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媛的父母来了,他们见到了史迹游,这个被女儿爱着的男孩。
从他担忧的神情中,他们了解到这个男孩对女儿的感情,于是他们体会了,了解了,也释然了,松了一口气。嗯,女儿的眼光果然没错。所以当史迹游提出留下来照顾靖媛的时候,他们欣然答应了,放心地将靖媛交给他。
虽然他的年纪很少,这样的年纪真让人难以安心,甚至不相信他可以承担什么责任,可是与其怀疑,拒绝,甚至是责备,倒不如让他试一下,因为人总是要成长的,特别是少年人,更应该给他一个机会让他成长,成熟。
“我想不到你的父母居然会认同我。”在病房陪着靖媛的时候,史迹游如是说。
“爸妈!”靖媛欣然笑了,“他们跟别的父母不一样,他们是最好的父母,所以我们也千万别让他们失望。熊猫眼,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好起来的,你也要继续努力。听姐姐说,这次中考你们都有了很大的进步,我很高兴。”
“靖媛。”史迹游握着她的手,“你为什么要瞒着我,独自承受痛苦呢?你知不知道,刚才我在手术室外等待的时候,都将自己骂了一千遍,一万遍了。”
“因为,我不想让你看见我丑陋的一面,你知道吗?犯病的时候样子是最丑的。”
“不,靖媛,你任何时候都是那么美,我不会讨厌你,你,只会让我更心疼。”
“你,你爱我吗?”靖媛羞涩地问。在一起这么久,她都没有听到他说爱自己。所以她有点担忧,担忧自己是不是一厢情愿?“我,我不想因为我的病,所以你跟我说,你爱我!你知道吗?如果,就算你不爱我,我也可以接受的。因为我爱一个人,就会一直爱他,并不需要他也爱我。”需要的,我很需要你爱我,只是我在掩饰自己的脆弱和无助,因为我怕。
“我……”他把自己的脑袋抵着靖媛的,“我爱你!靖媛,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知道你是我生命中的那个人,只是你实在太调皮了,因为你的一纸杰作,害得众人都叫我熊猫眼。我不喜欢人家叫我熊猫眼,因为那是你的专利。靖媛!靖媛,我只喜欢你一个人叫我熊猫眼,真的。”
“哦!”靖媛笑了,“想不到你也懂得说情话,我还以为你是个木头人呢,看来低估你了。”
“我还有很多特长你不知道呢。告诉你哦,我懂占卜,并且占出你有九十几岁的寿命,我不骗你,我的占卜一向很准,出道以来从来都没有失过手。”
“真的吗?”九十几岁?好诱人的寿命哦。
“真的,靖媛,我们肯定会白头到老,一生一世。”他把自己的手心贴向她的,“我愿意照顾你一生一世,无论是富贵,贫穷,还是疾病,健康,永不分离。”
白头到老,一生一世(2)
“我愿意。”靖媛笑道,“那么,我们算是结婚了吧。”
“嗯,我们,结婚了。”他突然从口袋里变出一个戒指,把它套在她的手指上,“这枚戒指是我逛街的时候买下的,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它就喜欢上了,总觉得有一天会派上用场,想不到这一天,那么快就到来了。”
“熊猫眼!”靖媛靠入他的怀里,觉得自己幸福极了,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可是……”她的神色又不由得黯然了,“古大哥知道了姐姐并没有患病,那么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好担心姐姐,好希望她也象我这么幸福。”
“放心吧。”史迹游拥紧了靖媛,“昧,过一阵子就会好了,他对织媛的感情众人皆知,他现在只是一时难以接受而己,或者觉得自己给不了织媛永远的幸福。可是我相信不久,他就会知道了,幸福,其实并不需要永远,也许只要一刹那就满足了。其实有些长命百岁的人也许他们一辈子也不知道什么叫幸福,日子就在无聊中度过。反而有些生命危在旦夕的人,在生命弥留之际能与自己心爱的人相依相伴,他们就觉得幸福了,这种幸福的滋味才是永远永远的,永远永远地弥留在他们心里,对于活着的那个人来说,能够拥有这些幸福的回忆,能够拥有对自己心爱的人的怀念,这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幸福,就是找到快乐的感觉。”
“熊猫眼。”靖媛直直地望入这个自己心爱的人的眼中,“如果有天我离你而去了,那么我希望活着的你能够幸福,就算那时候守在你身边的人不是我,只要你幸福,我就开心,快乐了。但是我在的时候不允许你找别人。”
“傻瓜,我们是要白头到老,一生一世的,你怎么会离我而去呢?”
