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君不见了
道别以后,他们总算走出屋,走了几步路,冬梅怕本超为难,便说:“本超哥,其实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本超听了后只是淡淡看她一眼:“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上车。”
冬梅甜甜一笑:“谢谢。”
折腾了一夜,本超的身心此刻都浮现出倦意,他对于跟冬梅独处颇不自在,双目都放在前路,认真地开车。
车子终于进了季府,本超急切地上楼进了卓新的房间,气还没喘定:“到底出了什么事,电话里又不说清楚。”
卓新抓住本超的衣领,因激动而涨红了脸:“是不是你把昭君带走了,是不是你把她藏起来了?”
本超也惊叫起来:“昭君不见了?”
“你不知道?”卓新整个人都垮了下来,蔫蔫地躺着。
本超打昭君的电话,关机转至语音信箱,他挂了,想了想,打给江秀容,江秀容说没见过昭君,然后本超又打给英姿,英姿也不知道昭君在哪……他把认识昭君的人都问遍了,回答却都是一样的。
冬梅一双伶俐的眼睛望向本超,眼波流动:“本超哥,昭君是谁?你们为什么这么急着找她?”
“我开车到处去找找,卓新你别着急,在家里等我的消息。冬梅,好好照顾卓新。”本超吩咐完后,像一阵风似的走了。
季卓新怎么能不着急,他吩咐张怀安出去找,他的印象中,昭君一向是个很乖巧的女孩,无论做什么事都很有交待的,不会这样不辞而别,除非出了事。他心里暗恨自己粗心大意,心痛难忍,为什么……为什么当日他舍得如此残忍待她?
人总是糊涂一世,聪明得太迟!
冬梅替他把被子拉上,柔声说:“哥,你有伤在身的,休息一下吧,你要相信本超哥。”
卓新脸色铁青得吓人:“你叫我相信他,叫我怎么相信他?他见过昭君以后,昭君就不见了。是不是你,你跟他一起把昭君藏起来了,是不是?”
他情绪失控,气喘急促,头痛得更厉害,不断是冒冷汗,冬梅见了,吓得不知所措,她不敢靠近卓新,他的模样太可怕了。
她站得远远的,可不想被这只随时会发狂的野兽捉伤:“哥,我没有,我都不认识她,怎么会呢。你先休息,也许天亮她就回来了。”
“不会回来了,她恐怕再也不会回来了,我只恨自己伤害了她,为什么我的脚是这个样子,我不能去找她……”他的吼声越来越低,眼前一黑,栽倒在□□不醒人事。
冬梅吓坏了,惊惶地喊来医生,医生说这是脑震荡的后遗症,尽量不是刺激病人,他开了一些镇定剂留下,以备不时之需。
她守在他床前,老哥的样子令她心痛,之前她都没有想过老哥的病会那么严重,照CT却又照不出什么来,她不懂得医术,只能凡事都听医嘱。
不知过了多久,她困得趴在床边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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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爱昭君
他躺在□□,一半清醒,他的手摸到了身边有她的温暖,他的心里踏实了,她在他身边,她没有走,没有离开。
他从来没有觉得她离开过,她舍不得的。他爱昭君,昭君也爱他,他们在天后娘娘面前发过誓,要永远不离不弃的。
他含笑着,柔情万缕,将她的娇躯带入怀里,在她光洁的额上,轻轻印下一吻。她笑容如花,回吻他,这个吻,很热很深……
终于,她放开他,站起来出了门口,门前,是一片望不见底的黑暗。
他吓了一跳,起身追上去,抓住了踏出门槛儿的她的手,她对他笑了笑,一根一根地挣开他的手指。
在他的惊愕中,走进了无边的黑暗,走一步,回头看一眼,再看一眼,她最爱的人……最后,她的笑容,被黑夜吞噬。
“不要走!”他抓到了,是她的手。
他猛地睁开眼睛,而此时,冬梅也醒了,她迷迷糊糊地说:“哥,我没走,一直在。”
季卓新这才发现刚才只是一个梦,梦境却是那么真实,一阵失落直卷心头。清晨的第一缕曙光从窗帘缝里照进来,唤醒了黑夜,他只是呆呆地看着,不知自己还有没有曙光,不知怎么去面对新的一天。
张怀安赶回来,他没有找到人,傻傻地站在床前,等着少爷的训话,季卓新却一言不发,甚至没有看见他似的。
