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是跑去和单惟天打了一架。
单惟一不见了,手机停机,微博关了。
成功对卓绍华说:我们哥俩真是难兄难弟。卓绍华冷着脸说,你别打肿脸充胖子,单小姐是你老婆吗?
成功呛得一口气差点没上得来,没见过老婆丢了的人嘴巴还这么损,这是把他当出气筒吧!他对卓绍华算是有情有义,那只猪似乎杳无音信了,卓绍华一人是带不了帆帆的,他也不放心,于是,主动分担一半奶爸的责任。一周七天,有五天,帆帆上早教班,晚上归卓绍华管,周六周日,他带着帆帆去学画画、逛公园、上游乐场。逢到卓绍华出差,他就住到四合院去。
帆帆是个敏感而又懂事的孩子,在他和卓绍华面前,只字不提诸航,一副无忧无虑的天真好儿童样。诸盈一来,他会趴在诸盈的怀里,半天不抬头。分开后,诸盈衣服前襟潮湿一大片。他看着,心中也是滂沱大雨。
猪在哪里呢?因为这件事,卓绍华被降了职。一个人待着时,他抽烟非常狠。偶尔,成功会主动谈起诸航,卓绍华说,有一天,会回来的。
哪一天?天知道!
单惟一的离开,让成功的心空荡荡的。她没在公寓住几天,一回去,却觉得她无处不在。
那个晚上,是被气氛诱惑了还是被心情影响了,他不想分个清楚。清楚的是他和单惟一上了床。他没有视若儿戏,也没想很多很远,心动如水,水到渠成。早晨,他发觉有点不太对,也许是做错了。单惟一几年执著地暗恋一个人,傻傻地付出,痴痴地等待。这样的单惟一,上床与她来讲,等于就是一辈子的承诺。她被吓到了,但似乎整理好了心情,对他有所期待,明明很胆怯,却鼓起勇气问他我们以后……他给了一个模糊的答案,事实上,他也不知道。但是只凭一夜就要和一个人绑在一起一生,他觉得这很不负责任。他不是那热血青年,玩得起闪婚闪离。三十多年,心被裹在一个坚硬的壳里,这么急切,他也会紧张的。她不笨,懂了,没有哭着要他负责任,也没做出一副洒脱样,她只是说需要一个理由。
然后,她就走出了他的生命。
她应该不会轻易忘记他,他算是伤害她的男人,会恨着的吧!半年了,对她的记忆没多没少,仿佛时光停止在那一刻,他依然站在原地,没有离开。他在网上看到国考的公务员笔试、面试已结束,现在已进入政审阶段。
她现在南昌还是杭州?
成妈妈真的辟了半个花园来学种菜,不知为何,花草长得不错的园子,却不适合种菜,结出来的果实很怪异。成妈妈向爸爸嘀咕,爸爸嗯啊地应付,他在旁边看着,心想要是单惟一在,妈妈就有个很好的说话对象。
这个想法把他自己都吓出半身冷汗。是不是潜意识里他已想的很深很远?
有一天,他和帆帆从画画老师家出来,上了车,帆帆问他是不是很想惟一阿姨,他在帆帆乌黑乌黑的眸子里看到自己慌乱的神情。帆帆说,你刚才在老师家喊惟一,回去了!
