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没继续逗院长。院长待他不薄,给了他一个非常宽松的工作环境。他不感恩,他重人情。
那位老公,是名副其实的老…………公,顶着个大光头。这不是耍酷,而是无奈,头发秃得没几根了,索性斩草除根。这颗星是他未来的三婚夫人,和第二婚还没离下来呢!他请了位相士测了下,说凌晨一点是个吉时,对他的事业最有利。于是,手术时间就安排在凌晨一点。
成功听了护士的汇报,差点没把办公桌给掀了。本来成功想早点把手术做了,回家泡个澡,煮点粥吃吃。最近喝太多的酒,把胃给喝坏了。他不能再不管,不然胃就罢工了。喝酒是心情郁闷需要排泄,郁闷的原因不详,大概和孤单沾点关系。回到家,对着一屋子冷清的家具、空荡荡的空气,挺想有个人抱着。但那个人不是谁都可以。
有时候,成功也会想什么样的女人适合和自己过一辈子,都不令他厌倦。想来想去,脑中一片空白,连根头发丝都找不着。
“成叔叔!”人还没进屋,帆帆就叫了起来。
成功俊脸上乐开了花,“宝贝,快给我抱抱,成叔叔为你都要得相思病了。来,我们一起笑一个。”不由分说,从卓绍华手中抢过了帆帆。
一大一小,先玩对眼,然后,一半嘴角上倾,一半嘴角轻颤,眼神轻眯。玩得正欢时,成功明显地感到两道寒光射来。
“我疼我干儿子,不行吗?”成功瞪了一眼过去,随即一脸嫌弃,“那谁呀,丑成这样还敢出来溜达,动物园都不管?”
卓绍华不着痕迹地将手搭在诸航腰间,清清凉凉眉梢一抬:“关你什么事。”
诸航则是回以激烈的反击:“首长,咱别和流氓计较,他的层次搁在那,不懂什么是气质、内涵、心灵美,他那两狼眼,就只看到外面那一层皮。”
“咋啦,我就喜欢看,你有本事别蜕!”成功毫不示弱。
“成叔叔,”怀里的小帆帆看不下去了,“妈妈。。。。。。生病了。”
“人才会生病,猪不会的。”成功笑得很和蔼。
“妈妈是人!”帆帆的表情严肃起来。
成功可不愿犯众怒,连忙附和:“嗯嗯,看着很像。来,我们坐下吃冰淇淋。”
“好!”帆帆喜上眉梢。
照顾着帆帆的情绪,诸航强咽怒火,用眼神警告成功,你再耍流氓,帆帆就不让你碰。成功用唇语回道:小人!
卓绍华叹息,每到这个时候,就觉着自己特苍老、沧桑。他悄然打量着成功,斗嘴斗得这么欢,心情会不好?他怀疑!
成功只点了两客冰淇淋,诸航的是芒果糯米,帆帆的是巧克力球。
诸航不嗜甜,这个拼盘是芒果搭配浸泡过椰奶的糯米,加入放了盐和糖的椰奶,点缀着烤芝麻,不同于一般的夏日甜点,它有水果的甜,又有椰奶的香、糯米的温热。
诸航第一次吃,第一口就喜欢上了。“首长,冰淇淋不全是冰的呀,也有暧的呢!”
卓绍华默默无语。
成功憎恨地朝天花板翻了下白眼,笨猪,生理期能吃冰么,他的良苦用心哦!他好歹也是妇产科专家,猪那点气色都诊不出什么,无颜面见江东美女们了!
“成叔叔,快!”帆帆还不会拿匙,小嘴张得大大的,催着成功喂快点。
成功突地笑得格外的温暖慈祥,挑起一匙巧克力,递到帆帆嘴边,却不往里送。“帆帆,你叫声成爸爸,马上又有一杯冰淇淋飞过来。”他朝柜台后面脸红红的店员挤了下眼。
帆帆乌黑乌黑的眼珠定住了,长睫扑闪扑闪了几下,“成爸爸!”清清脆脆,响响亮亮。
帆帆惊住了,成叔叔手里真的又多出了杯冰淇淋。
成功快乐的心都要飞到云朵里了,拿眼角去瞄对面的两人。一个专注在吃,一个专注沉思,仿佛充耳未闻。
他得意地笑。帆帆头歪着,突然好奇地说道:“成叔叔,你叫帆帆爸爸,我们还要!”
成功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瞠目结舌,谁家生的这贪心孩子?
诸航噗地喷了一桌的糯米,她一边咳一边道歉,“不好意思,呛住了!”坏家伙真不让人失望,就知道他学习能力强。
卓绍华轻拍着她的背,“让你慢点,你就不听!”
