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心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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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心程意-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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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显然他也想到了第一次与程锦之相识的情形,还真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
  那时候他正念大四准备考研,寒假回来的第一天,还没来得及将一身的行李放下就被一阵敲门声吸引了注意。那敲门声极其微弱,轻得几乎听不见,却这么突兀地抓住了他的耳朵,从此开启他人生中第一段奶爸生涯。
  他从猫眼里看去,门外空无一人,敲门声却一直没有停下来。他不耐烦地将门打开,却看见门边靠着一个还不到腰际的小女孩,脸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小女孩看起来状况不是很好,斜靠在门框上摇摇欲坠。
  程牧白蹲下身摸摸她的脑袋,烫得可以。他没有照顾小女孩的经验,一时有些紧张地不知道怎么办,愣了许久才想起来地上凉,忙把女孩抱到怀里。
  小女孩一点也不怕生,自发地往他怀里钻了钻,嘴里嗫嚅着自报家门:“我叫程锦之,八岁了。”她伸出一只手,指了指右边的屋子,“住在你家对面。”小小年纪一点都不知道防备。
  程牧白点点头,原来是隔壁程叔家的孩子,“程叔呢?”
  程锦之一听这话眼泪就止不住地往外飞,“我一觉醒来爷爷奶奶就都不见了,他们是不是不要我了?爸爸妈妈也不要锦之了,大家都不喜欢锦之……”
  程牧白心里一紧,就是半年前的那场车祸,一下子夺走了程锦之的父亲还有他的父母三条性命。早年丧夫加上孩子太小,听说程锦之的妈妈这半年来也一直闹着要抚养费不然就带着孩子走,程建霖念在程锦之的份上也就随她闹了。
  如今听锦之这话看来,该走的人还是走了,只是留下了这个孩子。
  程牧白敲了半天的门也不见有人开门,这才想起来家里要是有大人,小孩子也不至于大清早的来敲自己的门。
  怀里的人不舒服地动了动,在他臂弯里重新找了个姿势趴着,嘴里还嘟喃着什么。程牧白没听清,又凑近了些才算听清楚了,“我长大了就要嫁给叔叔这样的人,叔叔你要等我长大!”半大的孩子哪懂什么嫁不嫁的,程牧白失笑地摇头,转眼就将这话抛在脑后。
  程锦之向来胃口比较好,比同龄人结实不少,抱得久了程牧白觉得手臂渐渐地有些吃不消。他左等右等也等不到程建霖回来,无奈之下只得将孩子抱到了自己床上,给她冲了一袋热水袋让她抱着。
  他跑到楼上问人家借了块生姜还有一点儿红糖,去了姜皮就着红糖,煮了姜茶喂程锦之喝下去,小姑娘被辣的直皱眉头却没吭一声。
  程锦之喝完姜茶就睡着了,程牧白也不放心她一个人睡,就一直在旁边守着。
  也许是哭累了,程锦之一睡就睡到了午饭时间。
  程牧白把程锦之送回家的时候,程建霖正急得满头大汗。得知宝贝孙女儿是去了程牧白那里,也就放下了心。三两句就将照顾程锦之的大业交到了程牧白手上,自己拉着老伴儿去公园里散步了。
  程建霖是看着程牧白长大的,加之亡父是他的合作伙伴,也是自己儿子的好大哥,自从两个小辈去世以后,他对程牧白就是全心全意地培养,一手包办了丧礼,对程牧白的生活起居也极为照顾。
  程牧白因此对他还是极为敬重的,所以当程建霖将照顾孙女的活交给他的时候,他是没有动过拒绝的念头的。只是没想到,这个拖油瓶,一拖就是十年。
  眼前的程锦之,已经从当年八岁大的小女孩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说话时再没了奶声奶气的尾音,顾盼之间也是熠熠夺目。自己也从20岁的毛头小伙子,转眼到了而立之年。
  程锦之见程牧白一直望着自己发呆,不禁脸颊热烘烘的。
  她从第一次见到他开始就对这个男人有了好感。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一直以为那句“等我”不过是她烧糊涂时说的傻话,可只有她才知道,那时幼子无心的话她记到了现在。早年的孺慕之思,早已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变了味道。
  至今她仍然忍不住会对身边走过的穿着黑色毛衣的男人多瞧一眼,就好像通过那些人能看到十年前的他。天知道她有多后悔当年唤他一声叔叔,导致他对她摆了十年叔叔的架子。她坚信,总有一天,当她足够优秀,就能与他并肩而立。
  这样夜黑风高的夜里,除了凉风习习还有窗外蛙声一片,整个世界好像就只剩下他们二人。程锦之觉得,再这么被心上人盯下去的话,她本来就修炼的不怎么样的自制力就要把持不住了。
  “小牧哥哥?”