成功恶声恶气地说小孩子家别胡说。
帆帆说我上学了,不是小孩子。我知道成叔叔这么喜欢我,是拿我当试验品,做实习奶爸。没关系,我不介意。
他哭笑不得,那只猪和绍华怎会生出这么一个鬼灵精。
那一天起,想她的次数多了起来。单惟一真不能算是美女,美女又怎样,他见多了,三分长相,七分打扮,如果单惟一好好地打扮,也会光彩照人。但他喜欢素颜,清清爽爽,随时可以亲吻,不用担心会吃到一嘴化妆品。单惟一也不是才女,猪应该是大才女吧,他瞧着绍华过得真辛苦,防这防那,还是丢了。他经不起这样的折腾。无法形容单惟一,似乎普通,似乎特别。其实又何必要具体定义呢,单惟一就是单惟一,唯一让他焦躁、混乱、不知该在心中如何摆布的单惟一。
这样每天在心里翻来覆去地前思后想,不是个事,见一面吧,两个人好好谈谈,这是做男人的担当。
通过娱乐圈的朋友,他找到了单惟天。
单惟天在给人拍写真,密云水库那边,山林、河泊,风景很好。他把车停在路边,走过去。正在拍的模特只穿了三点式,是春天,温度还没高多少,脸上用厚厚的脂粉遮掩,嘴唇却控制不住地哆嗦。单惟天是很专业,又是侧拍、斜拍,甚至都趴地上,一组拍完,他给模特披上大衣。明明看到他了,依然在那把模特逗得娇笑不已。成功看着单惟天那样,其实自己以前也常干这事,这事男人的一种魅力,现在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刺眼。
“我有事找你。”他走过去,拍了单惟天一下。
单惟天斜睨着他,极不情愿地随他走到河边。“我在工作,时间不多,你快点。”
成功哪里受过这样的冷落,眉头立刻就拧着。“把惟一的号码给我。”
“凭什么,你谁呀?”单惟天长发一甩,那眼神凶巴巴的。“拿镜子照照自己吧,大叔一个,缠人家小女生,好意思!”他向来讨厌成功那副自以为是的样子。
成功幽黑的瞳眸射出一缕凶光,那模特瞧着不超过十八岁,他自己怎么就下得了手?“现在就流行小女生倒追大叔,推都推不掉。”
“你是不是对我妹妹做了什么?”单惟天头上青筋暴突,跳起来揪住成功的衣领。成功没闪躲,凉凉地回道:”你真聪明!没错,我做了,你想这么的?“
单惟天怒吼一声,一拳就过来了,成功也不示弱,抬起一脚踢过去。两个人扭打成一团,还是模特和助手把两人硬扯开了。结果什么都没问到,成功还破了相。
“你就做梦去吧,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我妹妹。”成功上了车,单惟天追着车后面叫,眼睛血红,完全像一暴徒。
成功还真不服气,他不信少了单惟天,就找不着单惟一。七拐八拐,找到南昌市公安局的领导,一下就查到了单惟一,人家提供了座机。打过去,是单惟一妈妈接的,成功说是单惟一以前的同事,单妈妈很和善,热情地邀请他来南昌玩,告诉他单惟一去杭州了,原先的手机丢了,正准备申请一个新号码。
好不容易接上的线又断了。难道这辈子就这么失之交臂?
成功这辈子都没这么烦过,也没这么挫败过。那气焰,十米之内,无人敢近身。小护士们私下探讨是不是成理事更年期到了。成功突然觉得单惟一很薄情,都上过床了,一夜夫妻百夜恩,怎么可以说不联系就不联系,她对他没半点留恋?
生气,很生气!
这天,又是专家门诊的日子。不知哪国元首来访,大清早去天坛祭拜,交通管制,成功被堵在路上,护士的电话火烧似的一个接着一个。成功气得大叫:”你给我把街上的人全灭了,我五分钟就到。“
护士吞吞口水,大气都不敢吭。
成功烦闷地降下车玻璃窗,想吸点新鲜空气。路边一幢大楼前,男男女女排着长队不知在干吗。蓦地,成功心咚地漏了半拍,他看见单惟一了,排在女队的末尾,手里拿着一张纸,看得很认真。
想都没想,拉开车门,成功大步流星走过去。排队的女主们看着他,意外地眼睛一亮。他都站在单惟一面前了,她才发觉。
脸红了,手不知放在哪里,慌乱地把目光投向地面。很好,他对她还是有影响的。“你在这里干什么?”成功把嗓子压了又压,轻哑又低沉。
“面试。”单惟一叹气,紧躲慢躲,为什么还要遇上成医生?
“什么面试?”又一个人来了,排在单惟一的后面。
“江苏台的《非诚勿扰》!”
成功无法淡定,他从来不看那种无聊的相亲节目,但不代表他不知道,二十多个傻妞像木桩似的立在那,对着一男人挑肥拣瘦。”你已经老得需要做这样的事来推销自己?“
“哥哥帮我报的名,他说这种节目真正的成功率很低,重在参与,可以锻炼我的胆量,对我以后的工作有帮助。”
成功肺都气炸了,单惟天,他记住了,出这样的阴招,算计他的女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吐气,吸气……三次,成功把心底的怒火好不容易压下去,好声好气地说:“嗯,有道理。但是参加这个节目不是要求单身吗,你把我塞哪呢?”
排在单惟一前面的女子耳朵很尖,一惊一乍地叫着:“你结婚了还来报名?”
