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明俊一下子眼睛就瞪大了,江安杰一头栽到了他的身上,那小子猛地一个转身,跳起来就跑,手中还提着一把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手枪。
“江大哥?江大哥?”曲明俊伸手去扶江安杰,顿时感觉入手处一片湿润,抽手一看,满手都是鲜血。江安杰皱着眉,咬着牙,左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右肩,头上冷汗直冒,疼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曲明俊愣了一下,突然“啊……”地大喊一声,端起枪就跳了起来,看着刚跑出百米左右的那小子,立姿端枪,“砰砰砰……”一个三发点射就打了过去,那小子后背上现时腾起一片血雾,在阳光下是如此的妖艳和刺眼。
看着栽倒在地再也不动的那个自称来自北京的盗猎分子,曲明俊一时愣在了当地。
这时高班长的通讯接了过来,“曲排长?你们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呼叫营长怎么呼叫不通?我这边看不到你们那边情况,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这时候江安杰费力地睁开一个眼睛,嘴里面直抽凉气,“哎呦,他妈的,疼死老子了。”曲明俊如梦初醒,一下子扑了过去,嘴里面急忙通报高梓桉。“盗猎分子有枪,营长受伤了。快让卫生员过来,快!”
“什么?”高梓桉懵了,江安杰和你一起过去抓一个手无寸铁的,阿不,说是有枪。那肯定是短枪,你曲明俊手里可是有95步枪啊,怎么可能江安杰还受伤了。
“快叫卫生员!”曲明俊眼泪都下来了,手忙脚乱地把手伸进自己的衣服里面。一把把里面的纯棉背心扯断,拧成一股,按照野战救护地常识,给江安杰开始包扎右肩上的伤。
“都怪我,都怪我!”曲明俊手哆嗦着,边哭边包扎。
“不怪你,啊。明俊小弟,没事,不怪你。”江安杰忍着剧痛,反而出言安慰曲明俊,“没事啊,一点儿伤罢了,没事。怪我没带枪,没看出这小子狡诈到这种程度,啊,没事。哎呦,他妈地……嘶……”
好容易曲明俊才给江安杰包扎好肩膀,压迫住伤口不再出血,这时听到了另外两辆铁虎疾驰的声音。
“营长,老江!”车还没停稳,周瑞就从车上跳了下来,几步就蹿到了现场,“我操。你他妈的怎么搞的?曲明俊,怎么回事?”最后一句简直是怒吼了。
“都怪我。营长为了救我,我……”曲明俊眼泪又下来了,把脸上地油彩都冲出了几个小沟。
“不,不怪小曲,我,是我疏忽了。”江安杰有点儿虚弱地说。
“妈勒个比地,老江要是出点儿啥事,老子捶死你!”周瑞一把把曲明俊推到一边,“卫生员?你他妈地在干吗?吃白饭的啊?赶紧过来!”
卫生员抱着急救箱跑了过去,先是简单看了一下伤势,然后上了一些药,换了药用绷带,将江安杰的右肩包裹地紧紧的,顺便把江安杰的右臂也给固定好,“连长,得赶紧送营长去医院,我看不到内部情况,摸不到弹头,不过看伤口怕是打到骨头上了。”
然后卫生员蹲下给江安杰打了一针止疼药,江安杰有点失血过多,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我操!”周瑞怒骂一声,“走,赶紧回去。司马青你赶紧跟大队联系!”
“是!”司马青急忙跑了过来,几个人一起动手,把一台铁虎的后座全部拆卸放倒,形成了一个平台的样子,把江安杰抱了上去。司马青那边已经联系上了大队,汇报了情况。大队那边说要联系青海这边的部队请他们援手,让周瑞等候消息。
回去营地的路上,所有的战士们都没了那股子打了胜仗的兴奋,都一脸忧郁地望着车队中央的那辆卡车,江安杰已经被转移到了卡车上,卡车的中间是战士们自发脱下来的衣服堆成的一个软榻,江安杰就随着车的晃动昏睡着。
司马青和曲明俊周瑞他们都在这辆卡车上,曲明俊的眼泪已经停止了,呆怔怔地望着右肩被紧紧包扎的江安杰,手中无意识地一个劲地划着自己的95步枪。
司马青一直在等待大队的回复,有些忧虑地看了曲明俊一眼,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周瑞是非常心疼江安杰受伤,虽然他也知道自己并不清楚现场情况,就这么冲着曲明俊发火没有理由,但他还是有些痛恨曲明俊,你他妈的带着个95自动步枪还让拿着手枪的盗猎分子把江安杰给伤了,你他妈的这还算特种兵。
“他妈的。”周瑞越想越气,恨得一拳头砸在了身边的车厢挡板上。车内的几个人都吓了一跳,只有曲明俊呆怔怔地没有什么反应。
“明俊?明俊?”司马青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了,用肩膀顶了顶身边的曲明俊,低声叫了两声。
曲明俊没抬头,过了一会儿,幽幽地传出了一个声音,“我,我是不是,是不是不该当兵?”