冬梅不忍心让张怀安受累,便让他先回去了。老哥这样沉默,她实在猜不出他的心思,彷徨不已,只好打电话求助于陈本超,谁知本超的手机竟然关机了。
卓新的脸上,还是毫无表情。
再说陈本超,一夜不停,大街小巷地找,一直到天亮,他去到季卓新的别墅,刘管家告诉他,赛小姐走的时候带了一个行李箱。
本超马上调转车头奔向机场,果然,在旅客登记名单中,他找到了赛昭君,原来她在昨晚,已经搭乘飞机离开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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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梅把房间的窗门拉开,让阳光洒进来,让清新的空气替换淡淡的药味儿,回头时,房里已经多了一个人。
季全站在房中央,身形如泰山,冬梅高兴地冲过去扑进爸爸怀里撒娇:“爸,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轻点了一下女儿的俏鼻,宠溺地说:“瞧你,昨晚没睡吧,熊猫眼。”
冬梅指着自己的妆直嚷嚷:“哪有,这是眼影,眼影懂吧。晚上少睡一点都习惯了,没事。”
一直没说话的季卓新突然开腔了:“梅子,出去,我有话要跟爸说。”
卓新的脸,带着难以言喻的阴抑,冬梅又看看爸爸,他却淡然,她拉着爸的手肘:“爸,哥他……”
“有爸在,会没事的,梅子,你先出去。”季全怜爱地摸摸女儿的头,一种阔别多年的温柔重上心头,卸下严肃,他的脸上尽是慈爱。
“好吧,那我去给你们煮早餐,生煎和蛋堡。”她像个兔子般一蹦一跳地出了去。
多子多孙多冤家
房里的气氛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季全脸上的笑容也难以维持,他坐在床边,忍不住去摸儿子苍白而瘦削的脸,却被卓新打了回去。季卓新别着脸,一时之间,乱了思绪。
季全尴尬地收回手:“医生说你的伤没有什么大碍,但要长时间好好休养,你的脚才能完全好……”
卓新突然回过头冷冽地扫了季全一眼:“是你逼昭君打掉我的孩子?”
他是怎么知道的?季全目瞪口呆,一时忘了回答。
卓新冷笑两声:“不回答,就是默认了。”
“她说的?”季全的脸色亦铁青得吓人,那个女人答应过不会说的,她言而无信了。
“不管谁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爸,那是你的亲孙儿,你怎么也下得了毒手?”卓新心痛如绞。
季全愁眉深锁,语气深沉:“我这都是为了你好,那个女人她配不上你,她只是喜欢你的钱,当她遇到一个比你更有钱的,她还不是要离开你。”
“你没有权力那样做。”卓新像头愤怒的狮子红了眼:“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我一辈子都会恨你。”
季全凄凉地笑了:“你恨吧,反正多子多孙多冤家,当年你妈生你下来的时候就注定了。”
“她在哪里?你把她弄到哪去了?”卓新一时情急,紧揪住季全的衣领。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这是她的命。”季全的眼眸倏地变冷,硬生生地撇开他的纠缠不休。
“不能让她走,我要去找她回来。”卓新掀起被子就下床,忘了自己的脚还打着石膏,整个人滚落在地上。
季全上前去扶他,却被他一把推开:“我不要你管,我要去找她,她不会就这样走了……”他一路往外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把昭君找回来。
“你找不到她的,她昨晚就离开台北了。”季全站在他身后,残忍地说。
他不管,天涯海角,他也要找她。
冬梅听到激烈的争吵声,跑进来看时,吓呆了。
哥哥在地上一直爬一直爬,双手磨破了,鲜血直流,爸爸站在一旁怒不可竭。她才离开了一会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谁来告诉她?
“哥,你要去哪里?”冬梅要去扶哥哥,却被他用力推开了。她怕哥哥的后遗症又发作了,转头问爸爸:“爸,哥要去哪?”
