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田欣欣皱眉:“那你去干嘛?”
“不听白不听嘛。”唐棠“笃笃笃”剁着白菜,“反正晚上也闲着。”
田欣欣眼珠子转了半天,最后狠下决心:“我也去!”二对一呢,万一自家小姐妹吃亏咋办。
唐棠切得更欢快了,嘴上也不饶人:“去是可以啦,不过别再睡着了呀。”田欣欣深嗅了一口排骨香:“看在这锅靓汤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我走了,你也赶紧收拾。”
说完,再不回头,一溜烟走了。
唐棠把馅料封装好,放入冰箱,又把厨房打扫了一遍,这才锁门出来。刚走到门口,就一阵激烈的喇叭鸣响。
唐棠循声看去,很快发现了下午才刚刚怀念过的任非梓和他的漂亮车子。唐棠一遍忐忑一遍可惜,要是再早几分钟来,就能顺路把唐仅他们捎回去了。
唐嘉宁那腿走路很不方便呢。
任非梓见她站着不动,开车门下来:“傻站着干嘛!赶紧上来!”
唐棠眨巴眼睛:“你专门来送我回家?”
“回个屁家,”任非梓拽着她就往车那走,“别磨蹭了,赶紧去买衣服——今晚你前男友有演奏会,你知道吧?”
唐棠愣愣地点头,任非梓一把甩上车门,上了驾驶座之后又摸了张票出来,甩她膝盖上:“票我都替你买好了,位置好得不得了,一抬头就能跟坐钢琴后面的人对视。”
唐棠:“……”
任非梓自顾自发动车子:“下午的事是我不对啦,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啊。晚上我就给你补偿,咱们现在去商厦,给你从头到脚来个大改装!什么抓住男人的胃就是抓住男人的心,全都是屁话,这种事情看脸,看身材,知道吗?”
唐棠捏着那张票,语气复杂地问:“冒昧问一句,你多大了?”
“21啊,怎么了?”
唐棠默默在心里算了算他跟唐嘉宁的年龄差,跟把全副心思都放在泡妞上,拼命花钱鼓励情敌前女友去挖墙脚的任非梓比起来,叛逆期的唐嘉宁也不是那么让人吃不消了。
“你这样帮我,是想让我把崔明舒抢回来,然后你好对葛芊芊趁虚而入?”
任非梓高傲地昂了昂下巴:“你也就这点利用价值。”
“那……”唐棠试探着地问,“这事你哥知道吗?”
车速果然慢了下来,任非梓思考了半天,然后异常无耻地表示:“你跟我哥哥那也就是生意上的往来,就是做成了也就得那么点钱,又不能真成小任太太。崔明舒那就不一样了,想想你现在的德行,再看看人家,绝对高攀啊,简直就是麻雀变凤凰。”
唐棠给他的语气逗笑了:“可我们当年,是崔明舒先提的分手。”
“肯定的啊,看看你现在这样。再说了,那种人渣怎么可能有真心!”
“他分手的原因是我卖包子层次太低,不是因为脸和外包装哎。”
任非梓急踩刹车,扭头看她:“太低级了!葛芊芊简直就是被猪油蒙心了!这种势利眼的男人,你居然还想要挽回?”
唐棠无语地看着他:“……我没有啊,是你一直要我去挽回。”
任非梓脸色变了又变,“我”了半天也没能说出句完整的话来,最后咬牙切齿地逼出一句:“你不要这种垃圾,那也不能丢给葛芊芊啊。”
说完,他自己也觉得这话有点无理取闹:“哎,这也不能怪你,你是被丢的那个——话说回来,被一垃圾当废品扔了,你的人生也太失败了!我要是你,非得追回来再甩一次不可!不然……”任非梓沉吟半晌,出了个主意,“你装着还想喜欢他的样子,骗骗他,等他回心转意,彻底拒绝了葛芊芊,再把人蹬了?”
“……”
既然美色(和谐)诱惑行不通了,任小少爷就要回家赶晚饭了——他这趟出来,还是瞒着家人的,7点钟家里就要开饭了呢。
唐棠干脆地无视了他的“下车”命令:“这儿离我家多远,你得把我送回去!”
任非梓作势要爬到后座来掐她,瞄了瞄手表,最后还是妥协了:“十分钟,最多十分钟啊,十分钟我开到哪儿你就在哪儿下车,多一分钟都不会载你。”
唐棠也去瞄窗外,路灯都次第亮起了,“别废话了,我也赶时间,快开!”
。
田欣欣又吃了一小块玉米,被唐嘉宁狠狠地白了一眼。
“谁叫她不接电话也不回来呀,”田欣欣有点委屈,但又不想得罪小房东,“再不吃,饭菜都凉了——是吧小仅?”