道别时,诸航友情提醒成功,下次别好为人师,偶像不是谁都可以做的。成功脸阴着,一言不发。
卓绍华拍拍他的肩,说:“童言无忌,别介意,我还会当你是哥们。”
吃饱喝足的帆帆不肯让人抱,一手抓着爸爸的手,一手抓着妈妈的手,蹦蹦跳跳出了门。
成功咬牙,咬牙。。。。。。咬,把嘴唇都咬破了。此仇不报非君子,他发誓,今冬明春,他一定一定也要“婚”一次。那一家三口留给他的背影太刺眼了。
本来就不爽的心情,又受如此重创,成功走进医院,值班的护士们都陡地打了个冷战。
麻醉师给那颗星注射麻药,成功让星老公在手术单上签字。那颗星娇娇地对成功说:“医生,一定要帮我把手术做成功点,伤口要缝得漂亮,我以后还要穿礼服、穿泳装。”
“在上面绣朵花怎样?”成功面无表情地瞅着她。
星一怔,委屈地看老公。
老公从怀里掏出个支票本,塞给成功,“成医生你开个价。”
成功不愤世嫉俗,就瞧不惯这幅暴发户的嘴脸,似乎在这世上,什么都能拿钱摆得平。“咱们这儿是综合医院,不是整容医院,你们进来前,看清楚没?”
星丽容通红,“我们。。。。。。。当然信得过成医生的医术。”
成功耸耸肩:“信任最好。医生只能确保病人无恙,无法承诺让病人有多漂亮。没什么意见,签字!有意见,速转院。”
他朝麻醉医生递了个眼色,扬长而去。
手术很顺利,那颗星命不错,龙凤胎,老公在产房外面都哭了。他的前两位夫人各给他生了一位千金。这下,他离婚的信念更坚决了。
成功洗漱整理完毕,一看时间,快四点了,天马上就要亮了。想罢工的胃又开始提起了意见,他像个初期孕妇,在洗手间干呕了好一会,额头渗出密密的冷汗。他很想吃点清淡的粥,温温的,抚慰下空荡荡的胃袋。这个时点,医院餐厅还没开门。外面的餐厅恰逢什么文明城市检查,关了一大批。站在走廊上放眼看去,没几盏灯火有家的感觉。
下楼,不甘心地转了一圈,急诊室那边也没吃的。护士、医生抓紧时间,依着靠着补会眠。路过中药房,他朝里看了看,想着等天亮,找人调点生肌活血的药给那只猪,一个女人,明明长得又不丑,却不会好好爱护,真令人着急。
“医生?”灰暗的过道里跑进一个人影,潮湿湿的手拽着成功白大褂的衣角。
成功腾地拽回衣角,“向前十米再左转,是急诊室。”
那只手顽强地又伸了过来,伴以轻轻的颤栗,“你是大医生!”
好新颖的说法,医生还分大和小?成功这才分神看了那人一眼。这一看,成功立刻加快脚步。
“医生,医生!”那人如影随形。“我的病很重,小医生看不了。你得救救我!”
“我已经下班了。”成功头都不回。
这回,被拽住的是手臂,用了全身的力气,逼得成功不得不回过头。“你到底想怎样?”成功厌烦地加重了语气。
那人并不看成功,嘴唇哆嗦着,“医生你应该知道,医患关系过于僵化,谁。。。。。。都无法保证会做出什么。”
呃,这还威胁上了。
“你不能见死不救。”勇气像阵风飘远,音量低了,力气弱了,双腿一软,蹲下来呜呜咽咽。
成功无力地闭了闭眼。也许这也是一种缘份,飞机误点碰上这尊神,难得上趟夜班,也碰上。“说吧,单惟一,你得的是啥病?”
23,衡门之下,可以栖迟(五)
单惟一觉得自己得了癌症,胃癌!
恶心、呕吐、腹胀、食欲不振,上腹隐隐的疼痛。起初不在意,以为忍一忍就过去了。没想到最近发作得密了起来,今晚实在撑不过去。她上网查了下,发觉自己的症状与胃癌非常吻合,整个人都傻了。“网上说,长期心理状态不佳,压抑、孤单、思念、人际关系紧张、生闷气等,都能加剧胃癌的危险性。我。。。。。。现在的状态就是这样的。”
成功揉着额头,耐着性子听完。他的胃又是一阵痉挛,猛咽了两口口水,脚尖抖了抖, “嗯,听着是有几份道理。那么,网上没告诉你下一步怎么医治?”
