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老顾没有了下文。
我马上说:“我也没有打算半途而废啊。”
他挠了一下头皮说:“只是,你的随意性太强了,有时候来,有时候不来,让人摸不着脾气。”
我恍然大悟,原来,老顾是想让我每天都来报到,每天都源源不断地给他做出料器啊。
我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说:“那你是计件付钱啊,还是按月给我工资?我可不想不明不白。”
“我真是看错你了,你这么这么粗俗啊。”老顾笑着说。
“不要打岔,我从来都没有说自己高雅啊。”
“那是你的外表给我错觉了。一个漂亮的女人,提起钱来津津有味,给人的感觉总是不那么舒畅的。”老顾呵呵笑。
“想要什么,就直接张口,拐那么多弯儿干嘛。你也太虚伪。每个人都活的很累,干吗还要让别人猜心思?我不喜欢。”
“坦率,坦率,我欣赏。性情中人。那你想怎么样?”
“你是老板,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要不按月给钱?不过你每天都要过来。”
“那不成,我不像你,我还要上班!下班之后,能不能过来,那要看我的精力如何。我总不能为挣你这仨核桃俩枣,就把我的身体累垮了吧?还是计件吧。吃亏占便宜无所谓,只要有得收入就行。”
在老顾这里坐了一会儿,反而精神好了许多。
看老顾拿着镊子,我的手心也痒痒。
中午的时候,我偷偷画了一组少林寺的小和尚,先做出来再说。
其实,这也不是我的创意。去少林寺游玩的时候,看到游览区里卖很多这样的小玩意儿,估计都是陶器,很是惟妙惟肖,我自己就买回来了一套。
不过能做成料器,一定很好玩儿。
第一个是伏案读书的小和尚。
我做眼睛的时候,一跑神儿,就把眼睛做成了瞎子,一下子前功尽弃。
我狠狠地仍在操作台上。
老顾看着我,不声不响地拿了过去。
我看他用白色的料棒在每只眼睛里滴了两点,嘿,黑眼珠就显出来了。他照着图纸把剩余的部分完成。
还真别说,小和尚还真有几分神韵。
看来,我远远离不开老顾,我的水平仅仅在温饱线上,离小康,还有太远的距离。
我随手把镊子扔到工作台上,赌气地说:“我太累了,要回去休息。”
老顾看看我说:“那赶紧回去吧。到家后,还给我拨个电话啊。”
回到家后,浑身都像散了架。
家宝不是亲儿子4
从前累的时候,有大生在身边,还能央求他揉揉肩膀。而现在,形影相吊,就是死了,也没人知道。
我昏昏欲睡。可电话铃声大作。
直后悔没有关机。
这手机有什么好处?让人连个躲的地方都没有。
看古人多好,没有手机,没有电话,千里修书一封,让人多么缠绵悱恻。
哪像现在的人,别说写信了,连个发短信的心思都没有了。电话一拨,什么事情一嘴带过。
是米欣的号码。
不接不行。
我说:“干嘛呀,米欣,半夜三更,让人不得安宁。”
“我就在你的家门口。”
我吓了一跳。这些人都该挨打,做什么事情都是出人意料。
我趿拉着拖鞋奔了出去。
果然是米欣,一个人。
“乔峰呢?怎么一个人?”