  “叔叔。”程牧白纠正。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坚决不肯再叫他一声“小程叔叔”,甚至在他不经意的时候已经有了喜欢的男生,学会写情书,还学会了撒谎。
  想到这里,程牧白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还有什么要说的?”
  多年看电视剧的经验告诉程锦之,往往达官显贵说这句话的时候,下面的罪臣多半已经是要被定罪了,最后说的话基本都是遗言。
  程锦之不肯死心,她把情书打开,指着最下面的署名义正言辞,“署名是陆离,字迹也不是我的,这还不能说明问题么?”
  程牧白瞪了她一眼,其寓意不言而喻。
  程牧白似乎是不想再在“情书是谁写的”这件事情上多做纠缠,他把情书揉成一团,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然后坐得离程锦之更近了些,“不管这封情书出自谁之手,你都不该跟这件事牵扯上关系。你现在还是学生,最重要的任务还是学习,等你念了大学再想这些事情也不晚,知道了么?”
  程锦之听了感激得鼻涕眼泪一抓一大把,差点就给他跪下了,这可是这回见面以来程牧白对她说的最长的一句话了,心里沉重的大石头终于落了一半。
  从小到大,她对爷爷都是报喜不报忧的,每次她表现得好了,才敢叫程建霖去开家长会。但凡有一点不妥的地方,她都会拉上程牧白。所以相对程建霖来说,她对眼前这个捉摸不透的人既爱又恨。
  她低着头没有回答那句问话。十年来的经验告诉她,当程牧白铁了心要教育她一顿的时候,沉默是最好的防守。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在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上程牧白并不打算放过她,他说完一段话就静静地等程锦之的回应,似乎她不说话他也不继续。
  房间一时静得可怕。
  程锦之败下阵来,“知道了。”
  “替同学递情书也不可以。”
  程锦之点头,心里早就打好了小算盘,反正程牧白在B市上班,天高皇帝远的,有些事情无须抬杠,表面服从偷偷反抗。
  她答应得太快,程牧白不得不起了疑心,“费老师的电话号码我已经记下来了,以后我会不定时地打电话询问你在校表现。”
  程锦之发誓,叫他去见老师是她这么大以来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
  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明明只是对门的距离程牧白坚持看着程锦之进了家门才放心。临走前还特地补了一句,“明天早上八点,我过来找你。”
  程锦之正要关门,闻言一愣,情书的问题不是已经解决了么?
  “三角函数的问题你搞懂了?”
  “……”现在装懂还来得及么?
  

  ☆、难以忘记初次见你(3)

  程牧白当然不会给她后悔的时间,第二天早上八点钟准时来敲门喊她起床。
  自从程牧白接手程氏以后,程建霖就退居二线,常年在家里养养鸟喝喝茶照顾孙女过日子了。而程牧白也忙得很少回来,这次难得碰面,自然少不了客套一阵。
  程锦之心里还惦记着期末成绩单的事,生怕程牧白不小心把自己的成绩给说漏了,一个鲤鱼打挺就下了床。
  正是炎夏,南方的城市闷热得像是要把一切生物都蒸熟,动一下就浑身都黏糊糊的。
  程锦之上身只穿了一件无袖的背心,内裤上的海绵宝宝咧着嘴跟程牧白打着招呼。程锦之紧紧地把程牧白的手臂捞在怀里,连拖带拽地把他带进了卧室。
  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程锦之的无心之举给程牧白添了不少麻烦。甩开也不是,继续黏着也不行,程牧白伸出一只手指,点着她的肩膀将她推得远了些,腰胯往上一抬,毫不费劲地坐到窗台上。
  动作行云流水,利落干净。
  程牧白看起来很瘦,却不是那种单薄的瘦。他一直坚持锻炼,不管有多忙,每天都会抽出至少一个小时去健身房锻炼,家里也装了不少健身器材。手臂上坚实的肌肉都被藏在了黑色衬衣里。
  要不是她早就见识过了,她也不敢相信看起来这么弱不禁风的程牧白,也是隐藏的肌肉男。