“嗯。”靖媛笑了,“我要活到九十岁。”
只是,这可能吗?
织媛在确定靖媛在史迹游的照顾下会很幸福的情况下便先回来了。来本,她是想去找古铜昧的。但是想一想,还是罢了。因为与他认识虽然不算很久,可对他的了解也不是太肤浅。这个时候他一定觉得有种被骗了的感觉,而且无论什么人,他肯定也不想见,甚至会把自己锁在一个角落里。
在家里的客厅里,想起了在医院里纪念鸿说过的话,织媛对母亲麦莉说:“妈妈,你说靖媛的病,先天性心脏病是遗传的吗?可是你和爸爸都没有这种病,据我所知,我们家族也没有人患上这种病,我自己本身也没有。”
麦莉沉默了一会儿,“织媛……”她看向女儿,“张医师说这种病可能是遗传,也有可能不是来自遗传,有些人天生就带这种病。至于靖媛的病,我不能确定是不是遗传……”她迟疑了一下,然后说:“因为靖媛,她不是妈妈亲生的,她……,是妈妈的好朋友的女儿。妈妈的那位好朋友在生下她之后就自杀了,据她的遗言说,她要追随她心爱的那个男人。那位好朋友是没有靖媛这种病的,至于靖媛的亲生爸爸,就是那位朋友的丈夫,我就不知道了。所以说靖媛的病是不是遗传的,妈妈不确定。”
白头到老,一生一世(3)
“妈……”对于靖媛的身世,织媛觉得被振到了,“妈,虽然靖媛不是你亲生的,可是你一直都把她当作亲生女儿看待。而现在我知道了她的身世,也会一如当初那样,把她看成是自己的亲妹妹。我想就算靖媛知道了她自己的身世,也会欣然接受的,只是有些遗憾。我相信如果有天我不在妈妈身边了,靖媛,她对待你和爸爸,也一定会象对待亲生父母那样。”
“织媛,你想说什么?”不知怎么地,麦莉感到有些不安了,因为女儿从来没有这么凝重。
“妈,你知道吗?”织媛眨了眨眼睛,努力地收住想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当我看到靖媛在医院里,躺在白色的在病□□,还有被送往手术室的时候,那一脸痛苦的,挣扎的,与死神对抗的样子,我就觉得好心痛,好心痛……”她终于还是忍不住流泪了,“我真希望可以代她承受所有的痛苦。”
“织媛!”
“所以,妈,我决定了……”
当织媛把自己的决定告诉母亲之后,麦莉一副快晕倒的样子,“织媛,你不能这么做。织媛,你不能。对,妈妈很爱靖媛,一直把她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可是妈妈也很爱你啊,织媛,妈妈求求你了,不要这么做。”
“妈,我已经决定了。妈……”织媛望着母亲,“你爱靖媛象爱我那么深,对不对?妈,我爱靖媛,象妈妈爱我那么深,所以我已经决定了要那样做。”
其实真正让织媛下这个决定的是靖媛对史迹游那份真挚的感情。记得在靖媛被送往手术室的路上,史迹游唤着靖媛的名字时的眷恋,还有靖媛,她虽然沉睡了,但听到爱人的呼唤,她居然奇迹般地张开眼睛了。这,教人怎能不感动呢?那样相爱的两个人,怎么忍心让他们分离呢?
还有古铜昧,织媛没有忘记自己的承诺。
她曾经承诺过,当他走的那一刻,她也会跟着他离开的。
现在虽然是他先离开了自己,是他毁了相许余生的诺言,可是织媛没有忘记。
如果他的生命是注定了很短暂,那么织媛决定……!