她淡淡一笑:“他出差了。”
我用鼻子哼了一声:“你这时候才想起我来了?重色轻友的家伙。”
米欣到我的脸蛋上撕了一下,我疼的咧开了嘴巴。
“我今天晚上住这里了啊。”
她择铺厉害,轻易不留宿外出。今晚过来,一定有什么事情。我少不得要打起精神。
我沏了两杯浓茶,米欣闻了闻,没有喝。
“有什么事情吗?”我轻声问。
“没有,就是想过来跟你聊聊。”
“我的声音在你的耳边整天都绵绵不绝,还用你专门过来聆听?”我笑着说。
“所以,更想听。”
嘿,今天晚上居然拍我马屁了。难得,难得。
我换了一条丝裙,递给米欣一条棉裙。她喜欢棉布,我这里专门给她备了一条。
我们俩并排躺在床上,有一出没一出地闲聊。
提到的都是以前的旧事。
上幼儿园的时候,米欣淘气。看男孩子和女孩子不在一个厕所里面解手,就好奇的不得了。问我,我也不知道。
米欣胆大,就一个人跑到男生厕所里面看。可男孩子都是背着门尿尿,根本看不清楚。
上课的时候,米欣居然扒开一个男生的短裤,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把人家那个小男孩吓得哇哇大哭。而她被幼儿园的阿姨狠狠地训了一顿。
我提到这个,米欣“扑哧扑哧”傻笑。
上初一的时候,我们俩碰着头看杂志,有一个词就是看不明白。然后就去问老师。
年轻的语文老师一看是“做爱”这两个字,当即就不知所措。把我们两个也弄得面面相觑。
最后他只好说:“考试一定不会出这个东西,所以你们可以暂时放放,等到以后就明白了。”
那时也听话,也就不再提起了。
幸亏以后开窍了,没有再闹出什么笑话。
我们俩仿佛像两个老太太,絮絮地说着往事。
这种感觉很舒服,好像是看那些经典的老片子。尽管知道情节,但依然感到幸福。
最美少年时啊。
家宝不是亲儿子5
我是不知道何时入睡的。反正早上醒来的时候,米欣已经在厨房里面打豆浆了。
我做了两个蛋挞,米欣吃的津津有味。
她佩服地说:“秀儿,你现在的厨艺大增了啊。”
我满脸得意:“那当然了,我是个妈妈嘛。你要是做了妈妈,你也会有这种改变的。”
就在不经意间,米欣的眼神黯淡了一下。
她低头吃饭,不再说话。
我打开电视,正在播放《朝闻天下》,米欣早上有听新闻的习惯。
米欣执意要送我上班,我看时间尚早,只是让她把我送到公交站牌处。
我下车时,米欣展颜一笑:“秀儿,有你这个好朋友,真好。”
这次见面,她总是在表扬我。我都有点飘飘然了。
八成是哪个员工又惹着她了,她这才想起我的好。
我本来就不错嘛。
“所以呀,认识我,就是你的福气啊。”我“嘿嘿”傻笑。
她又该说我“韩婆卖瓜,自卖自夸”了。
可她居然没有说,只是用力地点头:“是,真的是我的福气。”
我这下也不好意思了。咱也算得上有头有脸的人,总不能厚颜无耻地老夸自己吧?
我也赶紧说:“认识你,也是我修了八百年的好人哪。”
她的脸突然别了过去。
怎么了?这老女人的心思就是难揣摩。
我转到车那边,突然就看到了米欣的眼泪。
我大笑:“你别这么煽情了,搞的跟生离死别似的。是不是乔峰出差了,你寂寞的发疯?”
她拭了一下眼睛,不好意思地说:“可不是嘛。这可是我的初恋呢。”
“你这跟老房子着火差不多,一发不可收拾啊。”
看到公交车过来,我摆摆手走了。
这一有了男人,就是不一样。装的跟个小女人似的。小样儿。
我着急起来时,总是暴跳如雷,米欣总是说我熊样儿。而米欣干什么事情,总是风风火火,我总是说她虎样儿。看今个这样子,我以后说她猫样儿。
赶到公司之后,感觉气氛不对劲儿,大家的眼神都是迷迷离离的,跟走失的猫儿一样。
我刚坐下来,李淑云就压低声音说:“美秀,公司要裁员了,你听到点消息吗?”
我吓了一跳。这和平年代,裁个鸟员啊?
“怎么回事?”我赶紧问。
“江城这边的销售额一直上不去,总部那边要求减小租用的面积,自然就要裁人了。听说裁了不少人呢,连名单都定好了。”
对这里,我还是依赖的。尽管我不是多么喜欢这份工作。
在我最落魄的时候,这份工作让我保住了尊严。
虽说同事不那么可爱,领导不那么可亲,但至少这里像我的一个小窝儿,让我感觉到很安全。
可是这个小窝目前也不稳定了。
要是一个月没有这4000多元,我又该靠大生的那点施舍过活了。
当即悲从中来。
真的就好像被裁掉了一样。
家宝不是亲儿子6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啊。我在这里,没有过硬的关系,也没有过硬的能力,属于可又可无随时可以被人替代的人,不裁我裁谁?
我的命咋就这么苦呢?
