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伤歌- 第1部分

《君伤歌》　作者：伊人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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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越是古老的年代，就越带有一份令人向往的神奇。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太古年代、上古年代，总有着说不完的动人传说。
　　中华大地，神州浩土，地大物博，人杰地灵。以神州浩土之辽阔，便有众多神仙方术流传于世，有缘之人得到，潜心修习，参悟于心，以此修身养性，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然而，人类却因此掀起无数腥风血雨，只为了证实自己的力量强大。于是，强存弱亡，大地之上出现了几个势均力敌的门派、教派，有形成世交的，也有互相仇视的，更有他者，为独来独往，反而更显实力强大。门派、教派中，行事诡异、隐而不露的，令其它派别大为反感，称之为邪魔歪道。于是又有了正邪两派之说。
　　四方水土，养四方之人。然而天地四方诸神，东方苍龙，西方白虎，南方朱雀，北方玄武，都知晓并指引着人们的喜怒哀乐。神护人，人敬神，是仅此而已罢了，还是另有说法？
　　在这广袤的大地上，奇异之象时有出现，而景象之中，往往藏着鲜为人知的秘密，其中不少是让人可欲不可求的无上神力。正邪两道为争夺它们，不惜明争暗斗，甚至达到痴狂的地步。但这是否迷住了所有人的眼？或许，世间最强大的力量并非势力的争斗。
　　她应该是懵懂无知的少女，可是却被硬生生地灌输着冰冷的思想，身上原本是粗布麻衣，可是在那个噩梦般的夜晚，她被披上了华美的衣袍，进入了一个终日看不见阳光的暗黑世界。
　　那个时候，她刚失了双亲，因为那些身着黑色衣袍的幽灵般人物，终日在村庄周围游荡的幽灵，终于有一天按捺不住，闯了进来。极度的恐惧下，全村人纷纷逃避。黑色幽灵试图缓解这纷乱的场面，可是村民们，只是尖叫与奔逃。这似乎惹怒了幽灵们，他们便将村民们变作了利爪下的鬼。
　　像是一场屠杀的盛宴。
　　她的双亲，疼爱她的双亲，却被人说并非她亲生父母的那对男女，在她面前出现那令她发抖的黑色幽灵时，毅然挡在她面前，瞬间化作了烟尘。
　　甚至来不及悲痛，幽灵的利爪又伸向她，年方二八的少女，不知道如何逃避，她睁着一双溢满泪水的眼，惊恐地望着那个根本看不清长相的“幽灵”，早已失了力气喊叫。
　　“慢着。”
　　一个声音从黑色幽灵身后传来，很轻柔的声音，然而幽灵立即缩回了利爪，一个闪身，不见踪影。
　　她面前是一个白色幽灵。
　　他轻飘飘地站在那里，一袭白衣。看着地上的她，竟有那么一瞬间，天地凝结，时光停留。
　　“多可怜的人儿，杀了可惜了。”他淡淡地说着，顺手捞起地上的她，往怀中一揽，便带她离开了噩梦的村庄。
　　她在他怀中，恍惚如梦，然后意识渐渐模糊……
　　“你救了她？”
　　“……”
　　“为什么，你从不救人的。”
　　“……”
　　“难道，是因为这动人的脸么？”
　　仍旧没有回应，那兀自说着的女声显然恼了：
　　“那好，我便毁了这张脸，看你还要她不！”
　　她觉得有一股掌风袭来，浑身却动弹不得。接着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响起：“别闹！”掌风便硬生生停了。
　　虽然很轻，但口气确实不容驳回，威严隐藏其中。
　　她很吃惊，费力睁开眼睛，看见了一袭白衣。身边，还多了一个黑纱的婀娜身影。
　　“醒了？”那白衣幽灵飘到塌前，轻声问。
　　“我怎么了？我在哪里？”她什么也不记得了，甚至名字。
　　白衣幽灵轻轻笑了：“你身体过度虚弱，大病一场，现在应该好了。这里……是你的家。”
　　“家？”她努力回想，“可是，我怎么不记得。还有，我叫什么，我也忘了……”
