻扎此地,控制扬州附近的江面和运河。
这里有比较完备的港口码头,以及数量众多的战船,南唐可以此控制淮南。宋朝人也可以此威胁南方,从迎銮出发,溯江而上,可以直接进攻金陵,距离并不远。当年周世宗柴荣征伐淮南,南唐最初一直抵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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