先是老公保不住,现在连饭碗也保不住。真是霉上加霉呀。
改天我得上武当山烧香拜佛,求老天爷关照关照。
哲人说:“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也挺努力的,可咋就这么背运呢?我白背诵那么多名人名言,而且还不时地激励自己。都是假的,我被他们骗了,也被生活骗了。
风声虽然厉害,但这一天没有什么动静。大家都人心惶惶。
晚上躺在床上,都梦到自己被裁掉了。再也找不到工作,最后沦落街头乞讨。偏偏碰到罗大生和叶碎碎。我赶紧四下躲闪,不知怎么却偏偏正面碰上……
一下子梦醒。
我肠子都悔青了。
当初毕业,为什么没有好好找个工作?
朋友可以抛弃你,老公可以背叛你,但工作不会丢下你。一份汗水一分收获。
要么,怎么会说工作着的女人是美丽的呢?
想想找工作的经历我都害怕。
千万不要裁掉……
但一个星期都没有动静。
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地行事,倒是不大不小的领导,仿佛都长了翅膀,说话和走路都轻快许多。
我和别人一样,说话和行动都很谨慎。梁少辉安排的事情,我都认真照办。即便没有事情,也都老老实实地坐在办公桌前,生怕成为上司的障碍。
江城公园的月季花开了。
一大片,一大片,燃烧着六月的天气。
女孩子的裙子越来越短,短到隐隐可以看到白亮的屁股。
夏天就是个躁动的季节。
周日的时候,我带甜甜去电厂家属院。刚好米欣也在。
她居然没有看书,而是靠在沙发上,一副无力的样子。
甜甜跑过去搂住米欣的时候,她没有像往常那样把她抱起来,而是也搂住了甜甜小小的身子。
我问她:“乔峰还没有回来?”
她点点头。
她今天的唇膏颜色有点艳了,看上去很魅惑。
米妈妈喊她起来帮忙时,米欣抚了抚头发说:“秀儿,你先替我,我再靠一会儿。”
她的神色里是掩饰不住的疲惫。
我揉揉她的一头碎发说:“你当大老板,得学会放手。你应该让下面的人拼命,而不是你自己拼命。”
她笑着点点头。
我去帮米妈妈炸鱼丸子。回头端菜时,隐隐约约听见米欣在和甜甜说话。
“甜甜,你喜欢这里吗?”
“喜欢。”
“等你长大了,你还来看爷爷奶奶吗?”
“当然来了。米姨,我们一起来。”
我笑了笑。乔峰不在,米欣还真是寂寞了。
男人是土,女人是水,一旦黏到一块,就成了泥。这时候,再也分不出彼此。
而结婚就是和泥这道工序。
甜蜜的婚姻把泥燃烧成砖,垒成房子,成了幸福的窝儿。
不幸的婚姻把泥变成泥巴,两个人要么都心碎,要么坚硬生冷,再回不到原来的面目。
我和大生就是如此。
家宝不是亲儿子7
我和甜甜回家的时候,米欣和我们一道离开。
可到了楼下,米欣把车钥匙递给我说:“我今天有点不舒服,你把我送回去吧。”
我说:“怎么了?要不我们去看看医生?”
她勉强笑了一下:“看过了,医生说是上火引起的感冒。没什么大事。”
我嘿嘿一笑:“不会是乔峰不在,你连泻火的人都没有了吧?要不,我找个人帮你解决解决?”
她白了我一眼:“秀儿,你可变坏了啊?这么粗俗的话都说得出来,还不知道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呢。”
我还想说什么,米欣指了指趴在车玻璃上的甜甜,我赶紧禁口。
“秀儿,你有没有兴趣和我合伙经营恒妍?”她摆弄着手指甲,漫不经心地说。
“你让我去当吃才还不错。你已经把恒妍打理的很好了,要我有什么用?当管家?我可管不了自己的手,万一卷了你的巨款潜逃,你后悔就来不及了。”
“被你偷走,总比被别人偷了好吧?”
车子驶入兴华街,江城有名的金粉地段。各个洗头城美发店洗脚城的门口人流如织,各色各样的男人进出往来,满面得意。招揽的小姐妖娆香艳,满脸欲望。
这里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这里夜夜笙歌,但与爱无关。
这让人的心无端难受。
我叹口气说:“看看人家三陪小姐,活的都比我们快乐。没心的人没有烦恼。而有心的人才活的很累。”
米欣好像没有听到我说的话,而是愣头愣脑地说:“和你合伙经营恒妍,你到底愿意不愿意?”
“不愿意”。我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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