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的人,自发地给她让路,担忧着望着她,压下了哭嚎。
她与他擦肩而过,将他视作无物。
她进了抢救室,门在她身后自动关上,像是一道隔绝一切的屏障。
许久,里面一直沉默。
就在他忍不住要冲进去的时候,里面传来一阵低低哑哑的哼唱。
那曲子,他曾听行歌哼过许多次,可他仍不知道那叫什么名字……
4月29日,阴转小雨。
意意去世的第三天,市刑警大队为她举行了葬礼。
市里的领导都来了,还有电视台和报社的记者。
她作为意意唯一的亲人,抱着意意的遗像,走过长街,送她最后一程。
短短一个星期,她没了丈夫又没了姐姐,她有些反应不过来,有种在看言情小说或是悲情电影的感觉。
看着骨灰盒被最后一把土掩埋,她才突然意识到,自此刻起,她就一个人了,真真正正的一个人。
好冷。
茫然的抬起头。
公墓苍翠的万年松在雨丝中静默伫立,上千座孤坟像是一把把空置的椅子整整齐齐地布满大半面山坡,有点儿像剧院的阶梯观众席,而舞台,就是山下的这座城市。
她自己一个人静静的站在那里,漫山遍野的坟墓做她的背景,纤弱的身体在细雨里更加孱弱孤寂。
有宾客上前安慰她,她只是淡淡的目视前方,面无表情,并不回应。
大多数宾客会摇摇头,转身告辞。
但还有一些会稍作停留,陪她在哪里站一会儿,但是,最终,他们还是要离开的,只剩她自己。
她好似对这些并不关心,只是站在那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像是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她笼罩,别人进不去,她却不愿出来。
唐思年站在不远处的松树下,握紧了手中的伞,他想上前用她入怀,想让她不必自己一个人硬抗,可迈出去的步子,又僵硬的收了回来……他已失去了资格。
幽幽的叹气,他终是像别人一样,转身离去。
正文 06 夜惊魂1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公寓的。
也不知道她是怎样开始手脚不停的收拾意意的遗物的。
她很忙,让自己很忙。
意意的东西虽然多,但是她觉得要收起来的却很少,总觉得这个不能收起来,这个要留下,忙忙活活一整晚,才发现,大多数东西都只是在她手里转个圈,再回到原位。
原来,她也有无法遗忘的时候。
一旦安静下来,疲累便排山倒海的席卷而来。
她虚软的倒在床上,抱紧有着意意香气的被子和枕头,眼泪无声的滑落,身体瑟瑟发抖。
痛苦,寂寞,孤独,绝望……如此强烈地袭击着她,她无力反抗。
“年,你不该这样贪心,有了我怎么还能想着别人?”
唐思年秀气的下巴被男人捏住,被迫看向对面的男人。
餐厅里有人注意到他们,偷偷看了过来。
有些怒,俊脸微红,拍开男人的手,“别这样,很难看。”
闻言,男人低笑,却没有再继续轻佻的举动,“你还是这么害羞。”带着宠溺的语调低沉磁性。
唐思年皱起眉,敛了神色,表情严肃“瑾琮,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再谈一谈。你对我并不是你认为的爱……”
“快吃吧,牛扒该冷了。”男人温柔的提醒。
自己的话被打断,唐思年知道他依旧不想讨论这些,无奈的叹口气,算了,不管怎样,只要他不再伤害别人,就这样吧。
“老头子让我继承郁氏,从明天起我就要去总公司上班了。”男人说着,又叫了一杯香槟。
唐思年意兴阑珊地切着自己盘里的牛扒,“哦,很好啊。”
男人低笑,“别忘了,你前妻也在那里上班……”
唐思年动作一顿,又听到男人说“……你就不怕我整她?毕竟,以我的脾气……”
“郁瑾琮!”唐思年低喝,握着刀叉的手狠狠用力。
郁瑾琮毫不在意他的怒颜相对,只是端起酒杯,啜了一口,在嘴里品了数秒,咽下,“这酒不错,一会儿带一瓶回去。”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睡着时天黑着,醒来时天还是黑着,而且脑袋胀得要死。
摇摇晃晃地从床上爬起来,她想去冰箱里拿瓶冰水。
手指刚触上门把手,就听到门外客厅传来窸窸窣窣的异想。
她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
因为意意是刑警的原因,连带着她自保能力、警觉性什么的也比常人强些。
在察觉异响的同时,双手已经先一步悄悄锁上了卧室门。
然后,她迅速找出自己的手机报警。
意意在公寓角落里装有摄像头,监视器屏幕在床头柜里。
手指拨号的空,她打开床头柜,看清客厅里情况。
果然,两个男人正在翻箱倒柜,客厅里已经乱糟糟一片了,可是他们的手脚却很轻,即使是如此大规模的行动,也仅是弄出一些断断续续的窸窣声,看来是老手。
她第一反应,想,会不会是窃贼?