“有,手术治疗、化学治疗、放射治疗、中医治疗、综合治疗!”单惟一一五一十地背诵。
“你选哪一种?”成功慢悠悠地站起身。
单惟一瞪大两眼,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事不应该医生拿主张么?“我听医生的!”
“谁让你来找我的?”成功上前一步,凑近单惟一的脸。她大概也是加了一夜的班,眼底下方黑黑的,一脸蜡黄。身上穿着检修工的蓝制服,左侧心口向上印着四个字:四季空调。他翻出模糊的记忆,上次她似乎是说她在办公室做小妹的,又跳槽了?
单惟一怯怯地往后缩,“急诊室护士说医生刚出门,让我自己去喊,我追过去,看到一个白影。。。。。。”
成功打了个响指,明白了。她并不知道他是谁,当然,她更不会记得她曾泼了他一身的雪碧。
“医生,我很严重么?”单惟一紧张起来,“要不要通知我家人?”
“你住在哪?”成功脱下白大褂,从抽屉里拿出手包。
“走十分钟就到了。就是因为近,我才来这看病。其实这儿收费挺贵的。”
成功把工作了一夜的空调关掉,打开窗户。东方微微发白,晨风穿过树梢吹进室内,淡淡的清凉。楼下法国梧桐树枝叶繁茂,叶片毛茸茸的,好像压着一层薄薄的雾霭,叶子上的纹路都清晰可辨。
如此晴好的清晨,如此清洁的空气,他应该已经回到家,洗好吃好,躺在床上补眠。可是这个单惟一却把一切都扰乱了。有一股细细的恼火,顺着脊梁,慢慢地爬上他的脑门。
“医生,你。。。。。。为什么不说话?”这样的寂静,给单惟一不安的心又添了一层恐慌。
成功左手拿起一支圆珠笔,他转过身,看着单惟一。“你和谁一起住?”
“我哥不让我和人合租,我就一个人。”
成功不动声色,“哦,这样啊!我听了你的叙述,觉得我们可以给你换一种治疗方式,不需要住院,也不需要花很多钱,但需要你好好地配合。”
单惟一就差弯腰作揖了,“好,好,只要能治我的病,怎样我都配合。”
“煮粥会么?”
单惟一愕然地张大嘴巴。
“我们去你的租所。我们都必须好好地吃个早餐,然后才有力气面对生活中出现的意外。吃完,我给你写药方。哦,你不要有丝毫担心,我是个医生,医德不算高,但还是有的。天都亮了,你可以把门开着。有什么,对外叫一声。”
单惟一脸一红,“我。。。。。。不是信任医生。。。。。。”只是为什么要去她家?
“我姓成。”
“谢谢成医生。”
“我一饿,思维就紊乱,不能正确地诊断你的病。如果你觉得为难,我也理解,你改天再来!”成功啪地声扔下笔,迷人地一笑,做了个送客的手势。
“不。。。。。。不为难,一点都不的。”单惟一声音越来越小,笑得讨好又小心。
“我都是为你好!”
单惟一感激不尽地笑笑。
确实不远,出了医院大门,经过一家小超市和一家水果鲜花店,拐进巷子里,进了一个没有名字的小区。几幢上了年纪的公寓,墙角冒了一簇簇青苔,绿茵茵的。原先刷的墙漆早没了颜色,一块白,一块黑,像老人脸上长的色斑。
“我住在三楼!”单惟一回了下头,她不确定成功是不是真的要上去。
成功点头,让她继续领路。
单惟一躬着身上楼,肩胛骨把衣服都撑得突出来,从背后看,像个发育不良的高中女生。生活有这么艰难?成功蹙起了眉头。
门一开,成功先舒适地深吸了一口气。单惟一虽然很傻很天真,但是个勤快的女子。三四十平米的小公寓,收拾得有模有样,每一块区域都各尽其能。粗陋的家具搭配一些简单的小布艺,一下子就多了点别致的情趣。
让成功感到惊奇的是,小阳台上栽了几盆植物,不是花,不是草,而是蔬菜。每盆都用细细的竹枝搭成架子,藤蔓攀附而上。一盆是小番茄,红红的果子挂满枝头。中间的盆是丝瓜,嫩黄的花朵朵挤着。一盆是黄瓜,青色的瓜身上缀着隔夜的露珠,在晨光里,青翠欲滴。
咕咚,成功羞耻地听到自己咽口水的声音。
他朝厨房看了一眼,单惟一正趴在水池边忙碌。犹豫就是一秒钟的事,他随手摘下一根黄瓜,用袋中的手绢擦了擦。他相信,这绝对是有机食品,露水是沾了尘埃,但不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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