　　“不必记得。”白衣幽灵淡淡道，“我告诉你，你么，叫做遗落。记得这些，就可以了。”
　　“遗落？”一旁的黑纱女子显然很吃惊，“为什么叫这个？”
　　白衣幽灵站起，向外走去。
　　“因为，世间已经将她遗落了。”
　　现在，她，遗落，身上穿着华美的衣袍，却终日在“家”中无所事事，那个白衣男子，他让她独自在一个空荡的宫殿待着，除了他，包括那个黑衣女子，没有第二个人来看她。
　　一日，当她默然躺在光滑的地面上，凝视着华丽的天花板发怔时，他来了。
　　“在看什么？”她身边忽然多了个白色身影。
　　几日下来，她弄明白了，她的“家”，叫做暗黑宫殿。这个白衣男子，是整个暗黑宫殿的主人。他似乎闲散得很，平日里，总是身披一件白袍，游离于各个地方，总是来无影去无踪，如幽灵一般。所有的人对他都恭恭敬敬，命令无不遵从。
　　然而面对这高高在上的人，她并没有赶忙起身，而是痴痴地望着天花板，许久才回应似地说了一句：“看不到什么。”
　　“什么？”
　　“我这样终日待着，没有任何的意义，真还不如死了的好。”她说着，泪水无声自眼角滑下。她无须掩饰什么，即使他是高高在上，与她又有什么相干？
　　“在这里之前，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来自何处。而现在，我又不知道这样的活着，有什么可以留恋的，我……”
　　话语未落，她惊觉自己被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那人的声音温润低沉：“若无事可做，那么，我来教你武艺吧。毕竟，让你就这么闷着，着实委屈了。”
　　她惊愕抬头，清晨的微光自那人背后照来，看不请他的表情。她应道：“可是，我何德何能，让你教我武艺？”
　　“没什么理由。”他扶她起身后，便松开她，“你明日便去我那里，我教你。”
　　“至少，那样你不会想着去死。”
　　依然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次日，她一袭白色练功服，在那个黑纱女子的带领下，穿过空旷的宫殿，长长的走廊，来到他的住处。
　　到了门口，黑纱女子转身，冷冷地看向她，遗落觉得自身被利剑所刺一般，她不解地望着黑纱女子。
　　“不要以为宫主愿意教你武艺，他就对你十分好了。”黑纱女子声音也如利剑般，“你不过是从那死人堆里捡出来的，不要……”
　　她浑身一震：死人堆？
　　“冰儿，你话说多了。”白衣男子身影如鬼魅般出现二人身旁，声音冷淡，打断了黑纱女子的话，也打断了她的思绪。
　　黑纱女子身形微微一动：“冰儿知错，先行告退。”说罢便转身离去。
　　“进来吧。”白衣男子说完，也不待她多讲，闪入门后不见。遗落压住心中的震惊，跟了进去。
　　“你现在手无缚鸡之力，我先教你些吐纳气法，修身养性。”白衣男子开口道。
　　“等等！”遗落喊道，她紧接着问道：“方才她说，我是从死人堆里捡来的，是怎么一回事？”
　　白衣男子沉默片刻，道：“告诉你，又有何用？死者长已矣，如今你生还，就应当好好活下去，莫要问那么多了。”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再问无益。
　　遗落咬了咬嘴唇：“好，我不提。那么，你教我武艺，便是我的师父。我，我还不知道，你的姓名。”
　　白衣男子似是一怔，抬眼看着她，修长而深邃的眼睛，仿佛要将她看穿。她被看得快要不自在时，男子悄悄移开了眼光。
　　“这世上，还从来没有人主动问过我的姓名。”他站起身，缓缓走至她面前，“你是第一个。”他探身看她，遗落被迫与他对视，瞠大双眼，却从他墨蓝的眼眸中，看到一张微惧的美丽面庞。
　　是她？
　　他却轻轻笑了，原本冷峻的面孔线条瞬间变得柔和，“看来我从那个地方捡到了宝，奇怪，为什么美貌脱俗如你，会出生在那个地方？”
　　不待她回应，他便转身走至窗前：“记住，我叫做木夕照。”
　　“我记下了，师父。”
　　他却不乐意地挥挥手：“不必叫我师父。”
　　“那，宫主……”
　　“也不必。”
　　“那我叫你什么？”
　　“随你自己了。”
　　遗落咬唇思索半天，道：“除了这些，我不知道该叫你什么。”
　　木夕照转身，凝视她半晌，“那么，还是叫师父吧。”