  东风吹过,稍稍缓解了室内闷热的气息,程牧白衬衣的下摆随着微风飘忽了两下,整个人像是要随风羽化飞仙一般。
  程锦之心里一慌,下意识伸手去拉,正好被程牧白伸过来的双手接住。程锦之将错就错,顺着惯性的力道,撞在他怀里。
  程牧白冷不防吃了一记,向后倒了一下,后背被窗户的执手硌得生疼。
  听着他心脏扑通扑通有规则的跳动,程锦之紧张得连喘气都忘了,生怕听漏了一拍。半晌,红着脸从他怀里退出来,“我还以为你要被吹走了。”
  程牧白从窗台上跳下来,后背还火辣辣地疼着。她柔远的身体贴在身上的奇特感觉似乎还在,这么大的姑娘了一点也不知道男女有别,看来有必要跟班主任沟通一下了。
  “把衣服换上。”
  程牧白随手拿了件衣服扔在她胸前,遮住该遮住的地方,转身出门。
  程锦之还臊着脸,心里头不知道想着什么乱七八糟的绮念。门刚关上,她就低吟一声兴奋地跳进试衣间,选了件牛仔短裙套上,还戴了防晒用的草帽。
  程牧白正在屋外跟程建霖讨论这一季度的业务目标还有暑期员工的纳新工作。看见程锦之略显正式的打扮,他下意识地皱眉,现在的女学生都是怎么回事?这么短的裙子连大腿的遮不住,学校也不管管?
  程锦之蹦蹦跳跳地走到程牧白前面,“走吧。”
  “去哪?”
  “你不是来带我出去玩的么?”
  见程牧白不为所动,程锦之的笑容开始有些僵硬。
  不是吧,他是认真的?
  笃定的眼神浇灭了程锦之所有的幻想。
  她就知道,程牧白这种大木头怎么可能会带她出去玩!
  窗外的知了在树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伴随着隔壁工地嗡嗡的打桩声,吵得不得了,夏日的午后变得更加焦躁难耐。
  阳光透过玻璃洒到书桌上,程锦之偷偷地打了一个哈欠,昨晚看见程牧白太兴奋了,一晚上都没睡好。早上又这么早就被拉起来看劳什子三角函数,阳光一照她有些抵挡不住困虫,眼睛已经投奔周公好几次了。
  撑下巴的手从左换到右,又改成慵懒地趴在桌面,不用功的程度已经达到了程牧白无法忽视的地步。他忍无可忍地用指尖点了点桌面。
  程锦之一个激灵挺直了腰背做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
  程牧白将试卷反过来盖住书本,“昨晚跟你说的诱导公式记住了么?”
  程锦之拿起笔在纸上写写划划,半天也没憋出个屁来。
  程牧白又把试卷翻过来,“我刚才讲到哪儿了?”
  程锦之咬着笔尖对着试卷找了半天,刚才好像是把选择题讲完了?
  好吧,她也不挣扎了,破罐破摔地把笔放下,一脸的视死如归,“才刚放暑假,我想出去玩玩。”
  程牧白这才正眼看她,满脸的不情愿,眼睛下方还黑了一小块,眼袋都出来了,显然是没睡好觉导致的。他合上书,深深地叹了口气,“想去哪儿玩?”
  程锦之双眼一亮,她只是随口一说,完全没料到他这么轻易就答应她了。
  “海边?”生怕他反悔,程锦之想也没想张口就来。说完才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已经快到中午了,从市中心到海边有将近两个小时的路程,刨去来回四个小时,在那儿也呆不了多久。
  程牧白颔首,“今天海边风大浪高,你应该会喜欢。”他突然话锋一转,从抽屉里拿出一份试卷来,“等你把这份试卷做好吃透,我就带你去。”
  ……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
  试卷最上方印着大大的“三角函数重难点题库”,程锦之幽怨地看着他,上次跟他去海边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了……
  程牧白完全没把他的求饶看在眼里。
  函数f(x)是周期为六的奇函数,且f(1)=1……
  程锦之看着密密麻麻的三角形就头疼,公式是怎么背的来着?她不停地翻书,奇函数是什么,周期性要怎么玩。
  还没等她做完这一份试卷,太阳就着急地落了山。要不是有人突然降临拯救了她,她还在题海里苦苦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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