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繁星满天。
天上的繁星,每一颗都像秀容的眼睛,每一只眼睛都流着泪,却紧盯着昭君,就像在责备她的不是,昭君不禁闭上眼睛,眼眶里的泪,也被剪断,往脸颊流下。
上一次,就是在公司的走廊上,秀容无意中听到了她和赛正雄的一段话,她整个人都呆在那里,那神情就像被人狠狠刮了一巴掌。
昭君看到她的神情,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昭君还没开口解释,秀容突然奔上去拉住了昭君的胳膊,压着嗓音问:“这是真的吗?”
她最好的朋友
她看着秀容的眼睛,不知道要怎么对她说,一时被胸口充斥着异样的情绪给震惊了,不知道怎么她一双澄澈毫无杂质的美眸,只能自欺欺人地沉默不语,眼光泛起了泪光。
“这是真的吗?”秀容固执地重复一遍,那双美眸里再也寻觅不着一丝发球温暖的情感,秀出沁骨的冰凉。
她没有办法回答秀容,她最好的朋友,她知道她伤害了秀容,她不想的,可是她还是伤害到了她。
她根本没有办法回答秀容的问题,秀容渐渐从错愕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眯起眸子,愤怒地吼道:“你怎么可以这样?”
她怎么可以这样?她答不出来,只是充满歉意地看着秀容。
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住了,心,却是隐隐作痛。
秀容冷冷地笑着,声音几乎歇斯底里:“我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我什么事都告诉你,可你呢,你把我当傻子骗得团团转。你为什么要这样?你怎么可以这样骗我?”
被自己身边最亲的人欺骗,无论什么理由都是不可原谅的。
昭君哆嗦得说不出话来,秀容愤怒生硬的话教她心中一凉,现在一切的解释,都没有意义了。
秀容的声音又锐又尖,办公室里有人探出头来看,昭君无法面对她,只得垂下头低声说:“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之外,她不知道自己还可以说什么。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我受不起!”她脸上有着亮晶晶的泪痕,冷淡地说着。
“秀容……”昭君抓住她的手,哀求地唤道。
“别碰我,我没有你这样的朋友,因为我担当不起。”她娇嫩的嗓音不由自主地扬高,用力甩开昭君的手,绝然离去。
她想追上去,可是,她的脚蓦地变成了千斤重,重得她抬不起来,然而,她的心正被一块大石压着,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就在光天化日之下,大庭广众之中哭了,她不知道怎么才能够止住这源源不绝的泪水。
难道,她的泪水就只能这样一直流一直流,等到它干涸为止吗?
在这个世上,她已经找不出比朋友对她更重要的东西,她再也找不到值得她去珍惜的东西了。
没了了,什么都没有了!
她用手背不断地擦拭如断线珍珠般的泪水,擦了又掉,掉了又擦,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如何才能不哭,心好慌、又痛,而且不知所措。
她此刻就像个迷路的孩子,蹲在地上无助地哭泣,旁人纷纷投以奇怪的眼光。
她蹲在那里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个轻柔的声音问:“你不要紧吧?”
她恍惚以为自己听错了,秀容她不会再追出来。
她脚步不稳地站起身,视线被不断涌出的泪水给遮蔽了,是她吗?
江秀容紧紧地抱着她,竟然先声夺人地大哭起来,哭得像个孩子,声音断断续续的。
她一愣,久久才想起该问道:“秀容,你怎么了?”
谁知这一问,江秀容哭得很厉害了,对赛昭君又打又闹。
你现在任凭我处置了
“出了什么事,你是不是不舒服?”昭君追问着,就算被江秀容打得很痛,也毫不闪避,因为她确实该打。
“你为什么要这样欺负我?讨厌,我不原谅你。”秀容难过地哭着,哽咽的语气透露出满满的无助。
“不哭了,对不起,对不起……”昭君紧紧抱着她,诚恳地道歉。
“以后不许你再骗我。”秀容骄傲地昂起下颔说。
“我再也不会了。”
“要是再有下次,我绝不再理你。”
“我保证不会。”
“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还有,这一次死罪可免,活罪难饶。”秀容突然扬唇勾起诡异的笑容。
“什么意思?”昭君小心谨慎地眯起黑眸,不确定地反问道。凭她跟秀容交情的经验上,实在无法忽视她的这种阴险诡异的笑容。
“就是说,你现在任凭我处置了。”她耸了耸肩,心里纳闷她的话有那么难理解吗?