唐仅坐在凳子上,两条小胖腿悬在半空,讷讷地看向唐嘉宁:“哥哥,姐姐会不会又被那个人渣叔叔接走了?”
唐嘉宁本来就不好看的脸色就更阴沉了,他再一次起身走到阳台,低头往楼下看去。
华灯初上,这片老住宅区就跟被公路缠裹住的小小孤岛一样,偶尔有车子亮着车灯闯入,遥遥望去就跟划过天际的流星一样。
他正要关窗,在看到某一颗“流星”上下来的人之后,蓦然顿住了脚步。
是之前那辆载他们去医院的车,他还记得那个司机,比自己也大不了几岁,满脸的骄纵,又拽又霸道,唐棠跟他倒是挺能聊的样子。
看到他,自然而然就要想起下午唐棠提到的崔明舒。
唐棠退学的时候,他年纪毕竟还小,加上家逢突变,完全没有留意到堂姐居然还交过男友。后来她和田欣欣一些零星的谈话里,才隐约有了一个大概的印象,今天其实是第一次见到崔明舒。
也第一次这样清晰地从唐棠口中,听到关于他的评价。
“审美奇特口味偏僻”,唐嘉宁没听到想听的抱怨和愤慨,心里多少是有些失落的。尤其听到田欣欣说,晚上还要举家去听什么演奏会的后,更加觉得唐棠对这个前男友感情有些暧昧。
人家都不要你了,你干嘛还上赶着去看呢?唐嘉宁真后悔下午没给崔明舒那臭烘烘的脸来上一擀面杖。
他低头看着楼下的光景,唐棠弯腰跟车内人嘀咕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往里楼道走,那辆车子倒是挺快的,“呼”一下冲出了孤岛,融入车流。
☆、第十四章 行板如歌
唐棠一进门就被六道视线“嗖嗖嗖”射了个对穿,唐仅甜甜地喊:“姐姐,你回来了呀!今天的韭黄是我洗的!”
唐嘉宁嗤声:“马屁精!”唐仅扁了扁嘴,使劲眨巴眼睛,到底没把眼泪挤出来。
唐棠放下包,拉开凳子坐下来,顺便拍了下唐仅肥嘟嘟的小屁股:“好了,吃饭吃饭,吃完姐姐带你们去听演奏会。”唐仅这才转悲为喜,低头吭哧吭哧开始扒拉米饭。
田欣欣瞄了唐嘉宁一眼,试探着说:“糖糖,不然咱晚上就不去了吧?”
唐棠一边啃排骨一边奇怪地问:“怎么了,有节目?那你忙你的,我带他们去。”
“……我能有什么节目,去就去呗。”田欣欣抿了下嘴唇,“我是觉得……嘉宁都快高三了,多耽误学习啊——”
唐棠沉吟了一下:“那不然,嘉宁你晚上就……”
“我要去。”唐嘉宁干干脆脆地打断她的话,还十分锐利地瞪了田欣欣一眼。
田欣欣缩缩脖子,埋头吃饭。
得,好心当成驴肝肺,姐弟俩都是一个德行。
吃完饭,再一通收拾,唐棠还非得在出门前给唐仅量身高,换衣服,赶到音乐厅时已经快8点了。
田欣欣看着穿着小西装一本正经拿着票等待入场的唐仅,小声跟唐棠低估:“你是不是给他穿增高鞋垫了?”
唐棠干咳:“我是这种人么?他身高够了。”
轮到唐仅时,工作人员果然领着他去量了身高——不多不少,唐仅小朋友堪堪超过1。2米标准线。
田欣欣送的几张票位置不错,距离任非梓描述的“抬头就能看到演奏者侧脸”的黄金位子也不远。
唐棠瞄了瞄那个黄金位子,不知为什么心里就有点惴惴的。
唐仅谨记着出门前的叮嘱,乖乖地在她身边坐下来,只拿余光去看哥哥和姐姐。
他已经很久没见打扮得这样整齐漂亮的姐姐了,唐嘉宁也倒仍旧穿着平时常穿的白衬衫,只把牛仔裤和板鞋换成了西裤皮鞋。
唐仅抿抿嘴唇,轻轻地晃了一下靠近唐棠的右腿——他不喜欢也不习惯这样的氛围,之前的兴奋和期待全都烟消云散了,要是可以选择的话,宁可和小朋友们一起去滑旱冰。
但是,不知为什么,他觉得姐姐是很高兴的,高兴到甚至没觉察他的这点小动作。
唐嘉宁也留意到了唐棠的反常,犹豫了半天,从扶手边伸手过去,轻轻握住了唐棠有些发凉的手掌。
唐棠冲他笑了笑,然后她身前的椅子那就投下一片黑影,又有几位观众进场了。
唐嘉宁在瞬间瞪大了眼睛,然后很快松开了唐棠的手,之前饭桌上的那股愤懑气又上来了。唐棠诧异地循着他的视线往前看去,正对上任家兄弟那两张熟悉的表情。
唐棠:“……”
任非桐:“……”
任非梓:“……我说你怎么不要我的票呢,感情想新欢旧爱一起抓,台上台下兼顾啊!”唐棠和唐嘉宁都还没发作呢,任非桐先把人拉坐了下来。
“安静。”
任非梓隔着椅子小声跟自己哥哥磨牙:“哥你看你雇得什么人啊!”