电话马上通了,她轻声且简短的把情况和地址说了一遍,然后挂了电话。
开始悄悄穿衣服。
屏幕上显示,那两人翻完客厅又进了书房,不一会儿应该就会来卧室。
她虽然锁了门,但难不准他们是撬锁高手或是直接暴力撞门什么的,她可不是意意,太极散打跆拳道剑道柔道神马的全垒打,她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一枚好不好,所以,36计走为上计!——保命要紧!
正文 07 夜惊魂2
从枕头底下抽出一条项链戴脖子上,她便动作利落的翻出窗子。
幸好意意的公寓在三楼,而卧室窗子左下方就是垂直一排的空调室外机,共有三只,只要她小心些,就能顺着空调机下到楼下。
“嘭!”第一次跳,没掌握好力道,双脚落在空调机上发出一声不算小的声响,她自己还差点儿因控制不住重心冲下楼去。
这声音在寂静的深夜里格外刺耳。
邻近几家已经有人亮了灯,她大喜,刚准备呼救。
“她在那里!”头顶突然传来男人的低吼。
糟糕,那两个贼人也被惊动了!
她顾不得呼救,手脚并用的爬下空调机。
“别让她跑了!”两人中的一个喊,“抓住她!”
这时,另一个已经翻出窗户,准备学着她的法子跳到三楼的空调机上。
“什么人?”
“啊!有小偷!”
“……快报警!”
“……”
被吵醒的邻居们察觉到情势危急,纷纷开始大喊,也有人开始大声报警。
一般情况下,歹徒遇到这种情况会麻利的撒腿逃命,可是这两人不一样。
他们不但未见一丝惊慌,反而却越加镇定,丝毫不见迟疑的对她穷追不舍。
行歌意识到,这绝对不是入室盗窃这么简单了。
落地时,脚崴了一下,但她忍住,一瘸一拐地往搂头跑,那里是正冲小区大街,一般这个时间会有巡逻保安经过。
有的邻居见歹徒忒不知死活,又看清被追的是风肆意的妹妹风行歌,一个个义愤填膺,纷纷从家里拿了东西来扔那两人,有的已经冲下楼了。
行歌心里觉得温暖又感激,她知道,这是意意给她的福分,让这些居民自发的保护她!
但两人身手专业,几下子就撂倒了见义勇为的几个居民,他们并不恋战,目标明确——她。
但是,他们也被拖延了时间。
行歌趁着这片刻的时间冲到了大街上。
可惜,没有巡逻保安,路灯下倒有一辆黑色路虎。
隐隐约约可看见后车座上做了个人。
她想也没想就冲过去,狠拍车窗,“救命,救命……”
车门被直接打开,黑洞洞的车内,一双阴森冰冷的眼睛紧紧盯着她。
她心中咯噔一跳,倒头欲逃,可下一秒,后脑一痛,眼前一片黑暗。
昏迷的风行歌被拖进车里,车子马上发动。
在经过小区大门的时候,路虎跟闻讯赶来的警车擦肩而过,此时,距离行歌报警已有十分钟。
“哗”她被冷水泼醒。
头脑昏沉沉的,等视线清晰起来。
发现自己正被成大字型吊离地面。
对面是两名穿着黑T恤牛仔裤、面目狰狞的肌肉男,更远处,是带着墨镜,白衬衣黑西裤坐在椅子上的男人。
她第一时间便找出这些人中的正主儿,坐着的那名男人。
男人的脸被墨镜遮去了大半,她只能看见两片极薄的唇。
薄唇,寡情。意意曾说过。
“卡在哪里?”一名肌肉男捏住她下巴,强迫她将视线从男人身上收回来。
下巴被捏的好疼,她呲牙咧嘴,“什么卡?”
“别装蒜!”另一名肌肉男语含威胁。
她莫名其妙,“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啪!”脸上挨了一巴掌,耳朵嗡嗡作响。
她生气了,此生,她最恨打女人的男人,非常恨!