“只要我答应,你就会原谅我,不再怪我曾经做过的欺瞒行为?”昭君挑起眉梢,心想这似乎是赢得秀容原谅的最好机会。
“哼!你也承认了自己对我有所欺瞒,想要让我既往不咎,就要看你有多少诚意罗!”
“好,我答应。”昭君点头,只要能够得到秀容的原谅,她不在乎一点小小的牺牲。
“绝不后悔?”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昭君坚定地说。
“嘿嘿……”秀容冷笑了两声,古灵精怪的眼光从笑眯的眸子之中透出……
哼,昭君弄个欺上瞒下的把戏来骗她,害她伤心得要命,她这下不好好整回来,“江秀容”三个字就随便人家颠倒过来写。
那天,昭君被秀容化妆成小丑去做义卖宣传,结果那天以后,她就多了一个别名,叫“卓别林”。
天空中又飘起了小雨,洒满相思的雨季,那细细的雨丝,如泣似诉。
她一身柔黑的裙子,撑着一把黑伞越过一深一浅的水坑,踏过幼嫩的小草,来到墓碑前,摆下一束白菊花。
“爸,我来看你了。”她深凝着照片中的人,他的笑容,她也只能在照片中看到了。
对于赛正雄的作为,她无资格给评,但有一点她是知道的,无论如何,父亲是疼她的,就在他死前,他存了一大笔钱到赛昭君的账户里。
如果她以前怨他、恨他,现在,他死了,所有的一切都应该随之烟消云散了。
“爸,我知道你死得很冤枉,我一定会讨回菁英,我一定会为你报仇,以慰告你的在天之灵。”说着,她的眼眶不禁红了。
印象中的父亲,只能躲在角落处远远地看着,中年的他,比以前照片中看到的他,胖了很多,但他很高,对下属也很和蔼,对赛英姿,就像阳光护着花儿一样。
她,同样是一朵花儿,却只能被雨水呵护着。
有一次,她加班加到很晚,结果第二天就发烧了,烧得迷迷糊糊,全身无力地躺在□□,起都起不来。
迷迷糊糊中,她看到爸爸给她喂温开水,又拿冰毛巾贴在他额头上,降低发烧的热度。
不是好东西
时而用那不太生硬的手,替她按摩额头,减轻她的头痛。
她一直高烧不退,赛正雄急得慌了,背着她去看医生。
她把头枕有他的背上,像是很满足似的闭上了双眼,还不停地伸手去探她的额头,生怕她多受一点的伤害。
后来休息了两天,她的病就全好了,而她跟赛正雄私底下的关系,也更好了。
之后有一次,公司来了一个重要的外国客户,赛正雄父女俩亲自接待。
赛正雄一边走,一边用英语给客户介绍公司的运营情况,他说得很专注,一个没留神,就被迎面而来的人擦撞了下,文件掉了一地。
昭君实在不是故意的,只是捧着的那文件比她的个头还高,她没瞧清,也根本没法瞧清前面的情况。
“你怎么搬那么多东西,下次可不要一次搬那么多了。”赛正雄的语气全是关心,然后蹲下身子去帮忙捡东西。
“是,对不起,下次我会小心的。”昭君头压得低低的,忙不迭地说着抱歉。
“这不是你的错,你为公司卖力是对的,但要注意方法。”赛正雄微笑着说。
“爸,明明就是她的不对,一点小事都做不好,你为什么非但不责怪她,还为她说好话?”赛英姿气红了脸,声音尖锐地质问。
“英姿,昭君尽心尽力为公司,这是大家都看到的,倒是你,给她安排那么多工作量,还处处刁难她,就算她是一个普通职工,你也不应该那么刻薄她。”赛正雄严厉地说。
“可她不是一个普通的职工,她是爸你和别的女人在外面生的野种,自从她来了以后,爸你就不再像从前那么疼我了,我恨她!”赛英姿尖叫着,红着眼睛狠狠地瞪着父亲和昭君,眼里仿佛要冒出火来。
“英姿,为什么直到现在,你还是这么任性?”赛正雄拧紧眉头,一张脸气得涨成了猪肝色。
这个女儿从小就给她母亲宠坏了,嚣张拔扈,骄横无理,根本不懂得体谅别人的苦衷,如果她有昭君一半的善解人意,他就烧高香了。
爸爸竟然这样说她,就为了那个野种,太过份了,从小到大,还没有一个人跟她说过么重的话。
“我任性?爸,你老糊涂了吧?是非不分!如果没有我妈,你能有今天吗?这个女人没有一点像你,也不知道是不是你的,还是她妈在外面跟别的男人野回来的,你难道就甘愿当龟公,等着别人来分我们的家产吗?”