第105章 … 来意不善的调查组
回到营地后,很快,就有一架来自当地军区的运输直升机飞到了特战一连,将昏睡的江安杰接走了,直飞医院。
接下来的几天,谁的日子都不太好过,尤其是曲明俊,总觉得这次又是自己惹出的祸事,假如自己当初没有回头,始终拿着枪对着那个家伙,那家伙又怎么可能有机会掏枪,江安杰又怎么可能为了救自己而受伤呢?
曲明俊开始反思自己当兵以来的经历,突然发现自己当兵这几年来,带给自己亲人朋友的只有灾难,全军陆军军学院军事大比武中土保兄弟的残疾,抗洪中郭向阳他们十八人的牺牲,大阅兵期间俏俏的空难,如今毕业后江安杰的枪伤,似乎多多少少都跟自己有关系。
难道我是个霉星么?走到哪里就把灾难带到哪里?那崔泽、冯绍军、司马青他们,会不会在以后因为自己而遭遇不幸呢?
如果这样的话,还不如离开军队算了。想到这里,曲明俊心底下有些难过起来。走吧,离开军队,把剩下的时间留给俏俏吧。
又过了两天,周瑞匆匆结束了这次雪域高原适应性训练,奉命带队回到了首都突刺大队的营区。这一回去,就有一个军区派下来的工作组进驻了特战一连,专门调查江安杰负伤的事情。
“报告!”曲明俊穿着笔挺的夏常服。腋下夹着好久没戴地大檐帽,站在特战一连的小会议室门口。周瑞靠着自己宿舍的门边,面色复杂地看着曲明俊。
“进来!”屋内传出了回答。
“请坐!”曲明俊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工作组的三个人坐下了。这三个人军衔最高的一个上校,可这些对已经萌生了去意的曲明俊来说,不会再产生什么其他地影响了。
“曲明俊?”中间的上校面色和缓地问。
“到!”尽管曲明俊已经决定离开军队,但多年的养成还是促使他迅速立正答到。
“好。好。啊,请坐!”上校向下压了压手心,示意曲明俊坐下。
“啊。这个相信我们工作组地来意你都清楚了。”上校想了想说,打着官腔不紧不慢地说:“啊,这次江营长受伤的事件不能不明不白的,必须得有个结果出来。因此上级啊,就派我们几个人下来调查这件事。啊,据说当时在场的只有你和江营长两个人?”
“是地!”
“能说说具体情况吗?啊,最好从头说起,说详细一点儿。”
曲明俊迟疑了一下,脑中转了几个圈才开口说:“我们本来要进行一次野战拉动,结果在途中遭遇了盗猎分子和自然保护区管理局地才嘎,然后我们就配合管理局抓捕了一下盗猎分子。后来,我们发现有一个盗猎分子逃跑了,我和营长就……”
曲明俊把后面的事情仔细交代了一下,特别强调了这次事件完全是由于自己经验不足,轻敌疏忽所致,江安杰完全是为了救自己才会受伤。
上校仔细听完了曲明俊的述说,看旁边的一个上尉将事件经过全部记录下来后才开口问:“啊,可是我却听说这次围捕盗猎分子的事件完全是江营长自行决定的?是才嘎到你们营地求助后,江营长没有经过请求就擅自出动部队地,啊,是这样吗?”