爱他,就要跟他一生一世(1)
这群人,好象一下子又陷入了许多悲伤和复杂的情结中。一层层悲伤和阴霾笼罩了他们。靖媛的病,古铜昧心底的死结,还有蓝旭和依风情,他们两个更不知该如何收场。蓝旭很想找依风情谈谈,可是她选择了逃避。
直到医院方面传来好消息,说靖媛有救了,因为有人愿意将自己的心脏捐给她。这,的确是个令人兴奋的消息,所以琉璃屋上空又荡起了漾漾欢笑声。因为靖媛说这几天史迹游一直在陪自己,都没有好好休息过,所以今天死活把他推了回家,让他睡个够,并表示有了健康的心脏,她的病很快就会好起来,让他不用多担心。只是,他们有些遗憾,那个捐献心脏的人居然要求医院方面保密他的资料,所以他们没机会感谢他。
史迹游洗完澡出来,见安哉已做好一大桌菜上。他坐了下来,夹了一根菜进口中,“哗,安哉……”他竖起了姆指,“你的厨艺又有进步了,我建议你去考厨师资格证师,一定可以轻松过关。”然后他便狼吞虎咽起来,又不忘问:“哎,安哉,厨房里还有没有菜呀?等会儿再做一点,我给靖媛送去。”
“安啦。”安哉笑道,“早让店里的伙计给靖媛送一份去了,你就安心吃饭吧。”
“谢谢呀,还是你好人。”他看向一言不发的古铜昧,又说:“你还是无法原谅织媛吗?其实织媛她只是太了解你了,料到你知道真相后的反应,……就象现在。所以她才会瞒着你,原因是她爱你,她想和你在一起。”
“问题是……”古铜昧放下了碗筷,“我不能给她幸福。”
“昧!”江朵轻挑地笑了一下,“就是因为你们家族那个怪病吗?你未免太奇怪了吧。哎,或许你爷爷和你爸爸只是巧合而己,根本就没有过不了二十五岁那个说法。你也到医院检查过呀,医生说你的身体很健康,没有任何病。”
“所以,才叫怪病。”古铜昧凝重地说:“这个病,是医学界无法解释的。织媛,她还有很长很长的人生,她的幸福不能因为我而被破坏了,这样,我死了之后也不会安心。”他象是决定了似的,“从今以后我决定不再想织媛,不再想任何事,只努力地扮演好一个麻木的角色,你们也不许再提了。”
“可是昧,那样你开心吗?”蓝旭打破了自己的沉默,“我自己也很烦,如果让我重来一次,我绝对不会沾上爱情。这样,就不会有单恋叶紫的痛苦,也不会因为某些原因而跟依风情发生关系……,还有了孩子。我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叶紫,面对她……依风情,还有那个尚未成形的孩子。”
“我甚至有点恨我是个绝对负责的人,如果我可以坏一点,依风情她一直回避我,那这件事也就结了。可是我做不到,我只要一想到自己的荒谬,我就好懊悔,好想让时间倒流到那天晚上,那么我不会去奈何桥,不会遇到依风情,不会把她推下水,也不会跳下水救她,更不用为了替她找换衣服的地方而带她到酒吧来。……不会喝酒,不会酒后乱性!”
爱他,就要跟他一生一世(2)
“可是这些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唯有接受,并想办法去解决。你也是一样,你和织媛已经走在一起了,许下一生一世的诺言,你怎么能因为她没有病,不是和你一样把握不了生命的人,而放弃她呢。难道你希望她有病吗?你希望她象靖媛那样痛苦吗?如果织媛也象靖媛一样痛苦地躺在病□□……”
“不要说了。”古铜昧打断了蓝旭,“我不希望她有病,更不希望她和一个随时都会死去的人在一起。你了解吗?我不能那么自私,我不能葬送了她的幸福。”
“幸福是什么?”史迹游说,“前些天在医院陪靖媛的时候就一直跟她讨论幸福是什么?什么才是真正的幸福?对于有些人来说,幸福也许是一生一世的事,可对于某些人也说,幸福只要一刹那就足够回味一生了。所以昧,我想你应该问问织媛,问问她,她想要的幸福到底是怎样的。”
“你们不了解。”古铜昧扫视了众人一眼,“你们没有看见过我奶奶和我妈妈,她们思念爱人的样子。我妈妈,她每天都会擦着我爸爸的照片,一边看着,一边流泪。是,她是曾经有过幸福,可是这种幸福的代值却是一生的痛苦。爸爸死了之后,她一个女人把我拉扯大,我是不忍心看到她天天以泪流面的样子,所以我搬出来了。与其说是独立自主,还不如说是逃避。我的家,那个充满爸爸气昧,充满悲伤的房子,是妈妈的桎梏。”
“你知道吗?”史迹游又说:“眼泪其实可以是甜的。一个女人哭不仅仅是因为她伤心,当她幸福的时候,她也会哭。记得那天我把戒指套在靖媛指上的时候,她笑了,也偷偷哭了,我想她一定是感觉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