任非桐就跟没听到似的,岿然不动。
一直到演奏会开始,他都没再回头看他们一眼。唐嘉宁不服气地看着身前的椅背,唐棠的注意力则完全被台上的人吸引了。
崔明舒离得确实近,又确实远,黑白琴键被按下的瞬间,时光犹如折射在玻璃窗上的午后阳光,虽然依旧灿烂,却早已经被滤走了大部分的温度。
六年前他弹莫扎特,六年后弹的还是莫扎特,只不过曲子从随性轻快的室内乐换成了更加典雅的鸣奏曲。
她还记得他每次一起练习前的习惯,一手翻乐谱,一手飞快地在琴键上按下几个音,等她校好了音,练习也可以开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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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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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
≡¨小‖
≡¨说‖
≡¨下‖
≡¨载‖
≡¨网‖
Andante cantabile,如歌的行板。
Allegretto grazioso,优雅的小快板。
……
乐谱翻过了一页又一页,那翻谱的女孩侧影极美,藕色的长裙像是一抹温柔的月光,溶溶地浸泡在琴声里。
悠扬的小提琴声再一次响起时,唐棠才恍然时间已经过得那么快了,k。331,k545……那些熟悉的旋律流水一样从耳边擦过,依旧叫人心生喜悦,依旧叫人沉浸其间。
终于到了中场休息时间,田欣欣觉得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赶紧拉着小唐仅起身。唐嘉宁见唐棠整个人都木木呆呆的,直接把人从座位上拽了起来,走到走廊上,却遇到了急匆匆跟上来的任非梓。
任非梓好不容易逮到人,一把拽住她就要往后台冲:“机会难得啊,我跟你说,崔明……”
“非梓。”一直沉默的任非桐终于开口了,“你还有完没完?”
任非梓犹豫地瞅瞅唐棠又瞅瞅自家哥哥:“我……”
唐棠趁机摆脱他,狗腿地看向任非桐:“任老板说往东我就往东,说往西我就往西,我听你的。”
任非桐“嗯”了一声,挺公事公办的态度。任非梓絮絮叨叨开始跟他磨,眼看就要声泪俱下了,突然瞥了走廊另一边一眼,伸手拉了拉自己的衬衫领子,低声问:“哥,我头发乱不乱?”
唐棠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噎住,任非桐倒是一点不吃惊,就跟之前听他废话一个表情,还真仔仔细细把他从头到脚扫了一遍,语气平淡地描述:“左边的鬓角有点乱。”
任非梓飞快地拿手指整理了一下,然后一手插兜,一手松了颗领口的扣子,风度翩翩地转身朝着走廊那边走去:“葛小姐,好巧在这里遇到你……”
他这搭讪搭得实在没什么技巧,别说在场的成年人看不上眼,就是唐嘉宁都觉得他比自己大的那几岁活到狗身上去了。
好在葛芊芊毕竟也是成年人了,该给人留面子的地方也绝不含糊,客气地和他寒暄:“您是T大的任先生吧?”
一边喊人“任先生”,一边却又刻意带上“T大”两个字,既不显得失礼,又明明白白表示“我可不知你家庭背景,我只知你是学校学生而已”。
任家祖籍B市,但近年在T城也算有些声望,任非梓又是个不知低调为何物的主,要圈子里的人不认识他都有点难。
葛芊芊这样的反应显然让见惯了生意场上小把戏的任非桐有些不可置否,任非梓却很吃这一套,热情洋溢地夸赞起刚才的演出。
这其实也是个技术活——他可不是什么善良的田螺姑娘,夸心上人和她的乐团是应该的,崔明舒这个灯泡一样存在感极高的情敌就别指望他赞扬了。
绕过今天舞台上的焦点来评价演出,也只有任二少爷他才能做得这么毫无负担。
葛芊芊这趟出来就是因为在台上看到了唐棠,专门出来当面好刺个几句的,没想到半路杀出任非梓这么个脑残,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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