什么?曲明俊突然觉得不太对味。这到底是来调查什么呢?不是说调查江安杰大哥受伤的事么?怎么追究起这次围捕盗猎分子的事情了?曲明俊心底下立刻警惕起来。
不行,怎么也不能让江安杰大哥因为这个事情产生什么不好地影响,曲明俊断然回答道:“确实是在野战拉动中遭遇的盗猎分子,这次事件只是一次突发事件。你们说的不符合事实。”
“曲明俊,你放端正态度,不要欺瞒组织。”另一个中校皱了皱眉头插口说道。
曲明俊横了那家伙一眼,很蔑视地就不再看他了。气得那个中校想抽烟连打了几下打火机都没点着火。
调查组的上校也不满意地看了那个中校一眼,才和颜悦色在转头问曲明俊,“那为什么发现有一名盗猎分子逃跑后,只有你和江安杰两个人去追捕呢?啊,为什么不多带点儿人呢?为什么要你跟他去呢,啊,据我所知,你在突刺大队还是个新兵吧。啊,还有,为什么江安杰身上不带枪呢?他当年可是咱们军区有名的神枪手,如果他带着枪,想来不会发生这种问题吧?”
曲明俊越听越感觉到这场调查不对劲了,这明显是要把谈话的矛头指向江安杰,这是干什么呢?人都受伤了怎么现在开始找起这个后账来了?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曲明俊突然觉得火大,“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我把我所知道的情况都说了,江营长这次受伤完全是我地责任,别的事情我不清楚。”
“曲明俊!”那个中校突然“啪”地拍了一下桌子,“你态度端正点儿,你负责任?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擅自出去部队,动用实弹,最后导致营级主官受伤,你一个红牌学员,你能负得了这个责任吗?”
“哎哎。”上校开始打圆场,“别激动,别激动,小曲同志,坐下坐下。啊,我们就是核实一下事情地经过,以便把结论上报军区。啊,毕竟这次事件是很严重的,后果也是很恶劣的,我们希望你能够认真同我们调查组合作,啊,把这件事情澄清,想来你也不希望受到多么严重的纪律处分甚至开除军籍吧?只有把事情说清,啊,才能避免这个后果嘛!”
曲明俊气极反乐,这两位真有意思啊,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还处分,开除军籍?老子早就不想干了。
想到这里,曲明俊反而冷静了下来,他正色说道:“报告首长,我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情况我不清楚我不能乱说,这次江营长受伤事件责任完全在我,我甘愿接受任何惩罚。首长再见!”
没等目瞪口呆的上校再说些什么,曲明俊就自顾自地转身离开了小会议室,关上门后才听到屋内传出来一阵争吵的声音。
一天不到,特战一连战士们就都看清了这个调查组究竟是个什么货色,顿时一个个对着他们没了好脸色,见面不敬礼,屋内不起立也就罢了,而且战士们之间几乎是完全统一了口径,互相还警告着不知情的其他人。搞得调查组非常恼火,在特战一连的工作根本无法再开展下去了。
像是高梓桉高班长这样的人,晨调查的时候干脆来个一推六二五,问啥都说不清楚。除了野战拉动知道,别的啥都不知道。问他你是不是开枪杀了盗猎分子,高班长甚至很理直气壮地说,“他们拿着枪对着我的战友,我是负责警戒的,难道让我看着自己的战友被杀吗?”
周瑞就更冲了,一问他这个问题他就跟调查组发急,冷嘲热讽,指桑问槐地胡扯八道,到最后干脆是调查组受不了才让他滚蛋。
这时江安妮也知道这个消息了,她暂时没有什么心情找曲明俊算账,直接一个电话捅到了自己的家里,将事情上上下下一汇报,江家父母还没怎么的,江家老爷子先急眼了,几个电话打到自己老部下那里,一通臭骂就扔了过去。
于是乎,调查组就这么灰溜溜地又被调了回去。事后曲明俊才了解到这件事情是跟打伤江安杰后又被自己打死的那个盗猎分子有点儿关系。那小子还真是个北京人,拐弯抹角地与某些跟江家不对付的人有些亲戚关系,事后不知道怎么的,那小子被打死的消息传回了北京。结果让那帮家伙开始小题大作,通过让那小子亲属上访啥的找军区出面,他们就安排了几个自己人打算整一下江家,突破口就在江安杰私自调动部队、动用实弹这里。
可惜江老爷子一发火,万事平安,那帮子家伙不老实也得老实。这次出面的调查组里面的那两个混蛋上校中校,估计往后是没法再在部队混下去了。
这都是后话了。曲明俊在调查组后的第二天,就工工整整地写了一份“退伍申请”,放到了周瑞的桌子上。现在的周瑞虽然还是副连长,但由于特战一连的连长上学进修,因此一直是他以副代正,估计今年马上就有正式的调职命令下来了。
“你要退伍?”,周瑞很惊讶地看着在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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