　　“哦……”遗落自行跪下，口中道：“弟子拜见师父。”
　　“你记住，既然尊我为师，那么就要为我的暗黑宫殿好生效力。付出一切，也要保卫它。”
　　她抬眼：“即使是性命？”
　　“即使是性命。”他语气骤然森冷。
　　花瓣自枝头飘落。
　　遗落一身素白，在宫殿的走廊上走着，眼中已全无刚来的惧怕与柔弱。
　　六年下来，她被冰冷的宫殿感染着，也快成为冷如冰那样的人了。冷如冰，就是那个黑纱女子，师父口中的“冰儿”。呵，还真是人如其名，冷得像冰一般，她想着，冷如冰的眼中，师父是最大的，没人可以伤害他。
　　“遗落，你来了。”案前抚琴的白衣男子抬眼微笑看她，眼中尽是温柔。
　　“师父。”遗落走上前去，踏上台阶，坐在木夕照身边，看他弹琴。她的剑放置在榻下，没有放在手边。
　　在师父身边，永远会安稳，她从来不会在木夕照在的时候担心自己的安全。
　　木夕照一曲终了，然后才问道：“那越女峰的地形，可查看清楚了？”
　　“是。”遗落从怀中拿出一卷白绢，“我画下来了。”
　　木夕照接过，仔细看了看，露出满意的微笑。
　　“丝毫不差。”
　　“这次出去，没有误杀人吧？”
　　遗落垂下脸：“上次是那人要轻薄于我，我才杀了他。否则，他只是南宫家的一个管事，我不会杀的。”
　　“我知道。”木夕照应声时，眼中却伤过一丝疼惜。
　　南宫家世代与暗黑宫殿为敌，大呼其为“妖魔鬼怪”。暗黑宫殿的幽灵使者三番五次遭到南宫家杀害，他不得不回击了。
　　遗落自告奋勇除去南宫首领，他不好推阻，只好应允。却又不放心，自己跟了去，看到遗落不动声色动作凌厉地解决了首领，欣慰却又心疼。遗落扮作丫鬟正待退出南宫家时，却被管事看见，惊艳遗落的美貌，意图不轨，他大急之下正要现身，遗落已经抽出宝剑，结果了那管事的性命。
　　她本是个柔弱的女孩，此刻却也能够和冰儿一样，敢于杀人了。他后悔派了她去，以后就让她负责与性命无忧的事情，却再不肯让她杀人。
　　但这样并不能维持多久。
　　“你在宫中待了多久了？”
　　“六年了。”
　　“我的武艺，你学这么多已经足够，余下的，就只是自身的刻苦了。”
　　“遗落明白，还有很多地方，要向师父请教的。”
　　木夕照摇摇头，“很多时候，人该多学些东西，但不必拘泥于一家；你聪慧过人，我也不想让你困于此地。眼前有个绝好的机会，让你到南方第一门派中去修习，你可愿意去？”
　　遗落吃了一惊：“师父，为什么，你可以派别人去……我……”她只想在师父身边待着，听他差遣，可是这些，她讲不出口。
　　“你去那里可以将武艺学成再回来，又不是永不再见。”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他温言相劝。
　　“为什么不派冷姑娘去？”她低问道。
　　“冰儿在江湖上走动多年，易被人认出，而你出现的次数很少，不会有人怀疑你的身份。”
　　遗落默然，师父的话，她从来是听的，只是，她不舍。
　　木夕照又道：“记住，你是为了暗黑宫殿去的。所以，你应当义不容辞。”
　　他想让她坚定决心。
　　遗落咬咬嘴唇：“我会尽早回来。”说罢立即低头。
　　木夕照轻叹，她还是难掩不舍，走上前，他将她搂在怀中，父亲般安慰着：“放心，我会去看你。”
　　其实他也不舍的，只是他早已经学会掩饰。
　　他未曾害怕过什么，却独在她时，担心之极。
　　他害怕她再说出“还不如死了的好”，害怕见到她流泪，所以他要让她感觉不到孤寂，因为那实在可怕。
　　遗落在他怀里默默点头。
　　一丝斜阳照进，将二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第一章　越女十年
　　在南方，诸多崇山峻岭中，有一座景色明媚秀丽的山峰，人称“越女峰”。那是南方第一大门派——越女派所在之地，这一门派与别派不同，只收女弟子。这些女子，都是经过越女派精心选拔所收，且个个清丽脱俗，自然不能与一般人相提并论。每个人都受越女派祖传法门妙术的传教，本领高强。
　　但她们都清高得很，一些弟子嫁入名门望族，另一些则不愿坠入“凡尘”而终生守护越女峰。
　　越女派收选弟子，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