被打偏的脸,狠狠转回来,一字一顿,“我说了,不、知、道!”
“啪!”又一巴掌。
“cao!”出血了,满嘴血腥。
“最后问你一遍,卡、在、哪?”脸被整个捏住,肌肉男狰狞到扭曲的五官逼近。
正文 08 有人说,你其实很单纯
行歌闭眼,深呼吸,她要冷静下来,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她要冷静下来。
五秒钟后,她缓缓睁开眼,软下音调,甚至扬起微笑,“抱歉,我真不知道。不是装蒜,也不是挑衅。如果您认为您要找的东西确实在我这里,不防解释一下您的根据,这样我也好理出些头绪,是不是?”
肌肉男因她这突来的转变一怔,语结。
坐着的男人,不着痕迹的扬起唇角,十指相扣,缓缓撑上椅扶手。
另一名肌肉男貌似比动手的这位有点脑子,轻轻推开同伴,对行歌说“最近你没有收到什么国际快件吗?”
行歌摇摇头,表情真挚“没有,我又没有朋友在国外,干嘛要受到国际快件?”
肌肉男皱眉,回头为难地看坐着的男人。
男人对着他挥挥手。
两人马上恭敬的退往两侧。
男人站了起来,步履优雅的走向她。
行歌皱着眉,看着他,这个男人,有种猎豹一样危险气质,是个狠角儿!
行歌在打量男人,男人也在观察她。
莫名其妙的被绑架,这个女人并没有显现出正常的恐惧,而是在被扇了两巴掌之后异常愤怒,还爆了粗口,但很快便冷静下来,用微笑作为武器来保护自己,不错,有意思。
“风行歌小姐,风肆意警官是你的姐姐吧?”男人开口,声音很舒缓,但是很冰冷。
她迅速在脑子里过滤他话语中的有效信息,三秒钟后,点头,“没错。”
男人轻笑,“风警官有名师兄,是国际刑警,这个你知道吧?”
她回忆了一下,“是有这么一个人。”
“嗯,那就没错了。一个月前,风警官的这名师兄闯入了我们的地盘,拍了一些不该拍的东西。人虽然被我们捉住了,也给予了一定的处罚,但是,记忆卡却没找到。”男人的视线居高临下的俯视她,发现她略显苍白的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玩味的勾起唇角,“我们先前以为他是将记忆卡交给了美国警方或是国际刑警组织,但是没有。你知道,这记忆卡里的内容非常重要,我们是势在必得……几经周折,我们终于在三天前收到情报,说他将记忆卡秘密送回了中国,而收件人就是你的姐姐风肆意。而现在,风肆意已死,理所当然你应该受到的,不是吗?”
风行歌想了想,“也许在警局。这种东西,意意一般不会带回家。”
“没有。”男人干净利落的说。
她脑中一闪。这么确定?看来,在警局里他们也很如鱼得水啊。
她突然想起,出事那晚,原本五分钟就能到达的警车为何十分钟过去了还不见踪影,难道……
“风小姐……”下巴被冰凉的手勾起,男人削薄的唇凑了过来,就在她唇前毫米的距离,“你知道,女人太聪明了,总是……”
他的话不言而喻。
风行歌眨眨眼,勾起笑,距离太近,她能模模糊糊的看见墨镜后有一双锐利且阴狠的眼睛,“我会努力变笨的。”
闻言,男人满意的笑了笑。
但并没有松开她,反而将拇指压在她的唇上,缓缓摩擦,“有人说,你其实很单纯,是这样吗?”
有人?行歌心头一突,她认识的人中有他的人!而且还很亲密!
男人似乎并没有发现她的异样,手指沿着她的颈部曲线来到锁骨。
她临走时,匆匆在睡裙外面套了件衬衣。
现在,衬衣在拉扯中滑落到臂弯,内部的棉质睡裙又被打湿,紧贴着身体曲线,呈半透明状。
刚刚专心应对男人的问话,而没有注意,现下反映过来,这个样子非常危险。
男人抚弄着她线条优美的锁骨,说“不如这样,等你收到的时候,联系我。”说着,打个响指,侯在一旁的肌肉男马上送来一支签字笔。
男人勾着笑,轻轻将她睡衣肩带拉下。
行歌打个寒战,可她知道这种时候还是乖乖的好,否则会出大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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