季全不为所动,冷冷地说:“让他去,他长大了,本事了,让他去。”
“爸,哥最听你的话,你劝劝他吧。”冬梅挽着爸爸的手没主意地直摇。
只有季全心里最清楚,现在季卓新心里最恨的人就是他了。
冬梅实在不忍心看下去,她奔过去拉住卓新:“哥,别这样,你的手都出血了,哥……”
“梅子,带我去找她,梅子,哥求你了。”卓新死死地攒住冬梅的衣袖,乞怜地抬头看着她。
“哥,我帮你去找,你先起来。”冬梅咬着牙搂着哥哥的腰,要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无奈凭她一个人之力根本做不到,还被他扯摔在地上。
满身铜臭的人
“哥,起来。”冬梅的目光突然落在卓新的脸上,失声惊呼:“爸,哥又晕过去了,快叫医生!”
季全飞快把儿子抱上床,打电话叫医生火速赶过来。
陈本超出了海关口,才开手机,里面有几好个留言,都是冬梅留的。
“本超哥,你去了哪里?”
“本超哥,哥发了好大的脾气,你快复我电话。”
“本超哥,哥晕过去了,我好害怕……”
他沉思了一会,还是拿手机回了电话,响了两下,那头终于传来“喂”的一声。
“冬梅,卓新还好吧?”
冬梅眼中点点看向□□昏睡的人,她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活力,夹杂着哽咽:“哥的情况很不稳定,医生说是受刺激造成的,本超哥,我好害怕。”
他听出来,她哭过,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卓新会没事的,别太担心了。我在大陆,你让卓新放心,我一定会把昭君找回来的。”
“本超哥,快点回来。”
“会的,放心。”本超挂了电话,没来由觉得头痛,也许是飞机机舱里闷得太久。
甩甩一头潇洒的黑发,没有多想,打车到客运站,然后乘上了到百合镇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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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合镇,真好听的一个名字,地方也美。新芽吐绿的杨柳,漫山的野花,包围着一群古老的建筑。或许是冬季让人们拘束了太久的原故吧,人们和树木一样,表现出了另一种难以抑制亢奋和蠢动。
难怪昭君那么喜欢大自然,也许在她的心里,大自然就是家的感觉。
记得有一次他带她去参加一个朋友的婚礼,她是被骗去的,坚持要回来,后来知道主人是一个外国人后,就没坚持了。结果她整个下午,都盯着人家花园里的花草树木看,临走时,还死死央求主人送她一盆万年松。
他嘲笑她:“我以为你会喜欢玫瑰、兰花的,万年松又老土又不值钱,你要来干什么?是祈祷自己青春常驻?”
“像你这种满身铜臭的人,是不会懂得其中的乐趣。”
在回来的路上,她一直把着那盆万年青,视为掌上明珠。本超当时恨不得自己是一棵万年青,就可以让她捧在手心了。
他照着记录的地址去找,终于找到了那条古老的街道,窄窄的短短的青石板街,道路的两旁石板上裹上一层青苔,石缝里还夹杂着一两棵小草。
这里人烟稀少,大概有钱的都搬到大城市里去了。本超一间一间地按门牌走下去,在最深处的一间房子停了下来。
旧旧的木门,门前却很干净,门板上也没有灰尘,本超又惊又喜,连叩了几下门。
开门的,是一位白发的老汉,他身体精瘦,又目却有神,行动还利索,他望了望眼前的年轻,不像是本地人:“年轻人,你找谁?”
本超很恭敬地说:“老伯,赛昭君住这里吗?”
老汉单手扶在门上,由上到下地打量着眼前的人:“你找昭君啊,她去找她老爸了,去了四年了。你是她什么人?她没告诉你?”
心里阵阵绞痛
本超只好如实相告:“我是她在台湾的朋友,是从台湾找她的。她没有回来过吗?”
老汉呵呵地笑了,苍老的手拉着本超说:“原来是台胞,进来再说,别在门外站着。”
本超不好推却,只好跟老汉进去,门虽小,但里面大有乾坤,一个很大的天井,天井里种了很多盆栽,有水井,还有几张矮几和一张躺椅,再里面就是老屋。
“坐,年轻人,坐。”老汉很好客。
“这……是昭君家吗?”
老汉慈眉善目,叹息着说:“是,又不是。以前是,现在不是。当年为了帮她妈妈筹医药费,她把这个房子卖了。这孩子,也挺可怜的,自小没爸爸疼,妈妈又多病,不过她特别懂事,学习成绩也特别好,我家的大牛和二妞的功课全是她辅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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