单惟一双手直摆。“我没有,他在说笑。”
“我像是说笑的样子吗?”成功板着脸,比什么时候都正经,“除了差一张证,我们和结婚有什么区别。”
单惟一抬起头,眼中溢满了无声的谴责。她不会再为成功这样暧昧不清的话而脸红,这就是一句玩笑,当不了半点真。“成医生,那是你的车吗,快要被警察拖走了。”
成功没有动弹:“我在等你的答复。”
“我想要这样的一个表现自己的机会,在众人面前,抬头、挺胸,自信地微笑。”
“你可以参加演讲、竞选会,机会多着呢,不是非得上这个节目。”成功耐心地说服教育,“一参加这个节目,你就成一透明人,毫无任何隐私。”
成功的口才,单惟一向来是难以招架,她不想再多说了:“你走吧,成医生,我不会改变主意的。”
成功笑了:“好,你这么想参加,那我陪你。”他就那么大大方方地往她后面一站,袋子里的手机响个不停,他也像没听见。只有单惟一沉不住气:”你接下电话,说不定是急诊。“
”要接你接。“他直接把手机丢给她。
单惟一抓着,像抓着烫手的山芋,接也不是,扔也不是。手机固执地一直叫着,没有要罢休的意思,无奈,她按下通话键。
小护士声音都带着哭腔:“成理事,救命呀!病人要砸门啦,你快来!”
单惟一慌了:“出事了,你快回去。”
“不,陪你比较重要。”成功闲闲地把手插进口袋,朝她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
单惟一手攥得发白:“你赢了,我不参加这个节目,你回医院去。”
“嗯,听你的!”成功邪邪地勾起嘴角,拽着她的手,走出队伍。
单惟一回头看看队伍,无力地叹息。
“你放手,我们不是同一个方向。”单惟一想甩开他的手,却没得逞。
“哦,那你去哪,我陪你。”
单惟一彻底举手投降,她相信成功说到做到。“车被拖走了。”看得见的,大拖车在前,成功的车一半在上面,一半挂在后面。
成功都没皱下眉头,笑得春风得意。
结果,单惟一认命地和他打车回了医院,认命地坐在专家门诊办公室里,看着一个病人接着一个病人进来、出去。看病时的成功像换了个人,冷着个脸,眉头紧蹙,拒人于千里之外,仿佛这才是一副专家的样子。替病人检查时,他体贴地把帘子拉上,询问病人感受,语气温和,检查完毕,他出来,又把帘子拉上,给病人一个整理衣衫的私人空间。这样的成功,轻易地就让比人忽视他的年龄与性别,自然地对他依赖、信任。
写好一张处方,他抬头看她一眼,似乎防止她会逃跑似的。
单惟一很不自在。他是妇产科专家哦,病情等同于隐私,病人可以对医生不加保留地坦白,让一个外人听到,即使对方也是女性,心情也会纠结。单惟一也很无奈,她只要稍微流露出回避的意思,成功那张板着的脸,更加黑如包大人,明明好像全部注意力都放在病人身上。小护士塞给她一本书,让她凑合着打发时间。低头一看,《怀孕十月必知》,单惟一咧嘴。
今天一共是三十个号,全部结束时,已是下午。成功稍微整理了下病历资料,脱下大褂,挂上。“我们走吧!”他对单惟一说。单惟一看看他,闭了下眼睛。出了门诊大楼,向左是医院大门,向右是去停车场。
“成医生,再见!”单惟一朝成功看了一眼,转身向左。
“你还来劲了!”成功拽住单惟一的手:“我可不喜欢矫情的女人,撒娇也要有个度。”
“捉弄我就那么好玩吗?”单惟一用力挣开他的手掌,往后退了一步,撞上后面的一棵紫薇树,几片树叶被震落下来,掉在她的头发上。
成功真的很不舒服,难得正经一回,别人还不买账。“好吧,我告诉你,长这么大,像早晨那样愚蠢又幼稚的行为我是第一回做。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单惟一抿紧唇,不吭声。
“你看我这一天挺累的,先去吃点东西,有话以后慢慢说。”他终于捉住了她,这次,想走,没那么容易。
单惟一的表情,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就觉得,有点奇怪。“对于感情,成医生总是这么自信满满?”她问得很镇定。
成功皱眉。
单惟一默默转过身去,看向西方。下午四点多的夏日阳光,越过树叶茂密的枝头照过来,光线强烈得无法直视。“只要你在意一个人,别人就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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