“你……你……”赛正雄揪着赛英姿的衣领,气得说不出话来,面对着不知悔改,倨傲得目中无人的女儿,真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那个外国的客户听不懂国语,又没有翻译,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呆站在那里傻了眼。
“赛英姿,你怎么待我,我都无所谓,但你不能这样说我爸妈。”昭君大怒,拿起身旁的一杯开水,直直往赛英姿的头上淋下去。
“啊!你敢拿水淋我,赛——昭——君!”赛英姿指着昭君,咆哮声震天。
被抓
“英姿,够了,别在这里撒野,回去!”赛正雄声音浑厚,不容任何反驳。
“你……你们……你为了她凶我,我恨你们!算你们狠!”赛英姿掩着脸,从窃窃私语的人群中冲了出去。
昭君没想到赛正雄非但没有责怪她,反而这么维护她,她僵硬得无法动弹,心里好感动,不争气的眼泪当众掉了下来。
赛正雄心里也是满满的感动,想不到昭君不但没怨恨他,反而还对他那么好,父女俩对望了一眼,一切尽在无言中……
雨,越下越浓,随着春风而来,打湿了她的脸,糊了她的红妆,她的脸上全是水,有雨水,有泪水,却已分不清了。
静静地站在雨中,风声,雨声,还有……隐约的脚步声……她总觉得身后有一种奇怪的目光在打量着她。
是幻觉吗?下这么大雨,怎么可能有人会来扫墓?是她想太多了吧。
“谁?”她两颗又圆又大的黑眼珠转着,蓦然回首。
可她还什么都没看见,眼前一黑,人已倒在水泊中。
好痛!
一股很浓烈的煤油气味充斥在空气中,很是刺鼻。
昭君在颈后剧烈的疼痛中醒来,她咬着牙没有呻吟出声,之后慢慢地张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摆设,她先是深呼吸,确定身体没有受到其它伤害后,才慢慢撑起身子。
老旧生霉的天花板,灰白的墙壁有些剥落的痕迹,地上有些湿,横七竖八的有些木头……
光线很暗,窗外下着雨,看不出现在是什么时候,只记得她去了墓园,然后睁开眼睛时就在这里了。
无法判断这是哪里,她摸着脑后的肿包,疼得龇牙例嘴。她甩甩脑袋,看着四周陈旧的摆设,应该是一个废弃的房子。
正在她慢慢找回神智时,门被打开了,一个叼着烟、满嘴槟榔渣的小混混像观赏艺术品似的,观赏着昭君。
“你是什么人?抓我来这里干什么?”她瞪圆美眸,看着一个陌生的男人,语气故意加重,以掩饰她内心的恐惧。
小混混还没回答,突然有一个轻柔的女性嗓音从外面扬起:“我亲爱的姐姐,你睡得还好吗?”
昭君转过头去,一时张口结舌,脑里一片空白得无法思考,门口站着的人,竟然是赛英姿,竟然是她!
“赛英姿,为什么是你?”昭君惊讶地叫出声。
“你问我为什么?我还没问你为什么。”赛英姿冲上前去,不由分说就给昭君两个耳光。
昭君颤抖着,双颊因为疼痛而引起发烫的感觉。她摸着红肿的双颊,怒气霎时间淹没她:“你疯了,你凭什么这样对我?”
“为什么你要跟卓新在一起,他是我的男人,没有人可以跟我抢他。”赛英姿在昏暗的光线中狠瞪着她。
“我没有想要跟你抢什么,从来就没有。”昭君说得很无奈,匹夫无罪,怀壁有罪!
“你们的事我都知道了,只要你消失了,卓新就会跟我结婚,他就会爱上我,跟我在一起。”
你喜欢他就拿去
她疯狂地笑着,高雅的套装强调出她修长苗条的身段。
虽然外表美艳,但是她混浊的眼神暗示着内心的疯狂。
“你真的很爱他!”昭君锐利的黑眸紧盯在她脸上,突然轻笑了两声。
“是,我很爱他,你永远都不会明白我有多爱他。为了他,我可以付出一切。你别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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